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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住郎茂山

2020-11-19李炳锋

山东文学 2020年2期
关键词:吊扇房子

李炳锋

自己的房子卖了,新房还没下来,不得不借住到朋友闲置的一处房子里,此房在城南的郎茂山脚下。说是山,其实仅从众多楼房的缝隙处才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绿。这是典型的开放式小区,随意进出,陈旧的一座座楼体上透着风雨的斑点,楼前楼后看不清本色的路面写满岁月的沧桑。

(一)

我所住的这座楼一楼的楼道里堆满杂物,两侧是破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还有一个个充电插座,中间见缝插针摞着层层叠叠的纸箱纸盒,两人相会,只能侧身通过。整个楼道的墙面黑乎乎的,地面黑,台阶也是黑的。这些“黑”不知留下了多少人间的悲欢,掩盖了多少喜怒的痕迹。进出自由,各种小广告牛皮癣般地充斥上上下下的楼道,格力制冷、小型搬家、物品转让、疏通下水、开门换锁……有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是用细铁丝吊在楼道窗棂上的,端详半天才明白,主人是怕车子放在地上久了车带粘了,坏了,就采取了这种上吊办法。车子已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它们是岁月老人的头屑。

啪,啪,啪……是滴水声。一楼的进口处是个水帘洞。水从何来?抬头看是六楼空调滴落下来的,空调的排水管坏了,张着口,在半空悬挂着,没人管。不过倒有个好处,啪啪滴落的水滴提醒你,进出一定当心,小心碰着,小心电着,小心摔着。

朋友的房子在四楼,楼道内声控电灯很不敏感,就像这些在岁月的风尘里挺过了几十年的楼一样苍老,晚上上楼,跺几脚拍几巴掌才亮,你急也急不得,一下就放慢了前行的步伐。对于住惯电梯房的人来说,立马就找回忆苦思甜的感觉。要饭的不能嫌糠,这年头有人能借给你房子住就不错了。朋友的房子面积不大,中厅很是昏暗,感觉房子肠胃不好,好在南北通透,打开前后窗,站在房子中间,顿觉丝丝凉风穿堂而过。

仔细打量,房子的水路电路都是改造过的,很是方便。举个例子,厕所里洗手盆的下水软管在盆下绕了个弯,直接便池边沿,洒了尿,洗过手的水,哗哗地流进便池里,资源综合利用,一举两得。

水路电路也好,家具也罢,都不足为奇,最令人叫绝的是他家的电线,扯得到处都是,堪比蜘蛛网,不过每一根电线都是有来头的,都关联着某一件电器。入住前,朋友曾给我示范过,刚进门的开关是管大吊扇的,一开,吊扇就呼呼地转起来,整个客厅立马就有了生气;与吊扇开关紧挨着的是管灯的,灯与吊扇捆绑在一起,在吊扇的底部,电扇转着灯亮着,这样不晃眼。灯的开关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开关,是不容易察觉到的紧贴着墙面的一个开关,啪,一打开,又一个大灯亮了,是位于中厅正中的一个圆圆的吸顶灯,这个灯一亮,整个房子就变得通明开来。在这个大厅开关的下面,更准确地说是在一个宽大的沙发的后面,隐藏着一个插座,插座上竖着两个插头,分别牵着两根电线,顺着电线找去,是通向两个卧室的,通向了床铺上方的两个微型吊扇。打开其中的一个开关,吊扇转起来,由于转速很快,翅膀隐匿起来,只见一朦胧圆圈,有些魔幻。像这样的悬机,前后凉台、厨房、厕所还多的很,需要交给时间,一点点探究。

入住当天,朋友给我演示的时候,他脸上略带自豪的表情,说:“现在无所谓,过几天热起来,这个比空调还舒服,省电,还不伤人。”

“好,这个好。”我应着,点着头,当然他指的是吊扇,我心悦诚服。

走了一圈,发现所有的房间都有吊扇,甚至厨房里、走廊里都挂着,简直是一个吊扇的王国。朋友把所有的吊扇打开,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凉风习习。风从头顶吹来,均匀而又清亮。厕所是唯一没有吊扇的地方,不过有一个小型排风扇,两根白色的细绳从垂下来是开关。风扇直接安到风道口,说是风道口,其实就是原来烧蜂窝时的烟道,现在蜂窝不烧了,正可用于排风。“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利用的都用了。”我说。“哈哈,这才叫过日子。”朋友答。

住进此房不到一个月,伏天到了,一天热过一天,不得不没白没黑地开着吊扇。时间一长,我发现小吊扇并没有朋友说的那么十全十美,夜深人静的时候噪音放大,强劲的风直往骨缝里钻,身体有点吃不消。一次受凉落枕后,我开始动脑筋。如果把小吊扇的翅膀去掉一半如何?拔去两个叶片一试,嗨,风柔和多了,嗡嗡响的声音也降了下来,很是舒服。接着,把妻子头顶上的小吊扇也如法炮制,在吊扇轻轻的转动里,妻子笑了。

