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研究文献计量分析

赵 楠 潘 威 蒋 盈

(1吉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 吉林 四平 136000；2高雄师范大学特殊教育学系， 台湾 高雄 80201；3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 南京 210038；4宁德师范学院教育与艺术学院， 福建 宁德 352000)

一、引言

注意缺陷多动障碍 (Attention-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 简称ADHD) 是学龄期儿童最常见的行为问题之一，其名称源自医学界，主要特征表现为与年龄不相称的注意力不集中、多动、冲动[1, 2]，如注意力涣散 (inattentive) 、注意力集中困难 (attention-deficit) 、活动量过多 (hyperactive) 、自制力弱 (impulsive) 等[3]。Kauffman提出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是最常见的一种儿童精神类疾病[4]。根据美国精神医学会(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简称APA)所出版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四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简称DSM-Ⅳ)推论估计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的出现率约占学龄儿童的3%-5%，而在我国调查显示, 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的检出率在3.1%～6.3%之间[5]，出现率较高。Goffman将障碍分为显性障碍(visible disability)与隐性障碍(hidden disability)两种，按照这种分类，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存在的障碍属Goffman所称之隐性障碍[6]，因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很少能从外表判断其问题，所以其隐性障碍常造成他人认知不足与产生误解[7]。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患者的病因至今没有明确，如果不及时得到治疗，会对患者的社会生活产生消极影响, 如会导致人们的学业成绩差[8]、社会地位低下[9]、影响家庭生活[10]以及威胁到心理健康[11]，并会加重社会经济负担，目前多被认为一是种影响终身的慢性疾病[12]。

为了解注意缺陷多动障碍近年发展现状及研究热点，研究采用文献计量和知识图谱可视化的方法，对中国全文期刊数据库(CNKI)CSSCI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中2009-2019年间与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相关的期刊文献进行定量统计，结合CiteSpace软件从发文时间分布、文献被引分布、发文期刊分布、研究机构等方面对注意缺陷多动障碍领域的研究现状进行了可视化分析，并通过对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对研究热点进行了科学揭示，全面展示目前我国关于注意缺陷多动障碍领域的研究现状及未来发展趋势。

二、数据来源及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通过中国全文期刊数据库(CNKI)进行高级检索，检索时间为2019年12月27日，在期刊菜单栏选项下设定检索条件，选择检索项为主题，检索词为“ADHD”、“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多动”“过动”“好动”，时间选择从2009年到2019年，期刊来源类别范围为CSSCI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在此检索导航条件下，共检索到文章210篇。之后对文章进行人工整理，删除与此主题无关的文章66篇，经过手动删除无关文章，剩余文章共144篇。

(二)研究方法

主要采用文献计量法及CiteSpace(5.5.R2版本)知识图谱可视化分析，对学科领域研究文献的整体及具体方面进行定量研究，揭示其发展规律。知识图谱能够通过共现分析，以可视化的方式呈现出某个学科领域在特定时期内的研究热点及发展趋势。通过两种方法对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研究论文的发文时间分布、被引分布、期刊来源、研究热点等方面进行定量统计与定性分析，尝试通过可视化的方式全面解析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研究的学科知识结构、研究进展、热点前沿、发展趋势及其动态演示关系。

三、结果与讨论

(一)发文时间与篇数分析

文献数量的变化能够直接反映出科学知识随时间的变化情况，故文献数量是衡量知识数量的重要标准之一。图1列出了2009-2019年间的发文数量变化趋势，由图可知注意缺陷多动障碍领域研究整体呈波动起伏趋势，高质量的研究数量上总体相对较少，表明该领域的研究处于探索中前进、逐步深入的发展状态，仍有很大的发展空间，随着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的不断增多，该领域的研究将逐渐得到专家学者的重视，应有更多的相关研究出现。

图1 发文时间与篇数统计

(二)文献被引分析

文献的被引用情况能够体现出学术论文的价值，同时也是关注度的体现。从2009-2019年间，144篇文献被引频次共计1043次，平均每篇论文被引频次为7.24，篇均下载数485.72，下载被引比67.06%，被引频次逐年上升。综合整理其中被引频次排名前十的论文如表1，从研究主题来看，相对比较集中于工作记忆、执行功能、治疗及干预三个大方面。探讨工作记忆的的文章涉及到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的工作记忆训练、工作记忆损害特征、“热”执行对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言语工作记忆的影响以及关于我国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工作记忆研究的文献综述；探讨执行功能的文章涉及到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的“冷”“热”执行功能以及训练对执行功能的改善；探讨治疗及干预的文章涉及到沙盘游戏治疗、感觉统合训练及对药物治疗的依从性。

