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浓度下邻苯二甲酸二乙酯对秀丽隐杆线虫的生态毒理效应

严晨之， 曹 雪， 周 磊,3*， 修光利,3

1.华东理工大学资源与环境工程学院, 国家环境保护化工过程环境风险评价与控制重点实验室, 上海 200237 2.华东理工大学资源与环境工程学院, 上海市环境保护化学污染物环境标准与风险管理重点实验室, 上海 200237 3.上海污染控制与生态安全研究院, 上海 200092

PAEs (phthalatic acid esters，邻苯二甲酸酯)是一类常用的增塑剂，用于提高塑料的柔韧性和弹性，也被广泛应用于化妆品、个人护理产品、食品包装和医疗产品等领域，属于内分泌干扰物[1-2]. 目前全世界范围内广泛使用的PAEs包括DEHP 〔di-(2-etylhexyl) phthalate，邻苯二甲酸二(2-乙基)己酯〕、DBP (dibutyl phthalate，邻苯二甲酸二丁酯)、DIBP (diisobutyl phthalate，邻苯二甲酸二异丁酯)[3]. 由于在人类生产活动中的大量使用和较高的持久性，PAEs已成为普遍存在的环境污染物. 该类物质能以浸出、迁移、蒸发等方式进入环境，通过皮肤接触、呼吸、饮食等途径被人体吸收、摄入，最终对人体产生潜在的危害作用[4-5]. PAEs的暴露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其与人类的健康风险密切相关，特别是易感人群，如孕妇、婴儿和儿童等[6].

研究[7]表明，DEHP等传统PAEs对环境和人体存在显著毒性影响，因此欧盟出台了相关政策禁止该类物质在玩具和婴幼儿用品中使用，新的PAEs作为替代品被引入. DEP (diethyl phthalate，邻苯二甲酸二乙酯)作为一种新型增塑剂，已经在各行各业中被广泛使用[8]. 因其大量被工业化生产并使用，使得DEP在水、土壤、大气环境介质中不断被检出[9]. 研究[10]表明，DEP在饮用水、工业废水、河流中的浓度分别为 0.000 01～0.004 6、0.000 01～0.060、0.000 06～0.044 mgL；在室内空气中的浓度为1.6～2.03 μgm3，在室外空气中的浓度为0.4～0.52 μgm3. 此外，在食品中也检测到了DEP的存在，其在纸包装材料、瓶装水及牛奶中的含量分别为41 mgkg、0.02～0.25 μgL、0.22～1.45 μgL[11]. DEP是小分子量的PAEs，与其他PAEs相比，其因缺乏与主体材料结合的共价键而具有相对高的水溶性，所以DEP更容易进入水生环境，对生态环境和人体造成影响. 已有研究[12-13]报道，DEP暴露会降低生物体内的抗氧化性能、引起细胞凋亡，还能干扰内分泌系统及免疫系统，影响儿童的智力发育等，具有“三致”毒性. 平令文等[14]研究发现，在DEP(0.1～50 mgkg)胁迫下,蚯蚓机体和DNA出现一定程度的损伤，蚯蚓的抗氧化酶防御系统呈激活状态，表现出较强的生态毒理效应. Shirsha等[15]发现，暴露于DEP的小鼠精子中存在大量的结构异常，精子功能下降，揭示了PARP-1 (poly ADP-ribose polymerase，DNA修复酶)的过度激活以及诱导细胞凋亡的精子分裂是DEP介导精子病理的关键机制. XU等[16-17]研究发现，暴露于DEP会对斑马鱼胚胎产生潜在的神经毒性影响，在DEP浓度为500 μgL时影响尤为显著；在DEP浓度为50 μgL时，会影响斑马鱼胚胎体内的ROS(活性氧自由基)水平、干扰氧化平衡、破坏免疫系统. HU等[18]研究发现，在DEP浓度为10～100 mgkg的毒性范围内，小鼠的体质量显著下降，体内胎儿睾丸间质细胞变小，个数增加，对子宫发育产生不利影响. 目前，DEP已经被美国环境保护局确认为优先控制的有毒污染物之一，同时我国也将其确定为环境优先控制污染物之一[19]. 然而，作为传统PAEs的替代品，DEP的毒性效应却尚未引起关注.