有天晚上,与妻子正在吃饭,盛饭的妻子突然喊:“快看!”我忙转过头,妻子冲着碗柜说:“老鼠屎!”“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有人的地方就有老鼠,没人的地方也有。”我说。“可有十几年没见过了。”妻子道。第二天,妻子买来了粘老鼠的粘板,“猫王”的两个大字很是醒目,并警告我:“可得小心呀,这种东西粘在手上能把肉拽下来。”“嗯!”我应着。应归应,可自从放上“猫王”也没见到老鼠的影子。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我们正在看电视,房主朋友夫妇来了。进门坐了一会,朋友突然说:“看电视最好小点声。”我不解地瞟了他一眼,他解释道:“中户是个病号,四十多岁就瘫了,他习惯早睡,听见动静就睡不踏实。”“噢,明白了。”妻子立马把电视调到很小的音量。到了第二天上楼时,我借着防盗门中间的空格向四楼中户家瞅,人没看到,只看到床铺是浅颜色的,很干净,里面越发显得神秘。

郎茂山我还要住下去,半年,一年,说不准。但别管借住多长时间,自己早已就变成一条虫子,钻进了她的肌肤,感觉到她血肉的律动,她的气息。

(二)

我所借住的小区是靠一条斜街串起的,人来车往,好不热闹。如果你从南往北走,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像一尊门神矗立街口,给这个小区平添了几分生机和神秘。它那大大的树冠、茂盛的树叶与西侧楼面上的爬山虎、东侧河道上的两棵高大的杨树、榆树对接,三股部队形成一个大大的空中拱桥,十分壮观。所有的叶儿向着阳光的方向飞扬,使得夏天的色彩更加浓烈。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树的背后还隐藏着一棵梧桐树,树干比前面的稍细,依偎着前树,树分叶不分,活像一对恩爱夫妻。

树的下面果真有一对夫妻,是两个卖瓜人,像那两棵梧桐树,白黑在一起。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把西瓜运来的,应该是夜间吧?每天傍晚路过,挑瓜买瓜的人特别多,夫妻身后的那两辆车上的瓜总是满满的。再就是,从早到晚,也没见过他们吃喝拉撒,总是面带喜色地忙碌着。女子干瘦干瘦的,由于瘦,就显得嘴里呲出来的两颗牙特别长。她不停地与来往的人打着招呼,给人的感觉,整条街上的人都是她的乡亲。男人显得沉稳,光着膀子,蹲在女人的身后不住地抠手,好像自己的手里有取之不尽的财宝。有天晚上,我回来有些晚,看到这对夫妻睡在两车的空档处,只是在车与车的围栏间扯了块布,布的下面传出男人的酣声,均匀而有力。

到了第二天,卖瓜夫妇的儿子来了,是一个比他母亲还要瘦的男孩,七八岁的样子,腿上有着与母亲一样的片片血斑,那是蚊子偷袭后留下的痕迹。男孩一会蹲在地上看书,一会跑得很远很远。等他从远处跑回时,卖瓜女狠狠地熊他:“你他娘跑吧,这里可净些拐孩子的,丢了咱咋治?”这话正好让我听见,我补充道:“不光是拐,是拐卖,没看电视吗,一旦被拐卖,你可就见不到你爸你妈了。”见有陌生人插话,孩子一下老实了,头埋在两腿之间一句话也没有,课本扔在地上,几乎成了垃圾的模样。

过了梧桐树,过了瓜摊,就是这条街了。街很窄,两侧停满了车,显得路更窄,人在汽车的夹缝里穿行,一不小心可能车碰了人,也可能人碰了车。入住的第二天,晚归的我,只见大车小辆把窄窄的马路填得满满当当,一下蒙了,转了半天,才在一小广场与垃圾箱结合部的边缘找到一个空档,正进后倒侧位,妻子帮衬着,使出吃奶的本事才把爱车停下,浑身浸出一层汗水。算是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在这条街肚子处,也就是我所住的一号楼的楼前,是最拥堵的路段,特别是到傍晚时分,回家的住户要停车,路过的车主急着回家,车叫着,人吵着,那个热闹啊,参差百态。可就在这众多的汽车里,有一个车位是空着的,那就是一处烟摊。能获得这个待遇或许是经历过艰苦卓绝的抗争,或许是经过了一番不厌其烦的游说,别管怎么说,这个空位始终被一位老妇人控制着。清晨那位卖烟的老妇人总是起得最早,当太阳似黄非黄的时候她就出摊了,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卷烟总是把那个小小的木架车摆得满满当当,与她花白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细看,这些卷烟很少有高档的,以 “红将军”“白将军”居多,“金将军”“泰山”也有,很少,还有外地一些杂牌子,在烟摊的最上层摆着。老妇人心里明白,在这里居住的是很少有抽高档烟的,这叫适销对路。

