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示范教学提升自闭症儿童功能性游戏能力的个案研究

陈建军 张昊天 单盛楠

1 问题提出

自闭症又称孤独症，是一种神经生物学失调引起的发育延迟征候群[1]。我国自闭症患者超过1000万，患病率约1%[2]。据《美国精神障碍诊断统计手册，第五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5th），自闭症儿童核心症状中的狭窄兴趣和重复刻板行为可能导致儿童成长过程中接受的各种教育活动难以进行，进而使自闭症儿童的某些活动能力低于普通儿童水平，其中包括功能性游戏能力。功能性游戏行为是指通过使用某物体以展示它的功能，即使只是使用该物体的某种模型[3]。自闭症儿童在能力发展的过程中缺乏自发性的功能性游戏行为，从而影响其它方面能力的发展，因此，提升功能性游戏能力对自闭症儿童至关重要。

录像示范教学是一种通过个案观察、模仿他人或自己正确执行某一目标行为的录像，进行行为学习的一种教学方法[4]。国内关于录像示范教学对自闭症儿童功能性游戏的干预研究较少，仅有范开惠[5]采用成人录像示范教学对一名4岁自闭症儿童进行干预，研究结果显示被试对教学目标和类化目标达成能力均明显提高，且表现出良好的社会效度。基于此，本研究通过录像示范教学对1名自闭症儿童的功能性游戏能力进行干预，证实干预可否提升其功能性游戏能力，使其更好的融入学校和社会。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对象

被试为1名7岁男童，确诊为自闭症，目前在儿童康复中心接受干预。其家庭成员包括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主要照顾者为妈妈，由妈妈接送上学并在家中进行辅助训练。

该儿童的能力表现如下：在社会互动方面，儿童对妈妈、老师等熟悉的人具有主动眼神接触行为。言语能力方面，能够理解简单指令和某些较复杂的指令。言语表达方面，能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拒绝要求。感知觉方面，儿童的听觉能力较好，能够隔墙听到外面的声音，身体可以自发跟随音乐进行律动；儿童的视觉能力较好，当教师拿出被试感兴趣的物品时，会有明显的注视行为。在游戏能力方面，儿童具备基本功能性游戏能力（如拼插雪花片），在进行拼装积木游戏时，能有意识地对教师搭建的形状进行模仿。游戏能力达到可以在教师干预下将雪花片拼装成指定形状（如花朵、头环）的水平。

2.2 实验设计

本研究采用单一被试多基线跨行为实验设计，包括基线期、干预期、维持期3个阶段。其中自变量为录像示范教学，因变量为3项功能性游戏的完成率，控制变量为教学时间、教学地点以及教学人员。

2.2.1 基线期 研究者在本阶段仅对研究对象下达指令，如“来拼装一辆汽车吧”，利用自编《目标行为能力评估表》进行数据收集，以建立基准线。当目标行为一基线期数据趋于稳定后即进入干预期，继续收集目标行为二、三的基线数据，以此类推。

2.2.2 干预期 利用录像示范法进行干预，具体操作为先观看两遍目标行为的示范录像，再进行操作。当目标行为一干预期数据趋于稳定后即进入维持期，继续进行目标行为二、三的干预，以此类推。本阶段共进行3个目标行为的教学，每个阶段教学都要用相应的《目标行为能力观察记录表》进行数据收集，以分析教学效果。此外，为排除干扰，本阶段教学中不进行其它任何形式的提示。

2.2.3 维持期 研究者在本阶段撤除录像示范干预，不进行任何提示，仅由被试凭自身能力进行目标行为操作。通过观察记录对3项功能性游戏能力的维持情况，以了解录像示范法成效如何。研究者在本阶段依据自编的3种《目标行为能力观察记录表》对目标行为进行记录测量。

2.3 实验材料

选用乐高创意百变系列中截取的一段由27块积木构成的轨道；乐高高速追捕系列中的警车，并拆分成37块组成部分；乐高高速追捕系列中的直升机，并拆分成58块组成部分。录制示范视频。

