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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国际竞争力研究

2020-11-16闫云凤赵晓静

广西财经学院学报 2020年5期
关键词:增加值价值链贸易

闫云凤,赵晓静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 经济学院,北京 100070)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一)数字技术产业的发展特征

互联网数字技术在信息和通信技术助推下得到空前发展,并被广泛应用于各领域,应运而生的数字经济成为引领全球经济发展新引擎。据UN C T A D估计,2019年全球互联网流量为2005年的66倍,仅信息通信技术业就有就业人口约1亿(UN C T A D,2017)[1]。

数字技术行业较快的更新换代能力,使其信息储备能力级数倍增长而成本不断降低,应用方式从简单地嵌入传统农业产业、工业产业,转变为开拓数字经济产业模式。数字技术行业从诞生之初就表现出数字化、虚拟化、网络化和模块化的特征,并随着不断发展演变,其特征更加明显。所谓数字化是指通过计算机语言将图像、声音、文字等可感可视信息进行加工处理,在保证信息真实准确前提下便于传输使用。虚拟化是指伴随信息数字化,时间和区位因素对社会生活、经济生活的组织形式、行为方式形成的阻碍逐渐减弱,实体经济模式逐渐向虚拟平台转变。而网络化的含义是数字技术发展依托于互联网,互联网不仅打破了地理空间的障碍同时也增强地域之间互动性,形成一个流动性空间,把进行全世界社会生产的各个部门、各个产业以及参与社会生活的家庭、个人紧密联系在一个有机空间网络中。模块化意味着分工协作,而数字技术背景下所造就的是“现代化的分工”,通过数字技术的互联互通将复杂的系统问题分解成若干个子系统进行专业化的分工处理(何枭吟,2005[2])。而近十年间数字技术产业对经济运行起到的重大推动作用使其不能单纯被定义为服务业,其表现出高劳动生产率、技术密集、高渗透能力、产业规模扩大、结构优化等新特征。传统服务业以人力为主要生产方式,生产和消费无法实现时间和空间上的分离,这严重阻碍了服务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而数字产业通过软硬件设备可以实现大规模生产,产生规模经济效应,全面提升了劳动生产率。数字产业主要是通过信息技术等无形资产对海量数据进行收集、分类、学习而创造出高附加值信息,服务于各行各业,因而属于技术密集型行业。数字信息产品日益丰富、应用日益广泛,它打破了农业、工业、服务业之间界限分明、仅存在有限的关联渗透效应的传统模式。数字信息产业表现出的智能高效使世界各国广泛应用,对各国G DP的贡献稳步增长,特别是软件和互联网对G DP的贡献率表现尤为抢眼,成为产业支柱行业(裴长洪等,2018[3])。

