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组诗）

哈 雷

你的白纻裙和小红马

停在小区门前的眉心妆

“我到了”——

细叶榄仁把琐碎的光影留在湖面，你爱西江月

也爱栀子花的香和白

爱晚风中的等待

登场时的花枝招展

你爱苜蓿草和马齿苋

它长在你的池塘

消除过敏的福鼎白茶，你爱它的初心

乐谱

琴台上的菖蒲

踩过的石板桥

经过母亲家门口的小河

在一米禾山，人是可以和自然相撸的

你饮用太平保险的雨水

给共和国插花

有时还点上一炷隆务大寺供养的藏香

唐卡、砗磲和领袖选集

卧室与佛堂

和平共处。你爱大同世界

而我爱你退场后的素面朝天

爱磨盘一样的村庄，磨出豆浆

爱你风吹麦浪的社会主义新生活

重新归来的指尖

敲打我资产阶级的心脏

爱你今晚转动的身体，爱石斛和铁棍山药

身体里的安魂曲

狗尾巴草

那年月有人将你编成麻花戒指

那年月的浪漫简单又纯朴

那年月我喜欢往山野跑

追着蒲公英，它飞得比你高

你高过水芹和萱草的眉眼处

那一年我拿你编了顶草帽

戴在邻家妹子小芹的小辫子上

多少年以后，风依旧顺着我跑过的山野吹

远处的村庄早已缩写成潦草的败笔

小芹姑娘在城里找到了好人家

风吹旧的地方，一群孩子从你身边跑过

现在的孩子不认识狗尾巴草

山川秀美，大地渺远，万物枯荣中

你独自摇曳，空空荡荡

下落不明

铁轨上几株草

代替了你那几句风言风语

好在琅口村有点耳背

江郎子的夜一点一点苍老

老马牵我的手潮湿温暖，像他的棚户屋

喝酒的人醉在自己的故事里

草不排队，草在传递蚱蜢的消息

我左耳听老马讲铁路史

右眼在找失散的你

山城窄小，足够让你下落不明

草一个劲长，铁轨很长

足够让一列绿皮火车下落不明

已经过了夏天了

我曾经撒向人间的那把爱情

早已下落不明

我捡起一块石头轻轻敲击铁轨

一种荒凉凭空而来

武夷居

——给清霜一叶

一面湖水，还未命名，就将龟山

揽入怀中。低于雨后的云朵，描述三横为王

不忘彭祖的遗训，居武夷“遁迹养生，茹芝吸露”

你于凌波仙女会阴处，打开闲舍之门

万木清霜中，独候一叶凉风

我找灵茶来此，不数桃枝，不顾及铁丁树与莲蓬

成长与衰败。你是自带神草的人，离开兰汤

又搬入小筑8号，野蔷薇还能开几色花，还有谁

一个人独居一隅，寿享八百

一个人走过千山万水，须臾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