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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共产主义在“现实的人”视域中的逻辑生成

2020-11-09王红丽

现代交际 2020年18期
关键词:共产主义

王红丽

摘要:现实的人在马克思那里,是通过感性活动即实践方式存在的。人以劳动实践为中介作用于自然,在获取维持自己生存所需的生活资料的同时,也形成了一定的社会关系。能够自由地创造自己的现实生活,是人的本真状态。在资本统治下,人自由自主的劳动变成资本增殖的工具。作为主体的人受到资本的奴役和剥削,人的自由名存实亡。为了实现人的自由解放,马克思从人的现实生活出发,看到人受剥削和奴役的现实困境,把共产主义的实现看作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矛盾的彻底解决。

关键词:现实的人 资本增殖 共产主义 自由解放

中图分类号:D61 A8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18-0223-03

黑格尔认为现代资产阶级国家是人的普遍自由的实现和完成,但他的理解立足于抽象意识,没有重点研究现实的物质利益问题。马克思从现实的人的实践出发,区分了人的自然存在和社会存在,考察了市民社会的物质利益关系,并在此基础上深入研究了资本逻辑控制下人与人之间的现实关系,发现了异化劳动的秘密。为了实现人的解放,超越资本主义条件下人的异化现状,马克思主义的无产阶级利用资本主义创造的物质力量来摧毁异化产生的现实基础,进而使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具有实质性内容。

一、马克思“现实的人”的思想内涵

由于受到德国古典哲学尤其是黑格尔思想的影响,马克思早期对人的理解囿于精神的窠臼。在《莱茵报》时期遇到的现实问题促使马克思深入对物质利益问题的研究,他对人的认识也从精神领域转向世俗社会,把劳动实践当作人与自然相互作用的中介。

1.现实的人是从事感性活动的存在者

感性活动是人的存在方式,人在感性活动中生产生活资料的同时,也在生产着人自身。作为自然生命的存在,人必须通过劳动来获取所需的生活资料。在黑格尔那里,劳动是抽象的精神劳动,人对自然界的改造就是自我意识的对象化。马克思批判了黑格尔的这一设定,强调自然界是人的感性活动的前提。“人只有凭借现实的、感性的对象才能表现自己的生命。”[1]210但是人的活动是有条件的,这些人恰恰“是从事活动的,进行物质生产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活动着的。”[1]524

人与自然的关系应该从感性活动,即人对自然界的改造方面来理解。没有人的感性实践活动,自然界仍旧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对人而言就是一种非现实存在的对象。费尔巴哈只把人当作感性对象,因而他也很难理解现实的人及现实的自然本身。在某种意义上说,马克思突破了传统西方哲学从人的本质规定去理解人的活动的范式,基于人的感性活动来理解人的存在,进而理解人本身。人是什么样的,“这同他们的生产是一致的——既和他们生产什么一致,又和他们怎样生产一致”[1]520。认识人本身需要从现实的人的生产活动去理解,而非直接对人赋予某个概念来进行人的本质规定。通过感性活动,马克思把人从抽象世界中“解救”出来,把人“安置”于现实生产的实践过程中,实现了对“抽象人”的批判和超越。

2.现实的人是创造历史的主体

马克思认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1]519。任何历史都应该回归到人改造自然界的现实活动本身,并由此出发探寻历史的起源。人有限的生命条件促使他们充分利用当下的历史条件,来实现自我的理想并且不断地生成自我且超越自我,而不是在有限的时间中脱离现实生活,虚无缥缈地“去认识实体,这个内在之物和现在存在着的永恒之物”[2]。虽然每个人的实践活动有不同的目的和愿望,但他们把对不同目的追求作用于外部世界时,形成的合力既是当下历史的存在形态,也暗含了历史向另一阶段发展的力量。

脱离人的现实生活的纯粹思想是不存在的,脱离人类现实生活的历史也是不存在的,站在人类社会的现实生活之外来认识历史,历史就脱离了日常生活。如果以这样的历史观来理解人类社会,很容易导致人类社会走向某个终极理念环节。“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1]196,由于人類社会是代代相续的辩证发展过程,历史本身也就批判地实现自身的发展,只要人类社会继续存在,历史就不会消失,人对世界的改造也会永无止境。

