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辩论：特朗普直接KO拜登？

宋玮 葛健豪

距离2020年美国大选投票日仅剩一个多月时，特朗普依然在全国民调中大幅落后于拜登，但在摇摆州的民调中缩小了差距。对于9月底和10月将要进行的三场总统级电视辩论，特朗普及其竞选团队无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企图对拜登直接KO。

特朗普能做到对拜登的一击致命吗？我们先来看看历史案例。

尼克松VS肯尼迪：都是颜值惹的祸

美国大选电视辩论，让本来很难同框出现的两党候选人直接面对对方，便于选民直接观察和评判总统候选人的表现。高度的不确定性，也使电视辩论更有可能对大选的走势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

1960年时任副总统尼克松对战民主党候选人肯尼迪的电视辩论，初步奠定了大选电视辩论的形式：一共四场，每场时长1小时，候选人各有8分钟时间作开场陈词，回答完提问人的问题后，各自作3分钟的结辩。

辩论前，尼克松和肯尼迪的民调结果相持不下，但到了聚光灯下，肯尼迪风流倜傥，侃侃而谈，从容论道;而刚做完手术又拒绝化妆的尼克松则看起来面色苍白，大汗淋漓，远不如肯尼迪上镜，在“颜值”上吃了大亏。

尽管尼克松的从政经验更为丰富，但鲜明的形象差异使肯尼迪赢得了更多选民的青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正是对这次“滑铁卢”心有余悸，尼克松在1968年和1972年的总统大选中都拒绝电视辩论。

1976年，时任美国总统的杰尔拉德·福特决定举行电视辩论，以挽救民调落后的局面。此后，大选辩论才成为选举中的一项惯例，并延续至今。然而在与民主党候选人卡特的第二场辩论中，福特断言“苏联没有统治东欧，而且在我的任期内不会发生”，无视冷战阴云下的事实，令主持人都不禁感到吃惊。福特在任期间政绩平平，这一尴尬时刻无疑加深了选民对他不懂外交的印象。

卡特VS里根：口才魅力至关重要

1980年，由于卡特总统拒绝与独立候选人约翰·安德森辩论，卡特与共和党候选人里根最终仅举行了一场辩论。此外，辩论形式也作了调整：取消开场陈词，直接进入媒体提问环节;辩论分上、下半场，每场辩论有特定议题。

里根在竞选期间被指鼓吹战争，但曾有演员经历的里根在镜头前收放自如，用幽默感征服了美国人民。当卡特摆出观点和论据加以批评时，里根总回以一句俏皮话：“你又来劲了。”

对经济问题比较陌生的老布什，被现场选民的一个债务问题激得瞬间语无伦次。

里根提出的问题“你的生活比4年前过得更好了吗？”直指卡特整治經济不力的软肋。他还在1984年的选举中故技重施，间接夸赞自身执政成果。里根在两届选举中均以大幅优势胜出，归功于其说话技巧和个人魅力。

20世纪80年代，美国大选电视辩论渐趋体系化。1987年，受民主党和共和党联合资助的非营利组织—总统辩论委员会（CPD）建立，接替原先的妇女选民联盟来负责组织正副总统级辩论的场地、时间安排等事宜。

老布什VS克林顿：懂经济者胜

1992年，老布什是美国第41任总统，任内以碾压之势打赢了海湾战争，还亲历了苏联的解体，处理了苏联解体后的善后事宜。

这年8月17日，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在休斯敦举行，老布什民调落后克林顿20个百分点之多，又被受邀发表演讲的初选手下败将、社会保守主义者布坎南落井下石。逆境之中，老布什请詹姆斯·贝克做白宫幕僚长，同时请他领导竞选活动。随后老布什的选情起死回生，并准备通过电视辩论在外交问题上重击克林顿，逆转与克林顿的民调差距！

拜登在经济政策方面的准备要较特朗普更为充分。

然而，第二场总统级辩论采用市民会议的形式举行，即把提问者由媒体改为抽样选出的209位选民。对经济问题比较陌生的老布什，被现场选民的一个债务问题激得瞬间语无伦次，被提问者多次打断。此时，富有朝气的大帅哥克林顿挺身而出，回答了这个问题，说出了他做州长时，如何处理债务问题对民众的影响，顿时听众欢呼雀跃、备受鼓舞。老布什垂头丧气，不停看表，恨不得钻进地下。

1992年，克林顿的表现“碾压”老布什

大选前四天，对老布什的致命打击再次出现—里根时期的“伊朗门”事件再次铺天盖地出现在媒体上，成为压倒老布什的最后一根稻草！

更为戏剧性的是，由于独立参选人、亿万富豪罗斯·佩罗拿走了将近2000万张选票，导致在很多州克林顿都以微弱优势变成了第一名，拿走了全部的选举人票。结果在最后算选举人票的时候，老布什只拿到了168张选举人票，而年仅46岁的克林顿第一次参加总统竞选，竟然拿到了370张选举人票。

电视辩论的意义何在？

2016年三场总统级电视辩论，特朗普和希拉里在政治、经济和安全三大焦点领域展开了唇枪舌剑，首场辩论的观众达到创纪录的8400万。复盘时，市场普遍没记住他们的政策和观点，只记住了两人的疯狂对撕和抹黑。

