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施光南——黎琦讲述施光南的陕西情结

文/ 侯玉峰

2020 年8 月22 日是人民音乐家施光南八十华诞，全国文化界尤其是音乐界都以各种形式来追思这位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优秀作曲家，陕西籍词作家黎琦和施光南于1978 年9 月中国音乐家协会在武汉东湖召开的全国声乐创作座谈会上相识，到1990 年5 月2日施光南英年早逝，其间交往了近十二个年头。在施光南八十华诞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作为曾经的亲历者，黎琦为我们讲述了施光南为陕西文化事业的发展和陕西音乐创作的繁荣所做出的鲜为人知的贡献，这些“陕西昨天真实的文化存在”将留给历史、留给后来的人们，成为永不泯灭的闪光印记。

与施光南结缘

施光南比黎琦长三岁，1961 年施光南在天津音乐学院作曲系上二年级时，写了一首女声小合唱《五好红花寄回家》，优美、活泼、清新、灵动的旋律不胫而走唱响了当时全国的各大音乐院校，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西安音乐学院音乐会女声小合唱的首选作品。与《纺织女工三姐妹》（王蔚生词、石夫曲）、《毛主席著作像太阳》（杨大发词、常宇宏曲）成为西安音乐学院音乐会和陕西省歌舞剧院歌舞晚会中最受欢迎的三首声乐作品。黎琦作为节目单的设计者和音乐会的撰稿人，施光南的名字和女声小合唱《五好红花寄回家》成为他学生时代最深刻的记忆。正因为这样的情结，在那个通讯并不发达的年代，黎琦曾想尽各种办法收集施光南的声乐套曲《革命烈士诗抄》、小提琴独奏《瑞丽江边》等作品的乐谱，作为自己毕业作品学习的范本。

◎ 中国音乐家协会（武汉）声乐创作座谈会全体代表合影(1978 年9 月)第一排左起于坤、雷振邦、吕远、生茂、晓河、李焕之、吕骥、贺绿汀、孙慎、史掌元、苏夏、瞿维、林路第五排左①章绍同、左⑥施光南、右⑥黎琦

◎ 1979 年2 月施光南出版的歌谱《周总理，你在哪里》

真正走近施光南与之神交是1978年9 月在武汉东湖“全国声乐创作座谈会”上和之后的合作，这次座谈会是十年文革之后中国音乐家协会召开的第一次音乐创作会议，中国音协和相关省区音协都十分重视。中国音协主席吕骥、副主席贺绿汀、秘书长孙慎和李焕之、瞿维、瞿希贤、晓河、刘炽、傅庚辰、雷振邦、吕远、生茂、秦咏成等音乐家悉数出席会议。陕西省音协副主席常曾刚、西安音乐学院作曲系主任屠冶九、陕西省歌舞剧院作曲家吕冰和词作家黎琦代表陕西音协出席会议。参加会议的六十六位正式代表中，四十岁以下的仅有中央乐团作曲家施光南、福建作曲家章绍同和陕西词作家黎琦三位青年人。这时候的施光南，因为唱响全国的《祝酒歌》《周总理，你在哪里》和《打起手鼓唱起歌》，在这次创作座谈会上受到老一代音乐家的一致关注，被誉为新中国培养的最有希望的第一代音乐才俊。由于施光南比黎琦年长一些，只要召开大会黎琦便会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一起聆听老一辈音乐家关于全国歌曲创作形势的评估和歌曲创作艺术规律、形象思维、创作技巧的重点发言，常常免不了私语一番。这次座谈会的最后一项仪程是到宜昌参观长江三峡大坝工地，得知施光南有重回出生地重庆的意愿，黎琦便提前找好借口与其他三位陕西作曲家道别，好与施光南从宜昌坐江轮逆行长江三峡前往重庆，再绕道成都返回西安。从宜昌到重庆乘江轮走水路大约有 700 多公里，因为是逆流而上，需要整整三天时间。为此黎琦和施光南约定同住一个单间，一路上除了观赏长江三峡的金秋美景之余，大多时间都静听施光南讲他在文革中多舛命运和苦痛经历。这是一次难忘的旅程，让二人从精神层面上更加了解对方，也认识到了彼此的艺术追求和人生理想。

