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核子核子
——长顺县脱贫攻坚纪实

2020-11-19谢超恒

夜郎文学 2020年6期
关键词:耳根核子茭白

◎ 谢超恒

“核子”,一个富含深意的名字:“果实中心”、“事物中心”、“领导核心”。

然而,名字只是一种符号,或者说只是寄托了人们一种愿望和翘盼。美好的愿望和翘盼,如果不付诸于行动,只能是一张空头支票。

曾经的核子村……

现在的核子村……

上篇:自满图像

打 架

贵州高原上,农村的闲月是指春耕和秋收结束后的日子。

这是个闲月,田坝里的秧子、旱地的苞谷都栽种完毕。

一大早,天刚放亮,树木的枝条像醉酒人的目光影像,在开始分分桠。核子寨从睡梦中醒来,但寨子里,有一大伙青年还“沉睡”在噼噼啪啪的几桌麻将声里。

青年徐大强这盘牌又输了。钱不够付,他站起身,说回家拿。

徐大强到了家,在酒坛里舀来一碗满荡荡的苞谷土酒。碗大,应该不叫碗,叫钵更恰当,能装斤把酒。他就着一点冷菜,一边喝一边不由自主地回想刚才那盘麻将牌。喝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悟出了什么,心生一计,就一口把剩下的酒喝了个精光。

徐大强没有醉,他直奔寨子里的麻将室,“呯”地一下,撞开那间麻将室的门。那三人还在桌上。徐大强装醉,身体像闪花的疙螺,摇来摆去,并断断续续地说:“老子……要……找你们算账……你们三个约起‘捆’我……把昨晚我……我输给你们的钱……还我……咹?还不还?不还老子……老子打人……”

他说着,扑向麻将桌,做出要打架的样子,并扑到桌上,不动了。

那三个人见徐大强已经醉了,没说什么。

几个年青麻友把他“架”回家睡觉。事情就这么了结了,徐大强赖掉了几百块钱的麻将债。他想,他有许多次也被别人赖过帐。

徐大强虽没醉,但睡意太浓,他这一睡一般要睡到下午四五点钟才醒,然后做晚饭吃。吃完饭喝完酒后,就又向那个麻将室走去。几乎天天如此。

长顺县核子村由核子寨而得名。核子村的青壮年大多像徐大强。

核子村的青壮年们想不想凭勤劳、凭双手挣些钱呢?想!在家里没门路挣钱,大部分曾经到外面打工。

二零一五年秋天的一个傍晚,在福建吴都地区打工的青年马新华等三人,应邀到当地一个村子喝酒。席间,酒过七层,扯到了富与穷的话题。

对方说贵州穷。马新华听不得这话,硬邦邦回话说福建也好不到哪里去。对方说贵州不穷跑到他们这里打什么工?马新华没有示弱,说福建也有人到贵州打工的。对方说得更难听了,说福建人到贵州打工,那是为了玩贵州的姑娘。马新华更听不得这话,胸中有股气在涌,说:“我们也是来这里玩姑娘的。”

话语至此,气氛已升到极点。一直找马新华呛话的人还要继续羞辱,他拿出一沓钱,说这是一万元,赌马新华他们,只要其中一个能掏得出一万,他就单独喝一碗。

马新华站起身,扯出一沓,也拍在酒桌上,与对方那沓并着放,说这是一万二,不信就数。

确实,都是百元大钞,马新华的这沓要高出许多。但这钱不全是他的,是当天下午在厂里领的三个人的工资,每人四千元。因为他们三人之间有些生活细帐要结,这钱还没分出去。对方当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马新华这些人的工资不多,每月吃、喝、住、玩等下来,几乎存不了钱。

马新华大吼,要对方单独喝一碗,说以后不准在贵州人面前干冲。但对方耍赖,并用右手指向马新华的鼻子,说马新华的钱是假钱。

马新华一顺手把对方的手打歪在一边。双方打了起来。

有人报了警。双方都被关进当地派出所……

在地方上,只要提到核子村,人们都会说那个地方的人动不动就打架,冲得很……

核子村的人在外时,认为田土多,坝子广,生活不存在问题,优越感强,于是,旺盛的优越感培育出打架斗殴的劣习。在内呢?多年来寨与寨、户与户、人与人同样好打、好斗。

那么,敢不敢与政府“蛮横”呢?

上 访

五年前的一个早晨,在通往县城的路上,有几辆农用四轮车在急速行驶。几辆车上,坐满了核子村大堡组的村民,加起来足足有四十人,带头人是该组组长。

这一天,他们包下了这些车。他们要到县里上访。

到了县政府门口,组长听说县长不在,就组织这四十个群众坐在门口等县长。他们说分管副县长不找,部门局长更不找,只有找县长才管火。

虽然如此,县政府仍然热情地接待,派专人问清了原由,并当场作了答复。

原来,当年核子村在搞“一事一议”修通组硬化公路,全村十一个组,多数组已经修通,少数组也在动工,唯独大堡组还没有动工的迹象。群众很急,镇政府解释说,全村的通组路都要修,只是有先有后,是按计划进行的,因为该组距村委近,且原路路况相对好一些,所以安排在最后。

这一天,县里也是如此答复他们的。

但大堡组群众不信,觉得上面是在忽悠他们。从县里上访回来后的一个晚上,大堡组又开了个群众会,决定派二十个人,不到州里,直接到省里上访,如果不行,就到北京。

省里也热情接待了这二十个群众,问清楚情况后,也基本同县里一样作了答复。

这里要说到一个人。周平原是国家干部,现为核子村第一书记,也是大堡组人,当时他按政策正在留薪留职专门发展养殖业。为了不让寨人继续上访,他主动找组长、寨老劝说。他很会做群众思想工作,群众打消了到北京上访的念头。

到省里上访的二十个群众回来不久,大保组的路便开始动工了。有群众说:“你看你看,如果不到省里上访,哪会有这么快?”

