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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理性志趣的青年精神生活个性化

2020-11-02解兆丹

人民论坛·学术前沿 2020年14期
关键词:精神生活同质化青年

解兆丹

【摘要】现代社會青年精神生活个性化发展的历史局限性逐步消解,但青年精神生活依然存在个性化假象,主要原因在于兴趣娱乐化、泛化和虚无等结构张力失衡。根据兴趣与个性理论,青年精神生活个性化应该综合关注兴趣的自主性与超越性、多元性与价值性、建构性与习得性,充分把握个性精神生活的主体性、独特性、社会性和自由性。在培育理性志趣的实践中要开展丰富的文化活动,构建“趣缘共同体”,培育青年主体间关系,提升青年成就感与获得感。

【关键词】 同质化  青年  精神生活  个性化

【中图分类号】  G410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0.14.016

青年精神生活是精神文化资源有效供给和个人的文化价值选择在互动中所形成的满足青年精神需要与意义追寻的活动体系。对于精神生活的总体规划与具体细节处理,每个青年都必须有主体意识的参与和主体精神的弘扬,从而呈现具有个人特色的生活。基于此,青年精神生活应当是以“自我取向、自我选择、自我设计、自我调节”[1]为基础的个性化生活。我国精神文化资源日益丰富,着力为青年提供个性化体验,以塑造青年独特的文化品格,但是青年精神生活却呈现从众的、盲目的同质化趋势。本文试图在揭示精神生活个性化假象和成因的基础上,提出以理性志趣培育来促进青年精神生活个性化发展。

问题的提出:青年精神生活个性化之假象

个性在哲学视域中有其特殊的内涵,是指个体在实践基础上形成的较为稳定的主体性、独特性、社会性和自由性的统一。基于此,个性化的精神生活首先表现为主体性参与,包括青年对兴趣、需要的认知与反思的自觉性,选择与主客观条件等相契合的文化活动的能动性,对精神生活方式革新的创造性;其次,个性化的精神生活具有独特性或差异性,即青年在精神生活的观念、目标、价值取向等方面的多元化与差异性,呈现独特的风格;再次,个性化的精神生活具有社会性。马克思强调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因此,青年在满足自身兴趣、爱好、需要的同时还应该关照具有超越性的、建构意义的社会性内容;最后,“自由个性”是精神生活个性化发展的价值旨归。

伴随着社会不断进步,青年个性化发展的历史局限性逐渐消解,但限制其个性化发展的新问题却层出不穷。在文化产品丰富、青年主体意识觉醒的当下,青年文化选择行为的内容、载体等相互模仿、趋同和标准化。例如,观看电影大片是青年人重要的休闲方式。有调查显示,80、90后青年群体中,有78.4%的喜欢喜剧片,仅有8.4%的人喜欢观看伦理片;[2]有学者研究指出,青年生活品味在内容与形式上纷繁多样,但仍然会陷入单向度的泥沼。这种单向度体现为目前青年大多片面追求娱乐享乐、单纯追求物质或精神刺激,以个人欲求覆盖社会责任,以符号消费代替文化价值。[3]青年精神生活逐步陷入无目的性的思维趋同和无自主性的观念趋同的困境中。

原因阐释:兴趣结构张力失衡

作为青年主体一种“积极投入式”的存在方式,兴趣与需要、欲望共同构成青年与精神生活的最基本关系。兴趣以其特殊的心理机制作用于青年精神生活的目标、秩序,构成精神动力,参与青年精神生活方式的型塑。海蒂(S·Heidi)的兴趣发展理论认为,兴趣经历着从不稳定的、基于情境出发的“情境兴趣”(situation interest)向较为稳定、内化的、与个人价值一致的“个体兴趣”(individual interest)的发展过程,二者协调有序发展才能发挥精神动力作用,促进个体积极发展。[4]青年精神生活个性化假象在一定程度上正是由于青年兴趣的片面化发展、结构的失衡所造成。

青年主体兴趣泛娱乐化导致精神生活单向度发展。兴趣泛娱乐化是指青年兴趣唤醒和维持过度趋向文化资源的新奇性、视觉信息的生动性等外在刺激,忽略了理性思考、主体努力在青年兴趣发展过程中的作用。马克思认为,其指在闲暇时间内“不被直接生产劳动所吸收,而是用于娱乐和休息,从而为自由活动和发展开辟广阔天地”。[5]基于此,娱乐应该是青年在闲暇时间段进行的一种创造性活动,如文学、艺术、科学等。娱乐的核心要义应是促进青年全面发展,而非使其高兴。兴趣的泛娱乐化显示青年过度关注“有趣”和“引人发笑”的娱乐活动,难以满足青年发展性和超越性的精神需要,实现个性化内涵的有机统一。此外,青年兴趣的泛娱乐化还意味着娱乐性的需求突破领域界限,演变为“塑造政治、伦理和日常生活的一个强大的、充满诱惑力的手段”。[6]情境兴趣所具有的定向过程是相对短暂的,往往不能提供目标达成的持续稳健的精神动力,也无法提供关于崇高文化理想的价值支撑。著名教育学家杜威强调兴趣不是消极地等待外部刺激,也不是等待“教师裹上糖衣”把事物变得有趣,而应该重视兴趣和努力在学习发展中相辅相成的作用,不可片面主张其一。[7]