两人合作的第一首歌

1979 年2 月，因为中央乐团要组织小分队到西沙慰问演出，施光南在重庆仅待了三天就回北京了。临行的前一天晚上，两人一直聊到第二天凌晨四点，施光南侃侃而谈谱写《祝酒歌》的全过程，也提到有人对他写的《周总理，你在哪里》的不同看法。对于涉及到的音乐创作话题，黎琦只有洗耳恭听。谈到凌晨四点时两人仍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决定一起创作一首不戴“革命”帽子的“抒情歌曲”，《在清清的泉水旁》就是两人十二年的深交中合作的第一首歌。

黎琦认为，歌词首先是写给作曲家的，然后是写给歌唱家的。歌坛有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是“词曲唱”的相得益彰是写好歌的关键，施光南在天津歌舞剧院与词作家韩伟、倪维德，歌唱家关牧村“三驾马车”的成功合作，推出了《祝酒歌》《打起手鼓唱起歌》《月光下的凤尾竹》和歌剧《伤逝》等唱响全国的 20 世纪歌曲经典。国内众多优秀词作家都非常期望能与施光南这样的作曲大家合作。那段时间，施光南每天都能收到数十首歌词，真正能入法眼能被他选中的歌词却是凤毛麟角。施光南看来，写一曲好歌需要与词作家心照不宣的心灵感应和默契合作，依靠自然来稿是没有成功系数的。两人在重庆分手时约定合作的这首不加“革命”定语的“抒情歌曲”，歌词的写法上参照了《外国名歌二百首》里苏联歌曲的写法，要从“文革”“高、大、全”“公、概、一”“三突出”的樊笼中跳出来，又不能写成三十年代的“黎锦辉”和港台味的“邓丽君”，而要写这么一首好听、清新、健朗的抒情歌曲，当时也让黎琦忐忑不安。对于那次参加武汉声乐创作座谈会的词曲作家来说，当时有一个心照不宜的事实是爱情歌曲是都不愿意越过雷池一步的禁区。在此之前，黎琦为歌唱家冯健雪写过一首《西安，你好》的独唱歌曲，歌词中因为有一句“姑娘的笑声在春风中荡漾”都无法通过电台文艺部领导的审查。直到歌唱家把这首歌唱遍全省，两年后才在电台正式播出。

因为词作家黎琦生长在关中农村的缘故，对于那里的生活已是烂熟于心。于是，他便联想到唐诗中“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柳树，取其为一个“含羞的姑娘”，联想到《白杨礼赞》里“就跟北方农民形似”的白杨树，取其为一个“英俊的小伙”，经过十天翻来覆去的雕琢，便创作出了第一首爱情题材的歌词《在清清的泉水旁》，用单挂号信寄给了北京建国门外灵通观704 室的施光南。

◎ 施光南手稿《在清清的泉水旁》

黎琦同志：

你好！武汉会议一别，不觉已有二月了。我随我团的小演出队赴海南岛一行，收获很大。特别是到了人们很难去到的西沙，一直到了目前我国控制的南端的中建岛，为这些在艰苦的环境下保卫祖国的战士们演出，是十分光荣的事情。

海南岛的确是美丽而富饶，但开发得还很不够，在加快实现四个现代化的过程中这里作为一个热带作物的基地，一定会迅速发展。若干年后再来，一定会看到更多的东西。你若有机会，争取来看看，会激发创作热情的。

在演出的过程中，因为经常跋山涉水，路途和装卸台等占据了不少时间，创作的时间相对很缺乏，因此写的东西不多。主要是搞了一些配合形势的作品，如歌唱好人好事等，也写了几首稍具艺术性的歌曲，多半是反映海军的。

