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高粱对红土地的期盼

陈 池

“高粱熟了红满天哎……”

“红满天还有红土地哎……”

红高粱和红土地总有必然联系。必然寓于偶然之中，偶然为必然开辟新路径，孕育新梦想，赋予新使命，拓展新空间，搭建新舞台。前段，偶然与莫言大师的遇见，就孕育出必然的选择，一直荡气回肠，但又千钧重负，就像故乡红土地上那伟岸的石灰岩，傲视蔚蓝无垠的大海洋。

那是一次红高粱与红土地的遇见，一次文学的遇见，一次历史的遇见。在湛江红土地蓝海洋孕育成长的我，在故乡拜见了红高粱帝国的缔造者莫言大师。

对话就像大海的波涛一样自由汹涌。我对莫言大师说，

红高粱已经走上世界文学山脉的顶峰，红土地还徘徊在南中国海的半岛上，红高粱与红土地需要交流，探究两者的文学密码。我认为莫言是从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中吸取营养成长的。传统文化虽然古老原始，但高雅的人视之为宝藏，让她闪光，庸俗的人视之为包袱，抛弃她的价值。

我的看法得到莫言的赞同，他说，文学创作的根源离不开传统文化，传统文化离不开故乡。作家没有不写故乡的、不写亲情的、不写母亲的。

故乡红高粱与莫言创作不可分割，他的作品永远都打上故乡的印记，一个人不能割舍生活的土地，作家写作不能不受自己经历的影响。莫言写生他养他的故乡，又用文学拓展了故乡，超越了故乡。文学的故乡是开放的，成长的，作家的文学作品总对故乡添进新的想象，天上地下的事都可以移植到故乡里来，同时加以创造。莫言说，看起来是在写故乡的人和事，实际是天马行空，表面是写故乡，实际是在写天下。莫言的故乡靠海，有海洋文化开放性的特点。他不断对故乡的时空内涵外延进行重构扩张，使之成为包罗万象、容纳各态的文学场，莫言通过文学创造和无限想象打造了审美意义上的“文学故乡”。

我期待莫言不但写红高粱，也写红土地，我对他说：你多次到湛江，红土地的醇厚、大海的气魄、半岛的风情，九洲江的魅力，这些都会影响你的创作吗？莫言说，影响是免不了的，会以不同的方式在我的作品中体现出来，但不一定会直接写红土地，红土地的作品还是要本土作家来写，红土人写红土作品无人能替代。

我心里突然感觉到沉甸甸的，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红土地，我突然发现她的价值和风采，就像一个千年古董，以前看那么灰不溜秋，现在却光彩照人；以前看似村姑土头土脑，现在却风姿绰约。故乡红土地面朝大海，也应在我们手中创造一个与红高粱不同的“文学故乡”。

故乡的红土地蓝海洋历来有深厚的地理历史文化积淀和神奇传说。那红得深沉的土地和蓝得发青的海洋来自何处？走向何方？

根据民间传说和个人感受，我写了几首诗描述红土地蓝海洋的印象和风采。

诗之一:《 红土地与蓝海洋宣言》——埊火奔突/靝靐滚野/火炎焱燚/飍掀狂飙/隆起大地的通红通红/插入大海的深蓝深蓝/雷与电/红与蓝/咸与淡/红土的赤裸/白帆的渴望/浮在北部湾的半岛/是漂向蓝海,还是沉在红土/在泥土上垒起炉灶/闪电点燃柴草，煮沸海水/雷声/挂在苍穹。

诗之二:《 红树林与咸淡水风情》——在蓝幽幽的诱惑面前/红土奋不顾身跳进大海/变成红树林/咸淡水变红了/鱼虾蟹鲎变红了/海风也变红了/他们的基因/一定是红土捏成/几条小船/醉红了脸。

诗之三:《 黑石头与红意果欲望》——红土地长出/黑压压的花岗岩石灰石/娇艳欲滴的红心橙红意果/它们结伴航行/思想和欲望比我们深邃/编程/万物互联/区块链/彼岸结盟/向蓝海。

在诗意的描写之后，我根据文献资件和个人探究，追寻红土地蓝海洋的历史、现实和未来。

——千百年来，在这赤赤的红土地上，孕育了九洲江、雷州半岛、古港丝绸之路、广州湾……九洲江，南海北部湾重要水系。据《方舆纪要》记述，其江至冬水浅沙露，分为九洲，因名。这是湛江市廉江人民的母亲河，灌溉广袤的红土地和众多的子民，然后悄悄地奔向北部湾，不带走一片红土。著名歌唱家宋祖英在《我的九洲江》中唱道：走长江，看珠海，最美最美还是故乡九洲江……可见九洲江的风采与魅力。