(二)数字技术发展推动数字经济崛起

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技术的发展使数据生成、存储、处理和传输的成本不断降低,运算能力不断提高,由此带来全球经济的数字化转型。数字经济不断改变着经济增长的模式,有效解决了各种发展瓶颈问题,促使商业活动不断创造出新机遇、开拓出新渠道。数字技术的发展使得人工智能技术精准对接需求,开始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全球价值链在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的辅助作用下,深刻变革着企业组织和消费者的连接机制。数字化转型必然带来就业收入、工作技能、价值链、生产和贸易,以及政府政策和监管制度的调整。以数字贸易和产业互联为核心的数字经济国家发展战略在各国均受到高度重视,从而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一场数字贸易变革浪潮。中国数字贸易发展势头迅猛,早在2017年跃居世界第二大数字经济体,数字经济对中国经济贡献力十分显著,整体规模已达到27.2万亿元水平,占G DP总额的55%(蓝庆新和窦凯,2019[4])。如何把握住数字贸易全球化发展的重要机遇,使中国数字技术领域在全球价值链中占据更有利地位是当前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数字经济兴起和发展壮大使得数字贸易作为一种新型贸易形式应运而生,数字经济在全球经济发展中扮演重要角色,数字贸易规模也随之不断扩大。数字贸易是指依托国内数字经济和数字产业,革新传统贸易手段和贸易形态,以数字技术为核心手段或以数字产品为贸易标的的贸易形式,具体形式有数字硬件贸易、数字软件贸易、数字内容贸易、跨境电子商务,以及数字赋能和数字跨境流动等内容(李俊和王拓2019[5])。数字经济之所以能够在全世界范围内快速发展是因为其通过挖掘各行业新的商业机遇、开展与时俱进的创新活动,寻找到更有效率的方式进入海外市场,不断完善全球电子商务价值链(田珍和葛顺奇,2017[6])。数字经济的兴起对传统产业和商业模式产生深刻影响,从而出现大量的新业态、新型商业模式,推动了全球价值链的数字化、智能化、服务化。全球价值链的这一变化使得跨国公司供应链相应缩短,生产经营更贴近最终市场,市场反应更加灵敏(詹晓宁和欧阳永福,2018[7])。数字技术从多种途径调整国际化生产活动从而重塑全球价值链垂直化分工模式,数字技术提供的大数据可以使集中生产顺利进行,同时也可实现3D打印等个性化、分散化的生产形式;为海外生产回流提供平台,也为更高层次的产业外包服务提供技术支持;既能调整东道国供应链关系更趋合理紧凑,也为新的合作机会创造条件(刘仕国和吴海英,2013[8])。目前中国大力扶持数字技术与传统经济的广泛结合,数字经济、数字贸易以多种形式蓬勃发展,彰显出中国具备较强数字经济治理能力(马述忠和房超2019[9])。数字产品的替代和嵌入是全球价值链数字化的主要途径,国际贸易利益也得以重新分配,21世纪的主要国际贸易规则也将围绕着数字产品交易为核心的贸易方式制定。新时期中国希望大幅跃进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必须积极参与数字产品贸易规则的制定,掌握贸易规则主动权(沈玉良和金晓梅,2017[10])。

由此可见,数字经济时代已经来临,数字贸易将成为未来重要的国际贸易形式,数字贸易国际竞争力将成为未来各国争夺国际贸易市场的核心能力。因此,深入了解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和竞争力现状,明确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存在的差距和不足,有助于了解数字经济时代中国面临的机遇和挑战,对中国的经济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有重要作用,也可为未来研究方向提供指导。但大量关于数字贸易的研究文献均是针对数字技术应用于数字贸易的前景分析、数字技术运用与数字贸易发展相关国际规则的制定以及数字技术的影响等方面,而对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国际竞争力的分析较少,尤其缺少定量测度和评价中国数字技术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和竞争力的研究。本文借鉴上述研究,构建一系列衡量指标,全方位多角度刻画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和竞争力。

二、理论与模型

(一)产业国际竞争力相关理论

产业国际竞争力的概念,最早是在传统国际贸易理论中出现。亚当·斯密在国际分工背景下提出绝对优势理论,即一种商品是否具有绝对优势决定了一国是否进行该种产品的生产,国际分工最终形成一国出口具有绝对优势的产品而进口不具有绝对优势的产品,而绝对优势就意味着国际竞争力。由于绝对优势理论无法解释一国所有产品均比他国具有优势仍能发生国际贸易的现象,之后大卫·李嘉图发现国际分工的新规律,完善了绝对优势理论,即一个国家在所有劣势行业中存在相对优势的行业,也能参与到国际贸易中,这种理论被称为比较优势理论。比较优势理论并没有说明优势的来源,要素禀赋理论的提出对比较优势的这一缺陷进行了补充,不同国家生产要素的资源禀赋存在差异,而不同产品对不同要素的使用密集度也不相同,这就意味着在生产过程中可以选择自身生产要素相对充裕的产品,并进行出口,这就可以使一国具有明显的产业竞争力。传统贸易理论重点强调了国与国之间要素禀赋差异决定的产业竞争力,认为外在条件起决定作用因而也被称为外生比较优势理论。20世纪80年代以来传统贸易理论与新兴贸易现象表现出较强的冲突性,在此背景下出现的新贸易理论开始从产业内部寻找竞争力来源,认为规模经济、不完全竞争和产品差异等因素可以使产业竞争力显著提升。