而实事上,按计划,也是这个时候动工。

相对集体上访,核子村个人上访的案例就更多了……

悠 闲

现任核子村第一书记周平原用一句话,概括了核子村村民生活的尴尬局面,他说:“在二零一八年以前,哪一家遇到大事情需要用两万块钱,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家拿不出,需要到处借。”

但核子村吃饱饭不是问题,村民们大都满足得很。

核子村的村民在自我满足的光景中,就打架、就喝酒、就赌博、就上访。那么,不干这些“行当”的,又在做什么呢?他们在过着“悠闲”的生活。

二零一七年的一个夏日。午后。

大堡组的田坝中,精准扶贫户李从友正沿着一根田坎一根田坎慢慢地走。他在捉黄鳝。捉黄鳝也叫捅黄鳝。

稻田里的秧子正在绿油油地生长着,行与行之间的叶子还没有相互合拢,所以,还可看见行间水下嫩汪汪的泥巴。黄鳝本来是夜间才从洞中出来活动的,但今天天气有些闷热,因此也有出来的,这就为精准扶贫户李从友提供了多捉几条的条件。

他提着一只胶桶,桶里的黄鳝大约有斤把多了。如果单是他家,再捉几条,今晚的夜饭菜就够了,但寨中有几个弟兄说晚上要到他家吃饭喝酒,至少要捉四斤才够下酒。这几个弟兄现在在寨中打麻将赌博。

李从友不打麻将,他觉得没意思。

太阳搭在西边那树木茂密的山梁上时,他桶里的黄鳝已经超过四斤了。李从友提着有点沉甸甸的桶,幸福地向寨子走去。

几个弟兄吃饱喝足后,一个扶着一个散去。李从友不善于喝酒,只陪了一点。

悠扬的娃声从田坝那边传来。已是深夜十二点过,他还一个人坐在自家有些破旧的房屋门口想一些事。他想:盐巴、酱油和猪油快完了,这个赶场天要拿几十斤大米去广顺镇集市上卖,然后把猪油等买回来;他还想清楚了,明天应该到哪一片稻田捅黄鳝……

在闲月里,更有不喜欢捅黄鳝而喜欢在家睡觉、在乡间闲逛的。

因打架、喝酒、赌博、上访、闲散等因素,在二零一八年以前多次的年终村级评比中,核子村几乎年年被评为“后进村”。

中篇:人心攻坚

摸 底

二零一九年初春。

阳历三月十八日,由长顺县公安局组成的脱贫攻坚队进驻核子村。

农历二月的风,抚摸着已经等待了一个冬季的草木,包括一些已经失望而略显枯萎迹象的花蕾和树芽,都开始萌动起来。

攻坚队进驻核子村第二天早上,网格员下到各自负责的组,对民情进行摸底。

攻坚队队长王昌国没有下组,而是在村委会附近转,转来转去,转到一家刚开门的小卖铺门口。卖东西的是一位老头。王队长走进小店,买了瓶矿泉水后,没有走的意思。

对方也客气,叫王昌国坐。王队长坐下问老头,说昨天县里脱贫攻坚队来到核子村了,晓得不。老头说晓得,并反问这些人来做哪样?

王昌国说:“就是来帮助核子村群众致富的。”

老头当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攻坚队的,更不知道是队长,脸上显出一丝冷笑,目光鄙视地向门外看去,说道:“他们来做哪样?他们能做哪样?我们看得多了,前面一拨一拨地来,来了吃顿饭就走了……我们核子村手机现在还是2G,还经常打不通,连我这个小店进货都不方便;还有,就是电力不够,还经常停电,有些人家想搞点加工哪样的,都搞不起,哪个关心过这些事?……也有关心的,但问问就走了,不见音信。”

老头说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唉?叔叔你是哪里的?”

