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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南少数民族造物的装饰形式研究初探

2020-09-24刘军平

天工 2020年2期
关键词:造物装饰图案

[摘 要]少数民族造物的装饰形式是中华传统文化宝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贵州黔南地区的少数民族造物艺术也成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过程中不可缺少的研究对象。布依族、苗族、水族是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居住最多的少数民族,该民族丰富的造物文化典籍与造物装饰艺术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现从黔南少数民族造物装饰形式的本体、内容、价值与意义等方面展开研究。

[关键词] 造物;装饰;图案;黔南民族

[中图分类号] J51           [文章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5-7556(2020)2-0036-03

本文文献著录格式:刘军平.黔南少数民族造物的装饰形式研究初探[J].天工,2020(2):36-38.

黔南少数民族的建筑、礼仪用具、家具、农具、灶具、服饰等造物的装饰形式,既有对该地区少数民族宗教信仰的继承,也有后来儒、 释、道三教思想造成的影响。尽管蜜蜂筑巢、燕子搭窝有着高超的技艺,但是动物是按照“类”的方式进行,人类区别于动物的地方就在于“人能按照审美的方式创造工具”。马克思说 :“思想观念、意识的产生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生活,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观念、思维、人的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关系的直接产物。”① 黔南少数民族造物装饰艺术的特征无论是实用的生產工具、礼仪用具还是娱乐产品用具,其结构样式与装饰形式都是功能与美感的结合。

一、黔南布依族造物装饰形式的本体论

黔南少数民族造物设计的装饰形式价值,不只是形式美的欣赏,更是民族宗教、人文思想的直接反映。布依族礼仪中的图案装饰、农具与耕具中的装饰、服装上的装饰图案,甚至建筑精雕细刻的装饰都离不开人文思想的指导,造物图案装饰价值也不是美学上的审美所能达到的,而是通过满足实用简洁过程中的“形式追随功能”反映美学。布依族造物设计图像学价值在于不仅引发我们的美感,也开启了人们对社会学、 宗教学、伦理学、设计学及图像学等精神领域的综合关切。

黔南少数民族民俗造物的装饰形式则包括附着在其上的整体样式与全部装饰要素。其中,少数民族人为的视觉感受常常指的是人们在该地域自然环境集体意识或无意识相关的文化图景提炼,使用造物的绘画、雕刻、编织、点缀等手段,在制造物品时以一定的视觉范式呈现出来。孔颖达疏《易经》认为:“‘以制器者尚其象者,谓造制形器, 法其爻卦之象。若造弧矢,法睽之象,若造杵臼,法小过之象也。”② 民俗造物创作动机尽管主要受实用功利性动机驱动,面向实用的利益驱使,而不像有些纯艺术偏重于欣赏, 但它们仍然不失艺术审美。从根本上说,无论是造物上的人造形态还是自然形态,都离不开人们的创造性劳动,图像和纹样等文化形式需要审美的组合,装饰的形式元素等依赖人的选择、修饰或强化。

该地域民俗造物的形式价值在于其结构形式和装饰形式给人们带来的舒服感与欣赏感。不管是一件衣服还是一个农具都会使制造者与使用者得到欣赏美感,造物装饰形式主要是指民俗造物上所呈现的人为改造的或本然的纯粹视觉形式关系,不但包括节奏、疏密、韵律、起伏,还包括色彩、肌理、纹样以及要素间形成的一种平衡美与装饰美。顾颉刚认为《易经·系辞传》中与制器的十三卦象没有多大关系,“创造一件东西,固然是要观象,但这个象乃是自然之象而非八卦之象。”③ 黔南布依族、苗族、水族的造物艺术是该地域特有峡谷地带人民对自然的一种理解与感悟,如这个地方的人民面对潮湿、阴冷的冬天会设计出符合他们自然环境的取暖设施,而并非卦象的产物。

二、黔南少数民族造物艺术装饰的基本特点

李约瑟说:“再没有其他地方表现得像中国人那样热心于体现他们的伟大的设想‘人不能离开自然的原则。这个‘人并不是社会上可以分割出来的人。皇宫、庙宇等重大建筑物自然不在话下,城乡中不论集中的,或者散布于田庄中的住宅也都经常出现一种对‘宇宙的图案的感觉,以及作为方向、节令和星宿的象征主义。”黔南布依族的农具、耕具、服饰等民间造物设计虽然没有完全模仿自然形态,但是其遵循任何艺术来自生活又高于生活的抽象方式,在许多方面体现了对自然的一种崇拜,这种崇拜可以上升到该民族对一棵树、一座山、一个特有地域自然样式的信仰。“成形者皆可共用,共用之谓器。凡器,皆可如其形,制为范,以更作之时曰法。”④ 黔南布依族民俗家具、绘画、剪纸、演出、服饰等造物设计图像内容还反映出社稷农事四季平安、六畜兴旺、纳福招财的思想。

