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融入新时代治藏方略的路径选择
2020-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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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指出,新时代党的治藏方略是做好西藏工作的根本遵循。在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上升为国家战略的背景下,西藏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必须融入到新时代治藏方略中,在信息传递、公共服务和风险控制过程中与治藏稳藏兴藏的实践相对接,从而更好地实现从关系互嵌到利益调节,再到规则认同的社会治理目标。
任何一套理论体系都经历了从最初创立到系统性、科学性和完整性逐步发展的过程,且理论体系之间、政策设计之间不是相互孤立或简单叠加的,需要经过吸收、调整与融合,才能在新的层面上发挥作用。
作为国家重要的民族、边疆地区,西藏的社会治理在历史与现实维度上具有超越区域性的特殊意义,并上升为党领导人民治藏稳藏兴藏的成功经验,形成了新时代党的治藏方略。在国家全面推进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背景下,西藏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必然构成了新时代治藏方略的一个重要组成环节,需要在理论与实践层面上实现两者的对接,既为县级融媒体中心在西藏的“落地”找准定位,又为新时代治藏方略注入新的内涵。
一、县级融媒体的治理之维
在融媒体传播环境下,媒介不仅是信息传播手段,还是一种技术和工具。“如果说当今社会从权力结构上看是知识化的,在深层结构上是网络化的,那么在社会表现上则是媒介化的。”[1]随着社会的媒介化,媒介是人们社会参与的重要渠道,人类的许多社会活动需要借助媒介得以实现。作为社会活动的组织和运作形式,社会治理也要在媒介化社会的视野下进行。
社会治理着眼于社会整体的共治和共享,协同理念成为现代社会治理的趋势。作为一种“合作性权力”,媒介可以在社会治理层面发挥协同作用。媒介协同是以媒介范式和逻辑对社会治理活动的参与,为包括政府在内的各类社会主体提供媒介渠道、产品和服务。媒介协同的优势在于通过数据创新、云平台管理、智能技术等途径发现和解决社会治理中的复杂问题,提高社会治理的科学化程度。
治理精细化是推进现代社会治理的目标与结果。治理精细化遵循全面、准确、细致、严格等标准,媒介技术负责对数据进行搜集、分析处理,使社会治理精细化成为可能。“研究大数据时代社会治理精细化的现实挑战和变革路径,对促进社会治理的科学化、精细化、现代化意义重大。”[2]大数据等媒介技术可以提升社会治理的顶层设计水平和服务供给能力,不断推动社会治理从粗放式向精细化转型。
媒介化社会、媒介协同和治理精细化理论构成了“三位一体”的融媒体治理之维。首先,媒介环境亦是治理环境,媒介技术的发展亦构成治理的手段和方法,媒介功能的发挥亦关系治理目标的实现。没有媒介化社会的表征,媒介只是社会治理活动的对象,或仅仅是治理成果的宣传手段,而非社会治理必须借助的工具与遵循的逻辑。其次,在媒介化社会的“底色”下,融媒体融入到社会治理的全过程,成为治理活动的协同之力。媒介不仅在政府部门、企业主体、公众用户之间进行资源配置,还能提高治理主体的洞察力与决策力,使治理系统运行更加高效有序。再次,在社会关系复杂化、利益多元化的今天,治理还是一项精细化工程,依托媒介功能与治理靶向的匹配,对治理进行精心设计、精准监控和对出现的问题精确处理等,推动治理精细化目标的实现。
“郡县治,天下治。”县域在国家政治体系中的地位,决定了县级融媒体中心在社会治理中的作用。在融媒体转型的背景下,县级融媒体中心整合了县级媒体资源,成为县域政务信息、公共信息、公共服务的生产、汇集、发布、交互机构。相较于中央、省、市的融媒体转型,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在社会治理的维度上具有架构的灵活性、鲜明的地域性和突出的回应性特征。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媒体融合发展,相继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举措,“十四五”规划和二0三五年远景目标中进一步提出“建强用好县级融媒体中心”,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只有准确把握县级融媒体中心在新时代治藏方略中的定位,才能充分运用信息革命成果做好功能设计和目标规划,服务于党和国家做好西藏工作的根本需要,满足广大农牧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热切期待。
