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的未来：人类面临的严峻考验

■文 / 董阳 壮歌德

大气中不断增加的二氧化碳与覆盖了地球表面70%的海洋混合，与水反应生成碳酸。自1750年工业革命以来，海洋吸收了50%的二氧化碳排放。

心理学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指出，人们经常选择错误的衡量标准，常常低估生活中真正有价值的事物。一个世纪后，心理学家洛里斯·卡斯特利（Lorys Castelli）指出，面对生存威胁时，人们对危险的解释是带有偏见的，倾向于低估现实的紧迫性。海洋科学家奥夫·霍格-古尔伯格（Ove Hoegh-Gulberg）认为，虽说我们要为了后代的生存拯救地球，但是海洋生态的恶化是如此严重，以至于到我们这一代退休之时，海洋就已是一片混乱。

尽管气候变化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这里所提出的海洋生态面临的严峻考验却并非适应气候变化。真正的问题在于：人类是否足够智慧和谦虚，是否能够认识到地球是目前已知的宇宙范围内唯一拥有海洋的行星，是否能够意识到海洋占据地球表面70%的面积，而我们排放的碳不断被海洋中的水吸收，生成碳酸（化学式：H2CO3）。一个二氧化碳分子是由3个紧密连接的原子组成的。它反射和散射光线，造成大气中的温室效应。在陆地上，二氧化碳分子结构稳定，除非被植物吸收用于光合作用，否则很少发生化学反应。海洋中的情形有所不同，二氧化碳与水反应生成一种酸，这种酸会扰乱食物链的根基。从严谨的科学角度来说，海洋酸化使得海水pH值变化了0.1（pH值范围为0-14）。这个幅度看似很小，但却足以给大量珊瑚礁和海洋生物造成生命威胁。

相比全球变暖，海洋酸化带来的不良后果将持续更久，影响也更大。2020年美国西海岸的螃蟹产业受到影响，人们发现螃蟹的外壳溶解，感觉器官也没有发育。这是人们肉眼可以观察到的现象，但是还有很多微小的、处在食物链底端的生命形式也受到影响，因为它们生存环境的pH值已经变化。因此，除了过度捕捞和海水变暖等问题，海水酸度的增加也给生命带来了威胁，而人们才刚刚开始留意这一现象。

都安高中学校副校长韦斌益用原子模型向学生展示：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海洋中的水发生化学反应，生成碳酸。

珊瑚是上百万种海洋生物的摇篮，但其成分碳酸钙溶于酸。Costanza领导的小组于1997年在《自然》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开创性的文章，用货币估计珊瑚礁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2014年，Costanza团队重新评估了珊瑚礁的价值——使用2007年不变美元价值进行比较，珊瑚礁的估值从8384美元跃升至352249美元/公顷·年。如今，人们公认珊瑚礁是海洋中的“雨林”——每年每公顷珊瑚礁创造的价值多于大多数金矿；如果失去珊瑚礁，生物多样性将崩溃。大量人口居住在海边，人们所消耗的蛋白质有16%来自海洋。

人类能否理解迫在眉睫的危机，并及时作出反应呢？教育是其中的一个重要答案。在广西山区一所不起眼的县城高中，一位化学老师说：“恐龙没有办法预知小行星的来临，即使它们知道，也没有办法避免这场最终消灭它们的灾难。但是，6300万年后的今天，科学家知道我们正在使海洋酸化，我们需要20年的时间来改变这一趋势。”该校副校长韦斌益提醒他的学生们，毕业后他们可能前往的那些东海岸城市是巨大的碳排放源。这些巨型的生产枢纽必须做出改变，以降低对环境的负面影响。降低排放的最佳方式是控制需求。学生，作为未来消费的主力军，应当了解奢侈生活对环境造成的负面作用。

学生代表着未来的希望，我们期待他们能够以新的态度和行为，缓解心理学家所说的人们经常出现的“面对危机时的功能失调型认知僵化”。当需要改变习惯时，成年人包括对情况更加了解的环境科学家等人群似乎都束手无策。美国的发展给其他国家提供了经验和教训。“二战”后，随着工业的重心从武器生产转向消费品生产，工人和职员都对高额收入和更多的职业选择津津乐道。当时，人们的梦想是拥有一辆汽车和家电。“二战”后美国的婴儿潮一代长大了，他们这一代的父母对加班和消费主义习以为常。不过，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高中生却并未没有严重的物质主义。那时候很多人在抗议“闪烁的霓虹灯”（歌曲《寂静之声》歌词）所代表的经济开发，认为“那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但是很多人并未听取这些思考，而是放任自流，沉迷于虚无主义。

在中国，负责任的成年人需要意识到，如果继续片面追求经济发展，下一代将面临什么后果。因此，我们要减少排放到大气和海洋中的二氧化碳。自工业革命以来，海洋吸收了50%的碳排放。我们必须采取措施，以缓解海洋的酸化。中国是幸运的，因为在美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取代消费主义和享乐主义，但中国不同——她有着丰富的哲学和文化历史。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感慨人们低估生活中真正有价值的事物，而中国人早在2500年前就已经懂得了知足常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