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化的新视角
——读《参与的胜利:网络时代的参与文化》
2020-10-28杨艳宁
杨艳宁
参与,这是一个极具现代性的词汇。互联网的洪荒巨变带来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的革新,从互动交互到网络舆论,从粉丝群体到IP 生产,从单向传播到网络共生,媒介形态和文化形式变得复杂多样,5G 传播时代又亮起新的灯塔,社会变化纷繁复杂,多像丛生。站在时代分叉口的我们应该秉持什么样的观点去看待这一切,未来的挑战对我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参与的胜利:网络时代的参与文化》这本书恰巧给了我们一把探囊密匙,在梳理参与文化的产生和发展中提供新的社会观察维度,让读者去反思当代青年群体现实行为的出发点和影响表现,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本书的内容形式也有所不同,它并非是对某一学者,某一流派学术观点的阐释与分析,也并不试图规范人们的思考方式,而是采用三位学者之间对话方式来交流各自的学术研究,话题琐碎却显真切,思想交锋却引发共鸣。亨利·詹金斯是首先提出参与文化的学者,伊藤瑞子是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文化人类学家,丹娜·博伊德是微软研究院的研究员,他们共同关注并同样感兴趣在新兴数字媒介时代的社会特征和文化内涵,这也是研究参与文化的时代背景。
《参与的胜利:网络时代的参与文化》全书共分为六个章节,前三章介绍了参与文化涉及的核心概念和主题领域范围,后三章分别是“学习与文化素养”“商业文化”“公民参与和行动主义”,探讨概述了网络参与文化与教育和媒介素养培养、商业资本、流行文化及如今的网络媒介生态等各个主题之间的交互影响,以更细致化的视角勾勒参与文化的生长脉络。本书涉及内容繁多且各个主题连接松散,所以在这里我更倾向于以解读关键词的形式来具体谈谈我的理解。
“粉丝”“青年”是本书的两个关键词,詹金斯认为参与文化的产生与粉丝群体是分不开的,他在其另一本著作《文本偷猎者》中提出粉丝群体一方面是大众内容的消费者,另一方面也在重构新的文本内容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粉丝圈。“粉丝圈可以被认为是一个形塑现代参与文化的重要元素”,通常粉丝群体是最早利用新媒体媒介,并与分散在不同地区但具有同样兴趣的人共同来组建社群并进行沟通的群体。社群成员分享、传播、再生产新的文本内容,这一过程通常伴随着不同个体间价值观的交汇传播,这与参与文化关于人际交往的内在机制实质是一样的。
博伊德提出“文化的形成本身就具有参与性”,那么我们所说的粉丝文化、主流文化、民俗文化都存在参与性。会缝纫的祖母将纺织厂里的材料进行重组再加工,这样民俗文化便以一种创新性实践的形式被保存流传下来;书中对主流文化和粉丝群体之间的关系进行重新架构,“主流媒体正在不断吸纳参与性的社会实践方式,希望能够借此加强粉丝的参与和互动,那些曾经被认为是替代性的文化活动正在逐渐进入媒体行业经营的主流逻辑”,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反观我们今天的各类官方媒体机构,相较于以往严肃呆板的话语逻辑,如今的他们正不断地创新话语文本和媒介形式,甚至是创造荧幕品牌来获得粉丝受众,例如最近央视频道计划推出的选秀节目《上线吧!华彩少年》,契合了当下偶像经济时代,粉丝群体不断增长的社会影响力。伊藤瑞子提出如果从劳动生产的角度看待粉丝群体的内容创作,尽管内容层面更具社会性,但商业文化始终是粉丝文化的底层逻辑,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商业化叙事将粉丝内容生产创造的积极性能量在更大范围内传播,詹金斯提出“社区成员通过创造和交换文化从而增强集体利益而非个人利益这件事对粉丝圈来说意义重大。”这是一种更为积极的视角,不同于批判学者过分关注粉丝经济背后的剥削性,更突出的是背后的文化意义。
青年群体是参与文化的主体,本书还探讨了关于“互联网原住民”青少年的社交方式和参与文化。“电子媒介赋予了青少年像成年人一样的自治权和隐私权,孩子的社会化过程不再依赖面对面的交流而是更多的通过计算机媒介来沟通实现。”随着父母开始使用社交媒体,青少年则发展出了成熟的技能,用于在网络这样的公共场合中保有私密性,他们用歌词,代词以及各种“梗”来进行对话,这些对话的内容会被很多人看到,但未必所有人都能懂,这也就是所谓的“社交隐匿术”,在所有人可见的情况下,青少年利用编码技术来规避父母的窥视和监督,从文化生产的意义角度来思考,这可以看做是青年亚文化对于父辈文化的抗拒。究其原因,詹金斯谈及年龄压迫是一种最自然的压迫方式,代际差异的压力是“社交隐匿术”不断出现的最主要原因。
Web2.0 时代,社交媒体的发展和功能逐渐强大化,个人的社交网络辐射也在发生变化,Twitter、Facebook、微博等开放式的社交平台成为主要的媒介参与平台,对话辐射范围由圈层转化为线性扩散,甚至用户都无需进行关注便可以进行评论转发,这种公开的参与平台实际已经成为一种公共领域,而且公共话题极易在社交媒体上被引爆,引爆的同时“道德的恐慌”(陌生人是危险的)也随之而来,匿名规则形式下用户的语言规则不受限,网络暴力,舆论风暴发生的频率直线上升。这种现象其实也是一种参与性行为,却更具政治性和社会性。它可能带来的后果可能是双面的,用户的内容发布更谨小慎微,或者销声匿迹,甚至也有可能形成一种“沉默的螺旋”现象。
参与性社群的年轻人通过学习合作来了解世界,帮助彼此找到个人或集体的声音,鼓励有关社会进步的对话。书中提到“参与性政治”在这里指的是出于政治目的的文化参与机制,20 世纪50-60 年代兴起的美国民权运动借助隐喻进行演讲传播,而今天的年轻人则通常以流行语的表达方式,利用剪辑技术和媒介平台对媒体内容进行再生产,以此参与到社会性运动当中来,社交媒体是社会运动中主要的媒介参与平台。“重构是一种强有力的方式”,尽管青年人他们制作视频的工具并不昂贵,但是他们对如何使用社交媒体实现社会变革有深刻的理解。青年参与者们正在改变世界。也许他们与成人世界仍然存在身份结构和话语权力的不平等,但它代表了希望,也寓意着一种更加民主、开明的文化。
除此之外,本书还讨论了关于参与式学习,数字鸿沟,阶级差异,媒介效果等不同领域的研究成果和主题思考,涵盖了数字传播时代大部分文化现象。《参与的胜利:网络时代的参与文化》这本书对于我们研究和批判当代媒介文化具有非常实用的研究价值和应用价值,更深层意义上,该书为我们预想未来媒介社会的新变化也提供了一种持续的线性思考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