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港澳大湾区乡镇体育社团实体化发展探究
2020-10-22王石峰许惠玲招乐辉
王石峰,许惠玲,招乐辉
(1.吉林大学 珠海学院体育科学学院,广东 珠海519041;2.广州体育学院图书馆,广东 广州510500;3.广州航海学院,广东 广州510725)
2019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标志着粤港澳大湾区一体化发展正式形成。其中“创新绿色低碳发展模式、建设宜居宜业宜游的优质生活圈、共建人文湾区、构筑休闲湾区、塑造健康湾区”等诸多方面内容,离不开基本公共体育服务体系建设。在“政社分离、管办分开”的体育体制职能改革背景下,统筹湾区城乡区域体育协调发展,除了地方政府的支配和指导外,需要强化基层体育社团在基本公共体育服务体系和全民健身中的重要媒介载体和基础性职能,完善组织自治自理能力,提高组织的社会化水平,通过实体化方式满足人们多元化、深层次、差阶化的体育文化产品需求。
1 基层体育组织与新时代社会发展背景
1.1 乡镇体育社团助推体育强国建设
2019年8月10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体育强国建设纲要》的通知(国办发〔2019〕40号),提出到2035年,我国经常参加体育锻炼人数比例达到45%以上,城乡居民达到《国民体质测定标准》合格以上的人数比例超过92%。要想实现上述的阶段目标,其首要任务是全面落实全民健身国家战略,助力健康中国建设。
自新中国成立至今已有70周年,我国体育事业长期处在“二元”社会结构,经几代人的摸索与奋斗,群众体育事业取得了显著性成就。目前,广东省各类体育场地设施超15万个,人均公共体育设施面积2.42m2,省、市、县(市、区)、乡镇(街道)、行政村(居委会)五级公共体育场地设施网络基本建成。截止到2018年底,全国县及以上地区体育总会平均覆盖率达到72%,各级各类青少年体育俱乐部总数达到7 621个,平均已达到每万人3个[1]。然而,从全民健身组织分布范围来看,我国体育社会组织仍然主要集中在县级以上区域,农村体育组织发展严重滞后,因此,作为参与基层体育治理的多元主体,亟需要激发体育组织活力,发挥乡镇体育社团在城乡之间的衔接作用,切实有利于广泛开展全民健身活动,提高农民体育文化素养,在整体人口结构上促成全民参与和全民健身,从而实现全民健康。
1.2 乡镇体育社团促进社会和谐与稳定
党的十九大指出,我国的社会矛盾已经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但是,国情没有改变,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初级阶段[2]。实现体育强国目标,重在统筹城乡体育协调发展,首先要认清全民健身在“二元”社会结构中的基本问题,即全民健身活动发展的不平衡性,其次,要明确农村体育的发展方向,即走城乡一体化协同发展之路,关键是落在乡镇社会体育组织长效发展机制上,重点是发挥体育社团在强身健体、休闲与娱乐、供给健身技能、方法、产品及卫生保健知识等基础服务性功能,而且要深入挖掘基层体育社团在增强社区居民凝集力、化解人际沟通障碍、缓解居民间的矛盾、为人的社会化过程及社会控制、乃至维护社区和谐稳定等方面潜在的社会性功能。最后,体育组织(社团)是加强和创新基层社会治理的重要手段,依托体育社团推进全民健身的横向与纵深发展[3],使其融入基层社区体育治理体系。
1.3 乡镇体育社团加速体育生活化趋势
体育内化为一种生活方式是人类的普遍共识,且朝着体育社会化、产业化、智慧化、科学化方向发展。随着经济的稳定发展、科技的日新月异、文化的繁荣发展、教育的普及提高、医疗的逐步改善,人们的生活方式与居住结构已经发生显著变化,健身休闲已成为提升居民生活品质的重要内容与途径。生活在城市的人们,生活节奏的速率化、出行方式的便捷化、居住结构的群体化、人际交往的理性化等等,衍生出许多像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恶性肿瘤等慢性疾病,成为影响人们身心健康的最大杀手[4]。基于“健康中国”和“体育强国”的双重战略导向,我国体育公共服务有效供给正在逐步扩大,城乡体育发展差异正在逐步缩小,体育健身环境正在逐步改善,推进乡镇以点带面协同一体化发展成为解决城乡体育不平衡不充分发展的重要路径。广州、深圳、佛山、东莞、中山等湾区小城镇崛起的实践证明,基层体育组织是广泛开展全民健身的重要载体,是提升体育锻炼氛围和大健康观念的催化剂,有助于养成科学的生活方式,进而提高生活质量与生命品质。
