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收入与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
——基于(CGSS)2015数据的实证分析
2020-11-16吉木拉衣
李 涛,吉木拉衣
(广西民族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6)
一、引言
增进民生福祉是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本质要求,也是经济发展和政府决策的最终归宿(陈刚、李树,2012[1])。幸福感原本是个心理学概念,学者将之细分为两类:第一类关注个人成长、自我发展和潜能发挥,表现为社会幸福感(S ocial Well-b eing)和心理幸福感(P syc h ological Well-b eing);第二类关注个人积极、快乐的情感,表现为主观幸福感(S u b j ective Well-b eing)(R yff,et al.,2004[2])。相比于社会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目前学术界比较认同人们幸福程度要通过主观幸福感来衡量,因为主观幸福感能反映个人亲身体验到的幸福程度,是衡量个人生活质量的一个综合性指标,被认为能够完整且合理地评判个人对生活的整体满足程度(陈刚、李树,2012[1];崔红志,2015[3];D iener&Ch an,2011[4])。本文也支持以主观幸福感来衡量中国民族地区居民的幸福程度。中共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要“使人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等。习近平也提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习近平,2018[5])。就个体层面而言,美好生活不仅拥有坚实的物质基础即充足的收入,还应拥有良好的健康状况,更应包含丰富的精神食粮即较高的幸福感(王鹏、梁城城,2018[6]),而幸福感正是个体向往和追求美好生活的外在体现和情感表达。随着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改变,各级党政部门的执政理念便转向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增进人民幸福感成为衡量国家发展程度的重要尺度和标准(崔红志,2015[3])。
民族地区具有广义和狭义两层含义,广义的民族地区是在中国境内的五个自治区和五个多民族省份(甘肃、青海、云南、贵州、四川),而狭义的民族地区是指属于中国境内的少数民族自治地区,包括自治区、自治州和自治县(董世举,2010[7])。考虑到样本数据因素,本文引用民族地区的广义含义。民族地区多位于欠发达地区,“三区三州”就全部属于民族地区,幸福感是体现一个国家各民族凝聚力的参数,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更是民族融合程度的体现(熊谋林、江立华,2014[8])。基于此,从健康状况和收入水平两个角度探讨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对提升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促进民族地区相关部门更有针对性地制定和实施政策具有重要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本文的结构安排是:第二部分进行文献回顾和提出研究假设;第三部分描述数据来源和构建理论模型;第四部分进行实证分析,包括回归分析和中介效应分析;最后,总结实证分析结果和提出政策建议。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一)健康与幸福感
对于个人而言,健康是所追求的人生目标与价值之一,也是追寻美好生活的物质基础;基于国家视域,人民健康则是民族昌盛和国家富强的重要标志。健康状况是影响居民幸福感的一个重要变量,可以细分为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进行研究。学术界就健康对幸福感的影响效应基本达成一致,个体特征、群体文化和地域环境的异质性未影响健康对居民幸福感稳健的正向促进作用。亓寿伟与周少甫(2010)[9]使用中国9个省份老年人调查数据,探讨健康、收入和医疗保险对幸福感的影响,发现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均对老年人幸福感有正向影响。李静与王月金(2015)[10]利用1 000个农户调查数据,分析健康与农民幸福感的关系,也发现健康与农民幸福感呈显著正相关,而且相对于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对农民幸福感影响更大。黄立清(2017)[11]进一步利用(C G SS)2012年度数据,采用二次分析的方法,实证研究中国青年群体幸福感的影响因素,同样发现身体健康与心理健康均对青年群体幸福感产生正向促进作用,并且城市青年群体健康状况明显好于农村。邓敏(2019)[12]利用(C G SS)2015年调查数据研究社会关系、健康状况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效应,同样发现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均对老年人主观幸福感起正向促进作用。O k un et al.(1984)[13]等国外学者也认为健康对幸福感有正效应。健康是居民安身立命之本,也是其向往和追求幸福生活的前提条件,在此基础上提出假设1。
