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小说）

黄岚

庚子年的春节有点与众不同，从江城迅速扩散的新型冠状肺炎病毒疫情像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中止了春节的快乐。原本热闹的聚餐都取消了，难得的亲友相聚成了泡影。而追加的延迟春节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方川接到了“提前到岗”的命令。

远处的山林隐隐透出点绿意，方川急驰在平甬高速上。他本是回老家探亲，顺便答应唠叨的母亲前去相亲。可惜，待他值完班已经是大年初二了，回家才過一晚，连舅舅家都没来得及去，就接到命令返回了。不过虽没相亲，却早和小媛姑娘加了微信，聊天倒也欢愉。有时真的很奇怪，从未谋面的人，竟也会有种默契感。此时车道空旷，往日的繁忙车流被隐藏了，沿途看到电子屏滚动播报消息说前方某某出口关闭。本应该下的堇州出口关闭了，他开向下一个出口“甬江东”，接近时才发现要下高速的车辆已排了很长的队伍。此时有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前来通告，下高速需要测量体温。方川看到了他的特警兄弟与医生正在对本地车辆与外地车辆的司乘人员分组测体温。如果体温高了，就立即就医，隔离，这是切断外来输入病例的第一道关卡，严防外来侵入。

方川到达公安局疫情专班报到。他的临时岗位在指挥大厅。这是个繁忙的地方，电话铃声和键盘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指挥口令，令他迅速进入角色。他的第一项任务是统计协助排查近日流入堇州市内各辖区的湖西籍人员。疫情就是命令，此刻在重大疫情面前，警方已经快速运转起来。当务之急是要把确诊人员收到医院救治，并把确诊人员的接触人员与其他人群隔离开，也就是把生病与没有生病的隔离开，以减少扩散，保护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健康。倒不是说这些湖西籍人员全是病毒携带者，而是做好以防万一的打算，将所有可能携带病毒的人员首先隔离在一处观察，以防扩散。各个辖区迅速将排查情况上报，在指挥大厅内的警员们正飞速汇总统计，将结果快速交到领导手中，以便进行决策部署。

待忙完当天的数据，可以歇一下时，方川才有时间打开微信。果然有好几条小媛姑娘的信息：

到了吗？

在第一线安全吗？

多保重哦。

最后一条是：你忙吧。想必，她收不到他的回复，无奈地放弃了联络。看到这里，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原来被人牵挂是这样的温暖：很安全，你放心。发出后，方川才意识到此际正是午夜。呀，那要打扰她休息了。

小媛此刻却还没睡着呢。她在甬城图书馆工作，此次回家过春节，也是奉令“相亲”去。听她小姨说方川是个警察，180厘米的身高与一脸让女孩尖叫的帅气，她也有了“聊聊看”的愿望。原本她也一直抵触“相亲”这种太有目的性的介绍。人是有感情的，怎么能凭介绍人说“条件相当”就凑在一起呢？但当她看到方川的相片后，她改变了想法。

你快休息吧！晚安！

打完这一行字，小媛才真正安心地入梦了。方川吃了一惊：她在等我回信息？他随即发了出一个“晚安”的表情符，心里充满了内疚。

这个城市第一例确诊病例是回乡的大学生小刘。小刘从江城回来时，已经采取了防护性措施，一下高铁，就直接去医院接受检测。因为前期措施得当，将与小刘接触的极少数人员进行了观察性隔离。随着疫情扩散的严重性提高，浙江省率先启动重大公共突发卫生事件一级响应，甬城社区也随之封闭隔离。

方川回社区时见到社区工作人员要看他的通行证明。他这才想起白天在单位时忘记拿正在工作的证明了。

我在上班。

现在社区规定一户人家两天只能出去一人买菜，你在上班，单位证明明天拿来也可以。没有证明的话，不能每天出去了。

呀，看来社区正在执行严格的隔离措施。虽然宅家很痛苦，但号令之下，人们自觉主动地宅在家里，以防止病毒外流扩散。

元宵节刚过，庙山派出所一警务工作人员小艾疑似感染！方川听到这个消息，尤其震惊。局领导迅速作出部署，派出所全部人员就地隔离，等待该人员的再次检测结果。在派出所被隔离期，这些防疫工作怎么办？隔离在所内的人员仍如常工作，会议采用视频连线，指令通过网络远程下达。而下社区调查之类的工作只有委托临近派出所担负了。人员不够，再从局机关中抽调。方川第一时间报名。在当晚的微信里，方川看到了小媛姑娘满满的担忧：你戴好口罩，保护好自己。这次方川立马回了信息，生怕姑娘又等到半夜。

