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经济差异与协调发展研究
——以中国中部地区为例
2020-09-28王之晨
王之晨
(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广东 珠海 519087)
区域高质量协调发展是既能稳定增长又能促进协调两者兼顾的、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创新特点的区域发展新模式,不同于西方发达国家区域政策只针对落后或结构衰退地区的区域发展模式,也有别于一般发展中国家过多倾斜于相对发达地区的区域发展模式。在这一战略中,中部地区以其独特的区位优势,在稳增长、促协调方面将发挥重要作用。因此,对于中部地区区域经济差异和协调发展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一、区域经济差异研究概述
(一)区域差异概念
区域经济差异是指在一个统一的国家内部,一些区域比另一些区域有更快的增长速度、更高的经济发展水平和更强的经济实力,只是空间上呈现发达区域与不发达区域并存的格局。覃成林把区域经济差异的问题定义为在中国区域经济主体中已经产生了区域经济权力利益的不公平不合理的一种重要区域经济现象,作者明确指出在中国区域经济的差异中产生了区域主体经济的不公平与不合理问题才被认为是最重要的区域性问题。[1]
(二)区域差异影响因素研究
在造成区域经济差异的原因这个问题上,大多数的学者观点都是较为一致的。李保平、肖金成、陈文晖在《中国区域经济差异分析》中指出这种政策上的倾斜是多方面的,包括对外开放政策、金融政策、价格政策、投资政策以及税收政策等,差异政策作用的结果是经济结构和工农城乡关系的不同。在沿海地区加工工业迅速发展,比重提高,而中部和西部地区过分强调地区所谓的资源优势,产业结构升级缓慢。这样的产业结构在不合理的价格体系作用下,加剧了沿海和内地的差异。[2]
聂艳华、张玉明指出三大区域及经济差异的根源在于创新活动的巨大差异。整个空间创新活动的不均衡分布,导致区域经济增长率的差异也是必然的。[3]按照技术差距理论,创新差距引致区域经济快速增长,但从实际情况看,欠发达的中西部区域与东部区域经济差异有拉大的趋势,与该理论观点不一致。究其原因是中西部区域与东部区域创新差距过大,欠缺相应的学习能力,使得相对落后的中西部区域对先进技术总体上表现为较弱的消化吸收能力,从而影响其对新技术的引用和模仿,就形不成有效的创新和经济增长。[4]
(三)区域协调发展概述
《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中指出:“要按照统筹城乡发展、统筹区域发展、统筹社会经济发展、统筹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统筹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的要求。”[5]其中就包含了区域协调发展,协调发展是“五个统筹”的立足点和着眼点。而区域协调发展的具体内容就包括:积极推进西部大开发,振兴东北等老工业基地,促进中部地区崛起,鼓励东部率先发展,继续发挥各个地区的优势和积极性,通过健全市场机制、合作机制、互助机制、扶持机制,逐步扭转区域发展差距拉大的趋势,形成东西部相互促进、优势互补、共同发展的新格局。
二、中部地区区域经济差异与协调发展比较分析
(一)宏观经济状况比较
区域宏观经济状况是指区域国民经济主体及其经济活动和运行状态,如总供给与总需求、国民经济的总值及其增长速度、国民经济中的主要比例关系、物价总水平、劳动就业水平及失业率等,本文选用最为常见的地区生产总值作为宏观经济状况的衡量指标。选取2005、2010、2013、2016和2018年中部地区六个省份的地区生产总值进行比较分析。
1.地区生产总值比较
在中部地区的六个省份中,河南省的地区生产总值在选取的五个年份中稳居六省的首位,2016年已经突破4亿元,在未来几年内有望突破5亿元大关。其次是湖北省、湖南省、安徽省、江西省,山西省排在最末位。
2.发展速度比较分析
六省的地区生产总值的增长变化情况如图1所示。
图1 中部地区六省2005—2018年生产总值情况(单位:亿元)
由图1可以清楚地看到,中部地区六个省份的地区生产总值均呈现递增趋势,GDP的规模不断扩大。其中增长速度最快的是河南省,特别是2005—2010年,从10621.56亿元增长到23157.64亿元,上升了12536.08亿元,上涨幅度约为117.99%,但2010—2018年的增长速度逐渐放缓。其次发展较快的是湖北省和湖南省,两省的GDP总量不相上下。除此之外,安徽省的GDP总量也保持着较快的增长。江西省在2010—2013年增长较多,为4608.69亿元,但随后的六年间其涨幅呈下降趋势。山西省的GDP变化较为平稳,增长幅度较为缓慢,2013—2016年仅增长269.5亿元,增长幅度约为2.12%,但2016—2018年GDP总量明显增长,增幅为29.47%。根据六省GDP的变化标准差,可以看出最低为江西省,最高为河南省,说明在2005—2018年江西省的经济发展较为稳定,河南省的经济发展相较于另外五个省份波动较大。