假设1: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均对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有正向影响,身体或心理越健康,幸福感越高。
(二)收入与幸福感
传统的效用理论认为,财富和幸福是同方向变化的(崔红志,2015[3]),即财富的增长能够同步带来幸福感的提升。但随着幸福经济学的兴起和定量研究范式的逐渐完善,国内外学者们都发现收入和幸福感并非简单同步变化的关系。关于收入与幸福感的研究极其丰富,可具体归纳为相对收入论、绝对收入论和收入不平等论。Easterlin&R ic h ard(1974)[14]提出国民财富的增加并不一定能带来幸福感的提升,学界称之为“Easterlin悖论”,也称“收入—幸福悖论”。从此收入与幸福感之间的关系便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Easterlin&R ic h ard(1995)[15],C lar k&Os w ald(1996)[16],B all&Ch ernova(2008)[17]进一步将收入细分为绝对收入和相对收入,并实证研究绝对收入和相对收入对幸福感的不同影响,最后都发现了居民绝对收入对幸福感无显著影响,而相对收入对幸福感却发挥决定性作用。国内也有官皓(2010)[18]、李路路与石磊(2017)[19]等学者发现相似研究结果,即居民绝对收入与幸福感无显著性关系,而相对收入能正向促进幸福感的提升。然而,廖永松(2014)[20]、吴菲与王俊秀(2017)[21]、尤亮等(2018)[22]等学者却提出不同的观点,他们认为绝对收入与相对收入都能显著提升居民幸福感。也有 Wanget al.(2015)[23]、申云与贾晋(2016)[24]、岳经纶与张虎平(2018)[25]等其他学者基于收入差距的角度,发现收入差距会负向影响居民幸福感。更有冯莎与张芃(2017)[26]、杨巧等(2018)[27]等学者发现居民收入差距与幸福感之间呈倒U型结构关系。总之,国内外关于收入对幸福感的影响效应尚未达成一致,存在一定的分歧,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理论基础等的差异性产生了不同甚至是相反的结论,正如S tanca(2010)[28]等发现在人均G DP较低的国家,居民收入对幸福感有正向的影响,而在人均G DP较高的国家,收入反而阻碍幸福感的转化,收入与幸福感之间的关系呈现出一种“门槛效应”。计量经济学主张提高总样本量或者使用基于全国范围的大样本微观数据,可以有效减少随机因素对研究所造成的误差(杰弗里,2016[29])。根据社会比较理论,真正影响居民幸福感的因素不是其绝对所得,而是将自己实际所得与人为确定的标准进行比较,发现低于标准,才会产生负面情绪,进而影响幸福感的获得。因此本文提出假设2。
假设2:绝对收入与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之间关系不显著,而相对收入对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有正向影响。
(三)健康、收入与幸福感
国内外同时探讨健康、收入和居民幸福感之间关系的文献较少。S aunders(2010)[30]研究健康、收入和幸福感之间的关系,研究结果显示,贫困人口的健康状况普遍较差,幸福感较低。Mahmoud et al.(2013)[31]研究月收入、家庭关系和身体健康与幸福感之间的关系,发现尽管身体健康是影响幸福感的最重要因素,但收入、家庭关系等和幸福之间也存在积极关系。赵佳丽(2017)[32]使用2015年太原市城镇居民调查数据,研究收入、健康和幸福感之间的关系,发现健康状况和收入水平都对城镇居民幸福感有显著影响,而且收入和健康对幸福感的影响存在一种替代效应。王鹏与梁城城(2018)[6]利用中国西部地区农村调查数据,实证分析农村居民健康、收入和幸福感之间的关系,发现农户健康状况和收入水平都会显著影响幸福感,而且收入在健康与幸福感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一方面,健康状况的恶化会直接影响居民就业情况,切断或减少收入来源,而影响幸福感的提升;另一方面,居民如果患有重病或者健康状况较差,会反过来造成精神负担和压力,影响工作状态和收入,进而阻碍幸福感的提升。基于上述文献探讨、假设1和假设2,本文提出假设3。
假设3:绝对收入在健康与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之间不起中介作用,而相对收入能在健康与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之间发挥部分中介作用。
通过回顾文献,可以看到以往文献绝大部分都通过量化研究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因素、效应及机制,取得丰富的成果,但还存在一些不足。首先,以往的文献大多聚焦于全国居民或特定群体的幸福感,对新形势下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的研究不够深入。其次,以往的研究多从宏观角度探讨居民幸福感的影响因素,同时从健康和收入两个角度分析幸福感的文献不多。再次,在高速发展的社会背景下,民族地区居民的生存环境、经济收入、思想意识等各方面发生重大变化,需要使用具有高度可靠性、代表性的调查数据进行研究。最后,自从出现“Easterlin悖论”以来,以往多项研究试图揭示这一悖论背后的理论逻辑,但这些研究从未重视这一影响机理在中国民族地区的适用性问题。因此,本文引用最新公布的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 G SS)2015年数据中的民族地区部分,控制性别、年龄、民族、宗教信仰、受教育程度等变量,重点探讨健康和收入对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的影响效应和路径,并提出相应政策建议,为实施乡村振兴和精准扶贫等各项惠民政策、推进民族地区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提供实证支持。
