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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真相”时代网络谣言的话语空间与舆论话语场研究

2020-11-16李蓉蓉

戏剧之家 2020年30期
关键词:网络谣言

李蓉蓉

【摘 要】2016年《牛津英语词典》将“后真相”收录为年度热词,开启了“后真相”时代。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给网络谣言提供了更有力的条件,网络谣言的标题、传播内容、传播机制成为了重点研究方向。除此之外,受众为何在官方辟谣后仍持怀疑态度,舆论的主流话语场和网络话语场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仍需要仔细研究考虑。

【关键词】后真相;网络谣言;舆论话语场

中图分类号:G206.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30-0185-03

移动互联网时代,社交媒体的发展让原本社会化的媒体逐渐转向为圈层化、部落化。大数据计算、精准推送加速了圈层化的快速形成,同时“信息茧房”也促进网民在自己的小小圈层中获得信息、分享资讯、宣泄情感以及进行人际交往。因此,导致了圈层产生过滤气泡,对于某些圈层不利的负面消息被自然过滤,使得受众获得的并非全面完整的信息,而是被扭曲甚至是篡改过的信息。这就导致了人们在接受到一些被过滤信息后会被情绪左右从而失去了理性判断的过程,这就促进了所谓的“后真相”时代的来临。也正是在网民被情绪所左右的时代里网络谣言变得越发肆意,例如在新型肺炎期间利用网民对于某些敏感事件进行谣言传播,引发社会大众的不满情绪,后又陆续出现主流媒体对相关谣言进行辟谣,既引发了社会恐慌也浪费了公共资源。所以,本文将对网络谣言的话语空间、辟谣的有效途径以及两种舆论话语场进行分析探究。

一、“后真相”时代网络谣言的话语空间

(一)“后真相”时代的概念

2016年“后真相”被收录为《牛津英语词典》年度词汇,随着信息传播的“茧房化”和社会关系的圈层化,信息传播的是否是事实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情绪和情感变成了评判信息的重要因素。后真相时代,事实真相并没有被扭曲、改变,只是真相变成了次要的条件,网民不再相信媒体呈现给他们的事实,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只愿意去听、看自己所相信的东西。例如前两年的重庆公交车坠江案,在还没有调查清事故的主要原因时,仅凭当时的几张图片,网友就将事故的主要责任人认定为对面车道的女司机。这类事件并非个例,或许是女司机给公众的刻板印象,让网友不加思索地就将全部的悲愤情绪发泄在了女司机身上。调查结果出来后,舆论立即发生了反转,网友纷纷道歉。这样的事件近年来屡屡发生,更加印证了后真相时代的特征。

(二)网络谣言标题修辞策略

互联网时代信息碎片化和内容随机抓取,导致了“标题党”的出现。这类人群的主要目的是通过吸人眼球的标题来促使网友点击观看,但內容与标题严重不符,标题超过内容成为了信息消费的“抓手”。因此对于标题如何建构的研究有着重要的价值,以往传统媒体下,新闻大多采用单行标题或两行标题的形式,所以对于传播者和受众来说在标题中可以获得最有价值的信息。但在互联网平台上不难发现标题呈现出越惊奇越受欢迎的态势。据相关统计,新闻媒体的新闻标题平均为16个字左右。字数越多意味着可以提供的信息越多,如《李天一他妈的要求 高律师不干了》这个标题中涉及到了三个人物、狗血的情节还有悬念大吊人胃口。同时,更多的字数提供了更多转移视线的空间,便于标题制造转折,增加标题的戏剧性和张力。①在很多谣言的标题中大多使用的是第一或第二人称,从表面上制造出自己是事件的亲历者,讲述的是自己的故事,具有很高的可信度,并且方便制造出一些内心自我独白来引起受众的同情心。并且在标题中喜欢用“某某专家”“学者”“业内人士”等字眼来增加消息的权威性。

(三)网络谣言议题建构策略

如果说标题的修辞是谣言传播的形式,那对于谣言内容最为重要的就是相关议题的建构,谣言议题的建构是将谣言进行传播包装的有效手段。在谣言的议题中不难发现,科普类和社会时政类的谣言在数量上涉及较多,这类议题可以非常轻易地勾起人们对于自身和社会黑暗面的恐慌,所以更加有利于增加点击量。例如近期的新冠病毒防疫工作中,民众在听到双黄连可以有效防止病毒的传播后纷纷不加思考地去药房进行购买,短短一晚上双黄连就脱销了。后来被官方证实并无科学实验可以证明双黄连对于新冠病毒有预防的效果,这则谣言正是抓住了当时人们对于病毒的恐慌心理。