秀丽隐杆线虫广泛存在于土壤孔隙水中，其通体透明，寿命和生命周期短易于实验室培养观察[20]. 目前，秀丽隐杆线虫已经完成全基因组测序，其与人体60%～80%的基因有相似性，且与人类共同拥有17条信号转导通路中的12条[21]. 近年来，秀丽隐杆线虫已经发展成一种环境毒理学研究的重要动物模型，它对环境毒性非常敏感，能用多种指标测试终点来评价环境污染物的毒性效应[22]. 该研究选择秀丽隐杆线虫的体长、体宽、头部摆动频率3个生理指标来评估暴露于环境浓度的DEP溶液对秀丽隐杆线虫发育和运动行为的影响，选取ROS、细胞凋亡和脂褐素水平3个生化指标来阐明影响秀丽隐杆线虫发育和运动行为变化的原因，以期为评估DEP的生态安全性提供理论数据基础.

1 材料与方法

1.1 主要仪器试剂

仪器：舜宇光学科技(集团)有限公司SZM45B1型体视显微镜；尼康仪器(上海)有限公司Nikon Eclipse 80i荧光显微镜；奥林巴斯(中国)有限公司CX31生物显微镜；上海申安医疗机械厂LDZF立式高压灭菌器；上海一恒科技有限公司LRH生化培养箱.

试剂： DEP (纯度为99.5%，上海阿拉丁生化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二甲基亚砜(DMSO，纯度为99%，上海吉至生化科技有限公司)；2,7-二氯二氢荧光素二乙酸酯(H2DCFDA，纯度为97%，阿拉丁试剂上海有限公司)；吖啶橙(C17H19N3，纯度为99%,阿拉丁试剂上海有限公司).

1.2 秀丽隐杆线虫培养和同步化方法

将处于产卵期的秀丽隐杆线虫〔N2野生型，购于国线虫遗传中心(CGC)〕从NGM (nematode growth medium，线虫生长培养基)培养基上冲洗至离心管中,加入等体积裂解液(1.6 molL NaOH、3.3% HClO)，摇晃至充分混匀，在 3 000 rmin转速下离心2 min，吸除上层液体，底部沉淀用无菌K液清洗，清洗3遍，最终得到的裂解后虫卵转移到涂有E.coliOP50的NGM培养基上，在20 ℃恒温培养箱中培养12 h得到L1期秀丽隐杆线虫用于72 h暴露试验，培养48 h得到L4期秀丽隐杆线虫用于24 h和10 d暴露试验[23].

1.3 DEP溶液的配置及染毒方法

1.3.1DEP溶液的配置

因DEP不溶于水，故选择DMSO作为助溶剂(最终体积分数为0.01%). 采用等梯度稀释法配置DEP溶液. 由预试验结果可知，24 h DEP对秀丽隐杆线虫的LC50 (半致死浓度)为27.591 mg/L，根据DEP环境浓度范围及LC50，试验配置的DEP溶液浓度为0(对照组)、0.000 2、0.002、0.02、0.2、2 mg/L.

1.3.2染毒方法

根据秀丽隐杆线虫的生命周期特点，选取24 h、72 h、10 d作为暴露时间. 根据传统线虫暴露试验方法(急性、亚急性、慢性暴露)，将L1期的秀丽隐杆线虫于DEP浓度为0、0.000 2、0.002、0.02、0.2、2 mg/L的溶液中暴露72 h，将L4期的秀丽隐杆线虫于DEP浓度为0、0.000 2、0.002、0.02、0.2、2 mg/L的溶液中暴露24 h或10 d.

1.4 体长和体宽的测定

暴露试验结束后，将秀丽隐杆线虫从DEP溶液中吸出，用无菌K液冲洗3遍. 高温杀死收集到的秀丽隐杆线虫，吸取部分秀丽隐杆线虫置于载玻片上，将载玻片置于生物显微镜下进行拍摄，将捕获到的图片利用Image J软件进行数据处理，测量每条秀丽隐杆线虫的体长和体宽，每组至少处理60条秀丽隐杆线虫[24].