就在烟摊的右前方,晚上还多了一个摆摊的,摊主也是一个女的,不过这摊主要比老妇人年轻漂亮的多,她是借助汽车的屁股开设摊位的。把汽车的后备箱打开,里面做成三层货架,各式各样的糕点露了出来,花花绿绿,很是诱人。最低层摆的是儿童蛋糕,上白下黄的色调是夏日的一道音符,再配上汽车里传出来的立体的CT音乐,不买糕点也想凑过去看个热闹。你别说,她也卖汽车CT光盘。有一天,摊主从汽车里出来,我发现她身材很是高挑,年龄超不过四十岁,关键是那身入时的打扮,该紧地方紧,该松的地方松,高低错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的出现,显得烟摊很是暗淡,光着膀子的,趿拉着拖鞋的,身上沾满泥块的,满嘴酒气的……都往这边跑,真买的假买无法说清,反正进进出出说说笑笑地不断。

女摊主的左侧是一帮光着膀子打牌的人,包括里三层外三层观战者,他们边打边说边骂,嬉笑怒骂挂在脸上,毫不掩饰。坐在最东面的那位老头,头发快掉光了,但摔牌的劲头毫不势弱,一条白色的卷毛狗就趴在他的脚下,一同听笑声,一起感受啪啪的爽脆,粉红色的舌头不时伸出来舔舔主人的腿腕。与这位老头打对头的是个脖子上手腕上戴金链子的主,烫发,黑黑的脸膛,胡子拉碴,分不清哪是胡子哪是脸,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他边出牌嘴里边骂骂咧咧。“四哥,四哥,出三个点,把他憋死”“两个大虎快用上啊”周围的人给“金链子”帮腔。人丛里不时发出阵阵掺杂着淫笑的叫声。与打牌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牌桌南面那一对下棋的老者,无声无息,四目紧紧地盯着棋盘,裤腿撸到膝盖之上,头上的白发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就在这打牌下棋的人群外,有一个拿着“枪手”的老头儿,腆着肚子,呲呲地喷着,可谁也没有在意这位老者的存在。

说到狗,夜里还真时常能听到狗叫,是大狗狺狺的狂吠。过后就很难入睡,期间就容易起夜。起夜的时候,听到吱吱呀呀声,随后是女子训斥男子的声音,声音很大,震得整个黑夜都疼。我趴在窗口看去,一男子正骑着一辆三轮车,车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塑料袋,塑料袋簇拥着一个黑乎乎东西,应该是个炉子,因为上面有火光和热气。不用多说,这是一对卖早点的夫妻。半夜三更,正是别人酣睡的时候,他们却要出摊了,甘苦自知。

第二天早晨,起来买早点,看到楼西的空档处有一棵高大杨树,上面的叶子已经泛黄,一阵凉风吹来,有沙沙的响动,这是秋天的脚步。我知道,秋天真得要来了。

(三)

天凉了,出来遛弯的就多了起来。

我借住的这幢楼靠近兴济河,楼的北面直接与河床对接,显得很是开阔。在这开阔的地带有一个平整的小广场,从红砖的颜色上可以判断,这个广场建成的时间并不长,四周还安有蓝色的体育器械,它们写着文明的色彩。

秋天的傍晚,太阳总是高高地悬挂在天际,不着急回家。这时段的广场上最为热闹,吵得叫得哭的笑的跑的跳的,以老年妇女和孩童居多。这些人就像大燕带着小燕,做着归巢前的交流和狂欢。

我是习惯晚上遛弯的。在广场上一圈圈地转着,各种话语就会纷纷向我袭来。

“今天你去了吗?”一男子问,是我熟悉的乡音,听来分外亲切。“木有,这两天忙着进货,哪有空啊。”女子答,也是乡音。“等你有空去吧,那针用得太熟了,感觉浑身上下胡乱扎,可人家一点也扎不错,真管用,你可知道,去年我这腿多疼啊,这不今年木事了。”男的继续说。“好,好,这两天我就去。”女的说。“嗯!”

转到小广场的西侧,有两人正坐在木凳上聊天,天黑,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但从声调上可以听出是两个男的。

“你儿子今年毕业吧?”“是啊。”“还准备考研吗?”