2 粤港澳大湾区乡镇体育社团实体化发展探析
2.1 乡镇体育社团实体化内涵
依据国务院在2016年最新修订的《体育社团登记管理条例》,第二条明确规定:体育社团是指中国公民自愿组成,为实现会员共同意愿,按照其章程开展活动的非营利性社会组织。体育社团实体化则是指具有合法体育组织机构,具备独立开展各种体育健康知识培训、运动技能指导、体育赛事活动等业务能力,自给自用依法自治的体育社会组织。有社团成员主体化、规章务实化、组织一体化、设施实力化、经济稳定化、活动实效化等多项特征[5],其实质是体育社团活动管理模式的一种创新,由过去的政府主导型转变为一元主体多元参与的治理方式。
2.2 乡镇体育社团实体化发展的机制
在《全民健身计划2016-2020》《“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体育强国建设纲要》等政策与体育产业红利的双重推动下,基层体育社会组织将会迎来新的历史发展机遇。从社会结构功能主义的视角,基层体育组织是一个有机体,机体内的各部分都是为了维护机体的生存和延续而存在,乡镇体育社团在实体化过程中应满足组织内部相互协调、外部条件相互适应从而保障全民健身良性运行与协调发展。
2.2.1 内部条件
制度完善。组织结构和制度明确是实体化发展的前提条件,基层体育组织需依法成立(备案)。对于地方乡镇一级体育社团成立条件可参考《全国性体育社会团体管理暂行办法》(体人字〔2001〕473号)文件中第二章第六条(共8项),成立的条件可不变,但可根据地方乡镇经济发展水平降低成立标准,当地业务主管部门可简化审批流程,吸引大量的民间“草根” 组织参与进来,使其规范化,逐步引向实体化。如在大湾区佛山乡镇一级,要求体育社团有发起人且社团人数在10人以上、注册资金3万元以上即可成立[6]。
管理规范。依法自主的管理机制是实体化发展的保障条件,通过依法依规建立社团管理机制,以目标效率为导向,提升组织效能。首先,认清实体化发展的实质:就是通过社会资本来办体育,同时,体育社团活动效率也能回馈社会资本收益,两者互利互惠。其次,在组织内部机构设置上,要体现专业服务能力、市场化运作能力、调控反馈能力,弱化行政部门的管理属性[7]。最后,依法自治,监管到位。以制度规范厘清乡镇体育社团与地方体育行政主管部门之间的关系,充分发挥行政部门在实体化转型过程中的引导、沟通协调及业务监督等职能,最终促使体育社团良性运行。
队伍稳定。社团组织成员分工明确、角色清晰是实体化发展的重要条件。在乡镇一级的社会体育组织,体育社团的直接管理部门一般叫做乡镇文体站,专门负责基层体育社团活动的竞赛组织、运动知识与技能的业务培训、卫生保健知识的宣传等。通过实地走访调研得知,江门、肇庆、中山、佛山、东莞等乡镇设有体育行政部门机构,专人专职对岗,但因编制数量、待遇等问题,一个乡镇通常仅有1~2人文体专干,人员捉襟见肘。为解决上述人力资源问题,可通过向社会吸纳体育爱好者作为体育骨干、发展身边有条件社区的全民健身志愿者队伍参与服务或与地方高校建立联络合作模式等多种途径来保持体育社团组织人员的内在稳定性。
2.2.2 外部条件
经济表现良好。社团经济的稳定性是实体化发展的核心条件。第一,湾区外部整体经济环境保持良好。在2017年,GDP总量超过10万亿元人民币,经济规模超过1.5万亿美元,其中香港、深圳、广州经济总量均超过2万亿元人民币[8]。第二,湾区内部个体收入保持领先。同年,广东省9市的人均GDP达到114 611.43元,均高于全国同期水平。第三,乡镇区域经济表现依然抢眼。2019年9月,根据第三方机构竞争力智库和中国信息协会信用专业委员会在京发布《中国乡镇综合竞争力报告2018》,在全国前11名中,广东省占有4席,分别是佛山狮山镇、东莞长安和虎门镇、广州新塘镇。尤其是狮山镇,成为广东省内第一个突破千亿的俱乐部乡镇。上述内外部经济稳定为乡镇体育社团开展常态化的全民健身活动提供重要的经济支撑,社团经费则主要依靠地方财政拨款、企业赞助和会员缴纳会费3种主要方式。
