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经济运行中超常型知识应用研究
2020-09-14
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和云计算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医药基因工程、新材料新能源、航空航天、海洋工程等高新技术产业共同成为知识资本的核心要素,其他生产要素被知识资本聚合为新经济生产要素。新经济中知识资本运作的知识具有独特性,不再局限于常规型知识,而是对超常型知识尤其是超常型默示知识的应用。
超常型知识应用
经济发展中的知识分成明示知识和默示知识两类。前者可以用语言和文字系统进行表达,包括常规型明示知识和超常型明示知识;默示知识需要通过个人的经验、技能、手艺、兴趣、爱好、天赋、灵感和激情进行发散性表达,包括常规型默示知识和超常型默示知识,但这些知识超常型默示知识很难与组织中的其他人共享(见表)。
表 各类知识的定义与举例
1.超常型知识投入特征
新经济的核心知识投入不仅需要超常型明示知识更需要超常型默示知识,因为后者是原始型创新的发动机。超常型默示知识本质是具有未来探索性的知识、隐秘的潜在型知识、行为体现型知识和能动创造型知识。其最大特质就是具有想象力。想象力作为潜在的、能动的生产力,是人们在头脑中创造出新事物和新形象的能力。其最有效的机能就在于它能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局限,使知识得到不断地扩充、拓展、延伸、进化、更新和增值。但由于人类对知识认知的局限性,特别是缺乏对超常型默示知识的认识,导致迄今为止依然没有创新实践家和创新理论家能够把超常型默示知识对于原始型创新的作用解释清楚。
2.超常型知识主体自我开发特征
作为一种主体性知识,超常型默示知识主要通过个人的天赋经验、兴趣爱好、激情梦想和创意灵感等行为习惯进行表达,注重主体自我开发、自我探究、自我实现和对未来的探求,其更多地存在于儿童和年轻人中间。超常型明示知识则往往存在于中老年人身上。在中老年人超常型明示知识的辅佐下,年轻人的超常型默示知识可以通过创新产生巨大的经济和社会价值,科学技术理论创新的实践和科学技术产业化创新的实践都能证明这一点(见图1、图2)。
图1 世界重大科技创新者年龄
图2 硅谷著名高科技企业创立者的年龄
3.超常型劳动价值阶段性体现
原始型创新过程中的知识流动与价值流动的内在关系体现了新经济的相对垄断价值源于对超常型默示知识的运用(见图3)。应用超常型默示知识的超常型劳动的价值与常规型劳动价值的计算具有根本的不同。后者的计算依据是社会平均必要劳动时间。但是前者的计算依据却是社会平均必要劳动时间形成之前的创新者的超常劳动。超常劳动价值在原始型创新过程中有着不同的体现:
图3 超常型劳动价值示意
(1)在直觉突破式创新阶段是创新者个体的主观预测价值。创新者个体以对未来经济与社会的想象力为导向,冒着巨大风险反复探索,个人承担相应的创意成本和试错成本,完成对自己科研成果的未来价值预期。
(2)在解释规划式创新阶段是群体的主观预测价值。超常型劳动者之间的默示性和合作性使小团队的投入和个体投入一样均具有极大风险性,虽然在这一阶段依然没有生产出实体产品,但由创意者、科学家、企业家、天使投资人、风险投资人、消费者、规划和管理专家等构成的原始型创新群体却对未来的创新产品的经济价值及社会价值拥有积极的预期。
(3)在逻辑推理式创新阶段是原创产品的垄断价值。原创产品集中表现在对具有技术垄断性质的发明专利的拥有上,这一优势将转化为市场垄断,并为原始型创新群体带来的巨额垄断利润。
(4)在扩散式创新阶段是逐步趋向于社会平均必要劳动的价值。新型产品逐步被广大消费者接受,新兴市场随之形成,产业化的发展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企业加入生产供给,创新型产品逐步变为常规产品,创新型劳动价值从垄断价值逐步向社会平均必要劳动价值过渡。至此,市场开始遵循价值规律,价格围绕社会平均必要劳动价值上下波动。
