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朴至诚大麦香

董小云

乍一看，凉月满天的《大麦黄》文字朴素至极。细一品，又被她字里行间对大麦诚挚的怀念所感动。

小时候，老家的农作物是丰富的，有此起彼伏的麦浪、沙沙作响的青纱帐、红彤彤的高粱、白云般柔软的棉花……可是，时光流转，如此缤纷的画面中，大麦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当然，大麦个矮穗扁色黑麦芒长，这不讨喜的长相的确难让人青睐。何况它还不好吃，粘得难以下咽，被淘汰似乎应在情理之中。

然而，如此难看难吃的大麦，却让作者“始终很怀念”。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成天拿杆子赶着小猪，从村子到田间地头，来来去去，实在闹心。“初生牛犊不怕虎”，初生的小猪也不会乖乖听人指挥。吆喝几句，小猪是不会理你的，它们吃饱后最喜欢可着劲儿乱跑。着了急，小姑娘只能放弃体面，举着杆子跑前跑后，对闹事的小猪施以压力，才能把它们赶回家，完成娘交给的重任。一天下来，小姑娘灰头土脸，腰酸腿疼。辛苦就罢了，“猪倌”的称号更让小姑娘烦心。作者用朴素的语言，把孩童淡淡的苦闷铺陈出来，引起读者共鸣。

当“猪倌”的日子有多长，苦恼就有多久。偶然之下，好奇的孩子抓了把大麦仁一尝，却吃出了新奇。那又咸又筋道的大麦仁，尽管没有搓净壳，还是老母猪的饲料，却给小姑娘带来了快乐与安慰。在缺粮的农村，被迫把大麦仁磨面当饭吃的日子应该是有的，否则小姑娘不会知道大麦面粘牙抓喉咙难以下咽;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也沒有零食的概念。这从老母猪口中抢下的大麦仁饲料，为小姑娘充了饥、解了馋，还让她在初中同桌面前有些自豪。“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儿”，五十多岁后还对大麦仁饲料记忆犹新，当初生活应该比较窘迫，甚至还因吃不饱肚子而营养不良吧？作者用朴素的语言，把大麦仁带给孩子们那淡淡的欢欣与满足，于不知不觉中传递给了读者。这质朴无言的大麦，这曾带给孩子们温饱与快乐的大麦，这曾点缀过小姑娘单调童年的大麦，怎能不叫人怀念！

然而，大麦终究还是被忘记了。工业时代的到来，让乡村少了牲畜，也少了大麦的身影。一切看似没有现实功用的事物，都渐行渐远。望着日渐萧条的村落，默念着“小麦青青大麦黄，新蚕满箔稻移秧”的作者，心里该是多么的失落与惆怅啊！

因想念而走近。查阅资料，大麦的形象渐渐清晰，它原来有如此生动的名字、仔细的分类、诸多的功能啊！作者对童年的怀念，对田园生活的不舍，还有对大麦的亲近与感恩，尽在这不着声色看似闲笔的文字之中。还有她得知藏民爱吃的“糌粑”，也是大麦的一种，那“原是熟识人”的欣喜、爱而不得的遗憾，全在节制、朴素的言语中微妙呈现。

青稞因其耐寒、耐旱的特性，成为了藏族人民的主要粮食，这是大麦对青藏高原的奉献与坚守！不喧哗，自有声。大麦多像母亲的默默陪伴，“原来一直就在身边。”

作者用朴素的语言，把对大麦真挚的情感凝成一句话：大麦有香，至朴至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