小艾，你这些天都在加班，难道半夜回家还去了哪里？

没有呀，我什么地方都没去。

家里就你父母亲？

是呀。

那问问你父母，有没有外出，或什么人来过？

果然在向小艾母亲的询问中发现，他阿姨前几天来过他家，还和他父母一起吃了一顿正月饭。可是他父母亲没有病毒感染症状。小艾母亲听到小艾疑似感染时吓得连声念叨“阿弥陀佛”：难道阿月她也得了这个要人命的毛病？

方川他们找到阿月阿姨时，她还一脸茫然。

没有啊，我一直没有外出。我家也没有从疫区回来的人。

你再想想，你近期和谁在一起过？你人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我前些天与隔壁邻居一起打过一次牌。还有去了我姐姐家。

将小艾阿姨带到医院作进一步检查时，发现她核酸检测呈阳性。这个结果让人们大吃一惊，是典型的无症状感染者，且具有传染他人的可能。

而在随后进行的排查中，病毒源指向了年前的一次小规模祈福活动，别的区县也已经报告了与此有关的感染病例。这些感染者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包括小艾阿姨这个邻居在内的这些人，曾经去参加过祈福活动。看来这次聚集性活动导致了多人病毒感染。自发现了这个新情况，方川与同事们赶紧回溯这些人员自祈福活动以来十几天的行程与接触人员，并将这些祈福人员及他们接触过的人员排查出来。说实话，连方川这样的小伙子都感到了体力的困乏。连日连夜的超负荷运转，大多数人只有在两道命令之间的空隙稍作休息。有的同事已经吃住在单位了，像他这样的单身汉更是不用回去，直接以单位为家了。而此时，小媛姑娘百里外的问讯让他放松不少。她真是个好姑娘，方川心里甜甜地想。因为他曾见到好几位姑娘一听他要没日没夜加班、出差，就直接“拜拜”了。

而这个以本地老年人为主的祈福活动为什么会成为染毒源？方川去调查时发现有位陈老太非常可疑。在多次询问中，陈老太才说到一个细节：她与广州来的朋友一起逛街吃饭了。那个广州来的朋友又与江城来的亲戚在一起。在追查了无数个人员后，这个染毒踪迹逐渐清晰。方川和同事们忙得焦头烂额，终于将所有这些可能接触过的人员找出来进行了隔离。

刚忙完这祈福活动相关人员的隔离工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方川接到命令代派出所同事去社区排查近日回甬人员。在他刚到达紫薇社区大门时，社区干部小李马上向他招手：方警官，你快来看看这个人和身份证。旁边一个矮个男子正等着要出去。对这个租住人员，也要执行疫情期间一户人家两天出去一人采购的规定。方川拿到上载姓名为“陈宏”的身份证，瞧一眼身份证上照片与眼前这个男子比对，嗯，这个戴着口罩的人与照片上的小眼睛有点像，但眉型差别却很大。照片上的弧形眉，眼前这个男子的眉毛中间却拱起来。

陈宏！方川一边审视着，一边叫他名字。

哎。男子迟疑了下，才答应一声。

这人果然有问题，一般人听到喊名字会马上反应过来，这人停顿了一下。

你住在哪里？

在3号楼的603室。

谁与你同住？

我一个人。

老家哪里？来这里做什么工作？

老家东水的，来这里打工，还没找到工作。

这不符合常情啊。一个外省来的人，没找到工作，就一个人租住一套带阁楼的房子。

来，去你房子看看。

我要买菜去。

男子一边说一边迅速向大门口窜过去。方川眼疾手快，大长腿更是迅速出击，一脚扫过去将其绊倒在地。好端端的，跑什么跑，这人肯定有问题。方川一边将人带到旁边的社区警务室，一边向指挥中心报告，让同事马上核实其身份情况。很快反馈过来的信息显示，这个叫“陈宏”的身份证因遗失已经被注销信息了。那么眼前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呢？

方川和小李带上该男子，去603室看看，能不能找出他的真实身份来，以便核实情况。路上方川向他说明隐瞒身份的严重后果，冒用他人身份证是种违法行为，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男子耷拉着脑袋，慢腾腾地走着。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603室还有5个人，挤在一个储物间内！原来是搞电信诈骗的团伙，每天向可能的受害人广发信息，“你的银行卡存在风险，把你的钱转到警方的安全账户内”，就这么一句毫无技术含量的话，让很多人受骗上当。原来因为“宅家令”，饭店也不营业了，他们不能点外卖，只能自己做饭，结果出去买菜而被警惕的民警发现问题。

方川立马呼叫同事过来带人，把一伙已经祸害多人的犯罪团伙窝点端了。忙完已经凌晨，清冷的街道一片空旷，城市街头的霓虹灯闪烁着。这时他才有机会看一眼手机微信，毫无意外，小媛的留言闪着温馨的气息，温暖他疲惫的身心。