青年主体兴趣泛化导致精神生活从众式发展。“泛化”内含着兴趣多元化的意蕴,契合了现代教育原则,对激发青年的好奇心、创造性有积极作用,但是兴趣过度泛化意味着青年主体意识和理性思辨能力的缺失,自我超越意识不强以及文化创新能力匮乏,折射出青年在理性精神建构上的自觉意识淡薄。兴趣泛化会使青年忽视对主客观条件的认知与反思,以及对兴趣性质、境界高低的甄别,将精力付诸于满足欲望过程中。兴趣发生学认为,兴趣以觉察为发生的逻辑起点,以主体状态的满足为发生条件,在认知结构的建构中初步形成兴趣,最后在目标、价值、标准等内化过程中走向深化。因此,兴趣在多大程度上发挥对精神生活的建构作用,取决于青年的自主性、自觉性和能动性,如果青年对兴趣缺乏认知,便难以根据主客观条件进行自主建构,精神惰性、思维惯性必然会使青年文化选择行为趋于从众。

青年主体兴趣虚无导致精神生活个性化发展缺乏动力和契机。“虚无”意味着青年兴趣的缺席,不仅表现为对蕴含深层次文化价值的活动缺乏兴趣,而且表现为对影视剧、游戏、抖音等趋新的娱乐活动同样缺乏热情。“佛系”青年正诠释了主体兴趣虚无这一社会现象。还有调查显示青年在学业上表现倦怠,有29.2%青年大学生属于在学习上无明确的自我发展规划,自主性学业参与较低的“学业倦怠型”学生。现代社会转型阶段,现实层面的诱导性因素使得青年将追求利益内化为自我需要,掩盖自我兴趣,进而催生青年对以兴趣缺失为前提的异化精神生活方式的认同。青年文化选择行为的出发点是社会需要、物质需要,而不是基于对某一活动的禀赋。青年主体兴趣被外在物质所钳制和遮蔽,“当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为生活利益的目的性时,关于整体的实质内容的意识便消失,人的总体性失落,即信仰、意义、价值和理想等神圣性的丧失”。

综上所述,在以兴趣为着力点的精神生活形塑过程中,一方面不能忽略对青年兴趣的唤醒与激发;另一方面不能将激发、保护青年兴趣演变成为一种教条,要采取有效方式规避兴趣内在张力失衡。基于此,本文引出“理性志趣”这一概念,一方面,“理性志趣”包含了兴趣所需要的生发条件和价值功能;另一方面,“理性志趣”有其特殊的内涵与价值功能。

理性志趣的价值:青年精神生活个性化的生发

理性志趣为青年精神生活个性化发展提供契机与动力。“兴趣”是青年个体探究某一事物、活动的积极心理倾向,这使青年对某一事物、活动带有稳定、主动的指向性,以驱使青年主体去行动,是青年个性化精神生活的内在精神动力。以兴趣为着力点的文化活动能够使青年体验积极的、肯定的情绪,如注意、好奇等。积极情绪可以增进青年认知、思维的灵活性和开放性,提升发现生活意义的能力;积极情绪还能增强青年进一步寻找与特定活动相关信息的欲望。通过文化活动的反复参与,青年获得更多与特定目标、内容相关的知识和技能。当青年意识到这种活动、知识的价值,便会更加积极地付诸实践。从这一层面来说,青年个性化精神生活生成的过程应该是以青年个体自由勃发的好奇心为起点,结合自身禀赋、内化价值认同,并借由对精神文化资源消费达成兴趣的定向与深化,逐步走向深度的、立体的、审美的、艺术的生活。

理性志趣有利于保持青年精神生活个性化的内在张力。理性志趣既强调兴趣选择的主体性,又强调兴趣的超越性。值得追求的理性志趣并非无限多种,不同理性志趣之间存在境界的可比性,在特定方向和领域中也存在境界高低的差别。这就意味着青年主体要结合自身主客观条件,对兴趣的内容、方向进行识别和判断,使青年兴趣符合特定发展目标,这一过程中,青年主体意识得到充分彰显和提升。只有在兴趣自主、能动、创造性选择的基础上,青年个体才具备比较、甄别、选择兴趣的能力,并在尝试的过程中发现活动的意义及选择的内化价值,才能避免由于主体意识的孱弱造成精神生活同质化。

此外,理性的范畴还包括价值理性、公共理性、科学理性、道德理性、人文理性等,这意味着青年文化选择行为不能局限于满足个人欲求,还要关涉价值和社会性需求,必须具备从兴趣自主选择的私人生活领域投身到公共领域的政治勇气、道德意识、公共品质、科学精神等,彰显追求卓越和创造性的文化情怀。青年精神生活只有通过理性志趣的指引才能成为新时代“美好生活”总体愿景中的一部分,从中分享超越青年个体的意义感,从而实现真正的个体价值并收获美好生活。