我们演出队在筹办我的专场音乐会，为了扩大题材范围，我把《在清清的泉水旁》写成了女声二重唱，我现在把谱子寄给你。对歌词我做了点小改动，“英俊”改成“健壮”似乎和挺拔的白杨形象更吻合，唱起来更响亮些。“两棵树荫”中的“两棵”去掉了，“轻轻歌唱”的“轻轻”也去掉了，主要是为了唱起来顺口。你如果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可以寄给西安音协的歌曲刊物，（刊名我忘了）。因为《歌曲》杂志还打算近期发我别的一些歌曲，所以这首歌就不寄给《歌曲》了，以免延误。如果你想寄给别的刊物也行，这首歌的投稿由你处理吧！

不多叙了，盼又有新颖、精炼的好词出现。（我们从肇庆去广州然后26 日返回北京）

祝好！

施光南 78.11.9.

这是黎琦和施光南交往十二年里第一封来往信件，当接到来信的第一时间感觉是惊喜，信中一字一句都充满一位兄长对小弟的一片真诚之心，施光南手抄的简谱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带给黎琦的是满满地感动。这首女声二重唱宛如一缕清新乐风迎面扑来，灵动、优美、阳光的旋律给人一种爱不释手的美感。后来施光南当面告诉黎琦，他曾一人分两次演唱两个女声声部录过一个“小样”，可见施光南是十分喜爱他和黎琦合作的这首新作。虽然这首歌没有像施光南后来创作的经典歌曲传唱开来，但这里要特别说明的是：《在清清的泉水旁》这首女声二重唱，是施光南“武汉会议”之后、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前创作的第一首爱情歌曲。黎琦按照施光南的嘱托，将《在清清的泉水旁》在陕西省音协的《群众音乐》上发表，并由歌唱家林婕、李文贞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举办的《黎琦词作音乐会》上演唱。

◎ 黎琦与施光南合影

对仿唐乐舞的贡献

《仿唐乐舞》被誉为中国文艺舞台上第一台仿古乐舞，曾出访过世界上的40 多个国家，接待过一百多个国家首脑和政府要员，为陕西文化和旅游做出了突出贡献。1978 年12 月，中央任命马文瑞担任陕西省委第一书记，这位陕北红军创建人之一的老领导，对陕西的红色文化、历史文化、民间文化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到任不久，马文瑞书记就深入陕西文艺界进行调查研究，率先提出西安作为周秦汉唐十三朝古都，又是一座正在崛起的国际化大都市，能不能从解决外宾“白天看庙，晚上睡觉”的现象做起，从而带动陕西的文化建设与发展。此后在陕西省外办孙鸣主任的倡导和落实下，在省歌舞剧院歌舞团苏文副团长的具体组织下，陕歌决定创作一台表现盛唐文化背景的《仿唐乐舞》。黎琦作为主创团队的作者之一，从1980 年春节起，一边深入到陕西省内唐代文物遗址深入生活搜集创作资料，一边特邀国内最著名的唐代文学家、戏剧家、舞蹈家、音乐家、舞美设计家参与剧目的设计和创作。《仿唐乐舞》包括唐代音乐与舞蹈两个专业领域，音乐方面特邀中国音协主席吕骥、副主席李焕之、音乐研究所所长黄翔鹏、上海音乐学院叶栋教授为音乐顾问；舞蹈方面特邀中国舞协主席吴晓邦、副主席戴爱莲、唐史专家王克芬作舞蹈顾问；特邀北大中文系教授阴法鲁、历史学家武伯伦为文史顾问；特邀戏剧家张庚、郭汉成为戏剧顾问。在这些专家学者的引领下，1982 年春节前《仿唐乐舞》总体设计文案基本形成。

