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警长的特殊任务

特殊任务，警长星夜驰马山

2017年12月的一天。南宁市公安局青秀分局副分局长、一级警长陆治江正准备下班，突然接到南宁市公安局政治部的电话，要他立即前往市局会议室，说有重要任务。陆治江不敢怠慢，迅速从青秀分局驱车前往。

南宁市公安局会议室，早有几人在等。除了局长，还有政治部的几位同志。局长开门见山，说：“治江同志，事情紧急。找你来，是有个十分艰巨的任务，想由你去完成。我们几个，想听听你的意见。”

陆治江心想，从警以来，破奇案，追逃犯，出生入死，什么艰巨的任务没遇到过？

“请局长放心！不管任务多么艰难，我会带领同事们，保证完成任务。”陆治江站起来，立正敬礼。他觉得，领导把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交给他，那是对他能力的肯定，这事无比光荣。况且，上面有领导关心，下面还有忠诚敬业的广大干警，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局长说：“不不，这个任务的艰巨性就在这里，没人帮你，需要你一人去完成。我也不和你兜圈子，经过和组织部门综合考虑，我局决定，派你去马山县龙岗村担任第一书记，带领全村百姓，力争在两年之内，摘掉龙岗贫困村的帽子。”

原来如此。对陆治江来说，这任务确实不是一般艰巨。他提出一个疑问：“局长，我是警察，乡村扶贫工作，从未接触，抓经济促生产，我也是一窍不通。就连家里账本，都是妻子掌管。一句话，对于扶贫，对于农村经济，我是十足外行。下乡扶贫这事，组织上选中我，万一未能脱贫，辜负了组织不说，关键是扶贫摘帽这样的国家大事，谁也耽误不起啊。”

政治部的老韦说：“治江同志，俗话说，一张白纸，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扶贫工作到了最后总攻阶段。剩下来的那些贫困村，都是难啃的硬骨头。如果我们还用以前的老办法，2020年完成脱贫总目标，时间上已经不够。在此关键时刻，我们决定，组织扶贫特种兵，派一些能力强、点子多、脑子活的同志下乡，担任第一书记扶贫。此前，你虽然对扶贫工作没有任何经验，但你是一名忠诚的共产党员，作风过硬、善于思考、思路开阔，我们这才选中你。希望你发挥想象力，摒弃旧模式旧框框，以创新来扶贫，总之一句话，扶贫这场硬仗，我们要出奇制胜。你一定要记住这四个字：出奇制胜！”

面对领导信任与恳切的目光，陆治江再次立正敬礼，庄严承诺：“请领导放心，我上！保证完成任务！”

突如其来的紧急任务，让陆治江有点措手不及。上级领导给陆治江准备的时间，只有两天，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同时说明时间很紧迫，不允许任重道远、来日方长，而是要兵贵神速、争分夺秒。

且不说陆治江对扶贫工作完全陌生，更不用说对龙岗村的实际情况全无所闻，眼下还有一件更为棘手的事需要解決，那就是如何向夫人和两个孩子说明情况。以前执行紧急任务，只需要在电话里和妻子说一声，说走就走，无非两三天，最多十来天，家里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人临时应付一下。这样的情况已司空见惯。但此次不一样，这一去，最少得两年时间，家里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节假日当然也能回来看看，可村里贫困户没脱贫，任务没完成，你回得来吗？

晚上，陆治江回到家中，妻子小蒋正在炒菜做饭。陆治江把路上买回来的烤鸭用盘子装起来，又拿出一瓶珍藏的湘山老窖。小蒋感到奇怪，问：“阿江，今天谁过生日吗？还喝酒，今晚不加班了？”

陆治江说：“哪能天天加班。我来帮你炒菜。”

小蒋说：“不用，都好了。准备吃饭吧。”

陆治江先把两只油旺旺的烤鸭腿，一只给了小蒋，一只给了正在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

小蒋看了看陆治江，今晚主动献殷勤，肯定有事。她说：“别卖关子了，到底啥事，说。”

陆治江觉得惭愧。还是妻子了解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只两秒钟就被她看穿。陆治江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小蒋也是一名警察，一双慧眼明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陆治江平常很少喝酒，即使有应酬，也总是以开车为由拒绝。现在，他为自己斟满了酒，也给小蒋斟满了。他说：“你现在就像个x光机，我心里想什么事，你都知道。你就不能让我有点私人空间吗？”

小蒋说：“拜托，我也是人民警察，谁不让你有私人空间了？平常也没见你买几回烤鸭。今天又是喝酒，又是烤鸭，这不明摆着有事求我吗？”

“被你说中了。确实有件事，我得和你说清楚。上级派我一个紧急任务，两天后就出发。”

“那就出发啊，以前不都这样吗？”

“可是，这次和以前大不一样。所以，这事我得和你商量。”