3.现实的人是处于社会关系中交往的人

人不仅是自然存在,而且也是处于一定关系中的社会存在。生产关系本身即是人们在生产物质生活资料的过程中自然形成的,它是人存在于社会关系中的首要表现,也是人与人之间进行社会物质交往的主要表现。黑格尔对生产关系的理解主要体现为他对主人与奴隶关系的辩证阐释。他认为主人是通过对奴隶劳动的支配来间接地实现对劳动对象的控制,而奴隶则通过自身的劳动来直接地控制劳动对象,并在劳动对象中取得一定的独立和自由,奴隶在支配劳动对象的过程中可以在意识里消灭因主人控制而使自己不自由的观念。马克思认为,只有在一定的生产关系中,才会有奴隶主对奴隶的支配与控制。主人与奴隶的矛盾要通过足够的生产力条件来摧毁,并不是简单地通过意识的内在统一来消灭。从奴隶主与奴隶的关系到地主与农民的关系,再到资本家与工人关系的转变,反映了人的社会关系的不断调整。生产力的进步,既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同时也使人由民族地域性的存在变成了世界历史性的存在。

二、马克思对“现实的人”在资本统治下处境的揭示

1.资本对劳动力的剥削

资本不是一个纯粹的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3]922。物质资料只有在一定的生产关系中才会成为资本,劳动力在作为一定生产关系中的资本中运行时,就会成为雇佣资本,资本就实现了对劳动力的支配。古典经济学家看不到资本对人的劳动的操控,因而他们对资本利润的增加只囿于数量增幅的认识,不知道剩余价值背后的剥削秘密。资本作为生产关系的定位,是对资本剥削特殊性揭示的前提。作为生产关系的资本对劳动力剥削时,资本就不再只是一个经济范畴,充满着压迫劳动者的政治意味,成为一种“政治权力”的化身。在这样一种生产关系下,表面上劳动者在创造劳动产品中确证自己的本质力量,但实际上劳动产品不归劳动者所有,生产劳动变成了异化劳动。此外,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为了多获得工资,劳动者尽可能地投入劳作时间,但生产的产品越多,劳动力就越贬值。因此,以资本为核心的生产逻辑解构了人拥有的创造能动性,人的物化处境日益深化。

2.物与物的关系遮蔽了人与人的关系

在资本统治的社会,商品成为整个资本主义系统正常运转的核心,市场上的一切东西都以商品的形式出现并进行交换。马克思认为,商品形式“把生产者同总劳动的社会关系反映成存在于生产者之外的物与物之间的社会关系”[4]。商品具有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因为商品是使用价值和价值的统一。使用价值和价值是劳动的二重性造就的。抽象劳动的存在使商品具有价值,能够进行交换并实现价值。生产劳动被私人占有之后,它所具有的社会化就会变成物的社会化。这就使物与物之间的关系遮蔽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成为资本主义社会唯一的现实关系。以物与物之间关系为特征的资本主义社会,变成了“一个着了魔的、颠倒的、倒立着的世界”[3]940。在这人与物的关系颠倒了的世界,物成了主体,人就由主体沦为了客体,受到物的统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直接呈现为物与物之间的商品关系,人沦落为工具性存在。如果把社会关系仅仅归结为物与物的关系,就会将其视为永恒的存在,进而把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视为某种非历史性的存在,认为历史在资本主义社会走向了终结。

3.特殊利益与普遍利益的对立

资本运动范围的扩大,并逐步走向资本自身的反面,社会日益分化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这两大对立的阶级。资产阶级的自由以牺牲无产阶级的自由为条件,为了对无产阶级的剥削作合理地辩护,资产阶级会“赋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性的形式,把他们描绘成唯一合乎理性的、有普遍意义的思想。”[1]552这些以普遍形式出现的思想,实质上是要把代表资产阶级自身特殊利益的思想上升为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思想,并把这种共同思想当成全体社会成员的精神指南。掩藏着特殊利益的这种共同思想,指引全体社会成员造就了虚幻的共同体,虚幻共同体的背后仍然是统治阶级利益与被统治阶级利益的对立。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条件下,每个人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利益式的人成为市民社会里的现实存在,公民成了市民社会里的抽象存在,成为资产阶级代表社会普遍利益共同体的虚幻证明。这种虚幻共同体的存在,恰恰证明了资本主义时代利益关系盛行的事实,而且是资产者在物质关系领域盘剥无产者以获取最大利益的证明。

