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经典剧目的修辞学研究

任 君

近年来，国家开始逐渐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2006 年5 月，经国务院批准，秦腔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对于任何一个秦腔爱好者而言，此消息令人激动不已。但是又有多少人真正了解并爱上秦腔呢？

一、修辞学

从小写作文总是在言语措辞上一而再再而三的修改，目的就是让写出的话准确又恰如其分。有的人长篇大论却乏善可陈，有的人言简意赅却让人获益匪浅。修辞学是自语言出现以来就存在的学问，人们无论从心理或实际需要出发都离不开它。为此，自古以来的许多人都在不断探索如何修饰自己的文章、语言，使自己的语言能够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并具有强烈的抒情效果。一句“春风又绿江南岸”让人欣喜异常，恰恰是“绿”字用的好用的巧用的妙。英语中“Short pleasure， long lament .”“Love is sweet in the beginning but sour in the ending”、汉语中“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等都体现了作者的独具匠心。

二、秦腔经典剧本介绍

这里所说的秦腔经典剧本，主要指的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被搬上银幕的两部作品一部是《火焰驹》一部是《三滴血》，皆为秦腔经典剧目，久唱不衰，上世纪50 年代末这两部电影上映后引起了极大轰动。古往今来中外很多文学作品做到了这一点。《火焰驹》剧情可以概括为：李彦荣镇守边关惨遭奸人诬陷，李家人受牵连满门被赶。其弟李彦贵岳父嫌贫爱富当面悔婚，未婚妻黄桂英忠贞女情深意绵。赠银俩那料想又起祸端。入牢狱留下母嫂孤独无援，危难时家父友出手相救。火焰驹连夜驰奔赴边关，兄听闻跨战马回家救援，火焰驹使得家人团圆，一出戏道尽了冷暖悲欢。《三滴血》简单概述为一对从小被无奈拆散的孪生兄弟长大后如何因“尽信书”的县令误判而被迫与亲人分离、走散、重逢、结缘的故事。

这两部作品之所以成为经典的共同点在于：首先是这两部作品都有极为重要的社会意义那就是惩恶杨善，观者在潜移默化当中形成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理想观，从而拥有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其次是剧中充满最真挚最根本的人类情感，母与子，兄与弟，父与子，夫与妻，姐与弟之间的感情，还有最为炽烈的爱情等等，使每个人看后都会感同身受。还有就是情节曲折，《火焰驹》着眼于政治纷争中个人家庭的沉浮，《三滴血》专注于昏聩县令带给老百姓的无奈和离别，情节中的矛盾冲突呈现出多样性和多重性；最后一点是栩栩如生的人物，大有忠诚卫国，贫贱不屈才情尽显的李家兄弟，小有仁义至孝的孪生兄弟。有深明大义慈祥高贵的李母，也有勤恳劳作爱子心切的周父、王妈，有坚贞多情誓死追随的黄桂英也有小家碧玉的周莲香，有趋炎附势的黄父，有无能昏庸的尽信书县令等等，无论是正面人物还是反面人物都被演绎得精彩异常。尤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剧作者高超的语言表达能力，这就好像盖楼的地基和建筑材料，没有好的剧本再出色的演员也是无米之炊。

三、经典剧本修辞学研究

《火焰驹》剧本中修辞格的使用有两个显著特征，一是修辞格的大量使用，像排比、明喻与暗喻、拟人、对仗、夸张等修辞手法的灵活使用，使唱词时而生动活泼、时而深邃隽永，加上秦腔演员的精彩演绎，打造出了一部百看不厌的秦腔戏，让人听后观后如余音绕梁。

《火焰驹》剧本修辞格使用的第二个特征就是修辞格使用的自然天成，绝不是为了修辞而修辞。例如第三场“花园”与第六场“园会”从内容本身就有着强烈的反差与对比（前场愉悦，后场悲伤），无意识当中就形成了显著的修辞效果。“花园”一场黄桂英还不知道李彦贵家所有的遭遇所以心情舒畅，她和丫鬟游园看到天上的鸟儿，水中的鱼儿就有了如下的对白与唱词：

姑娘，你看那亭前鸟儿，唧唧喳喳、飞来飞去，好不快活呀！／黄桂英：（唱）小鸟不住亭前叫，比翼双飞绕树梢。

你莫羡小鸟绕树梢，李公子筑下金屋待阿娇，待呀待阿娇……

多么美好的人间景象，有比翼双飞的鸟儿，成双成对的金鱼映射她与李彦贵将要拥有的幸福生活。而第六场“园会”演绎出黄父悔婚后黄桂英惆怅、痛苦与李彦贵不得相见的情景，当她与丫鬟来到园中：

黄桂英：（唱）小鸟哀鸣声不断，它好像与人诉屈冤。是何人将你们双双拆散？看起来你与我同病相怜……金鱼呀，金鱼呀，鱼儿结伴戏水面， 落花惊散不成欢。我好比镜破月缺谁怜念，不知何日得重圆？

同样是家中庭院，也许还是一样的鸟儿、鱼儿却因人的心境不同使人从“愉悦”转到“悲怜”，比翼双飞的鸟儿被拆散，落花惊散池中的金鱼，从“比翼双飞”“桂子飘香月儿圆”到“小鸟哀鸣”、“镜破月缺”这种前喜后悲的强烈对比在剧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三滴血》的剧本虽然修辞格的密集度不是很高，但是语言上也作到了言简意赅，让人听了朗朗上口，称之为妙。例如“结盟”一场：

仁兄，你是父子离散，我也是姐弟夫妻不能团圆，咱二人真是孤苦伶仃，同病相怜!依我之见，不如咱二人结为患难兄弟。义结金兰当八拜，同病相怜真可哀。患难之中相依赖，（接唱）四海兄弟巧安排。

这样的精彩对白和唱段在这出戏里比比皆是。希望读者有机会亲自聆听或观赏一下这两部秦腔经典戏，自然会明白其艺术魅力的内涵。

总结

综上所述，秦腔经典剧本的语言艺术之精湛演绎效果之非凡的确是非比寻常。程砚秋先生曾说“若想考察以前的法则，当然应追本寻源，由西安秦腔入手。”若从语言学角度去研究戏曲，我们也应从秦腔开始。本文作者所有的观点只源自于个人爱好，知识有限，不当之处还望同行学者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