三、样本数据与模型构建
(一)样本数据
本文数据来源于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 G SS)2015年调查数据,该调查是第一个全国性、综合性、连续性的大型社会调查项目,全面地收集了全国范围内多地区、多层次的数据,2015年总共获得了10968个样本量。由于缺失西藏和新疆的数据部分,本文只提取内蒙古、广西、宁夏、贵州、云南、青海、甘肃和四川8个地区的调查数据,剔除“不知道”“拒绝回答”“无法回答”“不适用”的回答和其他无效问卷后,最终获得1861个有效样本,如表1所示:
表1 样本数据描述统计
(二)变量数据及操作
1.被解释变量
通过询问“总的来说,您觉得您的生活是否幸福”来衡量民族地区居民幸福程度。通过描述统计,发现民族地区居民的幸福感均值为3.75,处于说不上幸福不幸福和比较幸福之间,见表3;有72.7%的居民表示比较幸福或非常幸福,说明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总体比较高,见表2。
2.解释变量
通过询问“您觉得您目前的身体健康状况如何”衡量身体健康状况,有62.5%的民族地区居民表示身体处于一般或比较健康的状况;通过询问“在过去的四周中您感到心情抑郁或沮丧的频繁程度”衡量心理健康状况,有73.1%的民族地区居民表示有时或偶尔感到心情抑郁,见表2。通过询问“您个人去年(2014年)全年的总收入是多少”,得到绝对收入值,以万元为单位,绝对收入均值为2.86万元,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见表3。一般而言,相对收入的度量方式是依据受访对象的性别、年龄、地域等特征作为参照,故本文根据问题“您的家庭经济状况在所在地属于哪一档”来衡量相对收入,即基于“攀比效应”确定的相对收入,有43.1%的民族地区居民表示自己远低于或低于平均水平,而只有6%的居民表示远高于或高于平均水平,见表2。
3.控制变量
为尽量消除遗漏变量导致的估计偏差,对性别、年龄、民族、政治面貌、宗教信仰、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等相关变量进行控制,详细变量操作和描述统计见表3。
(三)模型构建
由于本文中的被解释变量是有序多分类变量,因此借助有序logit模型来研究健康、收入与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之间的关系,构建模型1:
表3 变量操作及描述统计
其中Happinessi表示第i个居民所具有的幸福感指数,Happinessi*是衡量幸福感的潜在变量,β0、β1、β2、β3和 β4是模型回归系数,Controli是控制变量,εi是随机误差项,c1至 c4均为幸福感临界值,也称待估计参数。a-Incomei,r-Incomei,p-Healthi和m-Healthi分别是绝对收入、相对收入、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其中a表示absolute、r表示relative、p表示physical、m表示mental。当幸福感指数低于切点c1时(周世军等,2019[33]),居民会感觉“非常不幸福”;若介于切点c1和c2之间,则会感觉“比较不幸福”;介于切点c2与c3之间,则会感觉“说不上幸福不幸福”,也可称“一般”;介于切点c3与c4之间,则会感觉“比较幸福”;而大于切点c4,则会感觉“非常幸福”。
四、实证分析
(一)回归分析
回归分析部分借助于SPSS23.0,中介效应检验部分同时借助于SPSS23.0和Amos24.0完成。对式(1)进行线性回归分析及共线性诊断,得到如下结果。
表4 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线性回归结果
只有容差(T olerance)小于0.1或方差膨胀因子(V I F)大于10,才表示模型有共线性的存在。线性回归结果表示,容差值均大于0.1,方差膨胀因子均小于10,所以模型无共线性问题。本文通过似然比检验,发现P值小于0.001,说明模型有效,且拟合度较好。在保证模型无共线性问题且有效,拟合度较好后,对式(1)进行有序L ogit回归分析,得到结果如下表5。
由表4和表5可知,有序L ogit回归分析结果和线性回归结果大致相同,分析结果一样,说明模型具有良好的稳健性。结合有序L ogit回归分析结果和线性回归结果可知:
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均对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有正向影响,身体或心理越健康,幸福感越高,证明假设1成立。中国人普遍认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民族地区的居民也不例外,实证分析结果表明身体越健康,民族地区居民越幸福,疾病会增加家庭医疗负担而显著负向影响幸福感。中国人自古讲究“修心养性”,比较注重心理健康,对于民族地区的居民也是如此,心理健康对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有正向促进作用,居民感到心情沮丧或抑郁的频率越少,心理越健康,幸福感越高。民族地区居民追求健康生活,主要归因于健康能够保证提供一种幸福生活。绝对收入与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之间关系不显著,相对收入对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有正向影响,证明假设2成立。本文结论契合社会比较理论,也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前文所述的“Easterlin悖论”在中国民族地区的适用性。