4.新经济运行目标
与传统的经济运行主要是为满足消费者的吃穿住用行等物质需求相比,新经济运行更多地是为了满足消费者的自我发展、社会需求和成就实现。以科学家和企业家为代表的创新者群体具有人力资本的正外部性:整体提升所有人的人力资本水平,最大程度地促进经济与社会发展。没有创新者群体创造出的新知识,大量普通劳动者的人力资本的质量就很难现实提升,社会福利水平也很难得到提高。因此,可以预见传统经济的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经济哲学将让位于新经济的社会人协同共利经济哲学。
宏观管理视角
如何实现从行政本位到法治本位的转型是从旧经济到新经济运行中政府宏观管理转型的关键。具有超常型默示知识的原始型创新者创新的超前性、探索性、试错性、冒险性和未来性赋予了新经济宏观管理平等、开放、扶持、动态、共治及共享的特性。平等就是尊重与保护原始型创新者的知识产权,激励他们创造的积极性;开放就是允许年轻人自由地创意、试错和探索;扶持就是在年轻人的创新过程容易进入“死亡谷”的阶段给予孵化与支持;动态就是承认管理的局限性,并根据创新的进程进行相应的治理和保护;共治就是在宏观层面实现行政管理与社会自治的融合;共享就是通过对创新型劳动者的回报吸引更多的人才勇于乐于创新,同时让全社会从创新成果中获益。
1.从货币资本主线转为知识资本主线
当前,我国正在从粗放型经济发展模式向集约型经济发展模式转型,从传统产业结构向现代产业结构升级,宏观管理中关于经济增长内在要素的认知需要从以货币资本和物质资本为主导,进升为以知识资本和人力资本为主导,这样才能找到我国转型成功的“钥匙”。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保罗·罗默在1986年提出了第一个内生经济增长模型,揭示知识促进经济边际递增的可能性,启示我们知识资本的投入可以扭转我国目前货币资本和一般劳动力投入的报酬递减趋势,使我国经济实现可持续增长[1]。这一理论揭示了以知识资本投入为本的新经济运行本质:在我们习以为常的货币投入的商业周期背后,一定有一个以发明创新为体现的知识资本投入的基本过程。正是这一过程使得经济实现可持续增长,人民生活水平得到长期提高。因此经济增长从长远来看像一条生生不息的生命线,商业周期则像微小的波纹围绕着经济增长生命线起伏波动。经济增长最终将达到多高,取决于决定着经济增长生命线的发明创新,而并不是由货币投入所决定。罗默的新增长理论为我们规划我国长期经济增长预测提供了工具,这就是通过发明创新推进技术进步的速率。因此,政府应将关注重点从关注货币资本运行的短期商业周期转变为关注知识资本运行的长周期。
2.从财政货币政策主导转为知识资本法治主导
(1)知识资本推动经济长期增长的奥秘在于原始型创新者对超常型默示知识的应用,如何对其进行保护和激励是新经济运行中宏观管理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目前的宏观管理更多地习惯于通过出台各种财政与货币政策,逆周期熨平短期经济波动,尽力减少经济下行。但这并不适合新经济的运行要求,更不能有效推动我国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型。新经济来源于新教育,教育是第一创新力,具有一大批原始型创新人才是新经济运行的基本前提[2]。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全球诺贝尔奖获得者共计861人,其中美国为345人,我国大陆仅2人,是美国的0.58%。根据汤森路透公布的数据,2017年全球高被引科学家①共3532人次,其中美国1643人次,我国(含港澳台)为268人次,美国顶尖人才数量是我国的6.1倍。因此,建议政府一方面尽早把宏观管理的起点定位在对原始型创新人才的培育上,由原始型创新人才带动全体劳动者创新。另一方面围绕原始型创新人才培养的目标设计教育内容、方法、组织、管理和评价等,既培养企业家和创新者队伍,又培养大批满足一定素质要求的专业劳动者队伍。