“究竟是什么任务？”看到陆治江严肃的脸色，小蒋不由警觉起来。

“组织已经决定，派我前往马山龙岗村担任驻村第一书记，最少两年。两天后就要到村里赴任。”陆治江喝了一口白酒，把组织上下派的任务，原原本本告诉了小蒋。

小蒋听完，并没有出声，而是静静地吃着饭，仿佛什么话也没听见似的。

陆治江见小蒋不出声，心里没底，轻轻地说：“有什么困难，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小蒋仍然显得很平静。过了一会，她说：“组织派你下乡扶贫，这是对你的信任，更何况，现在精准扶贫已到了发起总攻的时间。作为家属，我坚决支持。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两个孩子，我都会安排妥当。”

那一刻，陆治江眼里有些湿润。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年来，小蒋任劳任怨，家里忙，单位也忙，可她总能打理得清清爽爽，安排得井井有条。自己却从来没给她买件像样的衣服，甚至，也不知有多少年了，没给她送过一束花，而小蒋曾经是那么喜欢他送花给她。

怀着深深的内疚，陆治江说：“家里的琐事很多，也很繁重，你自己还要上班。外婆九十多岁了，你要经常去看她，我父亲身体也不太好，你还得替我照应着，让你受苦了。”

小蒋道：“说这些话多见外。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照看他们都是分内之事。我倒是担心你，对扶贫工作，从没接触过，完全是个门外汉，你用什么办法让龙岗村脱贫摘帽？”

陆治江说：“事在人为。我们这批下乡扶贫的第一书记，都是像我这样的门外汉。领导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想出奇制胜，摒弃扶贫工作中的旧条条老框框，走创新扶贫之路。”

小蒋说：“你放心去吧。山区那些贫困的乡亲在等着你，他们更需要你。无论如何，也要把龙岗村的贫困帽给摘了。”

有了妻子的支持，陆治江心里踏实多了。他用一天时间，看望了年迈的外婆和父母，准备行李及生活用品。

为了准时到达龙岗村，陆治江决定提前出发。第二天傍晚，陆治江就告别爱人和年幼的孩子，迫不及待连夜赶赴马山。到了马山县城时，已是满天星光。

次日，上午九点钟，龙岗村的村委干部早已接到通知，赶到马山迎接陆治江。办好交接手续，陆治江和村委干部一起，马不停蹄，奔赴龙岗村。

这天是2018年的元月1日。在龙岗村村委一间简陋的宿舍里，陆治江打开工作日记本，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我愿以微薄之力，改变贫困家庭的命运、贫困村的面貌，带领大家脱贫致富……”

陆治江用朴实的语言，记录着他的信念与决心。但他心里很清楚，对龙岗村的任何情况，除了“贫困村”这三个字，其他都是一无所知，千头万绪，该从哪里做起呢？

逐户访贫，风雨交加走龙岗

陆治江和村委干部穿过莽莽大石山，将近两个多小时，才来到了完全陌生的龙岗村。

下了车，陆治江站在村委大门前，下意识地抬头向四周望了望，但见四周重峦叠嶂，群山绵延，这里就像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如此封闭的小山村，我该怎么办，又该从哪里着手扶贫？陆治江心里有些茫然。

陆治江还不知道，眼前看到的，只是龙岗村的表象。到达村委后，陆治江并没有马上休息，他立即召开村委会和群众代表大会，了解龙岗村的基本情况。

当陆治江听完村委王主任的简单介绍后，那一刻，他心里对于龙岗村的感觉几乎有点绝望。这是个怎样贫困的山村啊！

龙岗村由壮、汉、瑶族等主要民族构成，封闭偏远，地处马山县城东部的大石山区，距县城约55公里，是加方乡最贫苦的行政村之一。

王主任介绍，龙岗村贫穷的根源，首先在于土地稀缺，当地人常说“九分石头一分土”。全村21.65平方公里的总面积中，仅有耕地1341亩，全部零散分布于石山和石缝中。全村525户1721人，人均耕地不足一亩。2015年精准识别贫困户有227户774人，2017年，贫困发生率高达27.44%，属于深度贫困。年轻人外出务工，村里也没个像样的产业，这里的土地不但稀少，而且干旱缺水。

村民长年种点耐旱的玉米，望天收，维持个温饱。“看天吃饭，靠天喝水”，这是对龙岗村自然条件恶劣、資源极度匮乏的真实写照。

尽管陆治江已经知道龙岗村的贫困，心里已有一定准备。可当他听完王主任的介绍，心头还是凉了一半，有点发懵。

既来之则安之。最后，陆治江发言，他要对龙岗村的干部和群众吐露心声，表个态。他说：“我这次来，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成熟的脱贫方案，也没为你们带来什么项目。我只带来了一颗赤诚之心。从现在开始，我的心就放在龙岗村。希望大家精诚团结、通力合作，我们不但要为龙岗村脱贫摘帽，还要找到龙岗村持续发展的一条希望之路。”