理性志趣有利于保证青年精神生活个性化的发展方向。理性志趣作为志向与兴趣的结合,既强调青年兴趣的多元性、习得性,又强调以志向为依据进行定向性和建构性发展。青年主体资质和客观条件具有显著的差异,如何找到适合自己禀赋和物质条件的兴趣,需要以多元化的兴趣唤醒为前提,并通过文化实践活动进一步习得。兴趣的发展需要青年主体具备相应的知识素养、才艺技能,并在實践中建立中心兴趣。兴趣与志向相结合,意味着青年主体专注、持续地发展兴趣,在广度上体现为对精神生活各领域的深度关注,在时间上表现为一种较为稳定的、包含了价值观的个体兴趣。同时,志趣的形成与发展会面临多种因素的制约与挑战,它有赖于青年主体真诚的选择和建构,惟其如此,兴趣的定向发展与理性建构才能坚定青年精神生活个性化的发展方向。

如果忽略理性志趣的自主、多元、建构的原则,青年主体的精神生活将会退步到禁止选择的权威主义,正如社会动乱时期社会成员的精神生活落入政治化逻辑的困境中。反之,如果对理性志趣的追求没能与超越个人、关涉价值、习得原则构成必要张力,那么理性志趣的意义就会松散,青年精神生活会流于无数个体的自由选择,难以摆脱功利主义、虚无主义等问题,青年精神状态的昂扬、精神成长、生命意义的实现则无可能。

以理性志趣培育为核心的青年精神生活个性化重构

加强教育和引导:传播精神生活个性化发展的内核。以理性志趣培育为着力点,破除精神生活个性化发展的假象,首先,要让青年明确何为个性化发展的本质和特点,以及理性志趣对于青年精神生活的意义,然后比对青年具体行为使之复归个性化发展的本质。其次,教育者可以通过对比、辅导、评论等方法引导和帮助青年识别和鉴定兴趣的类型、发展趋势和指向内容,划清有益的、高尚的和有害的、低下的兴趣之间的界限。

开展丰富的文化活动:满足青年兴趣需求,提升青年成就感与获得感。开展内容丰富、形式新颖的青年文化活动。例如,针对青年大学生,可以在校园举办大型文体活动、专业挑战赛、科普讲座、党团活动、系列志愿者服务活动等;可以面向全社会举办各地区的青年文化交流会、青年阅读日活动等。一方面,在文化活动的设计中应凸显活动内容对青年的重要性,并以适当的方式激发青年参与活动过程中的积极情感体验,如成就感、自豪感等。另一方面,建立文化活动的长效机制。有趣性(类似情境兴趣)只有在不断放大的重复体验中,才能激发个体兴趣的发展。这就要求在开展丰富文化活动的同时,建立长效机制,例如,建立文化艺术团进高校校园机制等。

建立“趣缘共同体”:培育青年主体间关系,提升趣缘共同体的内涵。积极组建趣缘共同体。趣缘共同体是以相同兴趣为纽带结成的团体,在其中青年间既有相互协作,又有个人自主探索。我们可以利用网络大数据分析和掌握各类青年群体的兴趣图谱、群体特征、文化偏好,开发与之相适应的网络应用软件,建构网络趣缘共同体,实现线下与线上一体化的格局。例如,在易班、豆瓣等平台开发以阅读、交友、影视剧欣赏等爱好为内容的网络社团组织的相关功能。

一方面,引导趣缘活动的内涵提升。对各类型的趣缘类组织和社区平台,要能够及时关注并提供精准的引导。另一方面,构建个性化发展培育机制。例如,我们可以引入大数据手段,基于青年趣缘行为建立信息档案,针对不同青年的兴趣、爱好、特长等形成多元化的培养案例和成长模型,为青年提供个性化的理性志趣培育机制。

注释

[1][苏联]C. C. 维什涅夫斯基:《社会主义生活方式》,史宪忠译,南京大学出版社,1988年。

[2]阳翼、关昱、徐杨:《“80”、“90”后电影大片消费偏好比较研究》,《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9年第6期,第51~56页。

[3]徐连明:《品味的时尚:我国青年时尚文化分析》,《中州学刊》,2013年第1期,第72~76页。

[4]Hidi, S. and Anderson, V., "Situational interest and its impact on reading and expository writing", in Renninger, K. A., Hidi, S. and Krapp, A., The Role of Interest in Learning and Development, Hillsdale NJ: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1992, pp. 215-238.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3冊),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年,第281页。

[6][美]斯蒂芬·贝斯特、道格拉斯·凯尔纳:《后现代转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

[7]John Dewey, Democracy and Education, Whitefish: Kessinger Publishing, LLC, 2010, pp. 83-92.

责 编∕周于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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