运用绝对优势理论衡量数字技术行业的国际竞争力,主要是比较各国当前经济发展水平、社会文化背景以及自然资源等方面,这些是决定劳动生产率和劳动成本的关键因素。发达国家前期生产要素投入规模大且具有发展数字产业良好社会环境,因此在该行业具有绝对竞争优势。但该理论存在较强的局限性,不能合理解释发达国家与中国在数字产业上仍进行大规模贸易的现象。比较优势理论认为虽然一国数字产业整体均处于劣势地位,但仍可以在一些细分行业中存在相对竞争优势,这虽然解释了发达国家与中国进行数字产业贸易的现象,但却忽略了技术创新、人才储备、制度变革等动态因素引起的竞争力变化。

伴随着产业竞争的加剧,生产要素不再是竞争过程中起决定作用的因素,20世纪90年代迈克尔·波特从单纯的供给视角逐步向需求视角转换提出了国家竞争优势理论,打破了不同国家寻求各自具有竞争力的行业的贸易理论,他将竞争力水平的比较聚焦于国家间同一行业。他的主要观点有钻石模型、五力模型以及价值链理论等,综合分析一国生产要素、需求条件等多种因素,认为资源禀赋条件固然重要,但通过后天培养产业竞争优势可以提升国际竞争力。

依据迈克尔·波特理论,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来源有:一国数字技术产业基础设施资源、人力资源培养等生产要素条件;一国经济社会发展阶段对数字产业的应用水平;本国数字产业内部以及与上下游产业竞争情况;数字产业发展的相关政策倾斜。无论是经济社会发展驱动力还是国家政策扶持促进力,均是中国数字产业竞争力的广泛来源。而数字产业提供产品服务的差异化、消费者转移成本、规模经济以及议价能力等均是判断该产业竞争力强弱的重要因素。比较竞争能力强弱方面,中国数字产业内在实力尚需长期培育。无论是剖析竞争力的来源还是分析竞争能力的强弱,波特均提供了标准化范式,但该理论是建立在完全竞争市场条件下,而目前发达国家对数字产业等高新技术领域的贸易保护使得世界市场很难实现完全竞争。

经济全球化趋势不断加强,中间产品的进口、加工再出口得到了迅猛发展,从而推动国际分工发生重大转变,出现全球价值链生产模式,这种生产模式将使得不同技术含量的生产环节在具有相应比较优势的国家和地区生产,由于技术含量水平的差异导致参与到全球性生产的各国获得的增加值不同。全球价值链理论的出现逐渐淘汰了传统贸易核算方法转向增加值贸易核算,开始运用全球价值链参与度指数、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综合评价国际竞争力水平。

全球价值链理论所构建的竞争力指标被广泛应用,是由于其从宏观国家竞争力、中观产业竞争力两个维度入手,将贸易全球化和生产分散化两种数字信息时代经济现象有效结合,使得衡量标准更全面客观。

(二)出口增加值分解模型的演进

垂直专业化的提出是增加值贸易核算方法诞生的前提,早在1998年H ummels等人首先提出了垂直贸易的概念,在2001年以垂直专业化视角测算了一国的直接、间接增加值出口情况,这种方法后来被称为HIY方法(2001)。HIY方法(2001)最具创新性的观点是提出了V S与V S1的概念,在HIY方法(2001)中一国通过两种途径参与到垂直化分工过程中,一种途径是从外国进口中间产品经过本国加工再出口,从外国进口的中间投入是V S,另一种途径是出口中间产品经过进口国加工出口,出口的中间产品价值为V S1。

HIY方法(2001)成为增加值贸易核算方法的奠基石。有学者采用HIY方法针对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进行了研究,主要通过产业内贸易和出口复杂度反映产品内分工情况,研究表明中国高端制造业近年来在参与产业内分工程度以及分工地位中均有明显提升,然而产业内贸易仍然主要围绕垂直化分工中低端环节展开,出口复杂度较发达国家有很大进步空间,较新兴市场化国家领先程度不显著(齐兰和王姗,2018[11])。另有学者考虑到HIY方法未将加工贸易纳入分析体系,适当调整该方法区分出加工贸易与一般贸易垂直专业化效应,经过测算表明一般贸易与加工贸易的垂直专业化对产业升级作用相反,一般贸易为正向促进作用而加工贸易表现出一定程度负向效应。开放水平的提高有助于深化中国参与垂直专业化分工程度,但也应注意平衡加工贸易规模扩大带来的消极作用(于津平和邓娟,2014[12])。由于HIY方法(2001)的应用需要满足两个较强的假设条件:一是进口的中间产品经过加工得到最终产品只能用于本国或外国最终消费,不能再作为他国的中间产品;二是进口中间产品经过加工得到的最终产品必须按照相同比重用于本国消费和出口。满足以上两个假设条件在当前垂直分工不断专业化、加工贸易蓬勃发展的时期是无法实现的。