◎ 1982 年仿唐乐舞首演海报

春节过后，团领导便把特邀省内外一流作曲家担任声乐作曲的任务交给了黎琦，而黎琦邀请的第一位作曲家正是施光南。由于谱曲时间短、排练任务重、要求水准高，加上当时的联系主要还是靠通信联络，一封书信往返就是十天半月。大概在1982 年的五月初，黎琦在施光南从成都返京小憩的空隙，带着他从《唐声诗》中精选的十二首经典名作到施光南北京建国门外灵通观 704 的家中专程拜会。黎琦呈给施光南的经典唐诗包括：李白的《清平调三首》（“云想霓裳花想容”“一枝秾艳露凝香”“名花倾国两相欢”）、《阳春歌》（“长安白日照春空”），杜甫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王维的《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九天阊阖开宫殿”），王昌龄的《从军行》二首（“秦时明月汉时关”“青海长云暗雪山”），张说的《踏歌词》（“花萼楼前雨露新”），贺知章的《春晓》（“春眠不觉晓”）、《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刘禹锡的《浪淘沙》（“九曲黄河万里沙”），和唐太宗的《帝京篇》（“秦川雄帝宅”）等。施光南一边翻阅着手中十二首唐诗打印稿，一边听黎琦讲述《仿唐乐舞》“以可靠的史料为依据，本着科学的态度进行学术上的研究和艺术上的再创造”的创意设计。特邀施光南为女高音歌唱家冯健雪、彭媛娣和男高音歌唱家车凯创作歌曲。这些歌曲都是量身定做的高潮亮点。期望唐都西安推出的“唐歌”尽可能“仿真似真”。音乐上的仿真建议能从音乐史家叶栋教授破译的《敦煌琵琶曲》《西安鼓乐》、西部民歌和陕西地方戏曲中提取音乐元素。施光南说唐代乐舞目前在文艺舞台还是一个空白，虽然国内外有不少研究成果可以借鉴，虽说是几首小篇幅的唐歌。真要做起来仍有很大的难度。当时，黎琦很怕施光南借此为由一口回绝，连忙告诉施光南：陕西省委第一书记马文瑞和夫人、省外办孙铭主任对这个剧目非常关注，特别叮咛“外请艺术家一定要请国内最好的！你们请的施光南我介绍一下，他是施存统的儿子，解放初期我和他父亲一起共过事。”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施光南在极度繁忙的状况下，慷慨接受了仿唐乐舞歌曲的创作。他在少年时期父亲担任劳动部副部长时，见过时任第一任劳动部长的马文瑞书记。这可能就是施光南从《仿唐乐舞》开始一直对陕西文化情有独钟的一个天缘吧！

◎ 冯健雪演唱《清平调三首》

黎琦：你好！

我刚从成都返京，立刻赶写《仿唐乐舞》歌曲，共谱了四首，1、阳春歌，2、清平调三首，3、春夜喜雨，4、从军行。女高音、男高音各两首。怕你要得急，先放下手头的活，赶出来的。

由于时间紧，手头的《神奇的绿宝石》电影配器还没完成，9 月还要去四川录音，此片是音乐片，共十三首插曲，为赶写电影音乐配器，我连音协组织的新疆之行（8.15-10.1)都推掉了，目前正在赶写这部电影音乐的配器，9 月四川录音后，还要赶写《海上生明月》（也是音乐片，12 首插曲）的配器，10 月录音，电影厂的生产计划无法更改，所以我已忙的不可开交，为西安写的这四首歌实在抽不出时间配器了，望能谅解。这种情况我在你来京时已说明过，我只能挤时间干一点力所能及的工作。现在实在是再承担不了啦。

四首插（歌）曲，分别吸收了琵琶古曲、琴歌、西北地方戏曲及西北少数民族音乐的一些音调，为尽量在仿古风时能为今人接受，结构上采取了现代通俗歌曲的一些写法，各声部的两首间也力求形成一定的对比。为生动效果有的地方加了些衬词及重复句。你们审定后如不满意，可另行谱曲，（我早些交稿也正是为此），不必顾及我这方面。我实在无力在在这件工作上反复了。如果没有人愿意担任配器工作，你们整个推倒重来也可，由别人连曲带配器重写，我不会有意见。由于两部电影的录音日程表排得太紧，我无法在电影配器外再多承担一些别的任务了。

请代为有关方面作解释。

遵嘱附上几首女声独唱曲，冯健雪同志如有兴趣可以唱唱。

忙不多叙。

祝好！

光南82.8.14.