网络谣言在叙事结构上多采取程式化的结构方式,标题必须骇人听闻,内容必须由当事人进行描述,专家进行权威解读。讲故事也成为了谣言传播的一个主要形式,例如在腾讯2017年关于食品安全谣言方面的第一条是《xx店承认:在中国所售糕点含致癌橡胶底原料》,用讲故事的形式将谣言传播出去,既有故事情结又有戏剧冲突。随着媒体传播的多样性,网络媒体下常常有人会说“有图有真相”,但在高科技手段下,有的图片或视频传播者只是截取了其中想要让受众了解的一部分来进行传播从而达到传播谣言的目的。例如在近期的新冠病毒防控期间有人将微信聊天进行截图,发布到网上引起网友的浏览关注,但后来都一一被官方辟谣。随着老年人入驻微信等社交平台,由于对于网络世界还未深入了解,对于一些医疗、食品安全和耸人听闻的消息他们常常会不加筛选地分享到微信群聊中以此来彰显自身的社交存在感。

(四)网络谣言传播机制

“后真相”时代带来的信息“茧房”,让各个圈层之间的壁垒更加稳固,圈子内部所带来的情绪化感染远远超过了事实真相本身。因此网络谣言的传播机制也与传统媒体谣言截然不同。所有的谣言都会经过传播-高潮-下降-消失这样一个传播过程,但网络谣言有所不同的是它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快速发酵,如果官方不辟谣就会在到达高点后一直保持,有时官方辟谣后仍会有网友表示是官方在掩盖事实真相。因为他们只相信他们认为正确的,这也是由于媒体公信力在网络环境下逐渐下降所导致的。造谣者大多以草根账号为主,这让一些刚刚接触互联网的老年人误认为是由官方媒体发出的消息,从而进行大量的转载和传播,网络谣言就是这样愈演愈烈的。这样的谣言“搬运工”除了老年群体外,一些中老年女性也成为了主力军。这类人群的主要特征就是:对于新媒体了解程度不深、对于真相的辨别能力较弱,大多数都是妈妈、婆婆等喜欢看一些养生、社会安全等的相关信息。

网络谣言传播机制除了抓住特定人群的心理外,还让事实让位于立场。在谣言发生后,官方媒体及时找专家进行辟谣,公众在辟谣后认识到了其存在的危害性。但过了不久后此类谣言又会以另外一种形式成为新一轮的谣言,再次引发公众的集体恐慌。这样谣言的周期性“发作”也就是谣言的逆火效应,“逆火效应”最早是内燃机的专业术语,即引申为“适得其反,事与愿违”。在邹振东的《弱传播》一书中这样写道:“舆论世界在争夺关注时强者占优势,在争取认同时弱者占优势,在争抢表层中‘比表面积大者占优势。”

二、“后真相”时代网络辟谣措施与路径

(一)占据主导地位:及时主动

马克吐温曾说过“谣言传遍了大半个地球,真相还在穿鞋”,在网络时代常常会遇到这样的场景,谣言的浏览量众多,但用于澄清的辟谣文章浏览量却远远低于谣言传播量,这就对辟谣产生了一定的难度。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发展,只有在谣言出现时对信息源进行准确的辨别,通过大数据计算的方法来辨认是否具备谣言传播的特征因素,确定后对其进行锁定从而降低谣言传播的范围和速度。网络谣言传播在一些与自身利益相关的核心人群中最先开始爆发,從核心人群传播到边缘人群会有一定的时间滞后性。这种滞后性恰好有利于人工智能进行数据抓捕、分析。所以谣言确定后进行关键词的辟谣和阻截,有利于停止谣言扩大传播。

在许多网络谣言传播中,不难发现传播的是否是事实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能否引发网友的热议和煽动他们的情绪。社群、圈子成为了传播的基本单元,情感共鸣成为了传播的基本动力。传统的媒体依靠事实为传播的核心力量,网络媒体依靠的是情感。因此,想要有效避免网络谣言的发生,及时主动地占据传播的主导地位成为了一项关键因素。