黔南布依族民俗造物设计中的图案体系性的作品往往是以花草、牛、鱼、马、日月为图像内容,装饰抽象形式字往往是“三角形” “菱形”等内容,制作者与欣赏者达到天人合一、行善做好事的目的。“民俗艺术,均经长期间之传授,而渗入民众生活之深处。今日固已不辨其渊源来历,然传统之力量,已使此种艺术生命,以不期然而然之方式,继续滋长。民间每一神像,每一歌谣,每一工艺品,均为传统精神之精华。”⑤ 黔南少数民族民俗造物的装饰除了满足该民族人们维系生存和救赎精神的实际功能之外,还能达到该民族在宗教、情感、道德、审美、认知等方面的需求。该地域造物艺术形式价值在于装饰形式给使用者带来的惬意与舒坦,启示制造者为人们通过民俗造物所感悟到的关乎贵州黔南地域的宇宙自然、人文价值和生命境界的把握。

我国民间造物研究的老一辈专家张道一先生说:“所谓民具,即往昔大众所使用的日用器具和劳动生产工具。对于一般人来说,那些过了时的东西可能被视为落后之物而废弃,然而它不仅记录着一个时代的文明,同时也是设计家启发新的灵感的珍贵交流,以便改进和革新,用新材料、新工艺设计制造出新用品。” ⑥黔南少数民族人文地理、宗教文化、生态美学思想影响了造物文化及其图案艺术,口头文学及文献里蕴含了造物以及图案装饰的美学思想。黔南少数民族造物图案表现手法简洁、异质同构、左右统一、上下对称、繁而不乱,大道至简的设计美学理念不但体现在黑、蓝、白、红、黄的民族原色基调上,而且体现在图案的朴素性、平面性、中和性和生态性上。

三、黔南少数民族造物装饰艺术研究的现状

多年来,关于黔南少数民族造物装饰艺术及相关问题做了大量研究与整理,丁朝北《黔南苗族服饰试论》(1988)、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文化局编《黔南民族节日通览》(1986)、《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志·民族志》(1993)、李德龙《清代贵州〈百苗图〉研究——以〈黔南苗蛮图说〉为中心》(2004)、李德龙《黔南苗蛮图说研究》(2008)、田爱华《黔南苗族银饰的美学特点及文化特性》(2014)、吴正彪《黔南苗族传统节日的符号学意义阐释》(2014)、陈德志《黔南苗族婚礼服饰色彩研究》(2015)、龙惠敏《黔南巴江农民画艺术特征探究》(2015)、吕春祥《黔南苗族服饰的艺术特征研究》(2015)、罗立新《黔南苗族服饰文化的特征与传承发展》(2017)、《浅议黔东苗族服饰的演变及其文化价值》(2010)等。另外,还有相关文化背景的成果如:吴正彪《略论黔南苗族支系的迁徙来源及分布》(1995)、吴电雷《牛与灵魂一起回家:黔南苗族砍牛送葬仪式调查与研究》、何圣伦《苗族审美意识研究》(2011)、《黔南苗族民间传说故事》(2015)、黄守堡《贵州少数民族服饰图案艺术》(1986)、马启忠等《试论布依族服饰文化》(1991)、夏逢魁《布依族纺织文化研究》(1991)、吴文定《布依族服饰与地理环境》(2002)、郭建华《布依族服饰文化探微》、王鸣明《布依族社会文化变迁研究》(2005)、陈明媚《布依族妇女审美现象探究》(2006)、罗太颖《身份认同理论视域下的黔南布依族山歌研究》等。

上述课题从黔南少数民族造物图案的文化、色彩、符号、绘画、史志、染色、宗教、典籍、审美开展了基础性的研究,为我们从事黔南少数民族图案提供了文化历史背景及图案理论指导,尤其在图案艺术的载体上取得了实质性成果。日本民间艺术专家认为:“可是,我们知道个人性、贵族性与工艺有着许多矛盾。因此,反过来说,也可以把匠人创造的器物的非个性、质朴性考虑为工艺的功德。因而,杂器也就不能说是下贱的了,或许本来就有缺乏独创而流于应时的鄙俗之风的器物。于是,民艺的界限,不能说是民众性的,还必须要考虑匠人贫弱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 ⑦

黔南苗族服饰图案表现在“天人合一”的生态美学上,前图像志描述的原始造型源于自然物象构造、图像志分析上受到朴素的实用主义生活观影响,图像学阐释的象征意义具有抵御灾害、祈福纳祥、生活审美的朴素唯物主义特色。“不是先有见乎《离》而后为网罟,先有见乎《益》而后有耒耜,圣人亦只是见鱼鳖之属,欲有以取之,遂做一个物事去拦截他;欲得耕种,见地土硬,遂做一个物 事去剔起他;却合于《离》之象,合于《益》之意。”⑧而黔南少数民族的视觉形式则是指由于造物本身材质所具备的天然视觉要素如肌理、纹样、植被、图形、色彩、明暗所呈现出的特有的少数民族维持生存并与大自然抗争的形式效果。