1.5 头部摆动频率的测定

将暴露试验结束后的秀丽隐杆线虫转移到未涂有E.coliOP50的NGM培养基上，置于生物显微镜下，待其稳定1 min后再进行观察. 秀丽隐杆线虫头部从一侧摆动到另一侧记为1次，记录1 min内秀丽隐杆线虫的头部摆动频率，每组记录30条秀丽隐杆线虫[25].

1.6 ROS的测定

暴露试验结束后，收集秀丽隐杆线虫进行ROS测定. 用H2DCFDA (2,7-二氯二氢荧光素二乙酸酯)荧光探针法来检测秀丽隐杆线虫体内ROS的水平[26]. 收集不同暴露浓度下的秀丽隐杆线虫于离心管中，用无菌K液冲洗3遍，然后在各暴露浓度组中分别加入1 mL 1 μmol/L的H2DCFDA，放入20 ℃的无菌生化培养箱培养，2 h后取出. 用无菌K液冲洗3遍，将处理后的秀丽隐杆线虫转移到2%的琼脂垫上，并用60 μmol/L的左旋咪唑溶液麻醉，在Nikon Eclipse 80i型荧光显微镜(日本)下进行拍摄〔荧光显微镜滤镜选择异硫氰酸荧光素(FITC)〕，观察在DEP溶液中暴露后秀丽隐杆线虫各部分的ROS水平.

1.7 脂褐素的测定

DEP溶液暴露结束后，收集秀丽隐杆线虫进行脂褐素测定. 将收集的秀丽隐杆线虫用无菌K液冲洗3遍后转移到2%的琼脂垫上，并用60 μmol/L的左旋咪唑溶液麻醉，在Nikon Eclipse 80i型荧光显微镜(荧光显微镜滤镜选择UV-2A)下进行拍摄，观察在DEP溶液中暴露后秀丽隐杆线虫各部分的脂褐素水平[27].

1.8 细胞凋亡水平的测定

DEP溶液暴露结束后，收集秀丽隐杆线虫进行细胞凋亡水平测定. 用吖啶橙染色法来检测秀丽隐杆线虫体内的细胞凋亡水平[28]. 收集暴露后的秀丽隐杆线虫用无菌K液冲洗3遍，不同暴露组分别加入1 mL 25 μg/mL的吖啶橙溶液，放入20 ℃的无菌生化培养箱培养，2 h后取出. 用无菌K液冲洗3遍，将处理后的秀丽隐杆线虫转移到2%的琼脂垫上，并用60 μmol/L的左旋咪唑溶液麻醉，在Nikon Eclipse 80i型荧光显微镜(荧光显微镜滤镜选择FITC)下进行拍摄，观察在DEP溶液中暴露后秀丽隐杆线虫各部分的细胞凋亡水平.

1.9 数据处理方法

数据统计以平均值±标准差的形式表示，利用SPSS 24软件进行单因素方差(one way ANOVA)分析，采用Origin 2018软件绘图；同时，采用Dunnett假定等方差进行事后检验，统计无观察效应浓度(nonlinear optimal excitation control, NOEC)[29].

2 结果与分析

2.1 DEP对秀丽隐杆线虫发育的影响

由图1可见：L4期秀丽隐杆线虫在不同浓度DEP溶液中暴露24 h后，其体长和体宽均未发生显著性变化. L1期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2 mgL DEP溶液中72 h后，体长出现了显著性下降，与对照组相比下降了3.21%(P<0.05)；暴露于 0.000 2 mg/L DEP溶液中秀丽隐杆线虫的体宽增长；暴露于0.02和0.2 mg/L DEP溶液下秀丽隐杆线虫的体宽均显著增加，与对照组相比分别增加了5.07%(P<0.05)和7.11%(P<0.01)；暴露于2 mg/L DEP溶液下秀丽隐杆线虫的体宽有所下降，与暴露于0.2 mg/L DEP溶液下的秀丽隐杆线虫相比，其体宽下降了7.78%. L4期秀丽隐杆线虫在不同浓度DEP溶液中暴露10 d后，其体长和体宽均呈下降趋势. 暴露于 0.000 2 mg/L DEP溶液时，秀丽隐杆线虫的体长明显下降，与对照组相比下降了3.72%(P<0.01)；暴露于0.002和0.02 mg/L DEP溶液时，秀丽隐杆线虫的体宽与对照组相比分别下降了7.62%和5.96%，且均具有统计学意义. 可见，暴露72 h后DEP溶液对秀丽隐杆线虫体长、体宽影响的NOEC值分别为0.2和0.002 mg/L；暴露10 d后DEP溶液对秀丽隐杆线虫体长、体宽影响的NOEC值均为 0.000 2 mg/L.