(二)掌握关键节点:描摹重点人群

在网络谣言中,除了要对相关内容进行辟谣和识别外,更为重要的是对相关圈层的人群和他们的心理情绪进行了解掌握,这样才能对后续的网络谣言事件进行有效预防和抓捕。首先,部分平台应该要求用户实名制进行账户注册并且对其身份进行相应的标注,特别是对于一些具有较大群众基础的公众号进行明确的标注。在一些网络谣言传播过程中,很多人无法清晰地辨认出谁是官方媒体,谁是冒充的,很多没有新闻采编发权的公众号因为关注人群多发送了一些未经核实的信息造成了公众的舆论恐慌心理。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发展,看似传统媒体的“意见领袖”在日渐消逝,但新的互联网意见领袖在慢慢出现。在发生一些重要事件时,一些明星、微博大V就成为了公众眼中新的意见领袖。在微博刚刚出现时,姚晨作为当时微博首位关注人数破千万的“微博女王”拥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这才仅仅是在微博刚刚开始使用时关注的人数,当下的微博中一些明星的关注量甚至超过了五千万,这就意味着他们发出的一条消息可以被千万人收到,影响力相较于传统的“意见领袖”更加重大。

除了对于公众号、“意见领袖”的实名认证之外,建立相应的社会网格也非常重要。信息的接收者单单凭借内容、身份很难准确地辨别出谣言和真相,所以通过网格化的划分将一些发布者不明、内容有待检验的信息进行筛选、阻截,有利于降低谣言传播的速度和范围。所以,对于网络谣言要紧紧掌握相关人群信息和属性、把握关键的传播点才能有效减少网络谣言的传播。

(三)提高媒介素养:加强科普教育

通过许多公众事件不难发现,事件的当时人并非有意传播谣言而是缺少一定的媒介素养。怀揣着看热闹不嫌事大或是大家一起来做吃瓜群众的情绪来进行谣言的传播,由于看热闹导致的谣言在灾难事件中屡屡发生。所以在信息发达、媒体传播速度加快的当代,对公众进行媒介素养教育迫在眉睫。早在20世纪30年代著名的新闻记者戈公振就说过:“若使现在每一个国民,都能知道报纸从什么需要而来,报纸有何种力量,报纸受何种影响。那么,他才可以对报纸有理解和正确的态度……所以我敢说,新闻学无条件是一切国民的必修课。”(《新闻学》,1940年)由于普通公民很少有机会接触媒体,所以媒体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成了某种供人敬仰、膜拜的对象。早在19世纪的欧洲就经历过这样的一个阶段,民众盲目地认为报纸上刊登的都是正确的。因此,“媒介素养”是指让民众了解媒介究竟是如何进行传播的以及有效地辨别虚假信息。

“后真相”时代最为突出的表现就是能够让受众看到新闻后情绪先于理性思考,不加思索地进行言论评判。情感能量的聚集与动员一般有三种叙事方式来进行:仇恨叙事、悲情叙事和恶搞叙事。②通过对受众的情绪调动从而让受众暂时忘记了判断、确定、核查事实。所以有效降低谣言的传播除了从信息源头进行拦截,对于在传播过程中的受众进行媒介素养的教育与提升也是相当必要的。

三、“后真相”时代舆论话语场角力

(一)公众情绪表达与官方辟谣

互联网时代对于谣言的判断不仅限于传统媒体下的真相与谎言之间的角力,更多的其实是传统媒体公信力和受众经验自我判断之间的角力。在近期新冠病毒防控期间就发生了多起微信群聊被截图或是用武汉当地人视角来进行拍摄的视频来宣传疫情的严重和防控措施不到位的谣言信息。其中,与民众利益紧密相连的就是在疫情期间有谣言称武汉重灾区生活物资严重缺乏,医院口罩、防护服等匮乏,后来经多家主流媒体证实虽然存量不足但仍能够维持并且有全国四面八方的物资正在紧急调运,并不会影响武汉市民的正常生活和医护人员的人身安全。除此之外,在政府出台一省帮一市的政策后,有人称会将大量的病人紧急空投至相应的帮扶省份,这就引起了当地民众的恐慌,后经报道只是紧急抽调医护人员去当地参与医疗保障工作。在武汉方舱医院刚刚接收病人后,就有人在网上说医疗条件、设施差,医护人员不够,官方在当天的记者发布会上就进行了辟谣,方舱医院中收治的都是一些轻微患病人群,准备时间不够充分但还是能保证病人基本的生活保障并且患者的医药费、伙食费全是由政府出资,不需要花费一分钱。