(二)产业结构比较
产业结构,亦称国民经济的部门结构,是国民经济各产业部门内部的构成。20世纪30年代英国经济学家费希尔(A.Fisher)在其所著的《安全与进步的冲突》一书中最先提出三次产业的概念,英国经济学家克拉克(C.Clack)于1940年进一步阐释了三分法,把第三产业称作服务型产业,并发现劳动力转移的一般过程是先由第一产业到第二产业,再由第二产业到第三产业,这一发现被称为“克拉克定理”。研究产业结构的构成和变化情况,能够清楚地了解该省的发展程度和运作模式,进而对于各个省份的经济发展效益和优势以及促进区域协调发展提供更好的研究思路。本文选取2005—2018年六省的生产组成按三次产业构成的情况,进行产业结构的分析比较。
山西省第一产业在生产总值当中的构成比重逐渐小幅度下降,山西作为煤炭大省,其第二产业占比较高,呈上升-下降-上升的变化,第三产业占比呈下降-上升-下降趋势,总的来说,其产业结构逐渐由“二三一”向“三二一”转变,第一产业的占比低于其他五省。河南省作为我国的农业大省,其第一产业的在其生产总值中的占比较高,但一直呈现下降趋势,第二产业占比先上升后下降,特别是2013—2016年其占比下降了4.6%,第三产业的比重呈逐渐上涨趋势,2018年几乎与第二产业的占比持平,可以看出未来河南省的产业发展也即将呈现“三二一”的态势,产业结构逐渐趋于合理。安徽省和江西的发展模式与河南省有一定的相似性,三次产业均有较为明显的变化,但都还未完成“三二一”产业发展模式的转变。湖北省和湖南省的发展模式较为一致,其第一产业在生产总值中的占比逐渐下降,第二产业的占比均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变化,第三产业的占比均出现先降后升的改变,且在2018年的生产总值构成情况中,第三产业的占比领先于第一、二产业,特别是湖南省,第三产业的占比领先于第二产业12.1%,占于绝对主导地位。
总体来说,中部地区六个省份的产业结构变化符合“克拉克定理”中产业结构的变化规律,第三产业逐渐占据主导的地位,其发挥的作用也日益重大。仅从中部地区几个省份的产业结构来看,山西、湖北、湖南的产业结构已经得到合理配比,需继续保持、优化协调,而河南、安徽、江西的产业结构布局还需进一步完善,需要不断升级调整。
(三)市场化水平分析
市场化是指用市场作为解决社会经济问题的基础手段,是一种在开放的市场中,以供求关系和价格机制为核心,以优胜劣汰的公平竞争为手段,实现资源充分合理配置、效率最大化目标的机制。对于区域市场化程度的测度,可以从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方面进行测算。
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可以从市场分配社会经济资源的比重这一指标进行测算,本文选取中部地区六省2019年政府财政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作为负相关指标(它的剩余值即为市场分配经济资源的比重)来近似地反映资源分配方面的市场化程度,较低的比例得到较高的结果。
2019年山西省和江西省的政府财政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比例相对其他四省较高,市场化水平相对较低,且两省从2017—2019年市场对于经济资源的配置水平是逐渐降低的,说明两省政府对于市场经济的调控增强;与之情况相反的是湖北省和安徽省,两省市场对于经济的配置水平逐渐升高;河南省与湖南省的情况较为相似,两省在2017—2019年政府分配经济资源的比重呈低-高-低的现象。
总体来说,出江西和安徽两省外,其余四省政府职能逐渐弱化,市场对于社会经济资源的配置比重越来越高。
(四)基础设施比较分析
基础设施是区域社会经济发展的物质基础和支撑条件,其配置水平的高低能够反映区域发展的程度。基础设施包括:交通运输设施、给排水设施、能源电力设施、电信通信设施等。交通设施发展程度与区域经济水平、能源状况、科技水平及人们的生活水平有着密切的关系,是区域经济分析中的关键因素,因此,本文将以中部地区六省的交通运输设施为例进行比较分析。
2019年货物运输量最多的省份是安徽省,为368000万吨,以公路运输和水运为主;其次是湖南省,为244098.2万吨,总的运输量比上年增加了5.6%,同样以公路和水运为主,且公路运输量比上年增加了6.8%;河南省与山西省的货物运输量不相上下,分别为218600万吨和219312.4万吨,其中,山西省主要以铁路和公路运输为主,河南省铁路、公路、水运数量较为均匀,且水运数量较上年增长了21%;货物运输量较少的是江西省,为150860.6万吨。
在旅客运输量中,河南省的客运量位居首位,为111500万人,以铁路和公路为主,铁路的运输量较上年上涨了6.9%;其次,同样作为中转大省的湖南省,其客运量达到102970.6万人,但较上年有所下降,下降了4.7%;安徽省和江西省的客运量相差不多,分别为60000和59703.6万人,两省的客运量较上年都有所下降;山西省的客运量最少,为24321.8万人,且较上年还下降了5.2%。
综上,各省的货物运输量较2018年有所上升,但客运量与2018年相比都有所下降。