2.2 DEP对秀丽隐杆线虫运动行为的影响

注： *和** 分别表示差异显著(P<0.05)和差异极显著(P<0.01)，下同.图1 不同浓度DEP溶液对秀丽隐杆线虫发育的影响Fig.1 The effect of different DEP concentrations on the developmental endpoints of C. elegans

该研究选取秀丽隐杆线虫的头部摆动频率作为运动行为的评价指标. 由图2可见：L4期秀丽隐杆线虫在不同浓度DEP溶液中暴露24 h后，秀丽隐杆线虫头部摆动频率均减缓，暴露于0.002 mg/L DEP溶液时显著下降了2.79%(P<0.01)；L1期秀丽隐杆线虫在 0.000 2 mg/L DEP溶液中暴露72 h后，秀丽隐杆线虫头部摆动频率明显加快，与对照组相比升高了5.52%(P<0.01)，并且随着DEP浓度的增加，头部摆动频率呈剂量依赖性增加；L4期秀丽隐杆线虫在不同浓度DEP溶液中暴露10 d后，秀丽隐杆线虫的头部摆动频率均减缓，但不同暴露浓度之间没有显著性差异. 可见，暴露24 h后DEP溶液对秀丽隐杆线虫头部摆动频率影响的NOEC值为 0.000 2 mg/L，暴露72 h后DEP溶液对秀丽隐杆线虫头部摆动频率影响的NOEC值为 0.000 2 mg/L；同时，暴露于DEP溶液10 d后秀丽隐杆线虫的运动速率较暴露于DEP溶液24和72 h时均减缓，说明长时间暴露于DEP溶液会导致秀丽隐杆线虫产生运动行为上的缺陷.

图2 不同浓度DEP溶液对秀丽隐杆线虫头部摆动频率的影响Fig.2 The effect of different DEP concentrations on head thrashes frequency of C. elegans

2.3 DEP对秀丽隐杆线虫生化水平的影响

2.3.1DEP对秀丽隐杆线虫ROS水平的影响

ROS包含H2O2和羟基自由基等. 在正常情况下生物体内的氧化和抗氧化过程会维持动态平衡，一旦外界环境对生物体产生刺激作用，生物体内ROS累积，则会打破生物体内的动态平衡，从而引起生物体的氧化应激损伤[30]. 该研究发现，当L4期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24 h后，DEP并未干扰秀丽隐杆线虫体内ROS的稳态调节情况. 由图3可见：当L4期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10 d后，在DEP浓度为 0.000 2～0.2 mg/L时，秀丽隐杆线虫体内ROS水平略有上升，但没有显著性变化；而DEP浓度为2 mg/L时，秀丽隐杆线虫体内ROS水平出现了显著性增长，可以明显观察到线虫体内荧光强度增加，出现局部性亮块，与对照组相比升高了8.80%(P<0.05). 可见，DEP溶液对秀丽隐杆线虫ROS水平影响的NOEC值为0.2 mg/L，随着暴露浓度的升高，秀丽隐杆线虫体内活性氧累积程度增加，出现氧化应激损伤现象.

2.3.2DEP对秀丽隐杆线虫脂褐素水平的影响

注： 各生化指标水平计算公式为(试验组荧光强度对照组荧光强度)×100%.图3 暴露于DEP溶液10 d对秀丽隐杆线虫生化指标的影响Fig.3 The effect of DEP on the biochemical endpoints of C.elegans under 10 d exposure

脂褐素是秀丽隐杆线虫面对周围不利环境时做出反应的重要生物指标. 脂褐素水平在秀丽隐杆线虫体内累积越高，说明其体内细胞损伤程度越高. 由图3可见：L4期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10 d后秀丽隐杆线虫体内脂褐素累积增加. 在DEP浓度为 0.000 2～0.2 mg/L时，与对照组相比，秀丽隐杆线虫体内脂褐素水平均没有出现显著变化；而在DEP浓度为2 mg/L时，与对照组相比，秀丽隐杆线虫体内脂褐素积累增长了21.81%(P<0.05)，可以观察到线虫体内荧光强度增加. 可见，DEP溶液对秀丽隐杆线虫脂褐素水平影响的NOEC值为0.2 mg/L，脂褐素水平累积增长，秀丽隐杆线虫体内细胞损伤情况加剧，最终对秀丽隐杆线虫的生长发育产生负面影响.