互联网给予了普通民众更多的话语权和言论自由权,也让信息可以传播得更快更广。但正是因为纷繁复杂的信息接踵而至,让普通的民众不能够及时识别出什么是谣言,什么是事实真相,并且由于政府在某些行为上可能采取的行动不及时让公众失去了对它的信任。所以官方舆论场和民间舆论场逐渐产生了壁垒和隔阂,在“有图有真相”的时代里学会了“看图说话”。

(二)时效性与事实核查竞争

新闻的事实核查是在20世纪首先兴起的一种新闻编辑室内部的核查手段,针对新闻来源、新闻背景、新闻引语等新闻内容进行核对、核实。最早由美国的《纽约客》《时代周刊》等杂志最先开始设置所谓的“事实核查员”岗位。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尊崇新闻专业主义,保持新闻的客观性和真实性。近些年,尤其是在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英国“脱欧”等“黑天鹅”事件频发后,新闻事实核查逐渐跳脱出新闻编辑室内部的新闻生产流程,成为了一种相对独立的新闻样式,诸如美国的Polity Fact、Storyful等事实核查机构应运而生,并且还清晰地分为了政治新闻核查和社交新闻核查等多个领域。

中国还未单独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进行事实核查,但也有逐渐发展的趋势。“后真相”时代的移动互联网新闻由于太过于追求时效性从而破坏了新闻原本的一些原则要求,这就造成了网络谣言的广泛传播。例如在重庆公交坠江事件中从最开始的女司机逆行导致事故的谣言,到有一名学生成功跳窗逃生,再到司机彻夜K歌导致睡着、女乘客生前吵架视频网上流传……多条不实传言在网络流传。一些主流媒体也因为没有准确地进行事实核查而导致事件中原本的受害者变为了谣言的加害者。所以时效性与真实性竞争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时效性与事实核查之间的竞争,如何正确把握两者之间的平衡对当下的新闻工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四、结语

互联网时代信息更加多元化、传播速度更加及时、获取信息更加便捷,但在享受其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应该清醒地认识到由此带来的弊端。“后真相时代”所带来的情绪在先的行为是一种“非理性”的行为,外加网络谣言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传播迅速并且范围广是利用了谣言的标题修辞夸张吸引人、选题大多迎合受众心理并且掌握了谣言传播的机制进行了所谓的有效传播。因此,要想阻止网络谣言传播除了要对信息源进行抓取外,还需要对谣言的传播内容进行抓取、辨别,这样才有利于后面的谣言阻截工作。在不同的舆论话语场中对同一信息有不同的理解方式,所以也需要积极提高新闻工作者和受众的媒介素养,还需要有效有序进行事实核查工作。

注释:

①李彪,喻國明.“后真相”时代网络谣言的话语空间与传播场域研究——基于微信朋友圈4160条谣言的分析[J].新闻大学,2018,(02):103-112+121+153.

②郭小安.公共舆论中的情绪、偏见及“聚合的奇迹”——从“后真相”概念说起[J].国际新闻界,2019,41(01):115-132.

参考文献:

[1]郭小安,董天策.谣言、传播媒介与集体行动——对三起恐慌性谣言的案例分析[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3,35(09):58-62.

[2]郭小安,张荣.谣言心理的三个研究维度:理论整合与现实关照[J].天津行政学院学报,2014,16(03):41-50.

[3]雷霞.“信息拼图”在谣言传播中的作用研究[J].新闻与传播研究,2014,21(07):65-79+127.

[4]刘栢慧.从江歌案透视后真相时代专业媒体舆论引导失范行为——以“局面”为例[J].新媒体研究,2019,5(02):54-55.

[5]李彪,喻国明.“后真相”时代网络谣言的话语空间与传播场域研究——基于微信朋友圈4160条谣言的分析[J].新闻大学,2018,(02):103-112+121+153.

[6]徐天博.“后真相”时代的真相建构——基于行动者网络理论的分析[J].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43(02):135-140.

[7]雷海平.微博话语场中的意见领袖[J].现代交际,2011,(08):5-7.

[8]武泽新.微博“即逝意见领袖”探析[J].新闻世界,2013,(07):194-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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