2.4 研究实施

2.4.1 录像示范的制作 ①确定目标行为。研究者通过观察被试在个别化课程上的表现，以及与其进行一系列互动游戏的方式评估被试在不同游戏中的能力水平，选择被试感兴趣且能力相对较好的乐高积木作为目标行为。②确定录像内容。为便于儿童理解，研究者分别将低级拼装轨道、中级拼装汽车、高级拼装飞机3项任务目标拆分成若干个大项，其中每个大项又分为若干小步骤。按目标行为不同，分别录制拼装轨道、拼装汽车、拼装飞机3种录像。③选择示范者。为排除无关变量的影响，被试与研究者已较熟悉，故由研究者亲自担任示范对象。④拍摄录像。由一名协助者手持手机进行拍摄，拍摄内容仅为示范者在桌面上分步骤拼装轨道、汽车、飞机的过程。录像开始时，研究者用言语表示拼装开始，之后进行第一大项第一部分的拼装（如拍摄拼装轨道录像时，录像开始即为拼装长轨与曲折1中的长轨部分），在拼装过程中，研究者进行每一步时，首先需用言语说明此步骤为第几步，之后拿起该步骤所需的积木零件并展示，再进行拼装操作，当该目标行为最后一项拼装步骤结束后，研究者需用言语表示拼装结束，之后结束录制。

2.4.2 录像示范教学的实施 在干预期，示范录像将连续播放两次，研究者需在被试观看完整视频的过程中给予必要的提示与强调说明。在被试第二次观看示范录像后，研究者需立即呈现录像中的相关玩具，并下达指令，让被试进行示范录像中的活动。在被试执行教学活动时，研究者将不对其进行任何提示，仅对被试在目标行为上的表现情况进行记录，并根据其表现情况在下一次观看录像过程中对表现困难的步骤进行重点强调。

干预时间为每日下午，每次约30分钟。当被试在某一阶段能力趋于稳定后，方能进入下一阶段。

2.5 数据处理与分析

2.5.1 数据整理 使用Excel软件将实验收集到的数据进行汇总。

2.5.2 目视分析 将基线期、介入比较期和单独介入期获得的数据作为资料点，绘制折线图进行目视分析。首先，趋向及其稳定性分析。趋向：一连串水平资料点在实验阶段内所呈现系统的有一致性的变动方向。趋向稳定性：资料点中分法绘制趋向线。选取稳定性决断值C为20%；依资料点中分法步骤求得的趋向线，将其延长与纵轴交会处的刻度数值以T表示；稳定性代表值R=T×C；趋向稳定性上下限=平均水平值±（1/2R），上下限之间的范围即为水平稳定性决断区；稳定性百分比=（落于决断区内的资料点数÷全部资料点数）×100%。若有85%包括以上的资料点落入此区域即为稳定。其次，重叠百分比。以前一个阶段内数值最高与数值最低的资料点为范围，计算后一个阶段内有多少百分比的资料点落在前一阶段的该范围内。若实验阶段与基线期阶段的重叠比率越低，表示介入越有效果。

3 结果

3.1 教学成效分析

录像示范教学自闭症儿童3项功能性游戏能力表现的成效如图1、表1、表2所示。

3.1.1 低级拼装轨道的教学成效分析 （1）基线期：被试在第4～6次评量中目标行为的表现已稳定在55.56%，表明目标已无自行进步空间，可进入干预期。（2）干预期：研究者进行5次录像示范教学后，目标行为（低级拼装轨道）的表现得到迅速提升，说明教学取得了良好的立即效果。（3）维持期：研究者进行了3次评量，目标行为的水平范围均值为100%，表明录像示范教学对目标行为（低级拼装轨道）的习得具有良好维持效果。

3.1.2 中级拼装汽车的教学成效分析 （1）基线期：研究对象在10次评量中目标行为表现的均值为25.41%，且后3次测量数据呈现下降趋势，表明目标已无自行进步空间，需进入干预期。（2）干预期：研究者进行8次录像示范教学后，目标行为（中级拼装汽车）的能力得到迅速提升，说明教学取得了良好的立即效果。（3）维持期：研究者进行了4次评量，目标行为的完成率均值为98.65%，由此表明录像示范教学对目标行为（中级拼装汽车）的习得具有良好维持效果。