陆治江的发言，赢得了龙岗村干部和群众的热烈掌声。他们纷纷表示，全力支持陆书记的工作。

陆治江心里很激动，为这群朴素的山民。“贫困村”的帽子，压在他们身上已经喘不过气来，他们也知道，距离2020年脱贫攻坚收官之年，只有两年时间，党和政府派来的第一书记，肯定是百里挑一、与众不同，越是深度贫困的地方，越是要精兵强将。

一时间，龙岗村的干部和群众奔走相告，他们对于陆治江的到来，充满了无比的期待。

当然，也有一部分群众持有怀疑态度。有人说，陆书记当警察，睿智冷静，屡破奇案，这是他的强项。可对于扶贫，不得不说他是外行。一个外行人来做扶贫工作，能行吗？

陆治江也在反问自己，我这个警长，来做扶贫第一书记，能行吗？

每当此刻，陆治江就会想起临行前，领导们反复强调的那四个字“出奇制胜”。自古以来，在制定作战方案之前，都有个重要原则，就是知己知彼。陆治江决定，从明天起走进山村，对两百多个贫困户进行摸底调查，先把这些基本情况都摸清楚，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第二天上午，天色阴沉，山头堆着黑云。王主任说：“陆书记，看这天，很可能要下雨，要不，我们改日再进村调查吧。”

陆治江看了看天色，说：“一天也耽搁不起了。再大的雨也阻挡不了我们。大家把伞带上，早饭后我们就出发。”

在龙岗村的排连屯，陆治江和村干部一行四人，走进一座木瓦房，房主蓝金娇，正在做手工。平常也没什么人来家中，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陌生人，有点站立不安，又不知所措。

王主任介绍说：“我们是村委会干部，这位是我们村新来的第一书记陆治江，他来村里走访贫困户。”

陆治江找个板凳坐下。以前，下乡办案，也曾到过农村基层，进入不少农户家中，却从来没见过如此破旧的贫困人家，家徒四壁，只有一台旧电视，两个孩子正在看动画片。

陆治江坐在蓝金娇对面，安慰她说：“你不要张罗，我们自己带了水。这次来，我们就是想看看你家的实际情况，也想听听你对脱贫有些什么要求和想法，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随便说说。”

蓝金娇从没想到，新来的第一书记会到自己家中走访。她有些感动，觉得这位陆书记有些与众不同，他没有一点干部架子，说话和蔼，像拉家常。再看看自家的这种贫困的状况，她觉得抬不起头来，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陆治江很快明白，刚才蓝金娇去转了一圈，想找个干净的杯子，给客人倒点水，都找不到，觉得有点难堪。陆治江安慰她说：“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我们龙岗村有200多户贫困家庭。你们贫穷，就是我们每个党员干部的贫穷。我这次来，就是和大伙一起，想出一个办法，先让我们龙岗村脱贫摘帽。”

蓝金娇听了这些话，心里暖乎乎的，她决定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这位新来的第一书记。她说：“我们家四口人，老公在林场伐木做工，就靠他那点生活费维持全家开销。就这点工钱，也不好赚，还得看天气。天气好，可以多赚点，遇上天气不好，一个月的工钱，也仅仅能维持一家人的口粮。”

陆治江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到外面去打工呢？”

蓝金娇说：“早就想过这事。可是，我的文化程度不高，再加上两个小孩没人照看，实在没办法外出打工，就这样，成了村里的留守妇女。”

陆治江拿着笔记本，把蓝金娇的这些情况，一一记录。他问王主任：“全村像这样的家庭有多少？”

王主任说：“这样的家庭有很多。有的把小孩送到父母家，或者把父母请到家里来，夫妻双双进城打工。这样，夫妻俩一个月最少有五六千收入。最困难的就是像蓝金娇家，一人外出打工，一人留守。这些留守妇女，村里也曾想办法，接点手工活，让她们赚点工钱，可报酬少，没多少收入。所以，村里就出现了很多留守妇女聚在一起，她们有的研究六合彩，有的打牌，有的打麻将，村里不良的社会风气，也一直得不到纠正。”

蓝金娇说：“村里有这么多留守妇女，就我个人来说，我希望有一种办法，让大家都能找到活干，找到自己想做的事。还有，孩子有地方玩，像幼儿园那样。只不过，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陆治江一边记录，一边饶有兴致地让她继续说下去。

蓝金娇接着说：“你看，我们家有一亩多玉米地，一年收入，也就是800多元钱。我觉得很亏，总想改种其他品种，可又不知种什么。”

后来，陆治江又走访了几户贫困户，情况大同小异。陆治江把这些宝贵的信息，认真记录下来。刚离开一个村庄，忽然下起大雨。王主任说：“陆书记，前面的路不好走，我们先回村委。等雨歇了，我们再下来。”