王昌国笑笑说:“我是脱贫攻坚队的。”

“哟,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我是乱说的……”老头说。

“老伯,你没有乱说。谢谢你。”王昌国说着起身走出店门。

当天晚上,核子村脱贫攻坚队按照事先安排,王昌国组织召开有村支两委、第一书记、攻坚队副队长、网格员等参加的二十多人的汇报会,汇报当天网格员下到组里的摸底情况。

全村十一个组的网格员好像是统一了似的,汇报的内容大体都是:群众非常不信任攻坚队;群众说:你们来搞哪样,你们能搞得了哪样;手机打不通;时常停电,晚上打麻将喝酒经常用蜡烛照明;有一道用于灌溉的垮塌了的水坝拖了年长日久还没修好;……

搞 事

会后,王昌国辗转思量,一个关于改变群众不信任攻坚队的突破口清单已经形成。群众反映的“麻线河上有一道用于灌溉的垮塌了的水坝拖了年长日久还没修好”排在清单的第一,因为马上就是春耕了。

贵州高原的阳历四月,是备耕春耕时节。修好位于花边组旁的水坝,是保证灌溉核子村几个寨子上千亩稻田的大事。

王昌国在县水务局与县政府之间走动、汇报,寻求支援。县里这些领导还真是“门好进,脸好看,事好办”,不象核子村群众一开始时对攻坚队不理不采,“门难进,脸难看”。

王昌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事情搞定,弄来了资金。

二零一九年四月下旬始至六月上旬,在短短的个把月时间里,水坝修好。这正是核子村打田插秧忙得起火的节点,一股股麻线河的“及时水”流进了一块块稻田。

同长顺县其他大多数地区一样,核子村很少有农户饲养耕牛了,基本上是用小型农机耕田耕地,在大片的水田间修机耕道,是群众渴望的大事。

因此,王昌国在找钱修坝的同时,也在为修机耕道的事奔波。这样,分管农业的副县长潘文政和广顺镇党委书记周贵平被他“缠”上了。

这条机耕道全长三公里,二零一八年修了一百多米,由于资金等问题,成了烂尾工程,群众怨声载道。这也是核子村人质问攻坚队“他们来搞哪样”、对政府充满不信任的一个重要原因。

潘文政和周贵平得到王昌国的“求援”信息后,立即赶往核子村查看究竟。他们反反复复地看,最后说“应该修,必须修”。王昌国心中的那块吊着的石头落了下来。

然而,这个项目在县里并没有立项。怎么办呢?思来想去,决定由攻坚队千方百计先找人垫资,同时,由广顺镇马上立项,向县里申请批复。

说到做到。王昌国硬是找来了垫资工程队加班加点地修,基本与那道水坝同时完工。而立项的事也已得到落实。

修水坝、修机耕道这两件事,开始动摇颠覆核子村对攻坚队先前的认知。但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说来恐怕有人不相信,至二零一九年初,核子村还有七十八户没有真正通电,占整个村户数的十分之一。什么叫“没有真正通电”?意思是没有电线杆,没有电表,这里一根线那里一线捆在树上乱拉,断线停电、火灾危险的事时常发生。

王昌国焦急万分,心里像有一锅沸腾的水在煎熬着他。

王昌国马不停蹄往上面跑。

二零一九年五月上旬的一个早上,王昌国正准备从村里出发,要到镇里反映电的问题。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在刮着大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驱着车,迎着黑压压的天,上路了。

广顺镇供电所的韦所长接待他。

他把核子村电的问题一五一十地盘托出来。韦所长说情况他们是了解的,只是核子村爱打架,会因一点点小事,弄不好他们就会着打,所以到现在不敢进行彻底改造,说已经向上面反映。

韦所长很热情,他倒来一杯热腾腾的茶,放在王昌国的面前后,说:“你放心,我会及时往上追。你们为广顺核子村搞脱贫攻坚,太累了。这个问题会很快解决的。”

果然及时。电力不足等问题很快解决了。

还有手机不通畅的大问题。这是个什么年代了?5G 都来了,核子村还在是2G。

“请喝茶。”二零一九年六月初的一个下午,县移动公司办公室里,王昌国的面前摆上了一杯茶,茶水是公司经理宋仕达沏的。

宋经理说:“你讲。”

王昌国说:“核子村还在用2G,而且有几个寨子打不通,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大忙?在那里搞个4G 机站……”

宋经理想了想说:“那里挨贵安新区,广顺镇政府驻地的机站确实覆盖不了。为了几个寨子安个机站,对公司的确有点浪费……不过,脱贫攻坚是现在天下第一大事,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王昌国握着宋仕达经理的手,双眼有泪花在打转。

其实,按照总体工作部署,王昌国队长在往外跑水坝、机耕路、电力、通讯等事务的时候,攻坚队在核子村所干的其他事,比如联亲认亲、村组美化工作也同时在展开。这些都是为农业产业调整作准备。

在联亲认亲中,攻坚队一开始就有一条新鲜规定,即每个星期三,攻坚队都不开火,由大家在组里找饭吃,这样,打老庚、认伙气、认家门的风气在全村形成。

核子组基本姓金,攻坚队队员金国策是该组网格员。当初,金国策在组里召开群众会,有喝酒者不听,起哄。金国策立马站起,对着起哄者大声吼:“老子们家开个会都开不下去,叫什么金家?传出去,老子们金家的脸往哪点放?咹?”他这话的声音虽然大,但其实是在认家门。他“老子们金家”这句饱含亲情的话,让这个喝了酒的金姓年青人当场“软”了下来。

后来,由于与群众的感情逐渐深入,核子组每个星期都有人预约他吃饭。有村民说:“核子组以能请金国策到家吃饭为荣。”

其他组都有类似的情形。

核子村还在全县率先推出“吃联亲饭”的模式。这种模式很管用,即由攻坚队网格员自己掏钱,召集全寨子的老幼吃一顿饭,俗话说“吃人三餐,还人一席”嘛,攻坚队员与群众的感情在觥筹交错、喜笑逗乐中得到加深。

渐渐地,王昌国队长已经不再强调“星期三不开火,大家下去自己找饭吃”了,因为攻坚队队员们已经同群众融合在一起,哪会没饭吃?

