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宠:一生挚爱是杂技
2020-09-10杨玺
杨玺
11月3日,79岁的何天宠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餐,这位已退休14年的老团长,又匆匆来到重庆杂技艺术团,一会儿,她还要去拜访一位老同事。
明年6月2日,就是重庆杂技艺术团建团70周年的日子。团里正筹建一座杂技博物馆,何天宠也参与其中。最近,她一直四处奔走,忙于搜集建馆所需的老照片。二十多天来,她和团队已经登门拜访了二十几位老领导、老同事,收集了900多张老照片。
退而不休Live Life to the Fullest After Retirement
大约两年前,何天宠应重庆杂技艺术团现任团长陈涛邀请,参与杂技博物馆筹建工作。
“搞杂技工作,我的确是专业的。可建博物馆,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何天宠心里没底,就拉着老伴曾德馨开启了长达三个月的博物馆之旅。
老两口去的第一站,是渝中区的周公馆。后来,他们又去了三峡博物馆、红岩革命纪念馆、红岩魂陈列馆、抗战遗址博物馆、中国民主党派历史陈列馆、建川博物馆、白鹤梁水下博物馆……只要何天宠知道的博物馆,他俩都去看了。
“我粗略算了一下,那段时间,我们差不多逛了有三四十家博物馆。”何天宠说,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边看边记,留心人家有哪些展品、怎么布展,“一逛就是一整天”。
参与筹建博物馆,对何天宠来说只是退休后的又一项工作任务而已。事实上,何天宠14年来一直退而不休,没有离过岗。
2006年,刚退休的何天宠觉得自己浑身是劲,于是向重庆民族艺术学校提议开设杂技班,由她亲自带队教学。
布置场地、购买教具、挑选学生……何天宠亲力亲为,忙活了几个月。2007年,杂技班开了起来。何天宠叫上杂技团里的两位老师,三个人一起教。
“第一届开班时,招生季已经过了。我们就到舞蹈班去挑‘苗子’,可学生家长都觉得学杂技太苦,根本没人愿意来。”经过几番游说,最终有5个女孩答应来试试。
为了带学生们练早功,何天宠每天早上五点半就起床坐公交赶往学校,几位老师手把手指导学生苦练基本功,不放过一点空余时间。不到一年时间,杂技班的娃娃就可以登台演出了。
就这样,杂技班从无到有,学生也从最初的5个增加30多个。2007年至2015年间,何天宠带领的教学团队培养了约30名优秀杂技演员,输送到了上海杂技团、陕西省杂技团、杭州杂技团、重庆杂技艺术团。
2015年秋天,考虑到年事已高,74岁的何天宠从学校退了下来。没过多久,陈涛又邀请她重返杂技艺术团负责教学。
“年纪大了,精力体力都不如以前了,干起还是吃力。”何天宠说,可想到自己身为杂技艺术团的顾问,有责任帮助团里培养人才。于是,她又一咬牙接受了曾经的学生、如今的团长陈涛的邀请。
那一年,团里有30多个学生。每天早上6:30,何天宠都会准时守在排练厅,“盯”着学生们练早功。两个半小时练完,大家才能吃早饭,周末也是如此。
2018年10月,参加完这届学生的毕业晚会,何天宠才彻底从教学一线退了下来。
一生挚爱The Love of My Life
去年10月,何天宠把家搬到了离杂技团只有两三百米远的地方。刚一搬家,她就迫不及待给团里打电话,告诉同事们自己又回来了,“走路过来只要两三分钟,你们有事随时都可以叫我。”
兜兜转转,何天宠几十年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最终还是离不开杂技,离不开杂技团。
作为从孤儿院走出来的杂技艺术家,童年的经历造就了何天宠不服输、不怕苦的韧劲。凭着这股韧劲,何天宠将难度极大的《蹬人——平衡造型》节目练成了拿手绝活。这个节目融芭蕾、体操、杂技为一体,系国内首创,观赏性高,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团里响当当的“拳头产品”。1959年,新中国成立十周年之际,何天宠带着《蹬人——平衡造型》赴京獻礼演出。在京期间,她还应邀到人民大会堂参加国宴,见到了毛主席;到中南海参加舞会,和周恩来跳舞转圈。
1960年,何天宠跟团到匈牙利等东欧四国访问演出半年之久,演出一百多场。第二年,她又与著名歌唱家胡松华、舞蹈家陈爱莲等中国艺术家组团出访瑞典、挪威、芬兰。
何天宠用杂技“外交”,先后20多次出访世界各国,足迹遍布五大洲。直到37岁,她才退下舞台转入教学。
1988年,市文化局领导找到何天宠,让她担任杂技团副团长。何天宠想都没想,一口拒绝,并三度递了辞职报告。“我不是怕困难,而是担心调到管理岗位,就不能在一线教学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局里答应了何天宠继续教学的要求,而何天宠也接过了带领杂技团重振雄风的重任。
临危受命,何天宠刚一上任就忙着重新组建教师队伍、招收小学员。她和教师们一年365天都不休息,一日三餐都在排练场解决。
1993年,沉寂了20多年的重庆杂技艺术团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在第二届全国杂技“新苗杯”大赛中,一举摘得一金两银一铜;1994年1月,文化部派重庆团代表中国赴法国参加世界第八届未来杂技节,参赛节目《舞流星》最终以绝对优势拿下唯一的金奖。
1998年,58岁的何天宠成为新任团长,她依旧坚持一边管理一边教学,直到2006年,65岁的她才正式退休。
何天宠家的书柜上,摆满了证书和奖状:第五届、第六届全国人大代表证,第九届全国政协委员证 ;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先进工作者、四川省有突出贡献的优秀专家、重庆市先进工作者、重庆市十佳妇女标兵、重庆市首批学术带头人称号;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证书”、中国杂协颁发的“杂技终身成就奖”、新中国成立60周年中国杂协授予的“为杂技事业作出突出贡献奖”、新中国成立60周年“重庆杰出贡献英模”……等等。这些荣誉,记载着何天宠和杂技一生的渊源。
“很多人都说我运气好,名字取得好,老天的宠儿。其实,我只是个普通人,一生只干了一件事——杂技。我的确运气好,但这份‘运气’不是老天给的。小时侯听老师讲旧社会杂技艺人的命运悲惨,走江湖、跑码头,被称为‘下九流’‘耍把戏的’,没有社会地位和说话的权利,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家,受尽欺凌。没有共产党,没有新中国,就没有今天我的成就,我永远也报答不完党对我的恩情。感谢祖国和人民对我的抚育,感谢各级领导对我的培养、关心、爱护,感谢和我一起努力奋斗,一起拼搏的全团同志们。”
16年前,《今日重庆》杂志采访何天宠时,她曾说“如果有来世,还干杂技”。这次回访,她还是这句话:“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干杂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