2)体育场地设施相对充裕。随着全民健身工程的深入推进,大湾区公共体育场地设施的质和量得到了极大改善,全民健身路径、大众健身站点、社区文体中心、市级和区县全民健身中心、郊野运动公园遍布城乡。据《中国群众体育发展报告(2018)》显示[9],我国已建成的体育场地超过195.7万个,人均体育场地面积达到1.66m2。通过实地调研、地方体育局公开信息,截至2018年12月31日,佛山市共有体育场地19 195个,体育场地面积为1 994.84万m2。人均体育场地面积为2.52m2。在珠海,15个镇已经按照要求基本建成占地3千m2以上的全民健身广场,广场上建有2个篮球场、10张乒乓球台、羽毛球场、健身路径和健身娱乐小广场,部分镇建有600m2的室内全民健身中心,实现基层体育设施基本达到全覆盖,人均体育场地面积达到2.80m2。
3 粤港澳大湾区乡镇体育社团实体化发展的职能角色
3.1 参与基层体育社会治理
党的十九大指出,从2020年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征程中,要基本形成现代社会治理格局:“社会充满活力又和谐有序”,并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新格局。在政府简政放权,职能转变的社会改革背景下,社会治理重中心延伸至基层,农村发展需要呼唤多元主体参与协同治理来缩小城乡发展差异,以逐步缓解社会转型时期农村社会的主要矛盾[10]。在基层社区体育治理中,体育社会组织在供给全民健身服务、参与基本公共体育服务和承接政府购买服务等方面承担着重要的职能,乡镇体育社团作为基层主要的社会组织顺势而为,应充分发挥基层社会体育组织在一元主体多元协同参与治理模式中的主体地位,重视地方政府的引导、协调与监督作用,强化体育社团在基层体育治理当中的核心职能,通过协商机制来平衡基层政府、体育社会组织、居民、市场之间的利益关系,依法实现共建共治共享的目标。
3.2 供给全民健身公共服务
体育社会组织是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体育“十三五”规划》中对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的定义为:政府为满足社会成员参与体育健身的基本需要,向全社会提供公益性体育服务产品所形成的系统性、整体性的制度安排。主要包括供给体系、产品体系、资源配置体系、管理运行体系和服务对象体系[11]。其中,在供给体系中,有政府、体育社会组织、体育企业等多种供给主体;在服务对象体系中,有体育社会组织、体育企业和全体社会成员,体育社会组织在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中既是供给主体又是供给受体。基层体育组织主要是在乡镇一级的体育社团(协会)上,表现为双重身份参与到全民健身公共服务实践,一是体育社会组织在供给体系中作为生产主体向全民健身服务对象供给健身产品,二是又作为全民健身服务对象体系中的供给受体享受全民健身服务。此外,在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上,体育社团在老年人健康养老上能起到积极预防与调节作用,通过发展基层社区正式或非正式老年人健身社团(协会),重点发展老年人群的运动项目,丰富其物质与精神文化生活,让全民健身切实覆盖到不同年龄群体。
3.3 承接政府购买体育公共服务
在全民健身服务体系存在着多种供给主体,政府不应成为体育公共服务唯一的的提供者。从体育社会组织的性质、功能与特点来看,体育社团是一种非营利性社会组织,具有显著的公益性特征,有着严格的成立标准和完善的组织自治结构,由体育社团承接地方政府管理职能,能有效改善政府在体育公共服务总体供给不足的问题,体育社团独立承担政府购买体育公共服务是实体化发展的一种特殊运行方式,也是顺应社会多元主体参与体育治理的发展趋势。体育社团承接政府购买服务实践过程中,引入第三方评估机构是为了对购买效果进行阶段性绩效考评,其评价结果为其下一次进行购买服务的委托合同或公开招标作为一个重要的参考依据,通过政府的主导作用,建立多元化的监督与评估机制,保障体育社团在市场机制下的非营利性服务供给。如在2016年,广州市体育局通过预算1 200万元向社会购买场馆服务,计划招标220家场馆入围,入围资格有效期为两年,此措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体育场馆分散、有效供给不足等弊端[12]。
