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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交响曲》与伊朗巴扎传统文化

2020-09-12穆宏燕

读书 2020年9期
关键词:亡者乌尔巴扎

阿巴斯 ·马阿鲁菲(‘Abas Ma‘rufi,1957-)于一九八九年出版的長篇小说《亡者交响曲》,被誉为伊朗二十世纪末期现代派小说的扛鼎之作,于二○○一年获得 “苏尔冈普哲学文学出版社基金年度小说奖 ”。

作者以交响曲形式架起整部小说的结构,十分新颖独特。马阿鲁菲狂热喜爱欧洲古典音乐,尤其是迷恋交响乐。一九八七年,他自己组建德黑兰交响乐团,并成立演出公司,邀请世界各国的交响乐团到德黑兰演出,达五百场之多,同时还主编以音乐为主的杂志《旋律》。

《亡者交响曲》这部小说在结构上无疑深深获益于交响乐。交响曲一般分为四个乐章,最常见的形式为:第一乐章为快板;第二乐章速度徐缓;第三乐章速度中庸或稍快;第四乐章又称终乐章,速度为急速。该小说结构与交响曲基本一致,只是把第一乐章分作两部,分别置于小说的开始和结尾。每一乐章都是一位 “亡者 ”的内心独白和意识流呈现,完全打乱了时间顺序,并且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之间自由地来回切换,没有任何交代,很容易让读者迷失。

因此,这部小说被不少评论家誉为 “伊朗版的《喧哗与骚动》”。无论如何,这是一部需要沉静下心来,仔细品味的小说。

该小说在扉页题记中引用《古兰经》中嘎比勒杀害其弟哈比勒的相关经文,很容易让读者预知这是一个以 “兄弟相煎 ”为母题的故事。表面上看,的确如此。小说描写的是伊朗西北部里海沿岸大城市阿尔达比勒一个巴扎商人家中四个孩子的命运。这个巴扎商人(父亲)有庞大的家业,作为一家之主,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对待孩子粗暴、专制;而母亲则只能是嫁夫随夫。

一九四一年盟军占领伊朗时,年仅九岁的长子优素福模仿苏联伞兵从空中徐徐降落的优美姿态,把自己绑在一把大黑伞上从自家房顶跳了下去,从此终生残疾,生活不能自理。当时年仅七岁的次子阿依丁自幼酷爱读书,在他从幼年到青年的成长时期,正值一九四一至一九五三年伊朗社会主义运动高潮,他在自己老师的引

导下,喜爱上了文学,走上自由体新诗的创作之路,创作左翼革命诗歌发表在报纸上。一九五三年 “八月政变 ”之后,伊朗左翼运动被残酷镇压。阿依丁也因此受到通缉和追捕,只好躲进当地一个亚美尼亚基督教堂的地下室,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生活了四年左右。

其间,他与一位亚美尼亚裔姑娘苏尔梅相爱,最终却是一场爱情悲剧。阿依丁的双胞胎妹妹阿依达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在父亲的严加管教之下,阿依达成为一位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后来嫁给一位从美国留学回国的青年阿巴丹尼,并移居伊朗南部石油工业大城市阿巴丹。然而,她最终的命运是自焚而亡。小儿子乌尔韩只比阿依丁小两岁,虽然读书不多,但十分精明,一心想独占父亲打拼下的庞大家业。最终,乌尔韩活埋了兄长优素福,又想杀害已经疯癫失踪的阿依丁,却最终陷入自我灭亡的命运。小说正是从乌尔韩决定去寻找并杀害阿依丁开始的。

小说的核心显然是父子冲突、兄弟相煎,然而小说的绝对主角却是阿依丁。每一位 “亡者 ”(乌尔韩、阿依达、苏尔梅、阿依丁)的意识流和内心独白都是围绕他展开。阿依丁原本是一位生机勃勃、聪明好学、富有理想的革命知识青年,但在父亲和警察的威逼下,在 “八月政变 ”之后的艰难处境中,逐渐迷失了方向,最终迷失了自我,可谓是伊朗 “失败的一代 ”的典型代表。小说寄寓了作者对 “失败的一代 ”人生命运的深刻沉思。