今天在做什么？

饭吃过了吗？

……

得不到回应的短信在一串省略号后结束了。他突然有点羞愧，觉得他不能耽误她的幸福。他没日没夜地加班，望不到头地值班出差，怎么可能给她安逸无忧的生活？看看单位里的同事大哥们就知道，能回家吃顿团圆饭的日子少之又少。每到节假日，别人能休息，与家人一起外出游玩，他们却要值班，越是节假日还越忙。像这次疫情之下，他的好多朋友在抱怨“宅家宅得人发毛”，而他却感叹要是能回家就好了。而如果小媛嫁给他，岂不是非但看不到人，还天天担心他的安危？想到这里，他本来要回信息的手又缩回来，将那一行原本要发出的字又擦掉了。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将手机放到一边。

每日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是查看确诊病例有多少。当全国确诊病例过万时，大家有种如临末日的恐慌。这个病毒传染性太强了。在甬城甚至出现了不戴口罩接触仅15秒钟就被感染的极端病例。此刻在派出所里参战的同事们更加辛苦了，不但要同医务人员、社区居委会人员在大门口设卡处理特殊情况，还要一同上门，排查确诊人员及其接触人员，及时布置下发各种预防措施、各种防疫物资。社区封闭后，要对每个出入人员测量体温，询问往日踪迹。但是也有好消息，治疗10天后，本城第一例确诊病例小刘出院回家了。这也鼓舞了人们战胜疫情的信心，看來冠状病毒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小媛的问候仍在继续，却不似之前一日多次了。难道她知道了自己的“拒绝”？方川既想继续和她聊下去，又怕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而犹豫着。小媛对自己也很生气。就因为她小姨对方川的一顿夸奖，就因为她内心深处对“帅哥警察”的某种虚荣，竟“一见钟情”地爱上了他。可他对自己又是怎么样的？无数个信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没有一条回复。就算他忙，总不至于连回个“忙”字的时间都没有吧？没有碰面的恋爱原本就不像是恋爱。他们原本就没说过什么爱不爱的话，也许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我又何苦来着？

小媛失眠了。睡不着索性看会儿书。她随手抓起一本书，却是《小李飞刀》。这个李寻欢到底爱不爱林诗音？从某种意义上说，李寻欢是个自私的人，他爱自己的声名，他对朋友的义，超过对林诗音的爱。若是真爱，他怎么可能将爱人让给龙啸天？爱情是物品吗？能像礼物一般赠送？她有点气恼，把书扔一边，再捞起一本书，却是《简·爱》。简是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卑微却不卑贱，她深爱着罗彻斯特，却在罗面前感到深深的自卑。或许爱上一个人后，自己就会觉得很低微，就像此刻的小媛。“要是上帝赐予我一点姿色和充足的财富，我也会使你同我现在一样难舍难分。”她有什么资本可以让对方离不开她呢？小媛默默地回想了一遍，自己似乎并不占多大优势。恋爱中的人，总是患得患失，总看不到自己的优点，而无限放大对方的优点。这一点，其实方川也同样。他以为自己这么忙碌，是“对不起”小媛，认为耽误了她的幸福。“是我的灵魂同你的灵魂在对话，就仿佛我们两个人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爱情是平等的，思念也是对等的。简的话让她茅塞顿开。她要坚持住不主动给他留言，看看他到底对自己有没有爱意。

方川继续去紫薇社区，因有一幢楼里有多人被感染，其家人就地隔离在室内。他和同事要调查清楚每个人的活动情况并协助医务人员测量体温，调查中一般人都会配合社区及警方的询问，将家人动向如实告知。方川敲开305室房门时，室主小赵接受了测量体温。

你家里的人呢，都过来测下体温。

老婆在睡觉呢。

喊起来测个体温吧。

小赵又是各种借口，拖延着不出来。方川觉得奇怪，看来这个室主有什么问题。方川开始给他宣讲政策：你知道隐瞒有关疫情情况可能导致引发重大疫情的后果？如果这样的话，导致触犯法律要承担法律责任。

哎，我老婆回娘家去了。小赵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时候去的？

哦哦，是昨天夜里。

原来是在当天封楼命令下达之际去的。因为小孩太小，隔离在家里，二人怕对付不过来，才让老婆带着孩子去了娘家。可是他们一家是刚从疫区回来的，这不是要祸害老爹老妈吗？

方川迅速和小赵岳父家所属派出所联系，让他们管控起来，防止疫情可能再扩散。

待方川排查完这个单元楼时，又到了午夜。方川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却没有见到小媛的留言。心里有点失落，又有点释然。原本就是自己要与她“绝交”的，现在人家不发过来也是正常的。只是为什么心里竟觉得空落落的，蛮不是味。难道近些天来的温馨问候让自己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她？的确，小媛姑娘是蛮优秀的，而且还这么善解人意。