2.3.3DEP对秀丽隐杆线虫细胞凋亡水平的影响

细胞凋亡是指正常细胞受到不利环境的刺激，最终死亡的过程[31]. 细胞凋亡也是用于评价环境污染物毒性的重要指标. 由图3可见，L4期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 0.000 2～0.2 mg/L的DEP溶液10 d后，体内细胞凋亡水平并未出现显著改变，而在DEP浓度为2 mg/L时秀丽隐杆线虫体内细胞凋亡水平显著上升了8.61%(P<0.05)，可以明显观察到线虫体内荧光亮度较对照组增强. 可见，DEP溶液对秀丽隐杆线虫细胞凋亡水平影响的NOEC值为0.2 mg/L，推测DEP溶液会通过氧化应激反应在秀丽隐杆线虫体内产生过量的ROS，最终导致体内细胞凋亡.

3 讨论

PAEs是一种环境类激素污染物，其对生物体的生殖发育、神经系统都会造成功能性损害[32]. 日常生活中塑料制品的广泛使用，使得PAEs大量存在于各种环境介质中. 该研究发现，DEP暴露会对秀丽隐杆线虫的生长发育及运动行为造成缺陷，且不同暴露剂量和暴露时间都会对秀丽隐杆线虫产生不同程度的毒性影响.

L4期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不同浓度的DEP溶液24 h后，秀丽隐杆线虫的体长体宽并没有表现出显著性变化，仅头部摆动频率出现变化，这可能与DEP在生物体内的水解代谢和排出速率相对较快有关[33]. 短时间暴露于DEP溶液时，秀丽隐杆线虫将DEP从体内代谢排出，所以并未对秀丽隐杆线虫的生长发育产生明显的毒性效应. 而将L1期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72 h后，0.000 2～0.02 mgL的DEP溶液便可影响秀丽隐杆线虫的生长发育和运动行为. 研究[34]发现，周围环境变化或暴露于污染物质时，秀丽隐杆线虫的运动行为均会发生改变，而其运动行为的变化又主要由多种神经元及相互间的神经传导信号通路控制. XU等[16]发现，DEP溶液对斑马鱼产生了神经毒性，斑马鱼体内乙酰胆碱酯酶的活性受到抑制且神经基因的表达水平发生显著变化. 秀丽隐杆线虫运动行为的改变进而导致摄食行为的变化，最终对秀丽隐杆线虫的生长发育产生不利影响. 在L1期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72 h的试验中，暴露于0.02 mgL的DEP溶液时秀丽隐杆线虫体宽增加，同时其头部摆动频率加快，说明秀丽隐杆线虫极有可能以促进生长发育的形式来弥补暴露后对其运动行为造成的不利影响. 此外，L4期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10 d后，秀丽隐杆线虫生长发育和运动行为均出现缺陷，体内生化指标发生变化，出现氧化应激损伤和细胞损伤情况. 其中，ROS作为氧化应激的产物，可通过干扰抗氧化和氧化系统的平衡来介导细胞凋亡，进而加速秀丽隐杆线虫的衰老死亡，干扰秀丽隐杆线虫的正常生长发育水平[35-37]. Pradhan等[8]研究了DEHP和DEP对秀丽隐杆线虫脂质代谢、繁殖能力和寿命的影响，发现与氧化应激和细胞凋亡相关基因的转录均受到DEHP和DEP的影响，其中ced-1、wah-1、gst-4、cth-2，hsp16基因的转录水平上调，最终损害脂质代谢、降低繁殖能力、缩短秀丽隐杆线虫寿命.

