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心流理论的老年人益智玩具设计研究

郑磊 吴绍兰

摘要：探索提升用户体验的老年人益智玩具的设计方法。以心流理论不同阶段的特征为理论依据，结合用户的身心特征和深层需求，构建能创造持久深度的心流体验的益智玩具设计方法。得到从营造心流条件、保障心流状态、深化心流体验3个层面，提升老年人益智玩具用户体验的设计方法。基于心流理论的老年人益智玩具设计，能够为用户带来更愉悦的精神享受，提升其参与动机与满意度，为老年人益智玩具设计提供了新思路。

关键词：心流理论 老年人 益智玩具 用户体验设计 设计方法

中图分类号：TB4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 （2020） 09-0029-03

引言

传统意义上的益智玩具一直是儿童的专属，但对于老年人而言，益智玩具在锻炼认知能力、手脚协调能力、促进心理健康方面具有显著效果，逐渐得到相关行业的重视。我国对于老年人益智玩具的研究处于起步阶段，市面上老年人玩具严重匮乏，不足1%的玩具生产商会生产老年人玩具[1]。同时，现有的老年益智玩具依旧以传统民间玩具为主，缺乏针对于老年人需求的深入探索，老年人的心理、情感体验等被忽视。作为一种休闲娱乐产品，使用户产生持续的愉悦感和满足感是其核心功能之一。因此，深入挖掘老年益智玩具的潜在价值，提高其用户体验，增加用户黏性成为益智玩具设计的重要方向。文章应用心流理论探索老年益智玩具设计方法，旨在促进用户形成长久持续的心流体验，提高益智玩具的意义和价值。

一、心流理论概述

心流理论由积极心理学家Csikszentmihalyi在1975年首次提出[2]，是一种关于人的最优体验的心理学理论。心流是指一个人全身心投入某种活动并达到一种极致愉悦的心理状态[3]。这种状态在日常的各种活动中都可能出现，例如读书、运动、游戏等。当人处于心流体验中，用户的愉悦感和成就感会大幅提高，不论快乐、动机、专注力还是心流等体验都达到巅峰，并且彼此协调一致[4]。

Mihaly Csikszentmihalyi将心流体验的特征整合为9个维度，分别为在体验过程中有非常明确的目标、准确而及时的反馈、个体技能与任务挑战相匹配、行为与意识的统一、注意力高度集中、潜在的控制感、自我意识减弱、对时间的错觉、发自内心的参与感[5]。Novak和Hoffman将其归纳成3类因素[6]。Chen等人将其分为3个体验阶段[7]。以上学者关于心流体验的特征分析见表1。

由表1可以看出，事前阶段的要素是产生心流体验的前提条件;首先要满足清晰的目标、及时有用的反馈、技能与挑战匹配，为用户进入经验阶段创造条件;经验阶段的要素是对于用户处于心流体验中的描述;效果阶段的要素则是对于个人在心流体验后的结果的描述。

二、心流理论于老年人益智玩具的意义

老年人益智玩具是有利于智力锻炼，具有休闲娱乐性质的一类产品。当老人沉浸在玩具的乐趣之中，享受着全身心投入带来的满足感，实际就是一种追求心流体验的過程。相比于传统的益智训练方法，玩具带来的趣味性、可玩性、互动性正是其优势所在，能够从心理关照的角度去满足老人的身心、情感需求。因此，如何为老人创造更佳的玩具体验成为重要的研究方向。

心流理论直面体验本身，关注如何通过改变环境条件或者交互方式，使用户获得最佳的体验状态。对于娱乐产品而言，心流理论的应用能给用户带来更为极致的娱乐体验，有利于使用户获得更大程度的精神享受[8]。因此，基于心流理论的老年人益智玩具设计，能够提高老年人的参与动机与满意度，增强老年人玩具在同行业中的竞争力;同时具有提升玩具使用愉悦度、重视对老年人的情感关怀的积极意义。

将心流体验的要素与设计相结合，能够在设计之初形成一套指导方法，为帮助老年人在使用玩具过程中获得持续的愉悦体验提供理论基础。对于老年人益智玩具设计而言，事前阶段的3个特征是必须满足的因素;经验阶段是用户沉浸在玩具娱乐中的过程，注意力高度集中，潜在的控制感等特征可作为保障心流状态的判断要素，设计中应当避免中断心流状态的因素;为了提升效果阶段的体验感，获得更有价值的回忆，该阶段的特征可作为深化心流体验结果的参考因素。