关于村组美化,攻坚队的总结中有如下叙述:“核子村以村寨环境整治为突破口,先从环境卫生入手,选取环境卫生差的基昌组和环境卫生相对较好的花边组作为示范点进行攻坚,拆除旧房建花池,平整空地种花草,栽上树苗美环境,美化庭院提质量,画上漫画忆乡愁,建好寨门树形象,利用一个月时间进行攻坚,实现了基昌组和花边组环境卫生整治全面改善和提升,成了全村的典型。其它村寨看到了环境变化,看到了实际成效,在网格员、组管委的组织下逐步开始推开。”

村组美化工作的确是按“其它村寨看到了环境变化,看到了实际成效,在网格员、组管委的组织下逐步开始推开”的方式推进的。攻坚队的总结中也有两则叙述:

一则:“大堡组村民潘发友笑呵呵的说:‘我们必须要加快寨门、花池和绿化美化工程的建设进度。整治环境卫生,其他村组都整好了,如果我们整不好,寨子上还是脏兮兮的,不仅会败坏了名声,可能以后儿子找媳妇都不好找了’。”

二则:“腊蓬组组管委成员宋克云说:‘我们看到攻坚队成员和其他组上的老党员来我们组上帮打扫环境卫生,其实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他们会把我们搞不好卫生的事情宣扬出去,我们寨子就会成为全村的笑话甚至是广顺镇的笑话,所以我们及时组织组管委成员开会,商量决定一定要带领组上群众把环境卫生整治好,不能成为笑话,更不能丢核子村的脸’。”

换 人

足球或篮球场上的换人,原因至少有两种情况,一是因伤、体力不支;二是状态不佳、无所作为。

核子村撤换一部分村组干部,大体属于第二种情形。

这一天是农历“六月六”,核子村花边组举行“秧苗会”,预祝当年粮食丰收。傍晚时分,全寨一百多号男女老幼在一个大院子里聚餐。聚餐过程中,许多人在议论攻坚队和村两委要求全村撤换部分组长和组管委员的事。

花边组的老组长已经当了十多年,由于年纪大,思想有些跟不上趟,在带领群众致富的问题上,效果不是很好,他也有退出不干、让年轻人来干的想法。当晚刚吃完饭,寨人还没有退席,他早早地离开了。他担心他在场会影响选举。但几个年轻人出于礼貌,硬是把请回来。

花边组要换组长,上面是确定的,但时间不是这一天,所以没有派人来。这晚,花边组换组长完全是自发的。会议是由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不规范”地主持,虽说“不规范”,他还是激情满怀得很,他的激情绝对像要马上找一个漂亮姑娘结婚那样。选举是采取举手表决的方式,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外,举手的阵势那真是“齐刷刷”。

就这样,刘靖当上了花边组的组长。同时,推选出了陈定伦、班小明等九人为组管委。

刘靖能当上花边组的组长,并不是偶然。

刘靖是个退伍复原军人,说话正直,敢说敢干。

花边组在搞环境整治时,有一家砌围墙,把另一家的过道占了一点。被占一家的一个年轻妇女一气之下把对方的围墙石头撤了。被撤围墙的人家,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恕气在胸,他干脆把被撤下的石头都堆在路上,把路堵死了。两家人吵得不可开交,于是就有人报警。派出所的人来到时,刘靖得到消息也从寨外赶到。

刘靖对派出所的人说:“我们寨的事我最清楚,怎样解决我有办法。放心,这个事我会解决好的,你们回去。”

第二天一早,刘靖估计双方的气已经消去一些,就到老人的家里,对老人说:“你的围墙确实占了她家的路一点点,但她也不该硬撤你的围墙……不过,你这么大岁数,吃的盐巴比她吃的饭都还多,不要同年轻人一般见识,大家都是隔壁邻舍的,想开点……把围墙缩进来一点点……我来帮你重新砌。”

老人点点头,并摆摆手,表示不用刘靖帮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全寨子,不管哪家锅大碗小、大小矛盾,大多都会请刘靖上前解决。

二零一九年上半年,整个核子村撤换了或在外打工管不了事、或年纪大工作思路滞后的组长和组管委员一共十七人。

组级干部换人的同时,村委会干部也作了调整。

金小刚,十八岁开始就到贵安新区及安顺等地闯荡,大小包工头都当过,十多年下来,事业有成,年收入约五十万元。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初,镇村领导要物色村主任候选人,结果干部群众大多直指基昌组的金小刚。

早些时候,攻坚队长王昌国打听到基昌组有个能人金小刚,就再三做金小刚的工作,希望他能带领家乡群众致富,又加上寨人的呼声,在思考了几天后,他便舍弃月均几万元的收入,回到了家乡,当上了基昌组的组长,后来又兼任折耳根合作社理事长。

十二月中旬,包括金小刚在内的两个村主任候选人确定,并在全村十一个组进行投票,最后,金小刚获得接近百分之九十的票数当选。

有朋友用半真半开玩笑的口气对金小刚说:“说你傻吧?你又确实灵活过人……说你灵活吧?……当一个村主任月工资只是二千多元,与你原来的月收入几万元相比……你不会算账?”