三、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综合中部地区六省宏观经济状况、产业结构组成、市场水平分析以及设施配置水平分析的情况来看,由于各省所处的地理位置、人口、环境等情况的不同,其各项指标呈现出的结果也不尽相同,六省份各自有其发展的优势。如河南省,作为我国的人口大省,其经济规模和经济总量在六省当中居于首位;山西省作为我国的煤炭资源大省,具有绝对的资源优势,如近年来所倡导的低碳“氢能”,且其产业结构已经趋于不断优化的态势,发展前景看好;湖北、湖南两省同处于长江流域,依靠长江这一天然的发展优势,不论是区域宏观经济发展状况还是产业结构、设施配置水平,都有着一定程度的相似性;安徽省和江西省在中部地区的六个省份中处于较为弱势的地位,所选取的各项指标都低于其他四省,其优势需进一步发挥出来。
(二)发展建议
1.统筹区域经济一体化协调发展
统筹区域经济一体化协调发展不仅包括宏观层面国家间的一体化和中观层面国家尺度下的区域一体化,如我国东中西部之间的协调发展,同时也包括微观层面区域内部的一体化发展。区域经济一体化有利于区域内部商品市场、生产要素、服务、和经济政策及管理的统一,促进各种生产要素和商品的自由流动,从而能够提高区域竞争力,促进资源的合理配置。通过以上各种指标的分析,我们发现各个省份有着各自的发展优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优势互补,取长补短,在促进自身发展的同时,兼顾中部地区其他省份的整体发展,合理分工。[6]例如,郑州和武汉作为中部地区和连接点,可发挥其交通枢纽作用,增强各省之间的互联互通,使其能够密切合作,带动中部地区的区域经济发展活力。
2.优化产业发展结构
在中部六省规划中再次强调中部地区“三个基地,一个枢纽”的发展定位,“三个基地”指中部地区与生俱来的自然优势,第一是粮食生产基地,以河南省为首,作为我国自古以来的“粮仓”,河南省的农业发展一直走在全国前列,因此,加快农业现代化发展,即用科技和现代工业来装备农业,使其转变成为一个高产、优质、低耗农业生产体系和一个合理利用资源保护生态环境的农业生态系统,是河南省产业结构优化的重中之重;第二是能源原材料基地,以山西省、湖北省、安徽省的煤炭资源为例,优化能源产业布局、提高利用效率,生产出安全环保的能源是各省未来产业结构调整的方向和目标;第三是装备制造业基地,如老牌的重工业城市武汉、长沙、郑州、太原、南昌、合肥等,都是我国装备制造业发展的重要城市,因此加快核心技术的培育,形成良好的品牌竞争力,是其产业结构优化的重要举措。除保持各省的资源优势以外,加快三次产业结构优化调整,使“二三一”继续向“三二一”转变,也是其未来发展的方向,特别是河南、江西、安徽三省可充分挖掘其现有的旅游资源,如河南省和江西省有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安徽省有丰富的自然景观资源,因此,借助其扩大三省旅游业的规模和影响力,拉动餐饮、住宿等服务业的发展,促进产业结构的升级调整。
3.提高市场化水平
市场对于经济活动具有明显的导向作用,能够促进区域产业的合理集聚以及产业布局特色的形成,市场化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着区域经济的发展。中部地区六省的市场化水平在逐年提高,但相较于我国东部地区的市场化水平还有一定的差距,因此还需扩大市场规模、优化市场环境、增强市场意识。[7]任何一个市场的发展都需达到一定的市场规模,在此基础上的经济活动才会产生相应的效益,例如近年来提出的武汉城市圈、中原城市群、皖江城市带以及长株潭城市群,城市群的规模效益远比各个城市独自发展的效益要高。
一个良好的市场环境能够吸引更多的投资,为当地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促进技术的进步,企业的管理升级,增加财政收入,从而提高整个地区的综合实力。因此优化市场环境、维持良好的市场秩序能够促进区域经济的进一步发展。
市场意识是从人们的精神层面就对参与经济活动产生积极心理,人们的市场意识越强,个体私营经济就会越发达,经济活动就会比较频繁,区域内的整体经济水平就会显著提高。
4.增强区域设施配置水平
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的配置水平反映了一个区域的经济发展水平,特别是在当代人们对于生活质量的追求愈来愈高的情况下,交通运输、邮电通讯、教育、文化、医疗、社会保障等设施的配备要求也越来越高。在基础设施方面,交通运输的发展最为关键,交通越发达,货物运输和旅客运输的数量就越多,同时能够带动相关产业如物流业、旅游业的快速发展;在公共服务配套设施方面,以教育文化配套最为突出,各区域间的较量就是以科技实力和经济实力为基础的综合实力之间的较量,而科技实力的高低离不开优质教育的发展,优质的教育资源能够提供更多的人才保障,为区域甚至国家的发展提供人才基础。中部地区的教育资源虽然相较于西部地区丰富,但教育质量还有待提高,因此可以加强各省的高校合作、科研项目合作,共同促进中部地区教育文化的发展,从而带动区域经济的协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