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师亦友三十载
2020-11-18邢庆杰
邢庆杰
和《山东文学》相识,已经足足三十年了。
第一次见到《山东文学》这本刊物,立即就被其简洁、端庄、典雅的封面吸引住了,拿起来就爱不释手了。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在禹城文化馆的文学辅导部。那时我初中毕业已有两年,正在老家后邢村一边务农,一边舞文弄墨,做着遥不可及的“作家梦”。因手头拮据,没有钱购买文学杂志,所以经常到文化馆文学辅导部借阅。读过一期《山东文学》后,感觉上面所发表的小说作品几乎是篇篇精彩,对我的创作有很大的启发,于是成为我每期必借的杂志。每月的十号左右,我就会骑自行车跑到文化馆,借新一期的《山东文学》。好多次,我都是白跑一趟,不是杂志还未到,就是被别人捷足先登,有时跑三四次才能如愿拿到杂志。几年下来,我在《山东文学》上读到好多优秀的作品,至今印象比较深的是赵德发老师的《通腿儿》。在那个期间,我把自己创作的所有作品都首先投给了《山东文学》。我投给其他杂志的稿子,基本都是石沉大海,能接到回信的,只有《山东文学》。虽然不是每稿必复,有时是多次投寄的稿子一次性退回来,但都附有编辑的审稿意见,这对于我一个农村业余作者来说,是弥足珍贵的。编辑的审稿意见后面,还多有鼓励之言。所以,每次接到退稿信,我既沮丧又高兴,好像站到了一个新的起点,对自己前途渺茫的文学之路重新树立了信心。
1994年春天,我把精心打磨的短篇小说《绝症》投到了《山东文学》。当时,东阿作家王涛老兄在《山东文学》帮助工作,做一审编辑。他看到这篇稿子后,不但给我回了信,还多次打电话到我刚刚就职的禹城市运输公司,和我谈《绝症》的修改意见。后来,这篇作品几经修改,终于过了三审,只待择期发表了。那一段时间,我可以说是日思夜盼,盼望《绝症》能早日发表。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王涛回东阿原单位上班了,《山东文学》杂志社的编辑人员也有了调整。我等了三四个月,小说一直没有消息。那时电话还不普及,王涛离开后,我们就失联了,我不知道问谁。到了十月份,我觉得这篇稿子发表无望了,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往《山东文学》编辑部打了一个电话,忘了接电话的是哪一位老师,只记得自己把《绝症》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对方耐心听完后,只说了一句话:“你把稿子再寄过来吧,寄给陈文东。”放下电话,我的心中一片晴朗,当即就放下手里的其他工作,在方格稿纸上一笔一画地誊写《绝症》……不久,我即接到陈文东老师的电话,《绝症》将在《山东文学》第12期发表。那是我从事业余文学创作以来在正式文学期刊上发表的第一部短篇小说,对我个人的创作来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当然,这篇小说的发表,对我的鼓励也是空前的,让我更加勤奋地投入到创作中。自那开始,我的小说作品才逐渐在各省的文学期刊上崭露头角。
《绝症》发表以后,我感觉,自己和《山东文学》的距离拉近了一步。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是正确的,随着时光的推移,我慢慢走近了《山东文学》。
1995年夏日的一天,我接到了《山东文学》的一封信。信的大意是:我的短篇小说《蛇医》经过编辑部审阅,觉得稿子基础较好,打算发表在《山东文学》“庆祝中国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专刊”上,但作品尚欠成熟,需要在编辑指导下进行修改,邀请我尽快去编辑部改稿……最后的落款是“《山东文学》编辑部。”接到此信,我欣喜万分,去编辑部改稿,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没想到,竟然美梦成真。我当即向领导告假,带上刚刚完成的抗战题材短篇小说《战地情节》,坐火车赶到了济南。那时,《山东文学》编辑部在济南市历城区洪家楼镇。当我下了火车,租了一辆三轮车来到洪家楼镇,看到“洪家楼南路10号”门牌时,心情十分激动,这个地址,是我在信封上写过无数遍的,也是我心目中的文学圣地。