金小刚笑笑说:“你以为我不爱钱?我当然算过,我回乡当组长,当村长,一年我种几十亩折耳根和茭白,可收入上百万元,同时又可带动、组织群众一起富起来……你想想哈,如果你在一个寨子富得流油,有上千万上亿,可你的寨子,你的家乡穷兮兮的、脏兮兮的,你心里过得安逸不?咹?你说是不是?”

下篇:产业攻坚

不用说,农业产业调整,让父老乡亲都富起来,是脱贫攻坚的最终目标。

王昌国带领的攻坚队已获得民众的信任。在一个“打架”不断、“上访”不断、“懒散”自满的“后进村”,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呀。接下来,是攻坚队和村两委最终要如何做、如何竭力实现攻坚目标的问题了。

茭白吐绿

“拿老子们的田地去找钱……没有田种了,我们穷人吃哪样,你们共产党还是不是共产党?咹?”

这是花边组一个李姓妇女的声音。花边组旁边有个土地庙,庙前有个球场,好些天了,她时常到这里大声武气骂。

她骂给谁听呢?骂给同寨子的刘靖听。二零一九年七月,刘靖辞去花边组组长职务,由村民选举,当上了核子村茭白种植合作社的理事长。

这段时间,理事长刘靖在组织土地流转,涉及到用稻田种植茭白的组有花边、核子、麻线河、大堡、唐基堡、纳蓬等,他忙得不可开交,但并不焦头烂额——他精力旺盛,办法多多。

当然,有的困难是明摆着的,是一时解决不了的,比如花边组李姓妇女家须流转五亩稻田,但她死活不同意。

攻坚队队长王昌国早就预测到,在核子村发展茭白产业,肯定会有一些大困难,因为村民对祖祖辈辈的种植习惯留念到了固执、雷打不动的地步。此前,他曾组团、带领部分有代表性的村组干部和群众,到浙江丽水市晋云县参观。晋云县是全国茭白种植产业最大的基地。

据那里的人介绍,茭白与肉类相配,是上等的佳肴。而且,具有解热毒、除烦渴、利二便的功效等等。

核子村参观团参观、了解了那里的种植规模、管理模式、农户的收益等,大家深受启发,思想都通了。

参观团的人回来立即进行宣传、实施,可是,阻力还是很大。王昌国队长横下心,多次在会上说:“不管困难有多大,都要拿下。大家自己想办法……特别是刘靖理事长要带领你的团队,一定要把一个一个的困难拿下……我就不信困难会比办法多。”

核子村的阳历七月并不怎么酷热,因为,满田满坝的水稻在净化着空气,吸纳着洒下来的阳光;满坡满岭的树木在进行光合作用,呼出沁人心脾的清新氧气。

在这并不酷热的夏日乡村,刘靖心情不错。当然,他的好心情之源,还来自于近些天土地流转较为顺利——大部分村民已经同意,剩下的少数农户,他也觉得很有把握说服。

傍晚,刘靖早早地吃了晚饭,坐在自家的门口,端着从部队退伍时的纪念品——茶杯。他喝着茶,思考着如何才能说服寨子里的那位李姓妇女。李姓妇女比刘靖稍大一些,平时刘靖称她为“大嫂”。

刘靖端着茶杯,向大嫂家走去。

正好,大嫂、大哥都在家。刘靖没有显现出因土地流转被大嫂谩骂而不快的神色,而大嫂仍在气鼓鼓的。

刘靖直入主题:“大嫂,你应该把田流转出来,然后合作社再转包给你家种,形成统一管理、统一价格、统一收购、统一销售。种茭白比种水稻强多了。我再一次给你算账……你看哈,一亩田产一千斤干谷子,市场价最多一块五一斤,就只是一千五百块钱;种茭白亩产四千斤左右,两块五一斤,就是一万块钱的样子。”

大嫂说:“如果我按你们的要求办,到时得不到你们说的收成,怎样搞?”

刘靖说:“你说怎样搞。”

大嫂说:“你要写个保证,保证像你说的,到时如果收入不好,你就要每亩贴我一千斤谷子,不然的话,我全家一年就到你家吃饭。你敢保证不?”