(2)畅通原始型创新者从创意、生产到市场价值实现的渠道,让原始型创新者的超常型默示知识顺利地完成从个体萌发—团队谋划—创业实施—社会普及的应用过程,这既是新经济可持续增长的运行机制,也是新经济运行的宏观管理基本逻辑。
原始型创新者运用超常型默示知识具有多重不确定性:一是超常型默示知识具有个体性和潜在性特点,无法用文字和语言系统表达。因此宏观管理制度需要针对超常型默示知识的拥有者建立诱导制度。二是超常型默示知识具有模糊性、试错性特征,甚至拥有者都很难及时地给出定量分析和投入产出预测,进而导致市场对超常型默示知识的分析评价异常困难,对此宏观管理制度应给予超常型默示知识拥有者一个相对宽容的尝试期和扶持期。三是超常型默示知识具有高级人力资本的专用性和依存性特征,很难被大众迅速接受和掌握,也不能等待常规性组织按部就班地批准,这就需要宏观管理制度对其市场自治、社会自治予以包容。四是超常型默示知识具有外在性和引领性特点,原始型创新不仅能为创新者个人带来利益,对具有常规型知识的人来说也能够起到引导提升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可以推动整个社会的文明进程。所以,宏观管理制度需要通过严谨的法治系统保护超常型知识拥有者的产权。政府在新经济运行中的角色定位应从发号指令者、资源配置者变为协调者、服务者,从规划在先改为激励创新者在实践和试错中完成自我发现、自我探索,使创意成为新经济市场产品的源泉在先。
(3)产生新创意是新经济实现生生不息运行的根源。当前我国经济转型的核心问题在于,从研发部门到中间产品、从中间产品到最终产品的发明创意的投入产出环节不畅,甚至梗阻。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原始型创意较少,且缺乏将初始想法变为创意的有效机制。近年来,我国的科研投入快速增加,但在实际操作中预算资金使用规定过于僵化,基本沿袭了对常规型知识计划管理的制度。而且目前的法律法规均未对原始型创新者的超常知识价值进行明确界定。因此,政府需要加快对财政科研经费管理的改革,践行“促进创造”的宗旨,激励广大科技人员积极从事原始型创新,给予从事原始颠覆型创新的科学家和企业家必要的自主研究、自主筹资、自主承诺及自主管理等基本权利。但同时也要制定科学严谨的原始型创新成果第三方评价机制,依据成果严格奖惩制度和人力资本信用制度[3]。二是产学研横向组织结构的缺乏导致科技成果转化渠道不畅。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我国专利申请每年以48%的速度增长。但知识产权市场整体上处于仍萌芽期。对专利价值的评估,市场开发前景预测等并无一个有序的市场管理机制,导致许多专利在申请人手中难以转化为生产力。大部分专利以保护自身产品为主、买卖服务不太专业且交易效率低。发达国家的科技成果转化比例在40%以上。我国科技成果转化率仅为10%[4]。用来衡量创新程度的全要素生产率(TFP),一般与专利数量成正比关系。然而,随着我国专利的增加,TFP增长却在减少。2000-2007年我国TFP平均值为4.9%,而2008-2011年,申请专利数增长迅猛,首次超过100万件,TFP却降到了2.3%。因此,政府应积极发挥宏观管理的职责,按照新经济中科技成果转化的内在规律,鼓励具有科技专业知识同时又有市场开拓能力的专家建立市场、社会自治组织和中介服务组织,引导社会力量和社会资本助力科技成果转化。虽然创意的源泉来源于市场和社会,但政府却可以为创意的实现提供制度保障。
注释:
①科学家发表的论文被数据库收录后,其他研究学者可以通过检索来获取信息,引用论文,被引用的文章为被引文献,被引文献的作者为被引科学家,如果这些科学家的论文被多次引用,称之为“高被引科学家”。汤森路透公司开发了“高被引科学家”数据库,旨在统计科学家的被引频次,方便学术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