一九四一年九月,盟军为了开辟一条从波斯湾到苏联的补给运输线,出兵占领原本没有参与 “二战 ”的伊朗。在苏联的支持下,伊朗人民党(共产党)建立起来,并迅速发展,到一九四三年,仅仅两年的时间,人民党就发展到数万人,其中四分之一的党员是知识分子,并且知识分子担任了人民党的各级领导职位。一九四六年,人民党已有数十万党员(伊朗当时全国总人口为二千五百万),成为当时伊朗的第一大政党,全国人口中有 33%、城市人口中有 80%支持和拥护人民党。因此,一九四一至一九五三年期间,社会主义思潮在伊朗知识文化界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可以说人民党完全掌握了知识文化界,各个知识领域中的很多有着非凡成就和名望的知识分子都加入了人民党或者积极拥护人民党,“人民党在工薪阶层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在工程师、大学教授、大学生、知识分子尤其是作家、新知识女性,乃至军队里的一些军官中都可以看到其力量 ”,“一九五一年大学生中有 25%是党员,另外 50%是拥护人民党的积极分子 ”(叶尔万德 ·易卜拉欣米扬:《两次革命之间的伊朗 —从立宪运动到伊斯兰革命》,德黑兰:玛尔卡兹出版社一九九九年版)。因此,这一时期伊朗整个知识文化界普遍具有左翼革命思想。一九四一至一九五三年的左翼文学是伊朗现代文学中十分重要的一环,涌现出很多优秀文学作品。

一九五一至一九五三年,伊朗爆发声势浩大的石油国有化运动。人民党是该运动的重要推动者,组织了大规模的罢工运动和反对巴列维国王的示威游行活动。从一九四一年苏联作为盟军的一方进入伊朗、人民党随之建立开始,社会主义思潮逐渐占据了伊朗的意识形态领域。英美自然不甘心让伊朗完全处在苏联的左右之下,一直在经济领域支持巴列维国王的改革,以此同苏联对伊朗的影响相抗衡。当石油国有化运动蓬勃开展起来,美国为了自身在中东的利益,为了阻止伊朗成为又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派遣中央情报局人员于一九五三年八月买通并策动伊朗军队中拥护国王的 “保王派 ”军官发动政变(即“八月政变 ”),将石油国有化运动镇压了下去,同时也镇压了人民党。一九五三至一九五八年间有大量人民党党员被捕,其中大多数是人民党的各级领导人,他们或被囚禁或被杀害,人民党从此转入地下活动。

“八月政变 ”对伊朗知识分子精神世界的打击十分沉重。石油国有化运动时期表现比较积极的左翼诗人和作家,在“八月政变 ”之后很多都被逮捕入狱或被短暂拘禁过。痛苦、悲观、绝望、彷徨、迷茫和无所归依的情绪笼罩在伊朗知识分子心中,并在 “八月政变 ”之后的数年内一直在知识界萦绕不去。因此,这一代知识分子被伊朗知识界称为 “失败的一代 ”。对“失败的一代 ”的内心痛苦和精神迷惘的描写、对“失败 ”原因的探索与分析成为伊朗二十世纪后半叶文学的一个重要内容。

《亡者交响曲》同样也是在描写 “失败的一代 ”的人生命运和内心迷茫。阿依丁作为一个具有新思想的革命青年,一心想自力更生,挣到钱后到德黑兰读大学深造,但因创作和发表红色诗歌而被警察通缉和追捕。阿依丁躲避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中,渐渐忘记了自己想到德黑兰读大学的初衷,忘记了自己所创作的诗歌,忘记了自己的理想,忘记了自己与父亲之间的激烈冲突 ……最终,他回到父亲的家,在兄弟乌尔韩的陷害下失去了理智,变得疯疯癫癫,四处游荡。然而,在疯癫的状态下,他依然时不时地张口说 “我去莫斯科了 ”“战火在莫斯科的严寒中熄灭了 ”之类的话。也就是说,虽然阿依丁完全没有了正常的意识;但在潜意识中,阿依丁依然念念不忘当初的理想,把莫斯科视为自己心中的圣地。作者对 “失败的一代 ” 内心深沉的痛刻画得可谓入木三分。