三、基于心流理论的老年人益智玩具设计方法

根据心流体验不同阶段的特征要素，结合老年群体的特征和身心需求，提出老年人益智玩具心流体验的设计策略，旨在为用户创造持续的最优体验（图1）。

（一）明确目标与强化反馈营造心流条件

明确的目标、及时有效的反馈、技能与挑战相匹配是形成心流体验的条件要素，也是基于心流理论的老年人益智玩具设计方法首要考虑的因素。老年人普遍出现认知功能衰退的现象，更加渴望明确玩具的目标效果，以降低不确定性带来的不安与窘迫感。同时，玩具规则应当简单易懂，并给予可感知的预设引导，便于用户快速理解玩具操作方式和过程，由此建立其清晰的目标。在体验玩具的过程中，老年人需要更易感知和易识别的反馈信息，确保获得活动进程的回应，不偏离目标方向。技能与玩具难度相匹配是形成心流体验关键要素，玩具挑战的难度应当是可调整的，方便玩家与自身技能匹配。此外，符合老年人审美和认知习惯的外在形式也是形成良好体验的重要因素，是促进用户获得心流体验的必要条件。

1.明确清晰的目标

（1）玩具目标效果明确：目标越清晰，它对一个人的激励作用就越大[9]。玩具可能出现的目标效果、取得胜利或完成任务方式等应该能够被清晰感知，使得玩家心中树立起挑战的动力。在最终目标之外，阶段性目标同样重要;明确的阶段性目标成为玩具衡量现状与期望效果的尺度，避免陷入毫无头绪的困境。例如Keeping Busying公司为阿兹海默患者设计的匹配形状玩具（图2），由多个印有色彩鲜艳图案的方块组成，玩家按照提示图案匹配相应的方块即可完成挑战。直观易懂的目标效果便于老年人理解，一一对应的玩法也能清晰感知游戏进程，不断达成阶段性的目标，有助于玩家获得持续的心流体验。

（2）简单易懂的玩具规则：在明确目标的同时，通过怎样的步骤与方式达成目标也将影响玩家体验。对于老年人来讲，玩具规则应当简单易懂，便于其清晰地把握玩具的整体流程。复杂或难以理解的游戏规则，使得老年人具有挫折感，难以沉浸在玩具本身，不易形成心流体验或容易从心流状态脱离。

（3）清晰可感知的预设引导：在玩具的具体操作中，时常需要一些预设的提示信息来引导玩家更好地达成目标。预设用途得到了合理设计，玩家一看便知如何操作.就无需借助任何的图解、标识和说明[10]。在老年人益智玩具设计中，这些预设应该是清晰易感知的，在颜色、结构、纹理上更加突出，减少干扰因素以降低老年人的认知负荷，保证体验过程更加畅通无阻。例如乐高玩具中有适用于老年人的积木套装（图3），这些部件尺寸更大，表明相互连接关系的预设结构十分显眼，玩家容易理解其拼装步骤。

2.有价值的即时反馈

（1）强化多感官的反馈：有效的即时反馈能够对玩家的操作给予回应，消除不确定性带来焦虑感，同时激励其进一步的操作。老年人的感官处于退化状态，因此玩具的产生反馈应当适当强化以确保有效感知。常用的做法有放大音量、采用鲜艳颜色、增加材料质感等。与此同时，采用多种感官的反馈取代单一反馈，即在单一视觉反馈基础上，增加听觉、触觉等反馈形式，能够让玩家更充分感知玩具状态，提升用户的控制感，有益于形成心流体验。例如Tangle Creations公司开发的纹理感官玩具（图4），由多个弯曲的构件组成，构建之间可以灵活拼接成各种形态;构件色彩丰富并具有多种纹理，玩家能够从中获多种显著的感官反馈，加强了用户的控制感。