3.1.3 高级拼装飞机的教学成效分析 （1）基线期：研究对象在9次评量中目标行为表现的均值为4.02%，显示该研究对象具备极低的目标行为能力，需进入干预期。（2）干预期：研究者进行10次录像示范教学后，目标行为（高级拼装飞机）的能力得到迅速提升，说明教学取得了良好的立即效果。（3）维持期：研究者进行了4次评量，目标行为的水平范围均值为100%，表明录像示范教学对目标行为（高级拼装飞机）的习得具有良好维持效果。

3.2 社会效度分析

通过教学问卷对家长进行访谈，并将访谈结果作为本研究的社会效度。问卷中，研究者共提出了4个问题，即家长认为儿童在拼装玩具方面的能力是否有所进步、家长认为儿童在其他方面存在的问题是否有所改善、家长认为录像示范教学对于提高儿童功能性游戏能力方面的效果如何、家长对本研究有何感想与建议。对此，家长举出两个例子，分别是孩子能够拼装一部分以前玩不了的成品乐高和现在可以跟儿童就某些问题进行一定的沟通和交流，并据此表示儿童在拼装玩具方面的能力和其他方面存在的问题有所改善，录像示范教学对提高儿童功能性游戏能力方面具有良好成效。希望对此进行学习和推广。

表1 3项功能性游戏教学成效的阶段内资料摘要表

表2 3项功能性游戏教学成效的阶段间资料摘要表

4 讨论

本研究采用录像示范教学对一名自闭症儿童进行了低级拼装轨道、中级拼装汽车、高级拼装飞机3个级别的功能性游戏能力进行干预，结果表明录像示范教学对自闭症儿童功能性游戏能力具有良好的立即、维持成效和社会效度。这与国外Hine、Sancho、Lee等的研究基本一致[6～8]。Hine等[6]采用录像示范教学对两名自闭症儿童进行干预，结果显示在游戏能力方面，即使是不能进行模仿的儿童亦能通过录像示范法干预取得显著成效。Sancho等[7]采用录像示范教学对两名5岁的自闭症儿童进行干预，结果显示研究对象成功习得目标游戏技能，表明录像示范教学能够有效提升自闭症儿童习得游戏技能的能力。Lee等[8]采用录像示范教学对一名5岁自闭儿童进行干预，结果显示录像示范教学使得研究对象对于3种目标功能性游戏的玩耍性动作百分比显著提升。

基于教学成效的原因，目标行为低级拼装轨道、中级拼装汽车、高级拼装飞机的教学成效明显，笔者认为可能有以下几点原因：（1）自闭症儿童具有视觉学习的优势，其在视觉加工的相关脑区表现出功能性资源分配的增强[9]。因而，以视觉输出的方式传递信息的录像示范法符合自闭症儿童的视觉学习优势的特征。（2）录像示范能协助自闭症儿童将焦点放在有意义的线索上，且学习过程中自闭症儿童不需做出社会性互动行为，能有效减少其与人互动时产生的焦虑感。（3）乐高积木是非常感兴趣的玩具，故用此作为教具可极大激发研究对象的兴趣，促使其配合教学。（4）教学环境是熟悉的个别化教学的教室，在其中进行教学时，会相对放松与配合。（5）录像示范的内容仅为示范者进行拼装活动，并无其它分散研究对象注意力的内容，示范者又是被试熟悉的，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使研究对象的注意力更为集中。

5 建议

首先，本研究仅选取了1名学龄期且认知能力较好的自闭症儿童为被试，未来研究可尝试选取不同能力、不同年龄段、不同数量、不同障碍类型的被试。其次，本研究使用固定数量仅能拼装出一件目标物品的乐高玩具。未来研究可尝试给予灵活数量的乐高玩具，让学生有选择性地拼装不同的目标物品。第三，本研究选取被试平时接受个别训练的教室。建议未来研究充分考虑被试特点，尽量选取自然、放松的环境。最后，本研究仅采用了录像示范法进行干预，并未结合强化、引导等教学策略。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结合强化、引导等策略，一方面可以提升被试的学习效率，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对比不同的教学效果，得出更有效的教学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