刘靖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大哥,但他不说话。刘靖知道是大嫂当家,因而说话一直对着大嫂说,只是偶尔扫一眼大哥。

刘靖虽然耿直,敢说敢担,但此时他还是犹豫了片刻。他下意识地抽了抽头上经常戴着的鸭舌帽,狠下心说:“好吧,我写保证。”

他从荷包里掏出早已准备的纸和笔(他此前预测到会有这么一幕),正准备写,大嫂脸色和悦起来,说:“算啦算啦,你们既然这样认真,看得出是真心为大家好……但有一条,我没有种过茭白,你们要指导……”

刘靖正经八本地说:“一定,一定,会有人专门指导的。”

大嫂的思想做通了,还有个姓张的兄弟。

次日中午,刘靖走进了张兄弟家的门。他们是事先用电话联系好了的:决定中午饭就在张兄弟家吃,还要喝点酒。

酒菜已经摆好,刘靖理事长与张兄弟面对而坐。张兄弟的父母一大早都出门了,此时还没回来。

喝下第一口酒后,刘靖说:“今天我来与你喝酒,主要是你家的田要流转出来的问题。想宽点,满寨子都同意了,你一人顶着,有意思吗?况且你又不吃亏,搞得好还赚大钱……”

张兄弟摆摆手,说:“不讲这个。土地流转种茭白,我算过,群众不会吃亏。那天在群众会上,我顶牛说不同意,是心头闷着事,一直都闷着。哎……”

“你闷着哪样事?你直说。”刘靖偏着头看张兄弟,像一定要看出什么似的。

张兄弟显出腼腆的样子。

刘靖不耐烦,以大哥关心小弟的口气说道:“你说嘛,哪有解决不了的事?”

“我今年都四十五岁了……你见多识广,人缘又多,给我介绍……介绍个老婆嘛……带有个把小娃的‘后婚嫂’都可以……上面讲的脱贫攻坚,包不包括帮找老婆?”张兄弟用酒壮胆,鼓着勇气说。

复原军人刘靖,他平时快人快语,这下有点“哑火”了。

他“哑火”了一会后,才说:“哦,原来是这样。好吧,为你找老婆,我尽力而为。但你要把田流转出来,然后,你想参加种茭白也行……如果不参加也行,有人会请你做工,就在自家的门口做,一天一百二十块钱。”

刘靖像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说:“你要挺起来,要种茭白,有钱了,富了,哪会找不到老婆?你看有些七、八十岁有钱的老公公,都可以找二十多岁的姑娘……”

张兄弟默认地点了点头。

核子村其他组的土地流转所遇到的困难,大致与花边组差不多,刘靖他们也都一个一个地解决了。

二零二零年二月底,全村三千亩茭白全部种植下去。但是,四月二十日的一场冰雹,把刚刚伸出三、五片嫩叶的茭白打蔫巴了。刘靖立即向王昌国队长汇报灾情。于是,根据技术指导要求,一场群众割掉茭白残叶的动员工作展开了。

大部分群众因利益捆绑所在,还是积极主动下田劳作,但一些本来对种茭白有抵触情绪的人在讽言讽语,在等着“看戏”。不过,“看戏”的人没有看到要看的“好戏”,一个多月过去,茭白们很争气,蓬蓬勃勃地长了起来。

然而,正所谓“祸不单行”。六月中旬的强降雨,使麻线河的水暴涨,河水漫向两岸,冲伏了许多茭白。

刘靖心急如焚,他又立即向王昌国队长汇报灾情。于是,水消后,满田满坝的群众用双手呵护、扶起倒伏的茭白……

茭白似乎通晓人们的厚望,一株株坚强地站了起来。到七月中旬,放眼望去,满田满坝的茭白,翠绿欲滴,已经长得比人还高了,肥硕的茭白果实已经开始采收。

八月上旬末,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站在大堡组田坝边的一辆农用车旁,他向帮他收割茭白的人“指手画脚”:“这是最后一车了,大家加把劲,把车装好。我争取在下午五点钟把这车茭白运到村里的冷库。六点回来,我请大家吃‘龙肉’。”

这个“指手画脚”的人叫潘贵友。看得出,他很高兴。

有个爱开玩笑且善于说“段子”的妇女说:“贵友哥,你不要吹牛,这世上哪有‘龙肉’?是不是你们男人裤裆里的‘小二哥’?……哈哈哈,你自己吃吧……”

贵友说:“哎呀,你好笨,‘龙肉’就是黄鳝肉。我是说真的。现在,许多人都不得时间捅黄鳝了,我也是不得时间,是请人从长顺县城菜场买来的。”

潘贵友押运着满满的一车茭白,来到两公里外的核子村茭白冷库场。经验货,全部合格,共有两千多斤。

在回家的路上,他粗略算了一下这一季茭白的收入。他种了五亩,收了六万多斤,斤价三元,毛收入十八万,除干打净也在十二万元的样子。

核子村在这茭白收获的季节,人们充溢着丰收的喜悦。那些只流转土地没有种植茭白的,比如谩骂过刘靖理事长的姓李的大嫂,也乐滋滋的,因为姓李的大嫂凭给别人务工、土地流转及各种分配和分红,收入也在三、四万元。

刘靖理事长心底也在愉悦着。但是,他答应张兄弟的事,还没完成,张兄弟还在“打光棍”,他还在努力为之。当然,这种事交给谁,都不容易完成,它比种植茭白、折耳根等难多了……

草根飘香

如果说核子村茭白产业的大气候是在“强制”中带着“劝”“诓”才形成的话,那么,相对而言,折耳根产业发展就要略显轻松一些,因为其大气候的开端是群众自发种植、后由攻坚队整合形成的。

