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博弈的艺术市场面临“大考”

雨葭

纽约亚洲艺术周钟情高古艺术

经过拍卖延期调整，拍卖行实行裁员和强制休假措施等一系列变动后，9月21日，纽约亚洲艺术周终于拉开序幕。不同往年的艺术周，持续疫情下的出行受限，紧张的中美关系等，都给艺术交易市场带来了影响，令国际市场变化充满未知性。据纽约驻地记者发回来的消息，佳士得、苏富比、邦瀚斯等多家国际拍行同台竞技，但现场人很少，买家多在网上。值得留意的是，佳士得香港更设立一个辅助拍卖厅以支持几场重量级拍卖，届时线上实时竞投平台将同时展示香港和纽约两地的拍卖官，接受香港现场或电话竞投出价。

9月22日，纽约苏富比“琼肯：玉”专场举槌，本场拍卖涵盖了60余件玉器珍品，本场拍卖总成交额625.968万美元（约合人民币4254万元），成交率为64%，表现平平，落槌价基本都在估价范围。整晚最高价拍品为清乾隆黄玉雕瑞兽摆件，以171.4万美元成交。9月23日，“中国艺术珍品”专场全场总成交额高达2235.8004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52亿元）。其中，备受瞩目的战国青铜错金银嵌琉璃乳钉纹方壶领衔全场。该拍品经过数轮竞价，一路飙升至700万美元落槌，最终以830.7万美元成交（约合人民币5470.55万元）。近三年青铜器的海外市场开始复苏，国内青铜器市场亦表现突出，其中2017年西泠印社拍出唯一存世的南宋宫廷旧藏青铜兮甲盘以2.1275亿元高价成交，成为国内最贵的青铜器。高古艺术一直是纽约拍卖的重要标签，每季大拍高古部分都极有分量。本季高古瓷、高古玉、青铜器、高古造像都表现很精彩。其中，佳士得纽约“私人珍藏犍陀罗佛教造像专场”中，古犍陀罗·灰色片岩浮雕释迦牟尼及菩萨像以663万美元成交，摘得本场桂冠。

纽约艺术品市场的特点首先是体系庞大，门类比较全，藏品的储备是丰厚的，对应吸引的买家以及同行业关注就多。尤其是诸如洛克菲勒等美国重要家族、信托基金的实力，几代人对艺术品的收藏积累，还有政界名流等著名古董商以及博物馆机构对藏品的释出，都对市场起到导向作用。本刊截稿前，纽约亚洲艺术周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从目前“苏佳”两家拍卖行的各板块看，本届口味与以往基本一致，数个显赫出众的私人珍藏是本次拍卖周的瞩目焦点所在，中国艺术品继续在世界艺术品市场中扮演主要角色，成长空间仍然十分可观。

从目前情况看，纽约艺术市场的购买力还算稳健，并未出现大幅度的下滑。但不可否认，世界级大流行的新冠肺炎疫情让已有几年调整期的艺术市场雪上加霜，面对世界经济的变动加剧，有些企业家和艺术基金动了持有艺术品急需变现的念头。然而，从更长远来看，这也许是有远见卓识和资金实力的人士建仓艺术品千载难逢的良机。二战期间，曾有杰出的犹太人通过艺术品成功避险的实例。而今，疫情的不确定性和世界局势的动荡，让财富国际化流通增加了难度。其实，以艺术品来承载资产流动不失为另辟蹊径的选择，既可保障艺术资产流动的安全性，又可避免资金跨境流通的制约。而本季纽约亚洲艺术周是否透露出更多的市场动态，唯有等拍卖行程全部结束后方可知晓。

国内二轮拍卖稳定发挥

国内方面，上个月中国嘉德、西泠、北京荣宝等17家拍卖公司为内地市场打了个漂亮的前哨战。9月份，广东崇正、北京汉中、北京瀚海、朵云轩等拍卖行也交出了不错的答卷。

其中，广东崇正2020年春拍10个专场共计斩获2.3亿元，成交率达85.67%，在并不乐观的市场环境下，依旧保持了稳定发挥。名家世家珍藏依然是崇正收入的最大保障，“费氏遗珍·书画古籍”以100%成交拿下白手套，“费氏遗珍·瓷器玉器杂项”成交率达99%。强化专场概念，深度挖掘拍品背后的故事，是崇正这几年来一直在耕耘的事情，本次春拍亦有多个专场通过讲好故事，折射出拍品背后文化内涵的巨大价值，得到了藏家的高度关注。