二、县级融媒体与治藏方略的对接
传播学认为,媒介具有信息传递、环境监测、提供娱乐等功能,这些功能也构成了县级融媒体中心参与社会治理的基本方式。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十个方面的新时代治藏方略,“必须长期坚持、全面落实”。县级融媒体中心的技术特征与治藏方略的目标任务,决定了两者在信息传递、公共服务、风险控制方面的对接。
(一)信息传递
在现代社会中,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媒体行业发达程度,与这个国家或地区的政治民主意识、经济发展水平、社会文明程度呈正相关。[3]作为现代社会中重要的信息传播工具,媒介提供的信息应该是全方位的,既有满足个体物质层面和精神文化需求的信息,又有保障社会治理的良性运行与现代化建设事业快速发展的信息。
改革开放以来,中央不断加大对西藏经济社会发展的扶持力度,大量的资源需要经过“自上而下”的转移支付,这个过程中离不开媒介在政府和群众之间的信息传递。然而,从田野调查情况看,传统媒体在西藏基层的“落地”情况并不理想:报纸基本不进户,电视也难以满足群众多元化的信息需求。[4]信息传递在一定时空环境中不对称、不平衡,轻则影响治理的及时性和有效性,重则可能酿成治理决策的失误。县级融媒体中心直面西藏基层群众,贴近性是其区别于其他媒介形态的优势所在。县级融媒体中心可以在平台的风格定位、功能设置、界面设计等方面结合县域特点,促进社会主体之间的沟通。
(二)公共服务
在科层制结构下,公共服务越是向基层延伸,越可能遇到标准不一、效率降低、难以共享等阻力,社情民意上传下达的成本高、周期长。西藏地域广阔,大部分乡镇、村庄呈现“马铃薯状”分布。这一方面导致了政府部门公共服务成本高,各部门之间的协调配合不顺畅;另一方面,群众办事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影响对政府的满意度。
县级融媒中心体打破了传统“漏斗式”的信息传播格局,把公共服务的供需两端紧密连接起来,为公众提供意见表达与反馈的渠道,也让政府部门可以敏锐感知和把握人们的具体诉求,从而提供更加精准、优质、高效的公共服务。目前,林芝市工布江达县开通了“i工布”APP,APP内设置党建、政务、援藏、文化旅游、专题等频道,调度中心设置了新闻播报、全网舆情走向、分类舆情走向、新浪热搜、百度热点等模块,政务部门依托县级融媒体中心开展了政务公开、业务办理、咨询意见、市场监督等工作。县级融媒体中心运行中捕捉到的信息流、关系流和服务流等数据,为推进西藏社会治理提供了新路径。
(三)风险控制
基于特殊的地缘格局、政治环境和社会发展轨迹等,西藏的社会稳定与意识形态安全问题尤为突出。近几十年来西藏社会的快速发展,部分社会主体利益受损现象客观存在,再加上境外分裂势力的干扰,非制度化利益诉求表达仍有发生的潜在可能。因此,如何对西藏社会进行有效的风险控制,是新时代治藏方略需要直面的问题;而作为一种现代治理工具的县级融媒体中心,也必须对风险控制有所回应。
正如融媒体是以大数据技术为基础的媒介形态,县级融媒体中心丰富了县域内的风险来源触角、内容类型和处理方式,建立起全景式的监控模式。在县级融媒体中心平台上,系统可以对受众的使用习惯自动定向抓取、自动分类、主题检测、专题聚焦,从这些数据中分析受众的内容喜好、停留时长、生活半径、生物钟等信息,发现舆情萌芽、观点倾向和公众情绪等。在这些数据的基础上,县级融媒体中心能够预测社会风险的发生率,并结合历史相似事件进行趋势预测,使风险控制的节点前移,并非要等到群体性事件产生后才做出反应。
三、县级融媒体中心在治藏方略中的目标实现
新时代治藏方略是党和国家做好西藏工作的根本遵循,需要在实践中不断创新工作的方式和方法。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为中央关于西藏工作方针政策的“落地”提供了可操作的载体,不仅有利于媒体社会功能的实现,还为新时代治藏方略注入了新的时代内涵。
(一)社会关系互嵌
“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社会成员之间的关联度越高,关系越是密切,成员之间的信任水平就会越高,集体行动能力也就越强。[5]不同于内地市场竞争环境下出现的个体化现象,西藏经济发展阶段性特征决定了社会的整体性、一致性依然较强;再加上长期以来反分裂斗争的需要,西藏结成和发展了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社会关系互嵌在西藏社会治理中发挥着基础性、根本性的作用。从治边稳藏的角度出发,西藏近年来实施了干部驻村制度、网格化管理模式、“双联户”制度等,旨在织密社会关系网,增强各民族社会成员之间的交往交流交融。