4 粤港澳大湾区乡镇体育社团实体化发展的路径
4.1 继续完善购买服务培育
我国政府购买公共体育服务的相关研究起步于21世纪初,起初探讨公共体育服务的市场化与社会化发展定位,过渡到当前着重研究政府购买公共体育服务体系与模式的理论构建和政府购买公共体育服务实践的应用过程,以促进基本体育公共服务均等化为导向,目标是提高供给质量与效率[13]。在我国社会体制改革和社会化进程中,“法治型、服务型”政府在逐步构建与完善。目前已有较多省市在体育公共服务供给改革中引入了政府购买体育服务这一良好机制,通过政府购买体育服务,依靠政府的政策引导、资源激励,从而在社会领域培育一批能够为政府提供公共服务资源的产出组织,但仍需进一步发展和完善政府购买公共体育服务模式。
图1 基层体育社团承接公共体育服务
首先,要明确政府购买公共体育服务的相关主体及之间关系。政府是购买主体,承接主体是体育社团,供给产品是公共体育服务,供给对象是社会公众。其次,采用多种购买服务方式,以公开招标方式为主,结合邀请、定向、委托、谈判为辅的购买模式,增强市场弹性需求[14]。再次,要丰富购买内容,全面覆盖体育场馆、全民健身、体育赛事活动及培训等领域。最后,科学建立第三方评价与监督机制,以更好的服务于体育社团承接购买公共体育服务实践(图1)。
4.2 创新“企业与社团自主合作”
从当前大湾区工业结构来看,深圳、广州、惠州、东莞高新技术制造业发展迅猛。佛山、中山、珠海、江门则重点推进汽车制造、家电制造等传统产业的改造升级[15],上述城市产业功能布局会带动乡镇企业的新型产业化转型,促进乡镇产业集群化发展。如东莞的虎门、长安、大朗镇;佛山的狮山、西樵镇;江门的杜阮镇;珠海的三灶,南水镇;中山的小榄、坦洲镇等这类小城镇工业化程度较高,经济发展较快,可由地方资本创新“企业与社团自主合作”模式,即通过“体育搭台、经济唱戏”的形式让群众身心健康与企业效益实现双赢局面。其具体组织流程为:第一,“企社”搭台,搭建乡镇体育社团平台来开展各类体育文化活动,企业直接出资冠名办赛;第二,社团组织,实施免费参与或象征性收费方式,吸引企业员工、老板、个体户及社区居民的参与热情;第三,“企社”交流,在广泛开展全民健身运动过程中,上级体育主管部门通过配送体育服务方式积极培育社区和企业体育骨干人员,提高其体育竞赛管理、组织与策划等业务能力,实现地方社团与企业、社区间的良性互动(图2所示)。
图2 企业与社团合作供给公共体育服务
4.3 建立高校体育组织与企业、社区联动发展模式
整合多方资源,可依托高校体育社团组织与企业、社区建立联动发展模式。从三方现有的资源条件来看,高校体育社团有专业的体育人力资源和场地设施,但经费有所欠缺,社区场地资源不足,也缺乏活动经费和专业指导人员,而企业经费相对充足,体育场地和专业指导人员匮乏,于是可通过有效整合高校体育资源,向地方企业和社区精准配送体育技能服务与卫生保健知识,企业和社区依托高校体育资源采用“吸纳”“请进”“联络”等多种方式进行合作,以达到多方互益共赢。如“请进合作”方式,企业一方可通过有偿服务的方式向高校体育组织长期购买专业的技能指导与培训服务来提高企业员工的运动技能水平,待有一定的运动技能基础后,在企业内部,通过举办各类体育竞赛来丰富员工业余生活,使员工感受到存在感、归属感和幸福感,以增强企业凝聚力,有利于进一步提高企业产生效率。同时,企业轮流出资赞助地方社团来定期举办不同企业、社区间的体育文化竞赛,积极培育企业、社区的体育骨干,形成常态化的竞赛机制(图3所示)。
图3 地方社团与高校、企业、社区联动供给公共体育服务
5 结语
农村体育是我国体育发展的薄弱环节,实现体育强国目标必须要建立和完善基层群众体育发展机制。在粤港澳大湾区内部,不同区域之间的经济、文化、教育、医疗、卫生等方面差异不大,走城乡协同一体化道路是逐步提高基本公共体育服务均等化水平的重要战略途径之一,以基层体育组织作为连接城市与农村在地域空间上的联系纽带,在其逐步迈向实体化过程中,可依法承接全民健身服务、基本公共体育服务和政府购买服务等相关职能,有助于推动基层体育社团组织参与社会治理的主动性和实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