那天,在《山东文学》编辑部,我第一次见到了小说组的燕冲、丁爱华、刘玉栋三位老师。那是我第一次和编辑面对面交流创作,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后来,时任小说组组长燕冲老师给我讲修改意见时,我的脑袋都大了,因为他的想法和要求与我创作这篇小说时的思路完全不同,我一时怎么也无法领会。幸亏刘玉栋老师在一旁不断点拨、宽慰,我才逐渐放松下来。那一年,我25岁,刘玉栋小我一岁,却比我成熟、沉稳得多。在交谈中,得知他老家庆云,我们是德州老乡,感觉和他的关系顿时近了一步,心里便更加踏实了。当天下午,燕冲老师安排我在编辑部隔壁的一间空屋子里改稿子,刘玉栋老师指着那间屋子说,你在这里静下心来好好写,张继的小说就是在这间屋里改出来的。当时,张继的小说正火,接二连三地在《山东文学》和《时代文学》等大刊发表,玉栋老师这样说,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但是,整整一个下午,我在屋里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一直熬到下班,我的稿子也毫无进展。
晚上,我在附近的一家小旅馆住下,草草吃了点儿东西,就开始挑灯夜战。我一夜没睡,起初怎么也无法把燕冲老师的修改意见和自己的原作揉到一块儿。直到夜深人静,脑子才逐渐开窍,思路也慢慢打开了。我一边在原稿上修改,一边将改好的部分誊写到方格稿纸上。天亮时,八千多字的小说终于改完并誊写完毕了。
编辑部上班后,燕冲老师让玉栋老师先看一下我修改后的稿子。我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玉栋老师对我小说的裁决。玉栋看得很仔细,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站起来,面带惋惜地摇了摇头说,稿子改坏了,有些夹生了。当时,我的心一下凉到了底。燕冲老师把稿子拿过去,匆匆看了一遍说,还不如原稿,你的原稿还在吧?我的原稿经过一夜的修改,已经惨不忍睹,我拿出来看了一眼,又放回了包内。也就是在这时,我看到了来时放在包内的那个短篇小说《战地情节》,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赶紧将稿子拿出来递给了燕老师。稿子还是玉栋老师先看的,他看完后面带喜色,对燕老师说,这篇虽然短点,但立意和人物都不错,结构也挺完整的。燕老师拿过去看了以后,也比较满意,当即决定将我这篇小说推荐在《山东文学》“庆祝中国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专刊”发表。一刹时,我转忧为喜,觉得总算不虚此行。
这时天近中午,丁老师已经在电饭煲上煲上了汤。我正在兴头上,自告奋勇出去打酒买菜,要请客。玉栋老师坚持由他去买。后来,我们两人一块上了街,在附近买回了啤酒、花生米、猪头肉、黄瓜等酒菜,把这些都摆在了活动室的乒乓球案子上,就“开宴”了。恰好,时任省作协创联部主任兼《山东文学》社长、主编的王兆山老师外出回来了,也加入了饭局。那天中午,我频频举杯,向各位老师挨个敬酒,很快就将自己弄醉了。
自那次改稿至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我一直和《山东文学》保持着联系,和编辑部的老师们也大多处成了朋友。多年来,我在《山东文学》陆续发表了《绝症》《战地情节》《买烟》《奥妙》《宿仇》《涅槃记》《秋风渐凉》等作品,在《山东文学》的鼓励支持下,我个人的创作有了较大的进步。
《山东文学》作为一家文学名刊,自创刊以来,培养了众多的作家、名家,我只是这个大家庭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但对于亦师亦友的《山东文学》,我一直怀有感恩之心,祝《山东文学》越来越好,继续培养好作家,发表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