四、黔南少数民族造物装饰艺术研究的基本内容

从黔南少数民族的居住地理环境、人文背景、气候状况等着手,研究造物文化理论与造物艺术的关系,主要研究典籍、民间文学、口头歌谣、历史、地理等多部人文典籍以及口头文学里蕴含的造物设计思想,主要在建筑、家具、服饰等方面展开,黔南造物设计从选材、体量、形式到雕刻的复杂程度,常常体现出对民族礼仪文化的借鉴,反映了当地人们尊卑有度、中庸敦厚、向善朴实的民族性格。例如,建筑柱子、门头装饰、窗户雕刻以及家庭用的供桌就有非常多的等级区别。又如,我们常常看到黔南建筑上的大门、柱子上有许多样式,还有在屋脊上也有许多神兽图像,这些都是辟邪、保佑家园平安的象征。研究黔南少数民族的 “吃新节”“芦笙会”“爬坡节”“姊妹节”“正月场”“坐花场”“迎雷节”⑨等特有节日盛装服饰图案,许多服饰图案与祭祖先、庆丰收、保平安以及相亲等活动关系密切,盛装图案维系着本民族男与女、母与子、老与幼以及家与家之间私密的爱,也追忆着祖先的历史与对生活的理解。

研究黔南少数民族祭祀、丧葬礼仪的特殊图案的图像学与人类学的源发性、程式化。例如,布依族、苗族、水族丧事时的视觉图像服饰用品、祭祀苗族宗教服饰道具上的图案,还有相关装饰图案也值得在图像学层面进行研究。从考古学意义上研究丧葬用品的裝饰艺术,这些装饰目的是让亡者有吃有喝、五谷丰登、过上好生活。人类学家萨姆纳认为:“极为一致的是全世界的原始人都采取同一条思路。他们相信死者作为鬼继续生活在和这个世界一样的另一个世界里。鬼有同样的需要、兴趣、激情等,一如活着的人。这些超验的观念是人类最初的精神武装。它们是一些介于俗信的东西,不是合乎理性的信念。生者对鬼有义务,鬼则有权利;它们也有力量去实行它们的权利。生者因而必须学会如何事鬼。循此推导下来,就有了一种完整的世界观和一种生活策略。”⑩黔南少数民族的建筑、陶器、棺材、服饰上的装饰纹样描绘了动物、植物、神兽、人物等, 许多图像与家庭和谐、氏族图腾、生殖崇拜有关,这些图像为人们日常生活所用,体现出该地域农耕文化的向往、老百姓对自然的观照、祈求健康和精神寄托。有的图像现在看似普通,但是传承了千百年,人类学者库什研究过北印第安的陶器,说:“它不是碗,而是大地母亲的象征。因为我们从她那里获得食物与水,就像孩子从母亲的乳房里吸取营养一样;碗沿的圆形,如同我们的视野,上面有起伏的山峦,云从那里升起。”这个地域简单使用的一个碗、一件衣服都体现了对大地母亲的关照,更体现了该民族的一种信仰文化。

“阴阳五行之说中的象征主义,如五行的意义、象德、四灵、四季、方向、颜色等,很早就反映到建筑中来。这些东西在建筑设计中运用不但是在艺术上希望取得与自然结合的‘宇宙图案,最基本的目的在于按照五行的‘气运之说来制定建筑的形制。” 黔南少数民族日常图案因地方区别而异同,色彩鲜艳、形式多变,盛装的图案均能找到前图像志、图像志与图像学的关系,“牛”“蛇”“蝴蝶”“窝妥”“裙眼”等特有动植物、图腾以及几何纹样均有一定的图像学来源,尤其在二方连续与四方连续中蕴含了图像志的发展演变轨迹。

日用背带、耳柱、银铃、蝴蝶项链、手钏等配饰图案有金蕨花、铜鼓花、蝴蝶、龙、蜈蚣、鸟草花、浮、萍花、莲蓬花、鱼、蜜蜂、灯笼、枫树叶以及罗汉、观音、水泡等图案,还有“二鸟抢宝”“福禄组合”等组成的各种图案,从图像学探索图案背后的生命本体、社会寓意,并挖掘图案的象征意义。

研究黔南少数民族造物装饰艺术,还可以更加明确黔南少数民族艺术在中华民族大家庭艺术文化中的特殊地位,考察与研究不但可以抢救性地整理黔南造物艺术图案,起到应有的保护工作,而且可以丰富我国造物设计艺术研究的多样性与特殊性,为我国当前艺术设计作品继承与创新提供强大的历史支撑,从而有利于加强新时代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与文化自强。

[作者简介]

刘军平,黔南民族师范学院美术学院教授、博士。

[作者单位]

黔南民族师范学院美术学院

(编辑:刘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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