与纽约亚洲艺术周同一时间，朵云轩120周年大拍也于9月23日举槌，14个专场，拍品多达1200多件。朵云轩是中国内地第一家艺术品拍卖公司，1993年6月20日，朵云轩“第一拍”成为中国艺术品发展的里程碑，迅速激活了潜力巨大的中国艺术品市场。在朵云轩花甲双庆之际，“网络拍卖”和“门店展示”成为它的新抓手。《云集—中国近现代书画夜场》率先开槌，现场人头攒动。本场拍卖共有60件书画珍品，全场成交总额2.17亿元，成交率97%。此外，朵云轩还设置了弘一大师书法专题拍卖，11件作品创作时间跨度长，作品形式丰富，是含弘一大师作品最多的一场拍卖会，当中弘一法师写赠夏丏尊先生的斋号《愿无尽室》以1322.5万元成交。值得一提的是，朵云轩以往的线下拍卖转型为线上线下同步拍卖，同时推出拍卖小程序，这也是120岁老字号迈出的新步子。

总的来说，疫情确实影响了拍卖业，但是也迫使他们能够及时顺应大的趋势，积极调整战略，很多拍卖行控制数量转而重视质量，力求拍品的“精品化”，出现了很多喜人的价格，同时也展现了特殊时期艺术行业的潜力与活力。不可否认的是，疫情之下的市场变革正在悄然滋生。疫情打乱了原有的拍卖节奏，却为网上拍卖带来契机。据不完全统计，上半年线下停滞的阶段，线上拍卖已达千场。虽然成交额远不及线下拍卖，但这种“小而轻”的方式也足以实现“自造血”。尤其是网拍习惯的养成，必将为未来线上线下联动创造更多市场机遇。

加强行业自律，对“被盗文物”说NO

此外，国内拍卖中出现的一个小插曲，值得行业反思。有人发现，在广东崇正9月13日推出的“古逸清芬·信札古籍文献”专场中，部分拍品是四川省图书馆的馆藏文物，内容是多位书法家、国画大师致西南名儒林思进《鱼雁集》中的信札。当日，四川省图书馆对媒体回应称，确定这套收录在《鱼雁集》中的书札文物是图书馆馆藏，但已于2004年12月13日四川省图书馆书库失窃案中被盗。预展拍卖前夕，广东崇正已注意到有外界声音对本次拍品林思进藏书札的来源进行质疑。经研究决定，第一时间对《古逸清芬》专场图录号731-776号拍品进行撤拍。

根据《文物保护法》规定，馆藏文物被盗、被抢或者丢失的，文物收藏单位应当立即向公安机关报案，并同时向主管的文物行政部门报告。但现在没有迹象表明，四川省图书馆曾就此事向警方求助，或者向文物行政部门报告。事实上，从已知的情况看，对于这次文物为何流入到拍卖市场，四川省图书馆似乎也“如梦初醒”。但无论如何，作为《鱼雁集》相关信札的收藏单位，四川省图书馆应该对其何以外流给出一个解释，回应相关质疑。

值得注意的是，广东崇正第一时间回应了事件相关问题，这批文物不是第一次被拍卖，早在2005年，这一批拍品就已经被拍出，委托人正是于2005年通过拍卖获得这批林思进的珍贵信札，并珍藏至今，并委托崇正以多个标的进行拍卖。广东崇正拍卖有限公司总经理许习文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在征集拍品时，我们会要求委托方说明来源，以确保拍卖物的合法性;合同上也会要求委托方对拍品来源的合法性做出保证。同时我们也作内部拍品的审定，文物类拍品会通过‘中国被盗（丢失）文物信息发布平台进行核实。但林思进这批藏札，我们在该平台上查不到有登记。根据《文物拍卖管理办法》，拍卖企业须在距拍卖日35个工作日前报國家文物主管部门审核，文物部门出具批复文件后方可上拍。本次拍卖崇正是严格按照拍卖程序进行的，上拍前就已获得相关批复，但还是出现了问题。我们也希望这种情况尽量减少最好不要出现，也一直睁大眼睛做各种工作。但做拍卖就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难免有防不胜防的情况。”

这起拍卖事件已经在文物界和拍卖行业引发广泛关注，也给各大拍卖行再次敲响警钟。拍卖行业应当严于律己，维护正常的文物流通秩序，征集拍品时当“验明正身”;更应该对已进入流通领域而未做标识的文物上报，退出市场，规范操作防范风险，促进拍卖市场健康发展。

此外，这些问题有一个共同指向，那就是四川省图书馆可能存在管理漏洞，毕竟当年的广美图书馆萧元案、故宫石柏魁案和承德李海涛案等教训还历历在目。这也再次提醒其他馆藏单位，对馆藏文物应该建立严格的管理制度，遵守严密的报备程序。还有一点，16年前就已经失窃的文物为何至今没有录入中国被盗（丢失）文物信息发布平台，个中缘由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