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之絮语
2020-10-20欧阳超
欧阳超
春日的早晨,一缕暖阳再一次光临这片广袤而贫瘠的土地。一群人正在用推车和大的簸箕搬运着黄土!他们正在努力地,在还未完全化冻的土地上规划着自己的住所——地窝子!
干活的人群里,就有我的父亲母亲。满面尘土的父亲,一声不吭地刨挖着土坑,母亲负责将父亲从土坑中挖出的黄土搬运走,车轴发出的嘎吱声响和着人群的喘息之声,在这方圆几千里都没有人烟的土地上,显得那么动人。他们不知疲惫的身影,只为晚上能有个躲避风雨,不至于受冻的住所。
坑洞越挖越大,挖出了灶台和供人睡觉的台面,父亲的脸上现出了轻松的神情。最后在坑洞的上方铺上苇草和干树枝,盖上能够避雨的破塑料,再沿着周围压上黄土,挖出排水沟,这样一个新家就算盖好了,父亲与母亲便在这样的家里,燃起了火,做起了饭,开启了属于他们的新生活!
当然,地窝子只是作为初来边疆开垦荒地的人们暂时的住所,那由地窝子挖出来的黄土,很快就在父親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作息里变成了一块块的方土块!
土块是需要经过晾晒,干透后才能用来盖房子!父亲负责打土块,母亲负责往土块盒子中盛泥。在这样的协作下,家里的第一间房便在入冬前,由一块块的土块垒成,这一块块的土块凝结着父母的汗水和期待,落日的余晖笼罩在那刚刚垒起的土屋上,映在父母那微微扬起的嘴角边,一间土屋的影子印在了辽阔苍茫的大地上。
新的生命,也在这年的严冬里诞生了,屋内生起的炉火温暖了整座屋子,屋外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盖住了山,封住了河,掩住了离土屋不远的地窝子。
家里的土屋在岁月里,由一间变成两间、三间、四间,分出了仓储和厨房。我们兄妹四人也在这期间陆续出生,父母开垦的荒地初有收获,牛羊从最初的一只繁殖到一群,一座自然的村庄也在人们的铁锨、坎头曼下渐渐形成。
土块垒成的房子是经受不住长年累月风雨冲刷的,加上家庭的变故,房屋常年失修。那一块块墙皮从墙体上掉落,露出了最里层的土块。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母亲都会和些放有麦草的泥巴,来修补掉落的墙皮,整个墙面如同打了补丁一般。最后每逢屋外下大雨,屋内便会下小雨,伴着接雨水的碗盆发出的叮叮咚咚的响声入眠。
村里的土房陆陆续续被土烧制成的砖房替代,我家的土房也在我上大学那年完成了换代。
随着岁月的流走,我们兄妹四人也都离开了村庄,为了便于照顾母亲,也为了方便子女,母亲离开了生活耕耘几十年的土地。住上了楼房,从此下雨担心屋漏,下雪担心雪厚一人无力铲雪的日子,不再有了。但是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天,想要回去看看,除除院里的杂草,掸掸屋内的灰尘,摘点秋日里已泛红的果子,各个角落里走一遍看一遍。
每个家都有一座房,每次房屋的变迁里都有着或喜或悲的故事,每段故事里都是时代发展变迁下最真实动人的缩影。我家的生活也在房屋的一次次蜕变下一步步走向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