针对HIY方法(2001)的不足之处,理论界不断探索放宽以上两个假设条件,针对放宽第一个假设条件的研究以Wang等人最具代表性,他们提出的WW P方法(2009)运用多国的投入产出模型解析出参与垂直化分工的各个国家获得增加值的情况,但加工贸易仍未能被吸收到研究框架之中。Koopman等人在2008年针对加工贸易问题放宽了第二个假设条件提出K WW方法(2008),主要针对亚洲、拉美等加工贸易盛行的发展中国家投入产出表,区分加工出口和一般出口,分别构造出不同出口方式以及国内最终需求的投入产出系数,计算出加工贸易普遍化前提条件下国内增加值情况。K WW方法(2008)认为一国的增加值出口中包含国内增加值(1)、出口中包含的本国成分(2)和传统方法中重复计算的部分(3)。其中(1)包含最终品出口中本国增加值、进口国生产自身所需最终产品进口中间产品所产生的本国增加值以及进口国生产出口到第三国产品需要进口中间产品产生的本国增加值三部分。而(2)除包含(1)的三部分外还包含本国出口中间产品给进口国,进口国生产出最终产品回流到本国过程产生的国内增加值。KWW方法出现以后被广泛应用于实证研究中,有学者运用该方法测算包括中国在内世界主要国家服务贸易增加值情况,颇具创新性地将服务贸易按照使用要素密集度区分为劳动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中国在劳动密集型服务贸易获得的增加值与世界主要国家持平,但技术密集型的服务贸易与部分新兴市场化国家仍存在一定差距(程大中等,2017[13])。另有学者运用K WW方法(2008)研究中美制造业出口情况,通过分解贸易增加值厘清行业增加值出口、出口增加值和出口额之间关系,发现中国出口的国内增加值情况明显改善,增长速度超越美国,但出口增加值率仍存在差距(刘似臣和张诗琪,2018[14])。

Koopman等人不断尝试同时放宽HIY方法(2001)的两个假设条件,提出了K P WW方法(2010)[17]。基于加工贸易在内的G T A P数据库,编制出全球性区域间投入产出表对两国模型和多国模型分别进行了分析。Koopman运用这一模型核算出不同国家在全球贸易中获得的增加值情况,指出新兴市场国家与发达国家由于其在价值链中的位置不同,所获得的增加值存在很大差别。国内学者运用KPWW方法(2014)研究发现中国装备制造业参与全球价值链程度加深有助于实现产业升级,但升级机制又受到装备制造业技术水平的影响表现出差异性,高技术的行业主要依赖于进口高技术含量、高质量中间品的方式获得“中间品效应”实现产业升级,而技术水平较低的行业主要依赖“竞争效应”路径,通过嵌入全球价值链与同行业以及上下游企业的竞争实现产业升级(潘秋晨,2019[15])。

2014年Koopman等人对增加值贸易核算方法又进行了较大程度地完善,综合吸收了学术界主流的增加值贸易核算方法和垂直化分工理论精髓,将一国的总出口分解成为9项,将出口增加值更加细分,还将重复计算部分也进行了结构性分解,使贸易增加值的来源和去向进一步清晰呈现[16]。

(三)出口的增加值分解模型与指标构建

Koopman等(2014)构建起G个国家,N个行业部门的模型,运用投入产出表数据对出口增加值进行分解。根据该模型一国总产出可以用如下公式表示:

多个国家的投入产出模型可以表示为:

对(2)式进行整理得到(3)式:

其中,矩阵A被定义为直接消耗系数矩阵,其中任一元素Asr的含义是国家s所有行业为国家r所有行业提供的直接消耗量,矩阵B为里昂惕夫逆矩阵,Bsr表示国家r各行业生产单位产品对国家s各行业的完全需求量,Xsr是指r国的最终需求中来自s国的总产出的部分,Ysr表示国家r消费的s国各行业的最终产品。矩阵分别表示国家s各行业的总产出和各行业生产的最终产品。矩阵Vs是s国所有行业增加值率矩阵。