县级融媒体中心主要面向县域内的受众,是一种新型社群媒体,实现了社会关系互嵌由现实世界向虚拟世界的进一步延伸。通过细化受众分群、上传下达各类信息、开展线上线下活动等,西藏县级融媒体中心能够成为县域内社会关系互嵌的新的“聚集地”和“集散点”,为治边稳藏各项制度的贯彻落实提供新的方式和手段。
(二)社会利益调节
西藏从20世纪80年代取消农业税以来,大量“自上而下”的优惠政策助推了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在“如何把蛋糕做大”的过程中,“如何把蛋糕分配好”显得尤为重要。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指出:“要贯彻新发展理念,聚焦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以优化发展格局为切入点,以要素和设施建设为支撑,以制度机制为保障。”近年来,西藏实施了精准扶贫、“双联户”制度、强基础惠民生等政策,旨在建立起更为完善的社会资源和利益分配机制,让各族群众共享改革发展成果。
在社会治理层面上,县级融媒体中心通过对大数据的分析,可以准确掌握治理各个阶段、环节的运行规律,制定出科学的利益调节方案。以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工作为例,当前扶贫对象的精确识别、扶贫项目的研究制定、脱贫过程的监督监管等,主要以扶贫干部走村入户的调查为依据,媒介技术在其中的介入不足。仅就精确识别而言,西藏县级融媒体已经具备掌握县域群众年龄结构、专业特长、受教育程度、家庭劳动力、日常生活作息等信息的能力,只要建立起相应的筛选条件,就能实现扶贫对象从“千人一面”到“千人千面”的精准识别,进而设计出有针对性的扶贫项目和脱贫方案,推动社会资源和利益分配机制更加公平、公正、公开。
(三)社会规则认同
西藏是国家重要的民族、边疆地区,位于反分裂斗争的最前沿。从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发展历程上看,西藏各族群众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不仅关系到一个民族、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还事关国家繁荣稳定大局。近年来,西藏在全区范围内开展了干部驻村工作、“四讲四爱”群众教育实践活动,旨在加强对群众的教育引导,不断增强各族群众对伟大祖国、中华民族、中华文化、中国共产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认同。
媒体是党和政府的“喉舌”,在传播党和政府的方针政策、法律法规以及意识形态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传统媒介环境下,西藏媒体的新闻报道与群众获取实际利益的途径处于不同时空环境中,这种错位导致媒体“宣传的”与群众“感受到的”存在一定距离,也增加了社会治理中的不确定性。西藏县级融媒体中心是集信息传递、公共服务和风险控制三者全面“融”合的媒体——信息传递与公共服务的紧密贴合,使公共服务指向性更加明确,让群众对风险控制更为认可,从而使新时代治藏方略的贯彻落实更为自洽,进一步增强各族群众对现行社会规则和制度的认同。
四、结语
全面贯彻新时代治藏方略需要在实践层面上加快探索西藏社会治理的有效途径。县级融媒体是媒介技术与社会治理深度勾连的结果,决定了其融入新时代治藏方略的可行路径。
从研究领域上看,党的治藏方略研究多从政治学、管理学、社会学、经济学、法学等学科角度切入,鲜有从新闻传播学角度将媒介作为一种治理工具纳入治藏方略整体框架中。当前,西藏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尚处于起步阶段,仍需开展大量的实证研究进一步推动其融入社会治理体系。这无论是对于媒介社会学、公共管理学的理论探索,还是丰富治藏稳藏兴藏的现实路径、建强用好县级融媒体中心,都具有重要意义。
[注释]
[1]马凌.新闻传媒在风险社会中的功能定位[J].新闻与传播研究,2007(4):42-46.
[2]丘艳娟.大数据时代的社会治理精细化:挑战与变革[J].桂海论丛,2018(3):113-116.
[3]张昆.大众媒介的政治社会化功能[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5:44.
[4]廖云路、张尚华.改革开放以来西藏乡村大众传播整合功能变迁[J].西藏发展论坛,2018(2):33-36.
[5]贺雪峰、胡宜.村庄研究的若干层面[J].中国农村观察,2004(3):65-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