然而,与其他反思或描写 “失败的一代 ”的文学作品不一样的是,《亡者交响曲》在探索 “失败的一代 ”的失败原因时,不是指向人民党内部的分裂,不是指向统治者势力的镇压,也不是指向外国势力的干涉,甚至也不是革命青年们思想的不坚定性,而是展示出伊朗巴扎商业传统文化的坚韧和生生不息。

伊朗自古就是陆上丝绸之路与海上丝绸之路的汇聚之地。来自亚洲东部的货物在伊朗主要城市集结,然后进一步贩卖到阿拉伯和欧洲;反之亦然。因此,伊朗的各个大城市几乎都处在丝绸之路的干道上,并且各个大城市中都有大型巴扎(集市)。巴扎是一个建筑集合体,包括客栈、牲口棚、店铺、货物加工作坊、茶馆、餐厅、清真寺、学堂,等等。整个巴扎由各种不同功能的廊道组成,每个廊道店铺所卖的货物或功用大致相同。若干个廊道由一个汇合处连接在一起。汇合处通向不同的廊道,通常是巴扎里最热闹的地方,南来北往的人流都从这里经过。陌生游客往往连续通过几个 “汇合处”,左拐右拐就迷路了。整个巴扎建筑布局合理,建筑设计精美,经过漫长的岁月的积淀,现在已经成为古建筑群。现在伊朗很多大城市中的巴扎(比如伊斯法罕巴扎、大不里士巴扎等)已成为世界文化遗产。巴扎可谓是城市中民众生活的中心,是城市活力之所在,是伊朗民间最重要的生活来源。在巴扎中拥有一间店铺或作坊,就可以养活一大家子人,并且可以世代相传,不愁生计。巴扎商人是伊朗社会中的一个十分重要的阶层,至今依然如此。

《亡者交响曲》一开始就是阿尔达比勒的巴扎景象。描写了乌尔韩在自己巴扎店铺外的廊道中与警察阿雅兹密谋杀害阿依丁,整个阿尔达比勒大巴扎随着乌尔韩的走动而呈现出来。然后,小说描写了乌尔韩的家 —一个传统的大宅邸,“楼上房间的天花板已經凹陷,腐臭的气味多年以前就滞留在楼下。没有人住在里面,也没有灯被点亮,或者至少哪怕有人来把房顶的雪铲下来,大门口灯台的灯罩也碎了 ”,因为 “所有的人都死了 ”。按照时间顺序来说,宅邸荒芜,“所有的人都死了 ”应该在前,然后是各个 “亡者 ”的意识流和内心独白。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大宅邸,他们在巴扎里有店铺和加工作坊,还有囤积货物的地下室,在乡下还有果园。因此,一个巴扎店铺支撑起的是一个家族的营生。由此可见巴扎经济对于伊朗社会的重要性、巴扎店铺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因此乌尔韩才会为了独占家产而谋害兄长。

《亡者交响曲》把阿依丁置于一个伊朗传统巴扎商人的家庭内部,用父子冲突、兄弟相煎等家庭内部的纷争去呈现阿依丁如何成为 “失败的一代 ”中的一员。小说浓墨重彩地描写了阿依丁与父亲的两次大冲突。在长子优素福成为废人之后,父亲把家族营生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阿依丁身上。然而,阿依丁却酷爱读书,不愿子承父业跟随父亲去巴扎经商,这让对他寄予了厚望的父亲十分恼火。父亲到阿依丁的卧室中,把阿依丁看的《高老头》《奥德赛》等书籍全都撕毁了,并把阿依丁赶到了家中地下室去住。阿依丁则宁愿住地下室,也不向父亲屈服,一如既往地热爱读书和写作,不去父亲的巴扎商铺里做事。而乌尔韩则趁父亲需要人手帮忙的机会,积极介入巴扎商铺的各种事务,逐渐主宰了家族的营生。