说到核子村折耳根种植产业,要从一个类似于“蝴蝶效应”的故事开始。什么叫“蝴蝶效应”?用著名气象学家爱德华·诺顿·罗伦兹最初的解释就是:“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其实,核子村种植折耳根,是从二零一五年开始的。

“爸爸……爸爸……”小潘来到核子村大堡组娘家门口,把一个状鼓鼓的编织袋放下,对着紧闭的门喊。

时序进入深秋,秋的凉意已经开始转为“冷意”,但她此时不觉冷,额上反而冒出了些许的汗。她今天一大早从安顺西秀区起程赶往核子村娘家,背上背着小孩,手里还提着三十来斤折耳根,因此,有点热。

门开了。父亲潘上先把女儿迎进家门。

女儿一进门,把孩子解下背就说:“爸,我几次跟你讲,安顺那边种折耳根能找大钱,这里肯定也行,你就是不种,哎呀,你就是不种……今天我带来三十斤种子,你们把它种下试试。”

父亲抱着小外孙,说:“不是不种,是怕种了不但找不了钱,还误了地。”

母亲在一边也说:“种苞谷靠实,种下就会得收,可以出卖,可以喂猪喂鸡……种这样多折耳根,吃又吃不完,卖给哪个?”

女儿说:“你们种点试试嘛。反正种子在这点……”

说了半天,父亲只好答应下来,说:“好好好,我种我种。”

第二天女儿走了。潘上先在家里装粮食那两间房屋看了又看。今年粮食已经收完,挂苞谷那间挂得满满荡荡的,他心里说:还是种苞谷靠实。他计算过,今年除了喂猪等,剩下的苞谷可以卖三千多块钱,他觉得够家里一年的一般花销了。

潘上先把女儿送来的折耳根种子随意丢在一个不显眼的墙脚,到附近打零工去了。

一个星期过去,女儿不放心,打来电话。

此时,潘上先正在一个工地上拌灰浆,手机铃声一响,他赶紧将粘有泥灰的手在裤子上搓了搓,然后从裤荷包里掏出电话。一看是女儿打来的,心里一下就知道女儿有什么事了。

女儿那头:“爸,你种了没有?”

父亲这头:“……哎呀,这几天忙得很……”

女儿那头:“一个多星期了,再不种种子就坏啦!”

父亲这头:“好好好,我马上就种。”

潘上先觉得如果不种,就没法应对女儿的“纠缠”了。

他家的旱地较多,连丢荒的算在内,大约有二十多亩。他在大脑里仔细地扫描着一块一块的旱地,最后在心里划定了约有一分左右的边角地。他想,这小块地就等于不算数了,可以种这三十斤折耳根。

这一早,他打开袋子,被丢在墙角的折耳根种子长出了白色的根须,有少部分开始变黄、变黑。

整个大堡组,甚至整个核子村,没有人专门种过折耳根。他扛着折耳根袋子和锄头,向那小块地走去。有人问他去做什么,他说“去那边一趟,去那边一趟”。他不好直说,怕别人说嫌话:祖祖辈辈都是栽秧、种苞谷,没见过种折耳根的。

潘上先在那一分地上胡乱地打沟,胡乱地把折耳根撒进去,胡乱地盖上一些泥土,有的没被完全盖住,还露出“头”或“身子”。

但潘上先认为,这总算是对女儿有个交差了。

潘上先对那分把地上的折耳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根本就忘掉了。

折耳根属于草本植物,但比一般的草本植物还容易栽种、存活,用农村的话说,就是长得“贱”,挨着泥土就生长,一年四季都在生长,一年四季都可以采收。

人的身理机能都是相通的,在贵州,折耳根拌腐乳、炒腊肉之类,那真的太香了。还有,据医学书籍介绍,折耳根具有清热解毒、利尿消肿、开胃理气的功效等等。

医学上讲的,老百姓一时间听不进去。老百姓只看现实,只看收入。

过了一段时间,即二零一六年春节过后,暧暧的春风在吹拂。春耕即将开始,潘上先到自家的旱地上巡视,准备春耕种苞谷。他发现那小块边角地绿绿的,比其它闲暇了一个冬季的黄秋秋的苞谷地让人心里荡漾、滋润得多。

他把这一情景告诉在安顺市的女儿,女儿告诉他:可以采收了。

他就开始采收。

不到一分的土地,拢共收了七百多斤折耳根。他告诉了女儿,女儿说斤价在两块五的样子,可以卖一千七百多元。

潘上先心里惊愕着。镇定后,在电话里对女儿说:“我只卖一部分,要拿大部分做种子接着种。”

女儿说:“老爸,这就对了嘛。”

潘上先主动把这个收成的信息传出。大堡寨,以及核子村,不要说人,连鬼都不信。一分地出产苞谷约五十斤干籽籽,按本地市场价,一块五一市斤,只能收入七十五元,不起眼的折耳根收入是苞谷的二十多倍,谁会信?