陆治江说：“不，继续走访。一下雨，大家都在家，正是好机会。”

车子刚开出一会，就陷入了泥泞的水坑，轮子打滑，怎么也上不来。在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靠店。司机说：“只能下车，推一把。”

陆治江毫不犹豫打开车门，冲入雨中。老王和另一名干部也下车。三人在后面齐心协力，车子一声号叫，终于驶出水坑。

陆治江和两个村委干部身上，溅了一身的泥浆。

三种三养，牛刀小试显身手

经过一个多月深入细致的调研，龙岗村贫困户的实际现状，陆治江已基本摸清。接下来该怎么办？陆治江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想到，在警局，每次遇到棘手的案子，当时的境况，竟与此十分相似。

陆治江长期在公安部门工作，接触到很多错综复杂的案件，一时找不到头绪，无从下手。遇到這种情况，需要冷静下来。龙岗村目前面临的贫困状况，和以前办案的状况很相似。陆治江果断决定，把宝贵的破案经验，用于扶贫工作。龙岗村的家底已经摸清，现在先寻找一个突破口。

至于修村路、修水柜、修危房等，这些都是乡村基础设施，政府有相应的政策扶持，只要符合条件，这些都已算不上什么难事。陆治江把这些政策扶持项目，全部交给村委干部去解决，如果遇到难题，则由他进行协调。陆治江把工作的重点，主要放在如何为龙岗村贫困户脱贫增收的这根主线上。

这根主线的“线头”又在哪里呢？

有天下午，陆治江正在村委办公室，忽然，有个村民跌跌撞撞跑进来报告，哭诉：“陆、陆书记，不好了，我的牛不见了。”

陆治江倒了一杯水给他，说：“老乡，别急，你慢慢说。”

那一刻，陆治江两眼放光，双手肌肉绷紧了，因为有了案子。陆治江仿佛又回到从前办案的工作情形。

前来报案的人姓刘，大家都叫他刘老板。他在村中有一家肉牛养殖合作社，共有23头牛。这是十来户村民共同投资的合作社。今日由他值班，也就回家吃了一顿饭的工夫，回来时，却发现牛栏里只剩下22头牛。

老刘说：“陆书记，我这一头牛，价值1万多元，这对我们农民来说，就是一户人家的全部家当，全指望着靠养牛来脱贫。这下可好，不但没脱贫，有的还背着几千元的债。”

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陆治江，迅速判断：一、时间不长，外地人进村偷牛的可能性不大。理由是，要在大白天偷牛，不太容易，龙岗村山道弯弯，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二、牛的体态大，不像小猫小狗走得快，目标容易发现。所以，这头牛应该能很快找到。

陆治江心里有了底，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手枪没了。他大吃一惊，忽又莞尔一笑，还以为在警队呢。随后，老刘带着陆治江立即来到肉牛养殖场。

老刘还在反复数牛。陆治江却在仔细查看痕迹。他从牛栏，再到地上，再从地上，到牛栏，他发现了几个重要的摩擦痕迹，很快判断，这头牛“越狱”了。

陆治江追踪痕迹来到牛舍外面，他看到了普通人无法看到的牛脚印，这就是警察的基本功。陆治江研究过痕迹学，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扶贫工作中用上。

陆治江放心了。牛没丢，就在附近撒野。转过几亩田，拐了几个弯，陆治江眼前一亮，一头黄牛，正在前面吃草。

陆治江问：“刘老板，那是你的牛吗？”

老刘仔细一看，满心欢喜，说：“正是正是，牛背上有记号，写的是数字。”

两人走到牛身边，果然看到牛背上写着19字样。老刘找根枝条，猛地一抽，说：“你个畜生，还不快快回到牛棚！”

刚想走，旁边的玉米地里走出来一个人，说：“老刘，你等等，等一下再走。”

老刘说：“老韦，你有事吗？”

老韦说：“老刘，我称你刘老板，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回头看看，你的牛，把我的玉米啃了那么多，你的牛是养肥了，我那被啃掉的玉米咋办？”

老刘一看，果然，玉米地被牛踩得东倒西歪。老刘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老韦，你说你的玉米被踩烂，是我的牛，有什么证据吗？我来的这一路，都是玉米，难不成，你家的玉米比别家的又嫩又好吃？牛跑那么远的路，专门来吃你家的玉米？”

老刘的话，一下子就把老韦给噎住了。老韦愣在那里，无法回答。

陆治江见他俩争论不休，就到玉米地里看了一下，很明显有牛的脚印。再到四周看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对老刘说：“玉米地是被牛糟蹋的。老韦种点玉米也不容易，我来调解一下，老刘赔一百块钱，这事就算解决了。”

老刘问：“为啥说就是我家的牛啃的玉米呢？”