通过比较DEP对秀丽隐杆线虫体长、体宽、头部摆动频率和3个生化指标影响的NOEC值可以发现，L4期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24 h时，未检出DEP对秀丽隐杆线虫体长和体宽影响的NOEC值，DEP对头部摆动频率影响的NOEC值为 0.000 2 mg/L；L1期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72 h时，DEP对秀丽隐杆线虫体长、体宽和头部摆动频率影响的NOEC值分别为0.2、0.002、0.000 2 mg/L；L4期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10 d时，未检出DEP对秀丽隐杆线头部摆动频率影响的NOEC值，DEP对秀丽隐杆线虫体长、体宽影响的NOEC值均为 0.000 2 mg/L，对ROS、脂褐素和细胞凋亡水平影响的NOEC值均为0.2 mg/L. 在同一暴露时间下，不同生理指标的敏感性不同. 在DEP溶液中暴露24 h时，秀丽隐杆线虫生理指标的敏感性顺序为头部摆动频率>体长、体宽；在DEP溶液中暴露72 h时，秀丽隐杆线虫生理指标的敏感性顺序为头部摆动频率>体宽>体长；在DEP溶液中暴露10 d时，秀丽隐杆线虫生理指标的敏感性顺序为体长、体宽>头部摆动频率. 对于生化指标而言，在DEP溶液中暴露10 d时，秀丽隐杆线虫3个生化指标的敏感性一致.

该研究也发现，只有在较高浓度(0.2和2 mg/L)或长期暴露(72 h和10 d)情况下，DEP才会对秀丽隐杆线虫表现出明显的毒性效应，在低浓度或短时间暴露情况下，DEP并未对秀丽隐杆线虫表现出明显的毒性效应，这可能是由于PAEs类物质的毒性与其溶解度成反比，且与其结构有关[38]. DEP有较高的水溶性且分子结构较小，单独存在时毒性弱于与其他物质混合时的毒性. 环境中PAEs类物质经常是以混合物的形式存在，DEP的加入可能会导致化合物的协同作用，使得混合存在的PAEs毒性增强[39]. 与暴露于DEHP后秀丽隐杆线虫表现出的急性毒性[40]相比，暴露于DEP溶液中也对秀丽隐杆线虫产生了毒性影响. 因DEP在环境中的持久性及生物富集性，其对于人体的危害影响仍不能忽视.

4 结论

a) L4期秀丽隐杆线虫在不同浓度DEP溶液中暴露24 h后，与对照组相比，秀丽隐杆线虫的体长、体宽均未受到显著影响，表明短时间暴露于DEP溶液对秀丽隐杆线虫的生长发育无显著性影响.

b) L1期秀丽隐杆线虫在不同浓度DEP溶液中暴露72 h后，在DEP溶液浓度为2 mgL时，秀丽隐杆线虫的体长显著下降了3.21%；在DEP溶液浓度为 0.000 2 mgL时，秀丽隐杆线虫的体宽呈上升趋势，与对照组相比，头部摆动频率显著增加了5.52%. 结果表明，将生长期的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会对秀丽隐杆线虫的发育及运动行为造成缺陷.

c) L4期秀丽隐杆线虫在不同浓度DEP溶液中暴露10 d后，在DEP溶液浓度为 0.000 2 mgL时，秀丽隐杆线虫的体长明显下降了3.72%；在DEP溶液浓度为0.002 mgL时，秀丽隐杆线虫的体宽下降了7.62%. 暴露于DEP溶液使得秀丽隐杆线虫的体长体宽下降，头部摆动频率减缓，体内ROS、脂褐素及细胞凋亡水平累积上升，尤其是在DEP溶液浓度为2 mgL时表现最为显著. 结果表明，长时间(10 d)及高浓度DEP溶液(2 mgL)暴露会严重诱发秀丽隐杆线虫发育及运动行为的缺陷，扰乱秀丽隐杆线虫体内系统平衡.

d) 对比不同浓度DEP溶液对秀丽隐杆线虫体长、体宽和头部摆动频率影响的NOEC值发现：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72 h时各指标敏感性大于暴露24 h和10 d时的情况. 此外，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24 h和72 h时，头部摆动频率为最敏感的生理指标；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10 d时，体长和体宽为较敏感的生理指标. 秀丽隐杆线虫暴露于DEP溶液10 d后,ROS、脂褐素和细胞凋亡水平这3个生化指标敏感性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