1982 年8 月20 日，黎琦收到了施光南8 月14 日的来信和他精心为李白的《清平调》（三首）和《阳春歌》、杜甫的《春夜喜雨》、王昌龄的《从军行》（二首）的歌曲简谱，两首是为歌唱家冯健雪、彭媛娣谱写的女高音独唱，两首是为歌唱家车凯谱写的男高音独唱，苏文团长和主创团队无不喜出望外。施光南信中平实、谦恭、亲和地讲述了期间的辛勤付出，令人感动不已。施光南对“四首插曲，分别吸收了琵琶古曲、琴歌、西北地方戏曲及西北少数民族音乐的一些音调，为尽量在仿古风时能为今人接受，结构上采取了现代通俗歌曲的手法，各声部之间也力求形成一定的对比，为了歌曲能生动表现唐风唐韵，有的地方还加入了一些衬词及重复句”的艺术诠释，令人赞叹不已。今天，我们重读这封来信，当年施光南的艺术创作态度、行事的品格品德、字里展现出的坦荡、行间洋溢出的真情仍历历在目，令人感慨不已！

1982 年10 月1 日，恰逢国庆中秋双节同天，《仿唐乐舞》正式对外首演，得到了联合国科教组织音乐舞蹈专家的高度评价。新华社陕西分社向全国发了新闻通稿：中国文艺舞台第一台唐代宫廷乐舞《仿唐乐舞》在西安与观众见面。1983 年2 月，受文化部邀请《仿唐乐舞》晋京演出十五天，先后在中南海怀仁堂给中央机关工作人员慰问演出，在人民大会堂参加新春团拜会演出，成为当时北京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京演出期间，施光南虽然在北京人民剧院也观看了现场演出，但遗憾的是，他没能亲眼看到三十八年来他所谱写的“唐歌”屡屡飞出国门为我国唐代乐舞文化的传承、弘扬、转化、创新产生深远影响，为陕西文艺繁荣做出的巨大贡献……

◎ 陕西省黄陵轩辕庙中的黄陵古柏——轩辕柏

谱写歌唱黄帝第一歌

人民音乐家施光南与陕西深厚的文化情缘是不言而喻的，又是不为众人所知的。

为《仿唐乐舞》谱写四首唐诗歌曲之后，又为陕西创作了一首鲜为人知的音乐作品——第一首唱颂黄帝的《轩辕柏之歌》！这首作品在陕西音乐史上留下了一笔珍贵的财富。

受黄陵县委宣传部和县文化局的邀请，黎琦第一次参加了清明公祭黄帝陵的祭祀典礼，在黄陵县轩辕黄帝文化研究会兰草先生的陪同下，延神道登汉武仙台瞻仰了挂甲柏，依照传统礼俗第一次在祭亭为黄帝敬献了心香，绕陵三匝表达了景仰和追思之情。又在轩辕庙里祭拜了汉传轩辕黄帝像，瞻仰了黄帝亲手种植的轩辕柏。然而黄帝文化源远流长，在当时却没有一首歌颂轩辕黄帝的歌曲，黎琦希望自己尽己所能尽快弥补这一文化缺憾，成为他与施光南谱写第一首歌颂黄帝精神的歌曲《轩辕柏之歌》灵感的“原根”！

无独有偶，刚从黄陵回到西安的黎琦接到了陕西人民广播电台新朋友音乐编辑张燕西的电话，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正在筹备立体声《全国广播音乐厅》，他要其为省人民广播电台承担第一期节目的策划与撰稿。经过一番认真地研究后，决定以《这儿是祖国，这儿是故乡》的命题组织创作一组音乐节目，便把黎琦从黄陵回来新创作的《轩辕柏之歌》作为这个专题音乐节目的第一首歌，特别邀请施光南谱写有史料记载以来第一首歌唱黄帝的歌词谱曲，希望这首歌曲唱响祖庭桥山，传遍海内外有华人居住的地方。

