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的高度（外一首）

汤云明

那时我还小  一辆辆挂满绿色网的军车

从家门前开过  这些十七八岁的大孩子

一路招着手  向我们沉重地喊出

老乡再见  小朋友再见

当枪口冷却  可以插上玫瑰的时候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  化成了山脉

扎根在边关  再也没有回来

10多年后  我蹲在猫耳洞里

静听枪声  炮声  喊杀声的余音

尽管此时战火已经熄灭多年

“雷区，禁止入内”的标牌上

依然刻画着一个个大红的骷髅

祭拜过化身為高地的张大权

他已经成为一种精神  一把钢枪

带着荣光  我走上223级台阶

目光向下  再向下  1984年的春天

223个年轻人  用青春和热血

托垫起老山主峰的高度和威仪

浇灌出亲爱的故土上  老山兰的馨香

如今  站在天保口岸

重新审视  打开的大门

回首老山  这个1422米的高度

已经够我用一生时间  去仰望

嘉峪关上

雄关  镇守着黄沙和戈壁

每一粒沙土  都是武士不朽的风骨

每一块石头  都是诗人留下的遗容

青砖碧瓦  是渴死不渝的诗心

城楼旌旗  是仰天长啸的壮志

雄关  接纳着东南西北吹来的风

金戈铁马  回声未绝

战旗猎猎  姿势自信

混杂着牛羊和稻麦的气息

这里绽放玫瑰  也盛行刀剑

打开城门  目光向西  再向西

一路延伸着东方大国的视野

嘉峪关  从古老关隘到一座新兴城市

联结着一万里的血脉  山河

维系着一个民族进退自如的希望

以及  最后的尊严与安宁

这个春天  当你在苦苦追寻

诗歌和远方的日子里

我已经  穿过大漠与孤烟

在嘉峪关  等你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