在控制变量方面,性别、民族和受教育程度与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之间关系不显著。回归分析结果表明,女性比男性幸福,但在统计学意义上影响不显著;少数民族居民比汉族居民幸福,但影响不显著,这归因于党和国家高度重视民族工作,重点扶持民族地区经济、教育、社会、文化等领域,掌握意识形态主导权,强调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故少数民族居民与汉族在幸福感方面没有明显差异;民族地区居民的受教育程度与幸福感关系不显著,说明教育对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的直接效应不明显。其他控制变量中,年龄与民族地区居民的幸福感呈正相关,即随着年龄的增加,幸福感会缓慢上升,李路路与石磊(2017)[19]等学者认为年龄与幸福感之间呈U形变化趋势,但该结论是在研究模型中直接纳入年龄的平方项,年龄与年龄平方项之间会造成较为严重的共线性问题,因此年龄与幸福感之间的关系有待进一步探究;无宗教信仰的居民比有宗教信仰者幸福,可能与宗教有太多约束个人行为且繁杂的仪式有关;政治面貌为党员或团员的居民比群众幸福,可能与民族地区党员居民有一定的权力和社会地位有关;已婚居民比未婚者幸福,婚姻是神圣的,不仅能够赐予生活动力和责任感,还能得到家庭和情感的双重滋润,这种观念在民族地区普遍存在,婚姻能稳健提升幸福感。
表5 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Logit回归结果
(二)模型稳健性检验
考虑到绝对收入变量可能存在异方差问题,遵循学术研究的严谨性和模型稳健性检验的必要性,本文对个人绝对收入做取对数处理,借助有序P ro b it模型再次探讨健康和收入对民族地区居民影响效应和路径,进一步检验模型1稳健性,通过似然比检验,发现P值小于0.001,说明模型有效,拟合度较好,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Probit回归结果
P ro b it回归分析结果和前述线性回归、L ogit回归分析结果一致,说明模型具备完好的稳健性。由表6得知,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均对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有正向影响,再次证明假设1成立。绝对收入与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无显著关系,相对收入对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有显著正向影响,再次证明假设2成立。各控制变量的回归分析结果与前述分析一致,此处不再赘述。
(三)中介效应检验
健康影响居民幸福感有两种途径:一是健康直接影响居民幸福感,如图1;二是健康通过作用于收入等其他变量而间接影响居民幸福感,如图2。健康对居民幸福感的直接作用部分已通过回归分析予以检验,健康通过收入变量间接影响居民幸福感的部分将使用中介效应分析予以检验。
图1 健康直接影响幸福感
图1 健康通过收入间接影响幸福感
建立以下三个计量模型:
H a ppinessi表示第 i个居民所具有的幸福感指数,β5、β6、β7和 β8是相应变量的估计系数,Controli是控制变量,ε1、ε2和 ε3是误差项,I ncomei是收入变量,包括 a-Incomei和 r-Incomei;Healthi是健康变量,包括p-Healthi和m-Healthi。本文使用温忠麟等(2004)[34]所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程序,该检验程序在国内被普遍应用,其检验顺序如图3所示:
图2 中介效应检验程序
按照图3的中介效应检验程序,利用阶层回归方法检验收入在健康和幸福感之间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如表7所示。很显然,无论是身体健康还是心理健康变量,绝对收入的估计系数均不显著,需要进一步进行S o b el检验,最终的S o b el检验值分别为0.043和0.016,仍然不显著(p=0.965和0.987)。因此,本文数据显示绝对收入在健康与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之间没有起中介作用。相对收入的估计系数均显著,说明相对收入在健康和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之间发挥部分中介作用,相对收入在身体健康和幸福感之间的中介效应占比高达19.31%,在心理健康和幸福感之间的中介效应占比也有12.6%,证明假设3成立。结合实际而言,身体健康可以提升相对收入,进而提高幸福感。若身体不健康,不仅花掉一定的家庭积蓄,而且减少收入来源,从而负向影响幸福感转化;同理,健康的精神状态可以提升相对收入,进而提高幸福感。