当特朗普战胜希拉里当选总统后，人们对电视辩论存在的意义褒贬不一。反对者认为电视辩论正在背离其初衷：第一，认为大选辩论已经堕落为肤浅的黄金时段真人秀，损害了美国的国际形象和领导力;第二，以里根的避重就轻为例，批评辩论并不能检验出领导力的高下，而正在演变为一种“妙语竞赛”;第三，总统辩论委员会歧视小党和独立参选人的规定，饱受诟病。

而支持者则强调“见证”的重要性。尽管竞选辩论存在着具有欺骗性和误导性的信息，但民众需要的不是法庭、专家小组、中间人等提炼辩论所传递的信息，他们需要的只是见证。

疫情下的电视辩论，有何变化？

当特朗普战胜希拉里当选总统后，人们对电视辩论存在的意义褒贬不一

1996年，总统辩论委员会撤除了媒体提问人的角色，除了第二场辩论的市民会议外，第一场辩论和第三场辩论均由主持人全程负责提问。

2008年，出于增进选民对候选人政见之了解的目的，总统辩论委员会建立了候选人相互诘问的新规则：每场辩论时长90分钟，其中有10分钟用于开场白和结语，余下80分钟平均分为8个小节，每个小节围绕一个主题展开。主持人引入话题，然后两名候选人各有1分钟陈述观点，7分钟互相攻辩。

今年的大选辩论可能相比以往更重要，因为新冠疫情导致很多常规性的竞选集会和选民拜访活动都被迫取消，更少的“出镜率”意味着当候选人真正毫无保留地出现在公众视线里时，选民对候选人表现的反应程度也将相应提高。换言之，特朗普和拜登在电视上的一举一动都将被放在聚光灯下，任何小的失误都可能产生灾难性的后果。

特朗普及其競选团队非常看重这次大选辩论，他们认为当拜登在电视辩论这样公开且高度不确定的场合露面，是很有利于特朗普的事情。特朗普竞选团队新换的经理—比尔·斯蒂芬就曾告诉其他幕僚们，他的主要目标之一就是要让拜登在不受控制的公开场合尽可能多地出现。

特朗普还曾希望在原有的三次辩论的基础上，在今年9月初举办一次额外的总统级辩论。他认为邮寄投票将会使实际的选举更早开始，因此总统级辩论也需要更早进行，以适应这一情况。此举实际上也间接说明了特朗普对于他在电视辩论上的表现很有信心，期待通过辩论吸引更多选民。

特朗普将连任的很大一部分赌注押在了大选辩论上，他的竞选团队会为他设计一些针对性非常强的“台词”，来引诱甚至是迫使拜登在辩论时出现失误。

特朗普会直接KO拜登吗？

作为媒体曝光度一直极高的公众人物，特朗普知道如何用语言和肢体动作来调动他“死忠粉”们的情绪。而曾经作为美国电视真人秀节目的策划人和主要演员，他也非常熟悉电视节目制作的诸多细节。这些经验使特朗普在理论上较拜登对此类电视辩论更加有准备。

1960年，美国家庭观看肯尼迪与尼克松的电视辩论。屏幕上的肯尼迪比对手更为上镜

如前所述，“妙语”和“金句”在电视辩论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特朗普恰恰极为擅长此类话语。通过插科打诨式的揶揄调侃，特朗普往往能利用对手的一些“黑料”大做文章，使对手陷入窘境。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在2016年大选辩论时，特朗普反复攻击希拉里丈夫—前总统克林顿的性丑闻事件，指责她夫妇二人对于女性缺乏尊重。当然，此类策略若“操作”不当，也很可能引起公众的反感。

特朗普式“胡言乱语”，在2016年吸引了众多反感美国主流“政治正确”话语的右翼选民。但是经过了4年任期，特式话语的新鲜感和刺激度都显著下降，令人有些“审美疲劳”。

相较于特朗普的巧舌如簧，拜登在一些公开场合反应缓慢，时长出现忘词和结巴的情况。但是，作为一名有着47年从政经验的老牌政客，他并不是辩论舞台上的新人。相反，拜登非常熟悉政客之间的攻讦批驳，也能中规中矩地应对。就连特朗普的一名幕僚也表示，拜登是一名“非常好的辩手”，在辩论场上他“并不会有那么多在采访中出现的失误”。

在具体议题方面，特朗普也基本没有优势。虽然新增确诊病例数降到了近两个月最低，但是在疫苗完全研制成功并投入使用前，美国新冠疫情将不会有根本性好转。最近民调显示，大多数美国人（68%）对美国目前的疫情应对感到不满。而且新冠疫情在美国暴发以来，美国经济下滑严重，第二季度GDP环比折年率下降32.9%，创下自1947年美国政府开始跟踪该数据以来的最大跌幅。而通过对比近几个月特朗普和拜登团队发布的经济政策，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拜登的经济政策要比现任总统详细很多。这也从侧面表明了拜登在经济政策方面的准备要较特朗普更为充分。

美国时间9月29日21：00，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市，拜登VS特朗普“三大战役”的首场对决，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