陆治江说：“来的这一路，两边都长满荆棘，牛没法通过。到了这里，荆棘就没了，牛就可以进来吃玉米。顺便告诉你们，我是警察。”说完，陆治江掏出警官证，向两人亮相。

看到鲜亮的警徽，老刘说：“陆书记，你是警察，我信你。这一百元，我赔。”说完，就掏口袋。摸了半天，一个子儿也没摸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说：“没带钱包。要不，到我牛场去？”

陆治江掏出一百元给老刘，说：“我这有，先垫了。”

陆治江和老刘赶着牛往牛棚走。一路上，陆治江也有个疑问没有解开，他问老刘：“有一事没弄明白，好好的牛，怎么会‘越狱呢？”

老刘说：“以前已经发生过一次。有时，外面购买的牧草，因为下雨，或者货车故障，没及时运来，牛饿得不行，它们就跨栏‘越狱了。”

陆治江更加疑惑，问：“你是说，牛吃的牧草，都是从外面运回来的？”

老刘说：“是啊，目前肉牛行情不错，只要外地牧草能保证供应，我准备把合作社的规模扩大。”

“这是好事啊。”陆治江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陆治江立即发现，刘老板的这句话里蕴藏商机。

“我们村为什么没人种牧草呢？”陆治江问刘老板。

“龙岗村土地少，形成不了规模，只能到外地找牧草。”劉老板说。

刘老板介绍，龙岗村的村民，历来都是以种玉米为主。一亩玉米在正常年景，收入800元左右。而种牧草，一亩地可收入1500元。由于土地不足，技术也跟不上，村里就一直没种。

“我去动员村民种牧草，你能收购吗？”陆治江问。

“那是求之不得，陆书记，您种多少牧草，我就收多少，本村乡亲，省去了运输费，价格还比外地优厚。”

“那我们签订包销合同。”

“可以立即签。”

这是陆治江来到龙岗村签订的第一笔合同。合同签了，陆治江立即召开村民大会，动员大家停止种玉米，改种牧草。每亩牧草收入将近玉米的两倍，这让村民喜出望外。可他们心里还是没有底，问：“陆书记，合同是您签的，万一刘老板不收我们的牧草，我们岂不白种？另外，我们没文化，不懂种牧草的技术，怎么办？”

陆治江说：“只要你们同意改种牧草就行。至于种哪种草，怎么种，技术上我来安排，这个不用你们操心。关于收购，这事由我负责到底。我可以当着全村人的面，写下保证书，你们种的牧草，刘老板如果不收，就由我个人全部收购。你们不会损失一分钱。”

陆治江话音刚落，会场上响起一片掌声。那些被贫困折磨得喘不过气来的乡亲们，第一次听到如此温暖的话语，陆书记保证收购，心里就有了底，牧草那么高的价格，大家都争着种抢着种。

村委王主任有点疑惑，悄悄问：“陆书记，这些村民从没种过牧草，他们能行吗？”

陆治江说：“这不用担心，会种玉米，就会种牧草。若村民不会种，还有我们，我们手把手教他们种。我已经和科技特派员取得联系，请他们提供技术支持。

通过一段时间的土地整合，龙岗村采取“以奖代租”的新型方式，陆治江共发动31户贫困户，种植牧草83.5亩，贫困户年均增收约0.5万元。贫困户的收入增加了，肉牛合作社的饲料难题也随之解决。

种牧草的成功，让陆治江发现了一个秘密，他命名为“配套经济”，这是一条快速脱贫的捷径。就是说，对本乡或邻乡的一些成熟企业、合作社进行考察，寻找他们的上游或下游的配套产品。种牧草，就是肉牛合作社的上游产品。

陆治江按照这个“配套经济”模式，如法炮制。他很快发现，邻村有个山琴种养专业合作社，拥有旱藕粉加工厂，QS标准厂房车间，产品已通过广西壮族自治区产品质量研究所检验，生产与销售路子都很成熟，急需要原材料旱藕。

陆治江立即与山琴种养专业合作社签订供销合同，带动龙岗村的22户贫困户种植旱藕80亩。年底时，户年均增收约0.3万元。

陆治江从自己发现的“配套产业”模式中尝到了甜头。他看到邻村不少人养蚕，差不多一年四季都需要桑叶。为什么不能为他们提供桑叶呢？经过与邻村养蚕大户联系，陆治江通过集中培训和入户宣传，在龙岗村大力推广桑树种植。

如今，陆治江共指导28户贫困户种植桑树，共126亩，亩产值超过8000元。有了桑树，有条件的贫困户就可以直接养蚕了。种桑与养蚕相结合，让贫困户实现增收。

陆治江运用配套经济模式，成功地发展了龙岗村的“三种”产业，即种牧草、种旱藕、种桑树。

“三种”成功了，与之“配套”的产业模式也随即产生。在“三种”产业走上正轨之后，立即着手发展“三养”项目，即养牛、养鸡、养蚕。

陆治江根据市场行情的变化，再次调整产业项目，决定以“贫困户+企业+党员+能人”的新模式，在提高质量基础上，扩大规模，让贫困户组团发展。

陆治江这些具体有效的扶贫措施，让整个龙岗村的产业经济活起来了。所有玉米地，全部改种其他高效高产的经济作物，让有限的土地，发挥出最大效益。贫困户不但能够脱贫，经济收入也大幅增长。