右乘里昂惕夫逆阵:

矩阵VB每一列元素表示一国某部门生产产品所需本国和外国增加值份额,于是,矩阵VB每一列元素相加得到,其中矩阵u为1*N阶矩阵。

矩阵VBY为G*G阶增加值分解矩阵,其每一行元素表示一国增加值使用去向(即最终为何国所吸收)。矩阵VBY对角线上的元素表示本国最终吸收的增加值,每一行的其余元素则表示一国的增加值出口。

令矩阵VTsr表示国家s对国家r的增加值出口:

s国总的增加值出口

得到的式(14)将一国增加值出口途径进一步细化,并区分出每一途径产生的重复计算,最终总出口被分解为九项。第一项至第三项之和为一部分,表示增加值出口,其中第三项被称为出口国的“间接增加值出口”,该指标在计算全球价值链参与度和地位指数时均十分重要,它反映本国中间产品出口到进口国、进口国完成加工以最终产品再出口到第三国过程中本国的增加值;第四项、第五项为本国中间产品出口到进口国、在进口国进一步加工后以中间产品和最终产品出口回本国消费;第七项和第八项为出口过程中形成的国外增加值,第六项和第九项为重复计算项。

根据Koopman et al.(2014)[16],一国总出口按照增加值可简化分解为5部分:

其中,E用来表示r国的总出口,DVr用于表示r国出口所产生的国内增加值,FVr是r国出口所产生的国外增加值。公式(15)首先将r国出口的国内增加值进行分解,分解为四种产生途径即公式中前四部分,第一种途径(FIN)是r国与s国以最终品进行贸易,FIN表示r国在最终品贸易中获得的国内增加值,其他三种途径均是r国与s国以中间品进行贸易,第二种途径(INT)是进口国s将中间品进行加工再用于最终消费,r国在这一过程中产生一部分国内增加值;第三种途径(IV)是进口国s将中间品进行加工再出口到第三国t,这一过程使得r国产生间接出口增加值;第四种途径(R E T)是s国进口加工后再以最终品出口回到r国,RET表示这一过程中r国国内增加值。在出口过程中不仅会产生国内增加值,还会产生一部分国外增加值,用公式中最后一部分(FV)表示。

以上对于总出口的分解是基于增加值视角进行的,将总出口分解后便于运用Koopman et al.(2010)[17]提出的“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和“全球价值链参与度指数”。这两指数主要用来衡量某行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竞争力水平。

构建r国i行业“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GVC_Positionir”,用公式表示为:

其中,Eir表示r国i行业的出口总额,IVir表示r国i行业的间接增加值出口,用公式(15)中IV部分表示,即是他国出口过程中本国产生的增加值;FVir是r国i行业出口引起其他国家的增加值,应用公式(15)中第V部分测算,这部分增加值是最终品出口和中间品出口共同引起的。如果一个行业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上游”,即是主要承担高附加值的研发创新、品牌打造等环节,并大量出口初成品、中间产品,其中间接出口增加值(IV)占总出口(E)的比重较大。而一个行业处于价值链“下游”就意味着其主要从事进口中间产品加工后出口制成品的生产过程,在总出口(E)中出口的国外增加值(FV)所占比重更大,因此GV C地位指数越大则在全球价值链中地位越高。

构建r国i行业“全球价值链参与度指数GVC_Participationir”用公式表示为:

公式中的第一项表示r国i行业的前向参与度,前向参与度较高表明增加值主要来源是出口中间产品,公式第二项为后前参与度,数值大表明该产业对外国中间品进口依赖程度较强。GV C参与度指数能反映一国某产业在全球化生产过程中发挥作用的强弱,参与度指数数值大则表明在全球价值链中具备更核心的价值增值能力。

Koopman et al.在其2014年的研究中将传统显示性比较优势(R A C)进行改进,提出了增加值RC A指数,用公式表示为:

(四)数据来源与说明

本文主要应用W I O D 2016投入产出和社会核算数据库数据进行核算,数据库包含世界43个国家和1个其他地区(R OW),共44个国家和地区56个细分行业在2000—2014期间数据。借鉴联合国贸发会(UN C T A D,2018)[18]的研究,《国际标准行业分类》(ISICR ev 4.0)对信息与通信技术行业(IC T)的分类标准为:选择“J61通信业”“J62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和“J63信息服务活动”作为数字技术行业,对应W I O D2016数据库中的“C39通信业”和“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