（2）奖励反馈：老年人在退休之后渐渐脱离社会生活，其自我效能感降低，容易出现自卑、焦虑、恐惧的消极心理。同时，其对于自我价值实现具有强烈渴望，希望从日常获得获得肯定和鼓励，而不僅仅被视为需要被关照的对象。如果益智玩具加入奖励反馈机制，对于老人完成阶段性目给予奖励，能够使老人获得成就感与满足感。这种精神奖励促使老人持续参与玩具活动中，并获得深层的情感体验。

3.挑战与技能相匹配

（1）玩具挑战难度可调整：Csikszentmihalyi提出了心流理论的三通道模型，挑战和技能被认为是影响心流形成的两个重要因素[11]。当用户的技能不足以完成挑战时，用户就会陷入焦虑的状态;当用户面临的任务或者目标太简单时，技能水平高于完成挑战的需要就会陷入厌倦的状态。只有当技能与挑战平衡，才能进入心流通道，产生心流体验。老年人群体的文化背景、认知水平、身体条件的跨度较大，因此他们面对玩具的挑战能力不同。为了平衡玩家技能与玩具挑战的关系，玩具的难度需要具备可调整的空间。既避免难度过高，老人产生挫败感，又能避免过分简单失去乐趣。

（2）玩具具有自我升级或探索性：玩家在适应玩法后，会逐渐提升自身技能，为了维持心流状态，则必须提供更具有挑战性的目标。玩具可从自我升级和提高探索性两方面出发。—方面导入新的玩具内容，给予玩家新的刺激和挑战;另—方面则是提升玩具可玩性，打造开放式创造的空间，让玩家在探索中不断获得更高程度的心流体验。

名为Wooden Geoboard的图形玩具（图5）由一个带有64个固定点的木板和提示卡片组成，有限的木板形成了无限的创造空间，玩家面临的挑战随着图案难度提升而提升，达到一个动态的平衡，从而获得持续心流体验。

4.适合老年审美与价值观念的玩具形式

（1）玩具造型符合老年人审美观念：玩具外形是否符合老年人的审美观念，不仅影响其参与积极性，也对玩具体验过程起到了重要作用。具有美感的外观带来感官愉悦和审美享受，使得用户处于愉悦的心理状态，玩具体验过程更加舒适，有利于心流体验的产生。

老年人对外形独特又超出其固有生活经验的产品，有一种排斥倾向[12]，审美中有因循守旧，墨守成规的心态。因此，老年人玩具在外形上应当采用其容易接受的形式，并适当融入怀旧元素，提升老年人对于玩具的接受度和亲和度。老年人具有很强的自尊需求，不希望被视为特殊关照，玩具外观上要降低老龄化的标签。Active Minds公司开发的名为Figet Widget的手部玩具（图6）主要为帮助老年痴呆患者放松，减少交焦虑和不安;造型上优美又具有童趣，产品和包装颜色温和明快，从语意上模糊了年龄差别，易于吸引老年人参与其中。

（2）玩具内容符合身份定位：市面上存在大量的益智玩具，其形式、玩法等与老年人的生活经验、价值观念、自我定位相冲突。老年人普遍恪守“老人就要有老人样”的信条，因此玩具的内容应当符合其自身的身份定位。玩具在传统观念上是儿童的专属，因此其设计更应该尽量弱化不成熟的标签，在保证趣味性的同时，玩法上充分体现稳重、成熟的特点，显示出对于老年人的尊重。这样才能使老人能全身心地沉浸其中，从而获得持续的心流体验。

（二）注重交互愉悦保障心流体验状态

进入心流体验阶段，意识与行为统一、注意力高度集中、潜在的控制感都是体验过程中的重要因素，是对于个体在心流状态中的感知的描述。为了保证玩家在心流体验不被中断，老年人玩具设计注重交互的愉悦感显得尤其重要。愉悦的交互首先要求容易识别、符合习惯操作方式，保证操作过程不用分心思考。玩具的操作过程应当是顺畅的，不会出现卡顿或者长时间负面反馈的状态，从而陷入迷茫和焦虑。对于老人而言，凡事都力求稳妥，唯恐出错，心理负担比较重。玩具在交互上应当给予更多的容错空间，降低其出错率。通过尽可能降低老人在操作过程的干扰因素和负面因素，就有助于其沉浸在心流体验过程中。