取得这些成果，就连陆治江自己都没想到。而“三种三养”的扶贫模式，陆治江只不过小试牛刀、初显身手而已。

脱贫摘帽，三扶中心立奇功

尽管“三种三养”模式，让陆治江很有成就感，但他心里感到不满足。这个模式还有不成熟的地方，比如，劳动力的不均衡，有的家庭脱贫了，有的家庭举步维艰。有没有一种办法，除了丧失劳动能力者，其他贫困户都能找到属于自己脱贫增收的路子呢？

也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让村里的贫困户，按照自己的意愿，找到适合自己的项目脱贫呢？

针对村里各种不同类型的贫困户，陆治江经过反复研究，果断决定，创建“三扶”综合中心，集中破解这一难题。

打造“三扶”综合中心，这是陆治江学习习近平总书记“要加强扶贫同扶志、扶智相结合”的重要指示，心中忽然悟出的灵感和启发——打造全国首个集“扶贫车间、扶志超市、扶智课堂”于一体的“三扶”综合中心。

这是一个功能齐全的综合机构，里面设有车间、超市、教室、儿童乐园等功能区域，首创以就业增收、奖励先进、宣传引导、技术培训等为主要功能的一站式扶贫模式。

通俗来说，龙岗村的每个贫困户，只要你进入“三扶”综合中心，你都不会空手而归。因为这里总有一项技能、总有一套种养技术适合你。

这里有扶贫车间。陆治江先后筹集资金93万元，在综合中心建成了扶贫车间，其目的是筑巢引凤，促进贫困户增收。2018年，陆治江多次带领龙岗村“两委”干部，到外地洽谈合作事宜，经过努力，最终与广东一家电子加工企业签订合同，成立了龙岗村首个扶贫车间，让村民实现就地、就近就业。

扶贫车间创建以来，先后有106个村民到车间务工，贫困群众人均月工资达到2500元左右，并持续稳定增长，解决了大部分留守妇女的就业问题。

这里有扶志超市。陆治江利用村集体经济收入和社会爱心人士捐赠的款项，从中划出专门经费，设立全村全员积分制，凭积分可兑换商品。农村特困人员和低保户，有固定积分赠送，其他村民到扶贫车间务工，或在发展种养、助人为乐、义务劳动、子女教育等方面表现突出者，可获得相应积分;不遵守村规民约，或有违法违纪行为者，则扣分。奖勤罚懒，赏罚分明，激發内生动力。

扶志超市的建立，使整个龙岗村的精神面貌发生了根本的改变，社会风气明显好转，义务劳动、助人为乐的好人好事层出不穷。目前已有89户获得扶志超市积分，并兑换了价值2.2万元奖品。

这里有扶智课堂。陆治江结合党支部，设立新时代文明实践站，创立了扶智课堂，主要开设劳动技能、种植、养殖技术培训，举办政策宣传、法律知识讲座;开办学生课外兴趣辅导班，提升村民的综合素质。也就是说，在扶智课堂里，有数款适合本村实情的种养项目，贫困户无论看上哪一款，村里就会立即启动程序，从资金、技术、销售等各个环节，都有专人一对一进行跟进，让贫困户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扶智课堂从2019年6月投入使用以来，已开班18场次，培训村民、学生850人次。

龙岗村原贫困户唐育白是从“三扶”综合中心走出来的脱贫者之一。他深有体会地说：“我文化程度不高，到扶贫车间也不会操作机器，最后选择种旱藕。以前也想种，但技术上，我一窍不通，也不敢种。只能种玉米，每亩年收益最多几百元。现在有了‘三扶综合中心，我选择种旱藕，中心工作人员立即进行技术跟进。目前一共种植了5亩。只要勤于管理，每亩产量可在2吨左右，我将旱藕卖给合作社，收入达到1万元，比以前种玉米，收益翻了两三倍。2019年，我家已顺利脱贫。”

“三扶”综合中心创建之后，原本死气沉沉的龙岗村，忽然之间，奇迹般地复活。一部分贫困户选择在扶贫车间打工，早晚还能照顾到家中老小;另有一部分贫困户选择了养殖业。

目前，龙岗村生态肉牛日常存栏数达100头以上，每年给村集体经济带来16万元收入;通过提供鸡苗等方式，培育壮大弱劳动力贫困户进行特色土鸡养殖，户年均增收约0.3万元;大力发展养蚕业，户年均增收约2万元。