“八月政变 ”发生之后,父亲的警察朋友阿雅兹说,阿依丁创作红色诗歌,具有左翼嫌疑。父亲赶紧回到家中,用汽油点燃了阿依丁住的地下室里,把里面的所有书籍和纸张全都焚毁。阿依丁回到家中,看见被烟熏黑的地下室,浑身发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家。他决心与父亲彻底决裂,不用父亲的一分钱。他到阿尔达比勒山区一家亚美尼亚人经营的木材厂干活挣钱,满怀希望能攒够到德黑兰读大学的生活和学习费用。

在这两次父子之间的冲突中,父亲无疑是巴扎传统经济的代表。他对阿依丁拒绝巴扎事务十分恼怒,加上警察阿雅兹的蛊惑,因此大动肝火。阿依丁在父亲面前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坚定和强硬,似乎有着十分明确的信念:就是要自力更生,要到德黑兰去读大学。最后,父亲按捺不住,主动求和,希望阿依丁回家,子承父业。他到山区木材加工厂,找到阿依丁说:“阿依丁,忘记过去吧。”阿依丁头也没抬一下,说:“爸,忘记我吧。”这个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有着坚定明确信念的阿依丁,绝不向父亲所代表的传统文化低头,一定要自己挣钱去德黑兰读大学,接受新思想。

之后,由于警察来到木材加工厂追捕阿依丁,工厂主人、亚美尼亚裔人米尔扎扬先生让阿依丁躲进了亚美尼亚人的基督教堂的地下室中。阿依丁在地下室中生活了四年,刚开始他还想着要挣钱去德黑兰读大学。他在地下室中制作木头相框,并进行彩绘,做得十分精美。米尔扎扬先生的兄弟苏兰先生拿到自己开的店铺中去卖,卖得的收入按照一定比例分给阿依丁。在这期间,苏兰先生的女儿苏尔梅爱上了阿依丁,两人坠入爱河。

在地下室中,阿依丁拼命制作相框。渐渐地,他忘记了他为什么制作相框,只知道制作相框挣钱,忘记了挣钱的目的是什么。尽管通过每天读苏尔梅给他送来的报纸,得知对他的通缉令已经解除了,但他依然生活在地下室制作相框,去德黑兰读大学的理想完全被忘得一干二净。笔者的感受是,手工制作相框在店铺中出售,这本身即是一种巴扎经济。伊朗的手工艺极其发达,并且十分推崇手工制作和手工装饰,伊朗文化从内心深处把手工艺品视为艺术品,把手工艺从业者视为艺术家而不是 “工匠 ”。正是靠着这种 “艺术家精神 ”,波斯的纯手工地毯编织、金银器皿打制、珠宝首饰加工、香料和干果采集加工等在世界上享有很高的声誉;也正是靠着这种 “艺术家精神 ”,波斯各种精美的手工艺品进入巴扎市场,成为波斯外销的重要商品。某家店铺出售某种手工产品,其制作工艺也往往是家传;也可以是某个外姓学徒为了谋生而拜在某位工艺大师门下学习,一旦学成并得到老师的认可,就可以另立门户谋生。阿依丁正是在向左翼革命家纳赛尔 ·德尔洪教授学习文学和新诗创作的过程中,同时也跟随他学习手工制作相框和彩绘。德尔洪教授曾到法国留过学,他除了给阿依丁讲授文学、传播左翼革命思想之外,“德尔洪教授是一个在木头上用笔作画的人,在相框边精雕细琢,挣自己的面包钱 ”。也就是说,手工绘制相框可能是德尔洪教授的家传手工艺,他以此谋生。“八月政变 ”之后,德尔洪教授被杀害。