所幸随后小艾的“疑似”症状得到排除，派出所又恢复了正常工作。这时方川又继续回到公安局的疫情专班，进行数据统计与处理。在各方付出巨大努力的同时，疫情防控工作也取得了极大的成效。先是每日感染数据下降，随后在每日早新闻中首次出现病例“零”增长。这时浙江又率先推出了健康绿码措施，手机微信扫一扫二维码，出现绿码全城通行，而出现红码或黄码则要进一步隔离或限制出行。每日出入社区和单位的扫码测体温仍在继续，院子里的白玉兰也散放出浓烈的芳香。而这时，单位的宣传科也推出了系列先进人物介绍，方川名列其中。特别是他以强烈的工作责任心，意外破获了一起特大电信诈骗团伙案，為甬城的受害者追回了上百万元钱的损失，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

那一头苦熬着的小媛，没有等方川的信息。郁郁寡欢的她每天不知干点什么才好。因为疫情，图书馆一直也没开馆，她也被阻在老家不得回甬。她母亲看她这个样子，求助她的小姨。电话中的小姨从头问到脚，发现问题所在。

是不是在跟方川置气？

没有呀。

还说没有，是他没陪你聊天？你有看新闻吗？你的方川是先进分子呢。

然后小姨就劝她多从方川角度出发：他忙得像陀螺，不主动向你“报告”，那你要主动向他报告呀。不然，他不主动，你也不主动，那这个恋爱怎么谈呢？

爱情又没有规定非要男生主动的。她看着小姨发过来的新闻，突然觉得自己好小气，他正在没日没夜工作，我还这么故意与他闹别扭。想到这里，她又拿起了手机。

现在零感染了，你们工作轻松点了吧？

嗯。

你还在派出所吗？

没在了。

你之前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

方川没想到又接到小媛信息了。一看到，心立马狂跳起来，原来自己心底也在等待着某种“天意”。

你不去派出所第一线工作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你好坏呀！让我担心那么多天！

小媛打出“锤子敲头”的表情符号，然后狠狠地说：我恨不得将你团起来，撕碎，抛到云天外去！

方川有点接不过话来：如果将我撕碎能让你开心的话，我愿意！

你为什么不说，那天处理电信诈骗团伙忙到凌晨才不回我的短信？你为什么不说，你忙着在入户调查才没空跟我发信息？你为什么不说，深夜回去路上救了一个车祸受伤者而忙到凌晨才不回我信息？我看到你单位的“战疫先锋榜”才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

当然，小媛也没有说，她看到照片上帅帅的他满眼的疲惫，心疼得立马无条件“原谅”了他。戴着口罩的他，那如炬的目光让罪犯心惊，却让她感到满满的安心。正像那个通告的题目《一身藏蓝安尔心》让她瞬间泪奔。他果然是忙到天昏地暗，果然是忙得太累了，而自己还要使小家子气，与他置气，太不应该了。她的心里早已为他开脱了。他的脸庞给人一种满满的安全感。的确，这些天是苦了他们。国家安危，公安系一半。在人们宅家一个多月的日子里，他们却加班加点上了一个多月的班。

方川情不自禁地打出“玫瑰花”的表情符。不管了，无论怎么，爱情是美好的，是需要双方共同付出的，放弃至爱也是不应该的事。

在这场疫情防控最重要的医疗战线上，全国340多支医疗队、4万多名医务人员火线驰援，和湖西省一道爬山过坎。一个省包干对口支援湖西一个市。除湖西外，国内其他地方的疫情得到了控制。而在堇州市，3月9日，新型冠状肺炎确诊患者刘某、孙某分别从市第一院和二医院治愈出院回家，全市157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全部治愈回家了。至此，从第一例确诊的1月22日至今，共计48天。

这真是个好消息。我们周末见一面吗？

方川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不过有的话要放在头里说清楚，就当是打预防针。

你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吧？我不能保证每天能按时回家的。

我知道。

耶！方川兴奋地跳起来，向半空中重重地挥了一下拳手。

就在国内的疫情得到有效控制，浙江的疫情也连续几日“零增长”之际，省内又突然确诊7例！原来是回国人员引起的输入性病例。韩国、伊朗、意大利等国疫情不受控制地大爆发，每日的确诊病例成千上百地增长。国外的人们迫不及待地要回来，此刻，唯有中国是最安全的。方川又接到了新任务，要排查回国人员，并做好这些回国人员的隔离工作。

看着车窗外低垂的柳丝，方川无奈地打出一行字：见面要取消了。我又要忙这一波国外返回人员的事情了，那些人焦急地等着回家。

没关系，我等着你回家来。

原载于《宗汉文学》202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