陆治江在全国首创的“三扶”综合中心，构思新颖，功能强大，在当地脱贫攻坚战役中，如同一把利剑，快速、有效地消灭了龙岗村的贫困。“三扶”综合中心一站式扶贫模式，成功入选广西2019年脱贫攻坚工作亮点清单，获得中央级媒体报道。

陆治江在两年多的驻村时间里，龙岗村的贫困发生率从2017年的27.44%，降至2019年的0.69%，2019年，龙岗村实现了整村脱贫摘帽。

那一天，庆祝脱贫的鞭炮，前后燃放了一个多小时。整个龙岗村沸腾了。

异想天开，“飞地经济”上蓝天

大石山区自然环境恶劣，交通不便，村集体经济难以发展。每次遇到难题，陆治江总是登上龙岗村的山头，当他看到起伏的群山，思路一下开阔。他觉得应该跳出固有思维。出奇制胜，这是他的脱贫工作一步步取得胜利的法宝。

陆治江的目光，看到了邻村的几个乡村企业、合作社。这些山村企业，做得很活，我们为什么不能横向联合、联手发展呢？

到邻村投资入股合作社或加工企业，以达到发展村集体经济的目的。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陆治江想了半天，他觉得用“飞地经济”来形容这个构想，非常生动形象。

龙岗村的实际情况是，九分石头一分地。这一分地，已经最大限度地种上了效益比较好的旱藕、桑树、黄豆、黑豆等品种，已很难再进行其他开发。龙岗村要想发展，还得借邻村地盘，这个想法大胆而奇特，让人耳目一新。

经过几次到邻村考察，陆治江了解到，龙岗村东面，有个邻村，叫局仲村，是个非贫困村，同属于加方乡。有个浙江老板，正在与当地政府洽谈，准备在局仲村建一家农业科技公司。

得到这个消息后，陆治江立即与村委的干部来到局仲村，接触了浙江老板夏碧静。

陆治江开门见山地说：“夏老板，不瞒你说，我们是隔壁龙岗村的干部，听说你准备在这里办企业，我们想入股。”

夏老板很吃惊，问：“陆书记，你的胆子真大，你对我的情况一无所知，你怎么敢贸然入股呢？万一我是骗子怎么办？”

陆治江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反问道：“我想知道，夏老板在这深山沟办厂，你们就不怕失败吗？你们在这里办企业的胆子又是从哪来的？”陆治江心里真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夏老板说：“虽在深山，但这周边原材料十分丰富，价格也合理，我们在这里进行深加工，制成产品，直接往各地发货。从原材料、劳动力、政策扶持等方面考虑，我们认为在这里办企业非常合适。更重要的是，我们有专业团队进行销售。这是我们的优势。”

陆治江放心了。因为他最担心的就是当地农产品的销售。既然他们有销售优势，心里最担心的疑虑也随之消除。

陆治江说：“你们这个股，我们村入定了。欢迎你们随时到我们村考察。无论是旱藕、黄豆、黑豆、金银花等，我们保证绿色生长，随时为你们供货。”

夏老板很疑惑地问：“陆书记，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们公司这么放心？难道就没有一点顾虑吗？”

陆治江也不和他卖关子，说：“夏老板，你只知道我是第一书记。但你不知道我是警长，你的所有材料，我都通过正规途径查实了，安全可靠。”

原来如此。夏老板不由暗暗佩服。当即与陆治江签订了合作协议。

陆治江大胆创新，大胆构想的这个“飞地经济”，一般干部是不会想到的，即使想到，也未必会付诸行动，怕担责是主要原因。

但陆治江开始行动了，他心里很清楚，为了让龙岗村脱贫摘帽，他愿意“摸着石头过河”。

在当地党委、政府的协调帮助下，龙岗村筹集村集体经济发展资金84万元，入股局仲村山山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月亮湖养殖专业合作社、琴让村的山琴旱藕粉加工厂，联手发展村集体经济。

“飞地经济”很快产生效益。第一年为龙岗村带来了6.72万元的收入。值得一提的是，山山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加工出来的小青豆食品，成功走出大山，成为南宁机场的航空食品，销量节节攀升，仅2019年销售总额就达到500多万元。

“飞地经济”取得了预期效果，村集体经济也得到蓬勃发展。龙岗村集体经济从无到有，2018年实现零的突破，2019年村集体经济收入已攀升到23万元，截至2020年5月，村集体经济累计收入已达57.37万元。

谁也想不到，在陆治江的努力下，龙岗村的旱藕、黄豆、黑豆、金银花等土特产品，从小山村直接发往全国，甚至借邻村的“飞地”一飞冲天，飞上了广阔的蓝天，成为航空食品。

现在，如果您从南宁吴圩机场出发，您就会得到空姐提供的空中小食品，一包青豆。您会看到龙岗村第一书记陆治江的头像，印在了食品包装袋上。他以第一书记的身份，向您保证食品的绿色与美味。

