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魁夷画作唯美静谧之风的形成

卞春叶

〔摘 要〕一个人作画风格的形成并非一朝一夕，作品是一个人的镜子，映射出作画者的内心，无论是大好风光还是艰难困苦，都是人生。东山先生最终磨炼出的画作却展现出唯美静谧之态，可谓是饱经岁月孕育出的珍珠。

〔关键词〕东山魁夷；禅；写生

东山魁夷是在日本活跃于二十世纪的日本画画家，东山先生的父亲是做船具生意的，他小时候家庭条件还不错，因而有机会接触绘画，起初父亲并不支持认为绘画并非正途，在他的坚持下父亲也就不再反对，考入东京美术学校学习日本画。早年留学德国接触西方文化，回国后应征入伍，后来又经历亲人去世，在多重打击下挺了过来，同时他并没有放弃作画之路，而后作品也逐渐得到社会的认可。东山魁夷的作品大都给人安详恬静之感，作品取自然一角。

东山先生出生于日本横滨，少年时期在神户度过，当时的神户与横滨是日本与外国交流的窗口，东山先生从小在日本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之间穿梭，新鲜刺激的西方绘画与音乐深深地吸引着他，因此即使他在大学学习的是日本画，他还是去了德国留学。东山先生的这些行为能表现出他卓越的行动力，想做的事情便一刻不停地去做，我认为这也是他后来创作过程中最可贵的——亲身经历。

（一）时常四处游历

东山的老师结成先生也曾对他说过“不经过写生，绘画就站不住脚。缺乏这个根底，就会感到气韵不足。在使作品精益求精的道路上伴随着苦恼，是要碰几次壁的，这就要回到写实中去加以修正。”结成先生还和他说要细致的观察平凡的事物，东山在平常就贯彻了这一点，他经常多次去同一个地方看风景、写生然后又产生新的思考而得到新的作品。

东山先生喜欢带着速写本穿梭于山林之中，他在回忆创作《残照》这幅作品时提到“我坐阒无人迹的山顶草原上，眺望着光与影微妙的变化。我是背着挎包，抱着画板，从佐贯车站走了三个小时的山路才来到这座鹿野山。”东山于鹿野山顶远眺，起伏的山峦沟壑纵横，让他想起他所经历的痛苦正如跨过这一条条沟壑。“住在神野寺那几天，在我所看到的这一带风景里，又重合了我以往走过的甲信和上越诸山的景象，一副雄大的构图在我的脑海里展开。”东山外出游历写生的经历与内心的感受在一个恰当的时刻被眼前的景象所激发服务与他的创作。

（二）受日本禅宗影响

可见东山先生一直保持着外出游历的习惯，大自然中的事物更能激发他的创作灵感，而亲近自然这一行为与他深受日本禅宗影响是密不可分的。

禅宗思想在日本传统中是有根基的。在日本，統治国家的实权从来都不是掌握在天皇手里，在以前是掌握在幕府将军手中，统治者在统治人民时总需要一个指导思想。日本安土桃山时代国家逐渐统一，这一时期的统治者诸如织田信长、丰臣秀吉等流传较广。当时恰逢宋代禅画家牧溪作品在日本大肆流行，甚至受到统治者大力推崇，而一些禅宗思想也在这一时期成为治国之策。

禅宗思想对日本的影响潜移默化渗透到人民之中。东山先生作为日本人自然也会耳濡目染，禅宗要求遵从本心，日本禅学大师铃木大拙在书中写到“禅经常把心比喻为纤尘不染的镜子。因此，禅所谓的直心，是指时时保持镜子明亮干净，单纯且绝对地反映一切现成的东西。”东山先生则说“我认为感觉到的东西比思考的东西更重要。”东山先生会在不同的时节到同一个地方写生，他认为不同的时节会产生不一样的心境，获得不痛的灵感，而且跋山涉水的过程本身就是感受内心的过程。“禅自始至终都是一种修行和体验，而不依赖任何解释。”东山行走山川，正式应了禅的道理。“赵州禅师问南泉：‘如何是道？南泉回答说：‘平常心是道。换句话说，你自己的静默、自足、诚实的存在，那就是禅的真理。”东山先生的画面从来都是反映真实的内心。

东山先生在绘画上有如此成就还归功于，在战后日本流行现代派作品时，东山先生“不循常理”在大流中独辟蹊径，他领悟到了禅学中的奥秘，“禅要我们有个全新的观点，好去窥探生命的奥秘和自然的秘密。”回国之后他没有沉溺于西方绘画，而是将日本画与西画结合摩擦出火花。

（三）与多方文化融合

在中国，中国画家在宋元之后的主流绘画就是山水花鸟画，中国讲究人与自然的平等关系，认为亲近自然是高雅之事，这也是古代文人骚客常常歌颂自然，甚至以隐迹于山林作为一种风尚，这种思想随着中国文化一起远渡重洋来到日本，再次生根发芽，中国喜爱大山大水，追求内心的感受，日本画继承了表达内心这一点。日本是个岛国，岛国人民心思细腻，着眼于身边细微的事物，因此日本画大都表现一个小环境。从日本历史上知名的画家可以看出，日本画与中国画也有很多相似之处，例如张长谷川等伯的作品《枯木猿猴图》，作品的描绘方式与中国画只画主体以及稍加山石草木点缀背景为空白的方式相同，这幅作品深受当时在日本盛行的画家牧溪影响。然而中国的山水画在日本并没有得到深远的发展，随后日本艺术世界就收到西方艺术的冲击。

东山先生也曾到过中国的桂林、黄山等，我认为中国过与日本的文化脉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山水之美总能吸引人们的目光，这也许就是刻在骨子里寄情山水的诗意。东山先生以中国的风景为题材，用水墨的表现方法绘制了一系列作品。他总是能为画面赋予一种静谧感，虽然他的画面中没有出现人物，所表达的正如他所说“只有把自己化为无，才能看到真实……”。

东山先生最初是在东京学习日本画的，绘画风格受日本画很大，但是他的作品却清丽脱俗远超常人是因为他经常走山访水，经常在自然中写生。唐代时期就有画家提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说明自然能给人得启发是无限的，中国古代的画家范宽就曾说过：“与其师人，不如师造化”。东山先生的散文集中多次描写他游历时所见的景色，以及景色所引发的思索与感想，他在《与风景对话》一书中提到“我认为感觉到的东西比思考的东西更重要。但是我也经常搁笔沉思，我或许是想把当时蓦然的思绪用恰当的语言表述出来，以便准确阐明自己的艺术志趣吧。”旅行总是引发更多的思考。

二战之后的日本不管是经济还是文化上都受到了西方的巨大冲击，在艺术上马蒂斯、毕加索、康定斯基等等现代派大师的作品接连在日本展出，这对于日本的艺术环境无疑是一剂猛药。此前在德国留过学的东山先生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在随笔中表示，在欧洲欣赏大量经典作品，阅读经典文献对他启发很大，但是这无疑坚定了他对日本画的认同，更加让他感受到日本画的可贵，因此他回国之后的作品还是保有大量的日本风格。

东山先生的作品给人唯美静谧之感，而促使他的绘画风格发展至此的是他经历的点点滴滴，我们无法经历他所经历的，自然无法想象他的精神世界，只能从他的画中窥探一隅。

（责任编辑：牧鑫）

参考文献：

①（日）东山魁夷《与风景对话》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3年3月北京第1版

②（日）东山魁夷《听泉》 花山文艺出版社 河北教育出版社 2001年11月第1版

③（日）林木大拙 《禅学入门》 海南出版社 2012年3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