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雷拉的礼物

［美］乔恩·吉尔伯特

凯文在草地上玩，他很高兴能走出家门，沐浴在阳光下。他爸爸身体不太好，这让他很担心。

一只大蜻蜓落在一朵花上，他悄悄凑过去。蜻蜓吓了一跳，飞向茂盛的草丛，凯文急急地追赶，没有看到前面有一根原木，一脚踩上去，悬空而起，砰地摔到草地上。他的鼻子碰上了蒲公英，他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笨手笨脚，没错，简直是笨手笨脚！”

声音来自前方。凯文慢慢起身，悄悄向对面窥视。起初，他什么都没看到。后来，他听到翅膀发出的微弱颤音，伸头细瞧：有个像是小女孩的小东西，身高约六英寸，站在一块石头上。她在整理自己的衣服，舞动着凯文所见过的最精致的翅膀——它们甚至比蜻蜓翅膀还要小。

“你是谁？”凯文问。

她吓了一跳，跌倒在草地上。“还是你，又把我撞倒了！”她站起来，开始拂去身上的尘土。

“起先，你撞到了我休息用的木头，把东西都撞翻了，包括我在内。现在你又把我吓得半死！你是什么？是个恶霸吗？”她挑衅地站着，双手叉腰，瞪着凯文，“不是吗？”

凯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搜肠刮肚地找词：“我不是恶霸，我只是个孩子。我没看见你。我希望你没有受伤！”

她转过身，开始绕圈走。“我没事，但让我想想。我不应该被大人们看到。这是第二次让人看到了。第一次是二十五年前。我在树枝上睡觉时，一只乌鸦把我撞落下去，正好掉到一个孩子的棒球手套里！他说手套是新的，他在软化皮革。好在我掉进去的时候，他正在休息。好在手套是软的。”

她停下话头，微微仰起脸，打量凯文。“他长得很像你。”她端详他一会儿，又继续说，“不管怎么说，我只好去长老会解释发生的情况。”

她停下来，抬头看了看，那条圆形的小径突然长出白色的微型雏菊。“你说过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没说。我是凯文。你是谁？”凯文靠在木头上，头靠在胳膊上。

“吉雷拉。这是长老会给我起的名字。我知道你的下个问题。你想知道我是什么，这几乎是一种侮辱。要是有人问你是什么，你会有什么感受？都一样。我是草地仙女，不是城市仙女。她们过着可怕的生活——交通拥堵，得避开一切。在城市很难藏身，可她们得尽力做到。”

“真是仙女？”凯文不敢相信。

“不真是。”她干巴巴地回答，“其实我是只做过整形手术的蜻蜓……那还用说，我当然是真的仙女！你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不起。”凯文说，“现在怎么办？”他迷惑不解的样子让吉雷拉笑起来。

“哦，没那么糟。你要是告诉别人我的事，他们就会认为你疯了。不过，我在想，你是个能保守秘密的好孩子。按照长老会的规矩，我要给你一些东西，以换取你保持沉默。是不是有让你特别苦恼的事，你还不得不去承受？”

凯文眨眨眼：“什么？”

“不管什么，只要合理就行。我不能用罐子装了月亮送给你，那就不可收拾了。说说，你想要什么？”

凯文开始思考。一辆新自行车就很好，旱冰鞋也行！但是……尽管他不愿意向陌生人说起家里的难题，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爸爸病了。妈妈说他精力不足，医生却认为他的血液出了毛病。他要是恢复健康，就可以去工作，妈妈也不用伺候他了。你能治好他吗？”

吉雷拉笑了：“放心吧，凯文。”

她的脚边出现了一个六英寸长、二英寸宽的木盒子。

“把这个盒子带回家，让你爸爸打开它。里面有东西，应该能起作用。”她告诉他。

凯文弯下腰，拿起盒子：“谢谢，吉雷拉。我希望真能起作用！”

“没问题。记住，礼物是为了换来你的沉默。祝你生活愉快。”她笑着说。

一阵风吹过草地，吉雷拉展开翅膀飞走了。

凯文赶紧往家走。曼迪克·鲁格是镇上最爱打听闲事的女孩，此时正坐在她家前面的石栏上看书。“可能是什么人的日记。”凯文想。

“那个小盒里有什么，凯文？”曼迪克好奇的棕色眼睛盯着他的宝贝。

“是个秘密。”凯文说着，抱紧盒子。凯文匆匆离去，感觉曼迪克的眼睛跟着自己，试图钻进盒子里。

凯文家就在拐角处。他最后跑了几步，他越来越兴奋：“爸爸！爸爸！我有东西给你！”

凯文的爸爸穿着一件深绿色睡衣，膝盖上盖着暖和的毯子，坐在椅子上，面对一扇敞开的窗户。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本读了一半的书，好久没有翻页。他凝望着远处，渴望改变现状。听到儿子的声音，他扭过头来，想知道出了什么事。

凯文气喘吁吁地跑进屋，把盒子放在毯子上。

“爸爸，你得打开它。这确实很重要。它会帮你的！”

“凯文，到底怎么了？别着急，我不……”

凯文的爸爸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盒子。“这个……这个看起来像……凯文，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不能告诉您，我发过誓。”

“我……想，我想，我知道。”

凯文的爸爸惊奇地盯着那个小盒子。

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把目光移开，轻声地说着话，几乎是在自言自语：“我还是个孩子时，坐在树下，戴着我的新棒球手套。有个东西……有个人，实际上……有双翅膀，正好……正好掉到了我的手套里。我奶奶当时病得很厉害……”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

他的目光转向盒子，然后看看儿子。他想到凯文做出的无私选择时，眼睛湿润了。

“爸爸，请打开它好吗？”

凯文的爸爸用虚弱而颤抖的手慢慢掀开盖子，闪光的银粉和金粉混杂着冒出来，向上旋转着，包围了他，然后慢慢地消失了。

他坐在那里，目瞪口呆。凯文用双臂搂住爸爸的脖子：“爸爸，成功了吗？成功了吗？”

几个月来，凯文的爸爸第一次畅快地呼吸，然后闭上眼睛表示感谢。他点点头，紧紧地拥抱着儿子。

他用力咽了口气，抑制住感情，低声对儿子说：“一切都好，凯文。”

在外面，就在敞開的窗户下面，一个小小的精灵优雅地展开翅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