如此“通天”的创新扶贫思维，可谓想象奇特，独具一格。这是创新扶贫工作中的神来之笔，令人拍案称赏。

心系苍生，两袖清风新征程

在陆治江和龙岗村“两委”成员一道努力之下，采用独特的“创新扶贫”思想，迎难而上，精准施策，截至2019年底，龙岗村贫困发生率已降至0.69%，顺利实现整村脱贫摘帽，剩余4户12人，将于2020年9月实现脱贫。

2020年1月，龙岗村有幸成为全国为数不多的脱贫摘帽贫困村代表，参与由中宣部、国务院扶贫办、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联合制作的《决战脱贫在今朝》专题片的摄制，并由中央电视台在5月下旬全国“两会”期间播出。由于创新扶贫成效显著，陆治江的工作经验和感人事迹，分别获得人民日报社、新华社、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学习强国平台和广西主流媒体等宣传报道53篇次。全国首创“扶贫车间、扶志超市、扶智课堂”的“三扶”综合中心一站式扶贫模式，入选广西2019年脱贫攻坚工作亮点清单，获得中央级媒体报道。

在扶贫工作期间，陆治江获评广西脱贫攻坚优秀第一书记，南宁市打好精准脱贫攻坚战先进个人，荣立个人三等功;作为广西第一书记代表，分别参加“八桂楷模——黄文秀”新闻发布会、广西卫视春晚、第十四届广西运动会南宁站火炬手等活动，个人事迹入选广西《优秀第一书记》丛书，以“三扶”综合中心为创作背景的文章《予人希望的治贫方》，荣获中国扶贫杂志社和民生周刊杂志社联合举办的“我的驻村故事”全国征文比赛优秀奖。

为打赢打好脱贫攻坚战，陆治江顾龙岗“大家”而忘自己“小家”。2018年以来，除了到市里开会、办事，匆匆回家与亲人团聚，其余时间几乎都奉献给了龙岗村。

2018年12月，陆治江的外婆已九十多高龄，由于体弱多病，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陆治江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是和外婆一起过。弥留之际，外婆希望见陆治江一面。当陆治江忙完年底核验准备工作后，半夜匆匆赶到老家时，老人已永远闭上了双眼。

2019年，大年初一，陆治江还在村里，组织村民开展游园活动，跟乡亲们一起过年;2019年12月，正值整村脱贫摘帽核验的关键阶段，陸治江的父亲、孩子分别做手术，因工作繁忙，他没有向组织请一天假。

时间过得很快，陆治江担任龙岗村第一书记，两年任期已经结束。两年多来，他四处奔波，为龙岗村基础设施建设和产业发展，共筹得1500多万元的项目资金。

龙岗村的村民们被陆治江忘我工作、乐于奉献的精神所感动，有个叫阿荣的贫困户，在陆治江的帮助下，顺利脱贫，感激之余，阿荣在网络平台上创作了一首诗《巨人》，感谢陆书记彻底改变了他家乡的贫困。

两年时间，勿勿而过。龙岗村的百姓们听说陆书记要离任，大家来到村委，纷纷要求陆书记继续留任。在群众心目中，陆书记是个会想办法的人，再大的困难，他都能想办法解决。他成了龙岗村强大的精神支柱，成了全村1700多村民的主心骨，只要有他在，村里人心里就有底，可他一旦离任，村里人心里都是空落落的。

可是，陆治江离任那天还是到来了。村民们送来了当地的土鸡等特产，陆治江婉言拒绝。他承诺，只要有机会，一定来看望乡亲们。他看到村民眼中含着留恋的泪光，心想，没有这些淳朴的山民支持，脱贫工作也很难开展，他们才是脱贫攻坚战役中的主要力量。

陆治江挥挥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倾注他两年心血的小山村。

龙岗村的村民们一直望着陆书记的汽车，不肯离去。汽车绕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看不见了，他们也没有散去，而是聚集在村委办公室，热烈地谈论着陆书记。他们这时才记起，陆书记是警长，专门抓罪犯。有个村民说，他曾看见陆书记在山里练功，单掌开石……

“哈哈，谁在说我呢？”大家朝大门看去，咦，陆书记，你怎么回来了？

陆治江重新回到了龙岗村。汽车没出发多久，陆治江就接到了组织部的通知，所有第一书记，继续留任一年。村民们热烈的掌声，震动山谷，响彻龙岗村。

责任编辑   韦 露

朱千华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居广西南宁。系《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资深作家。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花城》《延河》《散文》《美文》等杂志。曾获首届朱自清文学奖。出版著作20多部，代表作有《家山何处》《南方秘境》《挺进大石山》《青山壮歌》《稻作原乡》等。2019年11月，荣获中国作家协会“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主题实践“先进个人”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