黎琦感慨道，施光南因为《轩辕柏之歌》写给他的回信，一是深感这首以黄帝手植柏为载体及物抒情的歌词《轩辕柏之歌》，歌词仍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二是对当时已经誉满全国的著名作曲家，自以为是地提出了太多的不符合音乐创作规律的肤浅要求。三是深感施光南是一位极为严肃的作曲家，在谱写这首歌的时候，作了认真的深层音乐思考，启动了多维度的灵感智慧，付出了全身心的艺术心血，抒发炎黄儿女和自己对始祖黄帝的“慎终追远”之情。

2019 年春，《轩辕柏之歌》经陕西省人民政府批准正式确定为“清明公祭轩辕黄帝典礼”九项议程中“第九项：植桥山柏”永久性专用歌曲。后经作曲家朱嘉禾依据原作重新编配、著名男中音歌唱家廖昌永领唱、并与国家交响乐团合唱团全新录制，使这首“深沉、舒展、含蓄、内在”的黄帝颂歌真正焕发出它庄穆恢弘的艺术光辉，唱响在苍苍桥山之巅，回荡在汤汤沮水之畔。

应邀入陕，一生唯一的音乐讲座

1984 年夏天，应陕西省音乐家协会的邀请，施光南第一次到西安讲学，以《感情、形象与旋律》为主题讲述“我怎样写歌”。作为已交往六年的老朋友除了施光南讲座时间以外，黎琦几乎全程陪同，还与陕西省电视台的摄影记者孙聪一起陪同施光南去了华清池、兵马俑博物馆等地游览。

◎ 黎琦与施光南在华清池留影

施光南与《音乐天地》编辑部约定以《感情、形象和旋律》为题在杂志开一个专题栏目，并分八次在杂志上登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第一篇一经登出，青年音乐爱好者们的信件就像雪片一样向他飞去，青年们提出了许多与歌曲创作相关的话题，希望他在以后的文章里进行解答。被广大音乐爱好者感动的施光南，就像柴科夫斯基写钢琴组曲《四季》一样，每月给编辑部交一篇约稿，总共写了三十九篇，全文在《音乐天地》杂志上连载了四年多。期间，有不少出版社与施光南联系要出单行本，由于创作任务繁重，他都婉言拒绝了，直到三年后，《音乐天地》将全文发表完后，这部经天才音乐家将自己全部的创作实践经验总结撰写的音乐创作教义——《我怎样写歌》，才由湖南文艺出版社成功出版，洋洋二十五万字和三十二首谱例结晶唯一音乐专著，成为中国乐坛难得一见的既有音乐理论阐释，又有艺术实践印证的歌曲作法遗珍。

黎 琦：

原名王理琦，毕业于西安音乐学院。乐舞文学家，国家一级编剧，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舞蹈家协会会员。历任陕西省古典艺术团副团长、陕西省歌舞剧院副院长等职。主要从事古典乐舞和歌词创作研究。

主要作品有《仿唐乐舞》、乐舞诗《大唐赋》、舞剧《传丝公主》、舞路诗《延安记忆》、清明黄帝祭典《轩辕颂》、大型文艺演出《天人长安》《东西部手拉手》《唱不完的信天游》总体设计、总撰稿等。

歌词作品主要有：《延安大合唱》《轩辕柏之歌》《中国谣》《我的陕北》《中国西部》《友谊的春天》《说西安》《冬夜之歌》《海怨》《永远的圣地》等，先后为《蓝色的海湾》《第十个弹孔》，电视剧《保卫延安》《临界婚姻》《谁可相依》70 部电影电视剧主题歌作词。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举办《黎琦词作音乐会》。出版有词集《西部回声》《陕西民歌金曲30 首》等。

《仿唐乐舞》、歌曲《我的陕北》《秦颂》、舞蹭诗《延安记忆》、乐舞诗《大唐赋》、舞剧《传丝公主》，先后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全国少数民族文艺汇演创作金奖、中国舞蹈舞蹈诗荷花奖金奖、全国旅游歌曲大奖赛银奖、全军文艺大奖、陕西文艺大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