潘上先当然没必要强求别人相信。他拿出两亩地,把七百斤种子接着种了下去。

过了半年,时间又来到深秋,他的两亩折耳根长得无比茂盛。他在电话里又把情况向女儿“汇报”,女儿说:“可以采收了。我找个老板来买。”

那天,做折耳根生意的老板来到潘上先家收折耳根时,寨子上许多人前来围观。两亩地的折耳根,他留下足够的种子后,卖得了两万元。当潘上先接过两沓百元大钞,在唰啦唰啦地认真清点时,围观的人们开始心动了。

是的,有位名人说过:“在事实面前,所有与事实相悖的观念,都会被颠覆。”

当时,同寨子的建档立卡精准扶贫户马清智说:“这是亲眼所见到的事实。我决定把种苞谷的地用来种折耳根。”

马清智随即向潘上先购买了种子,种了五亩,二零一七年收入六万元。这个收入,想不脱贫、想不致富都不行。

就这样,“种折耳根能找大钱”的信息在核子村传开,大家跃跃欲试,而且付诸行动。

然而,问题开始出现,乱象开始出现。

核子村脱贫攻坚队驻村后,发现群众的种植积极性很高,同时发现了许多问题:种植技术参差不齐;销售凌乱,价格不统一;大户租地种植收益与农户出租土地收益相差巨大等。总的一句话是缺乏一个团队带领。

核子村办公室的灯在一夜一夜地亮。王昌国队长在组织攻坚队及村两委研究成立、完善产业合作社。

不久,一个全新的折耳根产业合作社成立。合作社理事长直接由年纪轻、社交广、头脑灵、肯干事的村主任金小刚担任,主要负责联系企业推销。其他如土地流转入股、技术指导、统一收购、统一销售等都有专人负责。

关于分红,出台了一个叫“三二二一一一”的经营利润分红机制。即:将合作社产业经营与资产经营的总体利润,按照百分之三十作为农户种植产量的二次分红;百分之二十作为农户土地入股的二次分红;百分之二十作为合作社理事成员管理绩效奖励;百分之十作为农户原始股分红;百分之十作为村集体经济积累;百分之十作为合作社后续发展资金进行分配。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的一天,一辆宝马车开进大堡组,走出车门的是一位青年,名叫王伟。有几个寨上的人围了上来。

一个中年人向王伟打招呼。王伟说在外面钱也不好找,想回家种折耳根。看到王伟宝马车都开上了,中年人不信。王伟说核子村的农民折耳根合作社的政策很好,种折耳根肯定能找大钱。

王伟的确是决心回乡种折耳根的。通过农户土地流转、入股,他在村里得到了部分土地,还到附近的朝摆村租了一些,加起来共两百亩。现在长势喜人,二零二零年毛收入可达两百万元以上。

王伟只是核子村外出打工回乡搞种植产业者之一,从二零一九年开始,大批的外出务工人员返乡,他们信心十足,要在自己的土地上干出一番事业。

二零一九年,包括村内村外的土地,核子村共发展折耳根产业近三千亩,产值达二千五百多万元。

走进核子村,有风吹来的时候,一股股折耳根的馨香扑鼻而来。

尾 声

前不久,核子村有个长期在外务工且多年未回过家的青年,根本不相信村里发生的“那些事”,就假装已经回到村里,在一天中对三个曾经赌博、喝酒、打架等都很“在行”的弟兄打了三个电话。这青年有“好事者”的特性,或者说是个“好奇者”。

电话一:

好奇者:“喂,我回来了,大刚……”

大刚:“哟,回来啦……”

好奇者:“晚上来我家喝酒,在我家搓两把麻将……哎,最近你手气如何?发财了吧?”

大刚:“我还在山上收折耳根,要搞到天黑才收工……不来了,不得时间……晚上又要清理折耳根装袋,明天装车。”

……

电话二:

好奇者:“喂,是青木吗?……我是昨天回家的。”

青木:“你得闲回家?是不是想种点茭白?……哈哈哈……”

好奇者:“不是不是,我带了几斤牛肉回家。中午约几个弟兄喝一回酒……好久不在一起了。”

青木:“我不敢喝酒……下午要栽茭白……哎?要不然这样,下午你帮我栽茭白,我开你半天的工钱,晚上请你喝酒……中午真的没时间。”

……

电话三:

好奇者:“大孟,我今天回家了。”

大孟:“哦……明天帮我收折耳根,行不?”

好奇者:“我还正准备让你帮我咧。今天我在长顺县城街上,被人欺负了……包括你在内,我想约上几个弟兄,帮我去揍那个小私儿一顿……帮我出口恶气。”

大孟:“……哎呀……不是我不帮你,这几天都在收折耳根……你向公安派出所报案就行了嘛……”

……

打完电话,“好奇者”立即产生了回一趟核子村的急切念头。

是么,核子,你的“涅槃”、你的“嬗变”牵引着游子的眷念。

核子,你还有火红的辣椒等产业还在行进中。

核子,你二零一九年至二零二零年上半年,分别荣获省级先进村党支部、优秀攻坚队称号;王昌国队长在今年七月一日建党节荣获全省优秀共产党员称号。

核子核子,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关于农业产业调整的事务还在等待着你去谋划。

猜你喜欢

耳根核子茭白
太湖茭白
难以忘怀的江南味
“黑心”茭白
长了黑点的茭白就不能食用?
寻宝记之采折耳根
折耳根炒腊肉
田间美味折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