“考什么研啊,早早地上班就行了。”

停顿了一会,男子继续说:“嗨,还上研究生来。俺公司里肥皂流水线上老出空壳包装的次品,老板让一研究生改进生产工艺,前后花了一百多万,也没弄出糖的枣的,后来是生产线上的一个女的,从家里拿了个落地扇来,一下子解决了。”

“落地扇,怎么解决的?”“怎么解决的,你想想,空跑的包装盒让电扇一吹不就掉下去了吗,掉不下去的就是好的,就这么简单。”“哎,你别说还真是这个理。”“所以说,学不上不行,要上上个本科就行了,咱家里也没有这个条件。高学历并不一定是高能力。现在上大学不就是父母花钱,孩子在那里玩吗,你还指望他们学什么本事呀。”“嘿,嘿——”是另外那位男子的笑声,是复杂的笑声。

遛到广场南侧的时候,听到的是两个女人对话。“听说来吗,咱小区的房子又涨了,一万七八了。”“唉,听说来,这样涨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现在一斤菠菜都好几块,一斤香菜十几,房子能不涨吗。要知道这个弄法,前几年上黄河北投的钱还不如买成房子来,现在要是手里有几套房子厉害了。”“谁说不是来。越冷越尿尿(读sui),越穷越吃亏。你只要是穷光蛋,啥时候也踩不到点上。”“哈,哈——”

“唉,你听见昨天晚上咱楼上打仗的来吗?”“没有,我倒听说老四被人砍了。”“可不是吗。这小子仗着手里有几个钱,到处挂码子玩女人。这回是这女的男人找上门来了,二话没说就砍了他,砍得不轻,110、120都来了。”“活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想三想四的,非出事不可。”“听说你嫂子做手术了?”“可不是吗,子宫瘤。女人这地方本来是生孩子的,不生孩子就生瘤子。”“哈哈,你说的倒是实话。”

随后是一阵沉默,唯有树叶沙沙响,掺杂着知了有气无力的叫声。

过了几天,我自觉不自觉地沿着楼北的河道散步,这也是整个郞茂山区域休闲的两处选择之一,有着“北河南山”之说,河是指兴济河,山当然就是郞茂山了。走下兴济河的河道,看到的是树藤缠绕,满目苍翠,整个河道被无边无际的花草树木包裹着,整洁的花砖,不锈钢的护栏,清清的河水,一派清新自然的气息。看到这些,我脑子恍惚起来——这哪里是在一个陈旧的小区啊,分明是到了欧洲,到了异域他乡。

沿着河道往西走,不时会出现一处处平整的开阔地带,安有座椅,为游者提供暂时的小憩,实现来往的避让,尽享生态之美。“这里凉快,风是顺着河走的,快来坐坐。”一位清秀的老太太主动与我打招呼,满脸的和善。善者善也,不善者善也。到了这个岁数,什么看不透?自己乐乐,众人也乐乐。老太太的对面还坐着一位老者,鹤发童颜,浅灰色的衣服一尘不染,身旁放着一个红色的盒子——放音机,里面放着京剧,他随京剧的唱词舞动着右手,一幅痴迷忘我的样子。

在老者的左前方是一个网鱼的,蓝色的鱼网里面放着玉米糊,还有一样叫不上名来的鱼食,男子把网放下去。在网鱼的不远处,有两名垂钓者,他们共同的特点是穿着长袖长褂,裤腿用绳子绑着,头戴帽子,整个人只露着一双眼睛。我心里明白,他们武装得严严实实,主要是防蚊虫的。在大自然面前,人算什么?一只小小的蚊子就会搞得你坐立不安。

“怎么样?钓着了吧?”我问。垂钓者歪过头,瞟了我一眼说:“不在钓着钓不着,享受的是这个过程。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干么?”我无言以对。

第二天,突然下了一场暴雨,河水咆哮着,浓汤似的黑水,滚滚而去,一扫过去清浅的温柔。很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这场雨为这座城市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马路上的尘埃、污物,人间的哀怨,全都冲到河里去了,河流正敞开她的胸怀激浊扬清。

看了河就想看山。晚饭后,我突然有了登山的冲动,于是更衣、换鞋,一阵忙活,手里摇着蒲扇向山挺进。穿过拥堵的马路和一座座灰不溜秋的楼,来到山的脚下。顺着人流一看,嗬,原来上山路早已被一条精致的缓道所替代,平整而精细。

在轻松的氛围里,我登上了山顶,风吹来,清凉无比。环顾四周,树木葱茏茂密,郁郁勃勃。极目望去,远山近岭,星光点点,万家灯火,车水马龙。我突然想到,上追几十年,这些楼这些车这些人不存在的时候,这里野山杂树,混沌未开,夏天是何等的凉爽啊。现在的郞茂山已经成了城中山,楼中山,自然的属性消磨,变得如此局促卑微。可再过若干年,周围的楼、周边的路可能会消失,但这座山却不会消失的,她会伴着日月星辰笑到最后,寂寞也好,嘈杂也好,不过都是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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