表1 被引频次排名前十论文

(三)发文期刊分布情况分析

对发文期刊分布情况进行统计，中国心理卫生杂志79篇，占55%；中国特殊教育20篇，占14%；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15篇，占10%；心理科学10篇，占7%；心理发展与教育5篇，占4%，其他10%。可知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研究相关文章主要发表于医学、心理学、特殊教育学相关杂志，这三大类发文期刊相对比较集中的关注了注意缺陷多动障碍领域的发展进程和最新热点研究，其中载文量最高的是《中国心理卫生杂志》79篇，占比55%，为医学类期刊，表明对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的研究更多从医疗角度进行。

(四)研究机构分析

利用CiteSpace对检索到的文献进行处理分析，分析时间设为2009-2019年，时间分区设为1年，其余参数均保留默认值。选择节点类型为“Institution”，进行可视化运行，共25个节点，20条连线。其中标明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卫生部精神卫生重点实验室31篇，占21.5%；北京大学第六医院共21篇，占14.6%；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院12篇，占8.3%；深圳市儿童医院9篇，占6.3%；苏州大学心理系5篇，占3.5%。

由数据可知，对于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最主要的研究机构为医学类机构，且绝大多数聚集在北京大学所属的医院及各类科研机构中，机构之间都有相互合作，并显示出高度的地域聚焦性，此类研究需要非常专业的医学相关知识及丰富的实践经验，这与科研院所具备的强大学术资源和学术队伍、科研设备完善、科研气氛浓厚、学术交流充分密不可分。

(五)关键词及研究热点分析

借助CiteSpace进行关键词分析，即研究热点追踪，分析时间设为2009-2019年，时间分区设为1年，其余参数均保留默认值，选择节点类型为“Keyword”，进行可视化运行，共27个节点，18条连线，以关键词为网络节点构建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可以反映一个研究领域的研究热点[13]。其中关于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研究的高频关键词为“注意缺陷多动障碍”(104次)“儿童”(14次)、执行功能(14次)、工作记忆(13次)、横断面研究(7次)，成人(4次)、干预(4次)、抑制(3次)、n-back任务(3次)，剩余关键词频次为2次。通过LLR算法对关键词进行聚类后得到图2，聚类命名为n-back任务及干扰控制，Modularity Q=0.5648>0.3，说明聚类结果是显著的，聚类命名可以帮助我们大致了解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研究的研究热点，深入把握还需要结合各个聚类中的高被引文献及高频关键词进行提炼与总结。

图2 关键词聚类图谱

在“n-back任务”聚类中，出现的关键词包括儿童、执行功能、工作记忆、横断面研究、自身对照研究等。表明对于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的研究对象主要为儿童，结合施引文献，此聚类主要探讨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的执行功能，而在执行功能中，主要研究工作记忆，这与高被引文献研究主题的结果相一致。

执行功能(executive function, EF)的缺陷被认为是ADHD的核心问题，能够解释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症状的全部特征，执行功能的缺损会影响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反应准备，反应速度，刺激-反应组织，焦点的保持，目标特征的组合，目标的定义甚至更多的过程[14]。而工作记忆(working memory, WM)是人类认知活动的核心，是个体在执行认知任务过程中信息加工与暂时存储的系统，在学习、推理、问题解决、智力活动等方面起着重要作用[15]。