1.易于理解的操作方式：科技的快速发展丰富了产品的交互方式，但不熟悉、难以理解部分的也使老人产生抵触心理。因此，玩具在操作逻辑上符合老年人的行为习惯，体现出其原有经验的价值，并减少不必要的复杂的交互方式。例如现有的年轻人玩具常用的体感交互、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技术对于老年人来说十分陌生，在体验中容易受挫，所以应当尽量避免使用。

2.流畅的玩具交互操作：流畅的操作能够帮助用户更好地沿着预期目标前进，避免被其他因素干扰而中断心流体验。老年人认知能力衰退、活动能力下降，玩具操作步骤不宜复杂，在人机尺寸、反应灵敏度、材质触感、运动强度等方面应当符合目标用户的特征。例如图6中手部玩具，形体上充分考虑了人机工程学，材质采用自然的木材，玩法简单易懂，适合老人手部活动能力，减少了操作中的负面反馈，保证操作的流畅度和舒适性。

3.降低老人出错率

老人对于出错的心理负担较重，如果玩具的出错率较高或者可能出现失控的情况，容易陷入焦虑、抑郁的心理状态，难以集中精力于体验过程。老年人玩具在交互上应当更具包容性，提供更大的容错空间;使得不同活动能力老人都能顺利完成任务，激励他们继续操作。

（三）形成情感互动深化心流体验

心流体验的强度存在高低之分，个体可能获得高心流或者低心流。一般从纯娱乐休闲类活动中获得心流为低心流，而从可以满足个体某种价值需求的事物中获得心流为高心流[13]。因此，为了使玩家获得更高水平的愉悦感和乐趣，应当在基本的休闲娱乐功能之外，赋予玩具更多的价值意义。在纯粹的趣味性之外，老年人还渴望满足其精神层面需求，主要包括怀旧、社交、亲情等方面的情感需求。

1.社交情感需求：社会关系的转变加上缺少子女陪伴，老年人容易感到孤独，渴望得到关注与认可。老年人希望与他人互动，喜欢参加团体性的活动。具有团队性质的玩具，不仅能够满足娱乐需求，还能满足老年人的社交需求。在与他人共同享愉悦体验的同时，这段经历的意义和价值就得到深化，形成更高水平的心流体验。Active Minds公司设计的团队游戏Chutes&Ladders（见图7）可容纳4个人参与其中，玩具规则简单易上手，采用骰子卡代骰子，更加适合老年人的认知特点。多人共同游戏的方式，增加了玩具的趣味性和可玩性，给老人带来更深刻的情感体验。

2.怀旧情感需求：老年人经常具有怀旧心理，容易对其人生经历具有關联的元素产生情感的共鸣。在玩具中融入唤起老年人过往回忆的元素，能提升老年人的认同感，积极地调动情绪参与其中。在视觉的怀旧元素之外，可以改善玩具的玩法，通过移情等设计手法唤起老人对过往的怀念。这样的处理容易引起老人反思层面的心流体验，操作玩具过程中获得更大程度的满足。例如日本开发的昭和迷你家电系列玩具，充分还原了_上世纪70年代的电器特征，能够满足日本老年人怀旧的心理需求（见图8）。

3.亲情互动需求：从工作岗位退休后，老人常常在家庭肩负起照顾隔代的任务，两代人之间的亲情互动成为值得关注的领域。设计出满足两个年龄段的益智玩具能够同时满足亲情互动和益智娱乐的需求。玩具的设计中，应该综合来考虑两类人群的特征和需求，最大程度满足两类人情感交流需求，并促进共同进入心流体验状态。例如Fat Brain Toys公司的拼字玩具由4个印有不同字母的骰子组成（图9），摇动骰子就能随机组成4个字母的单词。该游戏在难度上、玩法上老少皆宜，两代人可以同时参与其中。既能够培养孩子反应能力、词汇能力、创造力，也能对老年人也能起到益智健脑的作用。

结语

心流理论的引入给老年人益智玩具的设计带来新的思路，从营造心流条件、保障心流状态、深化心流体验三个层面入手，构建为用户创造持久最优体验的方法。使用户获得心流体验，不仅能提升其满意度，也能增强产品在行业中的核心竞争力。在老龄化的背景下，基于心流理论的老年人玩具研究，充分显示对于老年群体心理需求、情感需求的关注，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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