唐贞观八年（634年），东合州改名为雷州。雷城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因其地处雷州半岛中枢，北控高凉，南扼琼儋，素称“天南重地”。自汉元鼎六年设郡置县至清末，历经二千多年，雷城一直是州、郡、道、路、军、府之治所，是雷州半岛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还有两千多年前的丝绸之路始发港。

广州湾是湛江的旧称，100多年前，英国、葡萄牙和法国这三个当年的列强看上三个风水宝地，英国看上香港，葡萄牙着上澳门，法国看上广州湾。1897年法国军舰白瓦特号（Bayard）为避台风闯入这里，称之广州湾。1899年，法国胁迫清政府签订了《中法互订广州湾租界条约》，设广州湾行政总公使署。 1943年，日本侵占领广州湾。1945年抗战胜利后，收复广州湾，设湛江市。最近热播的电视剧《隐秘的角落》，广泛引起人们对湛江的热望，强烈激发大家想到湛江这片神奇的红土地蓝海洋看一看冲动。其实剧中看到的湛江风光只是一点点，如果亲临湛江，真正红土地蓝海洋的气魄气度一定会令你惊叹震撼。

——千百年来，在这赤赤的红土地上，文风蔚盛，名人辈出。先贤状元进士出身者数十人，举人出身者数百人，最具代表性名人——陈文玉、陈瑸 、陈昌齐、陈乔森、莫玖等，还有著名的巾帼英雄冼夫人。红土地曾是荒蛮之地，不少被贬朝臣来到这里，仅宋代贬谪入雷州的名贤有寇准、赵鼎、李纲、苏轼、苏辙、秦观等人，还有大名鼎鼎的明代戏曲家汤显祖。他们的思想和才华照亮了红土地的天空。

——千百年来，在这赤赤的红土地上，酿造灿烂的带着咸淡水味的海洋文化。这里有三种语言：广府语、客家语、闽南语，三种文化，混合生长，像大海一样活力无穷。雷歌、雷剧、雷州石狗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雷州音乐、姑娘歌、蜈蚣舞、人龙舞、雷祖文化、石狗崇拜列入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还有白戏、咸水歌、客家山歌、年例、飘色等等，无奇不有。尤其是年例、人龙舞和飘色，构成真正是粤西红土地盛大狂欢节。这个狂欢节张扬三狂，惊天地，震海洋。一是狂吃，每年春节后的年例，家家户户，大摆宴席，邀请八方客人狂吃，比谁家的客人多、吃得多，而且是一分钱不收，享受免费共享的快乐；二是狂舞，由人群扮成巨龙，上下左右翻飞，万众欢呼，忘我无物；三是狂游，众多俊男靓女扮成各路天神仙女、历史名人，用铁架高高撑起，在空中巡游，美其名为飘色。这种狂吃狂舞狂游的粤西狂欢节，表现赤裸裸，热闹闹，无所顾忌，不问来客，不求回报，纯粹的狂，真正是欢，是原始的纯粹的狂欢。这真是当今市场经济无所不在环境下，难得的一块不讲金钱利益的纯纯狂欢乐园。有人说粤西的狂欢节比巴西的狂欢节更狂欢，并不为过。

——千百年来，在这赤赤的红土地上，打造现代海洋文明。崛起了鹤地水库、沿海开放城市、东海岛经济开发区……鹤地水库，广东第二大水库，一个像大海的水库。为消灭雷州半岛旱患，1958年，湛江人民兴建鹤地水库——青年运河工程。这是当年大跃进的产物，是青年人汗水和热血的结晶。

湛江因海而生，以港兴市。港江三面临海，交通发达，有世界少有的深水良港，可进40万吨级巨轮。1984年，湛江被列为全国首批14个沿海开放城市之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起湛江的大浪。现今，湛江已成为广东省的副中心城市、北部湾的中心城市丶广东沿海经济带的重要发展极。习近平总书记2018年视察广东时强调，要把汕头和湛江作为重要发展极，打造现代化沿海经济带。湛江正逢其时，前景可期。这是经济规律使然，因为世界经济有三个大趋势，一是向沿海集聚，二是湾区集聚，二是向有深水良港的地方集聚。湛江三者兼而有之，将插上腾飞的翅膀。

东海岛是广东第一大岛。目前，很多大项目纷纷落户东海岛，如投资500多亿元年产千万吨的宝钢湛江基地，投资400多亿元中科炼化项目和投资600多亿的巴斯夫项目，还有，廉江的新能源项目，将投资千亿以上。这几大项目全部投产后，GDP成倍增长，可以说再造一个湛江。

——千百年来，在这赤赤的红土地上，走来了我们红土蓝海的子子孙孙。脚踏红地，远眺蓝海，仰望青天，我们将拖着思想和文学之犁砥砺前行，深耕红土地，扬帆蓝海洋，构造红土蓝海洋文学走廊，走进世界文学的殿堂。梦在远方，期待更多人加入我们文学创造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