伊朗传统巴扎商业文化根系发达,在整个社会中无孔不入。在阿依丁与父亲的正面冲突中,阿依丁毫不屈服,不愿子承父业,对巴扎店铺的营生毫无兴趣。然而,在德尔洪教授的影响下,阿依丁除了学习文学和接受新思想之外,其实在不知不觉中也在学习和接受传统巴扎文化。也就是说,当父亲的正面 “强攻 ”没有使阿依丁屈服之时,传统巴扎文化已经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在慢慢浸润着阿依丁。之后,作者借助 “八月政变 ”之后的警察通缉,把阿依丁推到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中。这个环境,可以隔绝新思想,可以隔绝外部暴力,但无法隔绝传统。这个环境,让阿依丁之前在不知不觉中从德尔洪教授那里接受到的巴扎文化基因强势焕发出来,使阿依丁完全如痴如醉地沉浸于手工制作,并十分享受这一过程。当初的理想在传统文化面前渐渐退出阿依丁的脑海。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伊朗巴扎文化的强大同化力。

阿依丁在基督教堂地下室生活了四年,忽然一天在报纸上读到阿依达自焚而亡的讣告。在无比悲痛中,他回到了父亲的家,最终向父亲妥协。在父亲弥留之际,阿依丁表达了对父亲的爱,表示一定与兄弟乌尔韩齐心协力把家族的巴扎产业经营好。经过四年地下室中不知不覺的 “巴扎工作 ”之后,阿依丁已经从一个对传统的叛

逆者变为一个顺从者。改变阿依丁的不是警察的通缉(这仅仅只是阿依丁命运发展的一个助推器),而正是传统本身。

然而,乌尔韩对四年不在场的阿依丁突然回家来跟他 “抢家产 ”十分不满,总是处处与阿依丁过不去,对他冷嘲热讽,尖酸刻薄。当初,坚决不要父亲一分钱、拒绝子承父业的阿依丁,这时虽然对家族在巴扎中的营生毫不精通,但并不肯放弃自己对家族财产的合法继承权,因为这时的阿依丁已经完全认同巴扎文化传统。然而,在乌尔韩看来,阿依丁不仅不好好做巴扎中的事务,还每天一到下午就跑出去跟苏尔梅约会游玩,家族产业全是他自己一人在经营,因此觉得母亲 “一半一半 ”分配家产的意见很不公平。于是,他下毒让阿依丁失去理智,变得疯疯癫癫,以便自己独吞家产。

也就是说,阿依丁的疯癫与神智失常并非像别的 “失败的一代 ”那样是因遭受失败打击所致,而是因回归传统引发的兄弟相煎带来的。因此,阿依丁实际上是传统巴扎经济面前的失败者。苏尔梅虽然因麻风病而亡,但她生下了一个阿依丁的孩子。女孩长到十五岁,从外地来到阿尔达比勒的巴扎,找到乌尔韩问:“我父亲的店铺是不是在这里?”这让乌尔韩感到十分惊慌不安,因此决定下狠手,斩草除根。在阿依丁多年疯癫失常、频繁失踪的情况下,突然冒出来一个阿依丁的女儿,要求继承父亲的巴扎产业,这无疑象征了伊朗具有悠久历史的巴扎商业传统文化代代相传。

因此,除了揭示人性的善恶之外,笔者更愿意相信《亡者交响曲》的作者十分留恋伊朗的巴扎商业传统文化。在作者看来,与其说 “失败的一代 ”失败于外部摧残、失败于内心迷茫,毋宁说失败于巴扎传统文化的坚韧。因此,笔者也更愿意相信《亡者交响曲》的作者是在借 “失败的一代 ”刻画伊朗传统文化的顽强生命力。

(《亡者交响曲》,阿巴斯 ·马阿鲁菲著,穆宏燕译,五洲传播出版社二○一九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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