三、结果与讨论

(一)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走势

图1是2000—2014年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走势图,从中可以看出“C39通信业”的出口变化不大,2008年出口7.09亿美元,2014年出口16.20亿美元,由于通信业的开放程度与中国经济安全相关性很高,如果短时间内大规模的开放通信业将可能威胁中国经济安全,因而严格限制外资进入通信业,因此中国数字技术长时间内均发展缓慢。但“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从2000年5.34亿美元的出口总额一路攀升到2014年的140.80亿美元,占到数字技术行业出口的近90%,同时“C39通信业”在数字技术行业出口中的比重下滑明显,直至2014年占比仅为10.32%。图中趋势浮动表明,2008年和2009年全世界范围内的金融危机一定程度上延缓了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增长速度,但2010年出口迅速恢复增长,2014年受中国经济增长疲软的影响出口同比有所下降。

(二)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增加值结构分解

观察两个行业的出口增加值分解趋势变化(图2和图3)可以了解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变化的结构性原因,中间服务和最终服务出口是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的主要来源,且中间服务超过最终服务,即数字技术出口不仅直接为进口国提供服务,而且以中间服务的形式作为进口国的中间投入。具体到“C39通信业”,中间服务(INT)和最终服务(FIN)出口是该行业出口增长的主要来源,而其他三部分(IV、RET、FV)的作用较小,且变化不大。从趋势上来讲,“C39通信业”的出口增长缓慢,2009年受金融危机影响,2012年受国内经济增速下降影响使得该行业出口有所下降。对“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而言,2005年之后,该行业出口以较快的速度增长,不仅中间服务(INT)和最终服务(FIN)出口的快速增长,其他三部分(IV、RET、FV)增长也较为迅速,表明该行业全面嵌入到全球价值链中。综上,中间服务和最终服务出口稳步提升是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不断增长的主要来源,尤其是“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行业成为出口增长主力军。

图1 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走势

可以通过图4对2000年和2014年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增加值进行分解,分析其增加值结构变化情况。“C39通信业”出口大多是以中间服务的形式(INT)出口,2000年中间服务出口(INT)占到通信业总出口的45.07%,2014年,这一比重上升到50.12%,其次是最终服务(FIN)出口,2000年和2014年的占比分别为32.97%和31.53%。这说明中国通信行业不仅直接为国外消费者提供服务,而且隐含在其他商品和服务中间接服务国外消费者,直接和间接出口占到“C39通信业”出口的80%左右。间接增加值出口(IV)和出口中的国外增加值(FV)是能够直接引起该行业全球价值链地位和参与度发生变化的指标,通过横向比较以上两个指标,“C39通信业”的间接增加值出口(IV)占比、国外增加值(FV)占比从2000年到2014年均发生2%左右降幅,中国“C39通信业”在全球化生产过程中发挥的作用正在下降。

图2 “C39通信业”出口增加值结构分解

图3 “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出口”增加值结构分解

与“C39通信业”类似,“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出口中的中间服务(INT)占比最大,2000年为35.74%,2014年上升到38.29%,其次是最终服务(FIN),2000年占比为27.69%,2014年为32.18%。这说明“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行业出口除了直接为国外消费者提供服务外,近40%作为中间服务出口。“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的间接增加值出口(IV)占比在2000年到2014年间仅发生不到1%的增长,国外增加值(FV)在15年间还发生一定程度下滑,相比而言中国出口中的国内增加值比重上升,行业的国际竞争力在不断凸显。

图4 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增加值结构分解

(三)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和参与度

图5 是2000—2014年中国数字技术行业GV C地位和参与度指数的变化趋势,图中曲线勾勒出中国数字技术行业GV C地位先下降后又逐步上升的变化情况,这一发展路径表明中国数字技术行业稳步向全球价值链高端攀升。“C39通信业”的GV C地位指数经历了从2000年的0.052径直下滑到2005年的-0.002,而后在2014年又重新回到的0.052。“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的GV C地位指数经历了从2000年-0.040到2002年-0.057的小幅下调,最终反弹至2014年的0.043。“C39通信业”的地位指数高于“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但近年来两者的差距缩小了。