三、共产主义使“现实的人”走向自由解放

共产主义社会是奠基于资本主义社会创造的全部财富基础上,又扬弃了资本主义社会剥削和压迫形式而形成的一种新的社会形态。

1.消灭分工

在资本运动的推动下,分工的进一步扩大导致生产和交往的分离,生产和交往的分离使工人被固定于生产链的某个位置,并不利于交往和团结。生产链上对工人的技术管理,除了为资本家创造利润之外,还兼具了资本家对工人的统治功能。在生产链上劳作的人注定要屈从于生产全局统一化的计算安排,人成了一个可以用数字来表示的符号。

共产主义不是某个瞬间的社会突变,“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1]539。共产主义运动不是为了破坏人类之间应然的和谐关系,而是把造成人与人隔膜疏离,甚至人统治人的外在支配力量消灭掉,恢复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从而更好地实现人的自由发展。共产主义社会本身就意味着分工的消灭,消灭分工是指消灭了因生产力有限而导致的奴役剥削式生产关系下的分工,并非分工不复存在了。共产主义社会中的分工是为了适应每个人自由全面发展的需要,这是建立在以往生产力创造出来的生活资料极大丰富的基础上的。

2.建立自由人联合体

真正的自由人的联合体存在于共产主义社会中,它是在实现了真正自由的每个人的普遍交往中形成的。有限的生产力决定了人自由的限度和交往的范围。共产主义社会中的人消除了民族地域性差异,成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他们在世界范围开展的普遍交往并不受限于物质领域的生产,这与资本运动引起的世界交往有本质的区别。在马克思看来,资本力量带动下的世界普遍交往不具有现实自由的意义,只有从物质生产劳动中解放出来,人的普遍交往才是自由自主的。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人的自主活动不再受制于他人,可以根据自身发展的需要自主地开展活动和交往。而且在物质資料极大丰富的共产主义社会,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成了财富的尺度,财富的尺度不再依赖于劳动时间的多少。劳动时间减少,自由时间就增多,人对自己的自由的支配度就多。在共产主义社会,劳动时间大量减少,而且劳动已不再具有被强迫被奴役的性质,人们不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从事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

3.共产主义是人道主义与自然主义的统一

空想社会主义对人的自由平等采取了幻想的态度,缺乏现实道路。马克思从现实的人出发,把人看作实践活动的主体,并作用于客体的自然。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要从人实践改造自然界的对象化活动来把握。自然界是人类实践活动得以展开的客观前提,人对自然的改造必须立足于自然界。共产主义是“人与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1]185。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人与自然的矛盾关系得到了真正解决,人可以在自然界中能动地展开自主自为的活动,这既肯定了人的主体性,又是对人与自然相互生成之动态过程的现实化。

共产主义社会创造了极大丰富的物质生产资料,人与自然此时已不是对立分裂的状态,而是共生共存的和谐。当人对自然的改造没有了奴役的痕迹,自然就成了人的本质力量外化和确证,也是使自然生命力生生不息的体现,这种完成了的自然主义就是人道主义。马克思眼中的人道主义不是囿于高喊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它是以人与自然的矛盾,人和人的矛盾得到真正解决为前提的。人与自然矛盾的解决意味着物质生活资料已富足有余,人的物质生产劳动消除了异化的特性,变成了人实现自由全面发展的内容之一。共产主义社会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了现实条件,使人的独特的本质力量能够充分地发挥,成为可见的经验事实。人与自然的矛盾、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的解决使人可以从外在的力量中解放出来,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这才是人的现实生活的本来状态。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黑格尔.法哲学原理[M].邓安庆,译 . 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12.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89.

责任编辑:杨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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