充满诗情画意的颂海佳作*——评冰心的散文《往事(一)之十四》

李 正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 四川 南充 637000)

颂海，是冰心在创作抒情散文时的一个巨大“情结”，讴歌和颂扬大海，是冰心创作自然母题的重要表现形式。大海作为冰心吟诵自然的重要载体，在冰心的笔下被刻画得尤为独到和深刻。散文《往事(一)之十四》就是作者吟诵大海的佳作之一。整篇散文主题突出鲜明、构思精致巧妙、语言温婉细腻，从而使得大海在冰心的笔下充满了画意和诗情。

1.以“大海”为中心——主题突出鲜明

众所周知，母爱、童真和自然是冰心创作的三大母题。大海作为冰心创作母题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作者的心中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散文《往事(一)之十四》的中心主题就是大海。作者在文章的一开始就直入主题，开明见山地提到大海：“每次拿起笔来，头一件事忆起的就是海。”

冰心之所以这样强调海的重要性，这并非空穴来风。冰心的父亲是清政府的一名海军军官，冰心自幼在海边长大，大海承载了她童年时期的大部分记忆。冰心在《自传(二)》一文中也这样描述其创作和大海之间的密切联系：“我的童年是在海边度过的，我特别喜欢大海，在我早期的作品中经常有关于海的描写。”[1]由此可见,大海在其童年的经历中占据了重要位置，而这种同大海共同生活的经历使得冰心对海有一种亲近感。因此，文中的“我”拿起笔准备写作时，首先想到的是海，和朋友位谈话谈到风景时，会谈到海，和弟弟们仰望天河时，也会谈到海。凡是和大海相关的事物，都成为“我”关注的中心。在文中，大海首先是“我”和弟弟们谈论的对象，随着谈论的深入，大海变成了“我”和弟弟们颂扬的对象，到最后，大海成为了我和弟弟们想“化身”的对象。由此可见，作者采用了层层推进的描写方式来突出“大海”主题，从“谈海”到“赞海”，从“赞海”到“像海”，最后从“像海”再到“海化的青年”，作者将自己的主观感情逐渐投入并放大，最后升华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使“海”这一中心主题得到了充分展示。

2.以对话展开——构思精致巧妙

作者在文中歌颂大海时，并未正面描写大海的波澜壮阔之美，而是巧妙地引入我和三位弟弟“涵”“杰”“楫”的对话，借三位弟弟之口描写出大海之美，构思可谓精致巧妙。文中先借弟弟“涵”之口引入到对“海的女神”的讨论，“我”和弟弟们的对话随即展开。“涵”先引入话题，我紧跟提问，由此将对话引向深入。“涵”随后又解答了“海的女神”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原委：“你看云霞的海上，何等明确媚；风雨的海上，又是何等的阴沉！”而此时的弟弟“杰”也正在抱膝聆听着“我”和“涵”的对话，运用了自己的想像力，加入到对话中来，描绘了自己心中“海的女神”的具体形象，而“杰”对于“海的女神”的想像留下了发挥的余地，为弟弟“楫”加入对话提供了很好的时机。最后，“我”对三位弟弟的对话进行了概括式总结。

整篇散文以“我”和三位弟弟“涵”“杰”“楫”的对话开启，又在对话中巧妙结束。四人的对话有问有答，亲切自然，毫无造作。对话中既有“涵”假定性的猜想，也有“杰”充满活力的想像，也有“楫”探寻式的追问，更有“我”充满诗意的总结。冰心将对海的赞颂融入到四人的对话中，将“海的女神”之美描绘得充满画意和诗情。作者通过四人相互连贯、相互衔接的对话，使读者从对话中真切地感受到海的女神的风采和神韵，并从海的女神之美中，体悟出如何做一个“海化”青年的人生真谛——那就是像海那样温柔而沉静，像海那样超绝而威严，像海那样既神秘有容，也虚怀广博。

3.以文采见长——语言温婉细腻

冰心在《往事(一)之十四》中对海的优美赞颂，也体现在温婉细腻的语言上。冰心崇尚母爱、童真和自然，这使得她的语言体现出温婉细腻的特征。这种特征的形成和冰心对环境的敏锐体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种温婉和细腻缘于童年时期对自然的亲近和对书籍的热爱。冰心在《我的童年(一)》一文中曾这样写道：“六七岁就和我的堂兄表兄们同在家里读书。他们比我大了四五岁，仍旧是玩不到一处，我常常一个人走到山上海边去。那是极其熟识的环境，一草一石，一沙一沫，我都有无限的亲切。我常常独步在沙岸上，看潮来的时候，仿佛天地都漂浮了起来！潮退的时候，仿佛海岸和我都被吸卷了去！”[2]

在本篇中，弟弟“涵”眼中的“海的女神”时而明媚，时而阴沉，充满着变数，而弟弟“杰”眼中的“海的女神”又具有了拟人化的特点。在这里，作者运用了“云霞”“灯塔”“扇旗”“海鸟”“白衣”“蓝裳”“梳子”“璎珞”“帆舟”等极具画面感的意象来装饰“海的女神”形象，从不同的叙述角度展现了海神的风姿，语言温婉，情感细腻，耐人寻味。此外，冰心还运用了“温柔而沉静”“超绝而威严”“神秘而有容”“虚怀又广博”等温婉细腻的语言，概括出“海化”青年的具体特征。

由此可见，在散文《往事(一)之十四》中，冰心以鲜明突出的主题、精致巧妙的构思、温婉细腻的语言向读者展示了大海所具有的优美特征，充满了诗情和画意，使文章具有了较高的审美价值，并使其成为了颂海的经典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