从GV C参与度来看,“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的参与度指数高于“C39通信业”,“C39通信业”的参与度呈先上升后下降的态势,但“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在出口国外增加值下降、间接增加值出口增长的综合影响下,参与度指数出现下滑。

图中的GV C地位和参与度指数能直观地表明两者并不存在相互影响的关系,“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GV C地位虽然低,但GV C参与度却最高,说明中国的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和信息服务活动深入参与到了全球价值链下游的国际分工中。由此可见“C39通信业”和“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虽同属数字技术行业,在GV C中的地位和参与度走势基本相同,但也存在着一些差别。虽然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在GV C中的参与度出现下降,但地位却提升了。这是由于目前中国国内生产为数字技术行业发展提供支持,国内市场为数字技术行业发展提供保障,使得出口的国内增加值上升,国外增加值有所下降。

图5 中国数字技术行业的GVC地位和参与度指数

(四)中国数字技术行业的增加值显性比较优势

从图6增加值RC A变化曲线可以看出2000—2014年中国“C39通信业”存在一定起伏变化,但大部分年份的增加值RC A指数都大于1,说明通信行业是中国贸易竞争的优势行业。“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的增加值RC A指数在2008年以前表现并不突出,但从2008年进入上行通道后持续快速上升,说明该行业竞争力增长较快。分析以上现象的原因有:一是在经历入世过渡期后中国部分服务业尝试逐步扩大开放,在与国内和国外同行业竞争过程中所产生的竞争效应,加速了正向技术溢出效应对中国数字技术行业竞争力的提升;二是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发展的软硬件条件均取得突破性进展,硬件方面数字技术所需的基础设施水平赶超世界先进水平,有效降低了交易成本;软件方面高素质从业人员数量增长有效提高了工作效率;三是中国吸引全世界范围内的直接投资规模不断扩大,技术转移和要素再配置是F DI对数字技术行业发挥显著促进作用的两个重要因素,从间接层面提升了行业国际竞争力。

图6 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增加值RCA指数

四、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以分解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增加值为起点,构建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数、参与度指数和增加值显性比较优势指数,衡量其出口结构变化和在全球价值链中发展变化情况,得到如下结论:

(1)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增长迅速,尤其是“C40计算机程序设计、咨询及有关活动;信息服务活动”行业出口增长是中国数字贸易增长的主要驱动力,但由于中国通信业对外开放程度较低,一定程度上延缓了行业出口增长速度。

(2)中间服务和最终服务出口是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出口的主要来源,且中间品服务超过最终服务出口,即中国数字行业出口有很大一部分是以隐含在其他商品和服务中以中间品形式来完成出口的。

(3)中国数字技术行业GV C地位经历了先下降后上升的过程,近年来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得到提升,但参与度下降,说明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地位的提升主要源于国内增加值的提升,更多是依赖于中国国内市场和国内生产。

(4)增加值RC A指数大部分年份均大于1,表明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在全球价值链中重要性显著、竞争力突出,且近年来进步尤为明显。

综合上述结论,国内数字信息技术领域的突破以及出口贸易中国内增加值显著提升,使得中国数字技术行业参与全球化生产程度下降,但地位指数却表现出明显的攀升趋势。为不断巩固和发展中国数字技术行业的国际地位和竞争力,提出如下建议:

(1)强化数字经济发展的顶层设计。政府要制定清晰的数字经济中长期发展规划和部署,统筹各部门各行业,积极引导国内传统产业向数字化转型发展,从制度上保障数字技术发展。

(2)培育数字技术发展的软实力。实现数字技术和数字贸易量变向质变的跨越式发展离不开高水平人才的储备,这需要通过政企合作形成产、学、研相结合的人才培养新模式;同时数字贸易健康发展也离不开政府各部门营造良好的政策环境。

(3)提升数字服务贸易的竞争力。伴随着中国服务业对外开放水平的提升,出口行业应由计算机软件和信息服务业拓展到数字文化等数字内容服务出口;同时加速旅游、教育、医疗等传统服务贸易数字化转型,以数字技术为依托增强其可贸易性,提升出口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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