张悦兵等人通过神经心理测验方法探讨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患儿的执行功能特征，发现患儿存在执行功能的缺陷，以持续性注意缺陷、行为抑制为主要特征[16]。钱英等人通过执行功能任务测验发现我国汉族成人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患者在工作记忆方面存在缺陷，而在抑制、转换、计划和流畅性方面无明显缺陷[17]，这与杨斌让等人对儿童进行工作记忆测验的研究结果一致，且认为这种缺陷涉及言语环路、视空间存储系统及中央执行[18]。余雪等人通过比较“纯”中央执行功能训练和经典工作记忆训练对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工作记忆和症状的改善效果，发现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工作记忆训练的关键性成分是中央执行功能,“纯”中央执行功能训练比包含存储和加工的经典工作记忆训练效果更好[19]。张微等人考察趣味言语n-back任务是否对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的成绩有促进作用，结论表明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的言语工作记忆均存在明显的缺陷，但是机制不同，“热”执行对提高ADHD的言语工作记忆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冷”执行缺陷能够通过“热”执行的调节得到改善[14]。而在另一个研究中，通过总结以往关于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冷”“热”执行功能的研究发现：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是一种典型的执行功能失调导致的问题行为，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在“冷”执行功能的诸多领域存在缺陷，包括抑制、定势切换、工作记忆、持续性注意、计划、时间知觉等，而对于“热”执行相关的任务中，根据不同的任务类型，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的表现也有所不同[20]。

通过以上研究可知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在工作记忆功能方面存在缺陷[18]，而对于特殊儿童工作记忆的研究一直是工作记忆研究领域的一个热点，研究者发现，工作记忆训练能够显著提高特殊儿童的工作记忆能力，进而提高他们的认识水平。而对于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的研究结果表明工作记忆训练显著提高了个体的工作记忆能力，同时也显著提高了没有经过训练的工作记忆任务的成绩，除此之外，通过大量的头动测试表明，接受工作记忆训练的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儿童的肌动活动显著减少[3]。

在“干扰控制”聚类中，出现的关键词主要为stroop，表明此聚类主要在探讨对于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的研究方法，综合分析多篇研究发现，目前的研究主要通过实验方式对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与普通人群进行比较，从而得出研究结论。结合第一个聚类中的研究内容来看，目前常用来测试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执行功能的任务，主要包括stroop色词干扰任务、flanker、Go/No-Go、Stop、CPT任务、n-back任务和常用的工作记忆任务[20]。对于测试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工作记忆的任务，主要包括学龄儿童情感障碍和精神分裂症问卷目前和终生版、中国修订韦氏儿童智力测定量表、Rey复杂图形记忆任务、学龄儿童执行功能行为评定量表等[21]。

四、未来研究展望

(一)积极从教育角度开展“医教结合”

从目前的研究来看，相关期刊的刊载主要为医学类期刊，高产研究机构为医院及医学科研院所，研究内容也多从治疗及心理干预角度进行研究，而缺少从教育的角度去关注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医教结合”是当代特殊教育发展的必经之路，通过“医教结合”使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得到早期干预，从而最大限度地接近于正常人的生理或心理机能。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与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专列一章对特殊教育的发展进行了规划。《纲要》明确提出：特殊教育要“提高残疾学生的综合素质，注重潜能开发和缺陷补偿”[22]。在此背景下，特殊教育工作者应积极开展相关研究，如课程设置、社会交往、沟通技巧、同侪关怀、家校合作等，尽管医教结合面临一定的困难与挑战，但是促进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发展是建设和谐社会的必然要求，进行医教结合改革已经成为特殊教育发展的一个趋势，特殊教育工作者应树立起医教结合的理念，积极开展医教结合的实践，创新医教结合的教学，促使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得到健康发展。

(二)关注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的优势

纵观研究结果，现有文献大多阐述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负面特性，或采用实验方式研究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与普通人群相比存在哪些差异，很少有研究探讨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存在哪些优势。有些注意缺陷多动儿童同时具有资优的特质，如具有冒险精神、勇于挑战、好奇等创意特性，他们具有较佳的创造力水平[23]，且图形创造力较好[24]。如能在研究中多关注注意缺陷多动人群的优势与正向特质，多加倡导与利用，让大众对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有正确的认识，不仅能够提高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的自信心，同时能够增加同侪接纳度，使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人群能够更好的融入学习生活与社会。

本文仍具有一定的研究限制，考虑到本文数据检索主要是以中国全文期刊数据库(CNKI)中CSSCI一个数据库的文献资料展开的分析，并未包括研究年份所有数据库的文献数据，因此，仅凭本文尚不能完全解读注意缺陷多动障碍领域的研究现状及热点，在未来研究中，数据还需进一步完善，以期为相关研究提供全面有益的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