表7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为检验中介效应分析结果的准确性,借助Amos24.0软件再次进行中介效应检验,表8列出检验结果。显而易见,利用Amos24.0软件进行中介效应检验和前述结果一致,即绝对收入在健康与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之间没有起中介作用,而相对收入在健康和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之间发挥部分中介作用,再次证明假设3成立。说明中介效应检验模型具有很好的稳健性,结论可靠。
表8 中介效应稳健性检验结果
五、结论及建议
(一)结论
由于各方面因素影响,收入一直是民族地区居民所关心的问题,而近年来,“过劳死”“抑郁症”等健康问题常见于新闻媒介,对健康人力资本的投资也日益受到关注和重视。本文利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2015年调查数据中的8个民族地区部分,将民族地区居民的健康、收入与幸福感纳入研究范畴,借助有序L ogit模型进行回归分析,通过有序Probit模型检验结论可靠性,排除异方差问题,保证模型具备完好稳健性,研究结果证实中国传统文化所推崇的“五福”中的“长寿”“康宁”以及“富贵”均是民族地区居民幸福生活的源泉。
本文最后得出如下结论:其一,身体健康对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有显著正向影响,居民自测身体越健康越觉得生活幸福,心理健康亦对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有显著正向影响,居民心情沮丧或抑郁的频率越少,心理越健康,幸福感越高。其二,绝对收入与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之间无显著性关系,而相对收入会正向促进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的提升,居民家庭经济状况在所在地层次越高,幸福感越高,证实了“Easterlin悖论”在中国民族地区的适用性。其三,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不仅能够直接影响民族地区居民对幸福的感知与获得,还能通过提升相对收入间接促进幸福感的转化与提升。
(二)政策建议
本文的研究结论不仅验证了现实生活中民族地区居民投资健康人力资本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同时提供了较强的政策启示。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中国社会经济实现高速发展,经济实力、科技实力、综合国力步入世界前列,国民收入稳步提升,但却面临一个“幸福停滞”的困局,根据联合国2019年《世界幸福报告》①《世界幸福报告》是联合国在每年3月20日发布的,是综合各国人均GDP、社会支持、人均寿命、社会自由程度、宽容度和腐败程度等因素综合打分,然后进行排名的一份报告。资料来源:http://scholarsupdate.hi2net.com/news.asp?NewsID=26463显示,中国国民幸福感排在世界第93名,而且连续下降了几年,这严重违背了社会发展逻辑。民族地区在中国整体环境下处于弱势地位,国家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三区三州”就全部属于广义的民族地区。因此,为按时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宏伟目标,提升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推进民族地区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本文基于实证研究结果,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完善国民健康政策,加强心理服务建设,改善居民身心健康。民族地区普遍位于相对落后地区,道路、通信等基础设施不完善,缺乏体育锻炼设施,附加部分民族地区居民有营养不良问题。首先,应该在民族地区落实健康中国战略,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健全社会保障体系,适当上调重大疾病医疗费用报销比例,缓解居民医疗负担,防止“因病致贫”或“因病返贫”。其次,应该在民族地区大力宣传健康知识,培育健康意识,养成良好卫生习惯,以提升居民身体健康状况,提升幸福水平。最后,应该培育和谐的社会氛围,加强社区心理服务建设,提供心理咨询服务,重视民族地区居民心理健康状况,心情沮丧或抑郁不利于家庭融洽和社会和谐,影响居民幸福感的获得。改善居民身心健康,不仅能够直接提升幸福水平,还能通过相对收入的提升从而促进幸福生活的实现。
第二,加强政府建设,落实各项惠民政策,缩小收入差距。绝对收入与幸福感之间关系不显著,但相对收入对幸福感有正向影响,收入不平等是影响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的重要因素。民族地区相关部门要贯彻落实乡村振兴、精准扶贫等各项惠民政策,做好“两不愁三保障”工作,努力缩小民族地区与发达地区以及民族地区城市与农村间的收入差距,进而缩小幸福差距,促进社会公平,提升民族地区居民幸福感。
本文采用民族地区的广义含义,却缺少新疆、西藏两个数据来源,虽然实证研究结果符合社会现状,但样本欠缺说服力和代表性,有待利用更健全、更权威的样本数据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