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的“套路”：圆形人物扁形人物视野下的素人恋爱推理秀

摘要：观察男女的合租生活，猜测他们的爱情连线。2018年，韩国素人恋爱推理秀《心脏信号2》大获成功，近年来同类节目风靡我国。本文应用区分人物性格的圆形人物、扁形人物理论，分析这类节目对素人性格的塑造。在文学创作中，圆形人物以令人信服的形式发生惊喜的改变，扁形人物则与其相反，性格一成不变。研究发现，节目组对素人性格的塑造过于模式化且存在缺陷。一方面，节目组倾向呈现扁形人物；另一方面，节目组塑造的圆形素人形象无法令人信服，反而变成“伪圆形”人物。本文从“空间表征法”出发，建议节目组思考特定小屋内的空间叙事，合理化人物性格，提出书写强势素人的内在空间，提示观众其隐含集体的共性；打造特定小屋的个性空间，彰显相对弱势的素人的个人特性。

关键词：素人恋爱推理秀；综艺节目；圆形人物；扁形人物；流动空间

中图分类号：G2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0）17-0075-02

一、引言

2018年3月16日，韩国Channel A推出全新心理推理综艺《Heart Signal2》（中文名《心脏信号2》），一季共13集，每集90分钟。在节目中，被精心选定的6位年轻男女研读剧本后，限时一个月住进合租小屋，遵守每晚定时向一名异性发送匿名短信的规则，完成恋爱互动的小游戏。因加入了心理推理元素，演播室的明星嘉宾和收看节目的观众需要一边观察素人的恋爱剧情，一边根据他们彼此释放的信号推理爱情线。节目播出后，热门人物数次包揽韩网最大门户网站Naver热搜的第一名。我国亦接收到该节目火爆的“信号”，腾讯视频购买其版权并于2019年推出国内首档恋爱推理真人秀《心动的信号》，2个月总播放量突破 8 亿，第二季推出后热度不减。爱奇艺联合江苏卫视推出《遇见你真好》，并自制《喜欢你我也是》，湖南卫视及芒果TV推出《恋梦空间》，优酷联合江苏卫视推出《我们恋爱吧》。以上是截至2020年6月，国内所有的素人恋爱推理秀，本文主要剖析这类节目对素人性格的呈现。

二、研究综述

国内研究已注意到素人恋爱推理秀在综艺模式上的创新[1]，从修辞学[2]、使用与满足理论[3]等角度入手，分析这类节目在主持人功能定位[4]、时间节点布局、出场设置方面的亮点，以及剪辑带来的不客观性[5]、剧本原创性弱等问题[6]。极少数研究提到了素人“人设”的重要性[7]，但掩蔽了节目组对素人进行人为干预的倾向性、模式化及危害性，本文借鉴圆形人物和扁形人物理论对这一问题进行补充说明。

三、素人恋爱推理秀在素人形象设置上的问题

（一）扁形素人的诞生

英国著名小说家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提出圆形人物、扁形人物理论，认为圆形人物会随着剧情的发展以令人信服的方式发生惊喜的改变，而扁形人物则为其对立面，性格一成不变，可以用简单词汇进行概括，如巴尔扎克笔下的“吝啬鬼”葛朗台。真人秀节目组也深谙此道，通过人物创作的三种方法，即外貌描写、专有名词的暗示和谈吐[8]，塑造了诸多性格单一并引发热议的扁形人物。

参演这类节目的素人外貌普遍“偶像化”。《喜欢你我也是》筹备十数月，海选素人4300多名。《遇见你真好》总编剧朱立奇坦言，节目组以“优中选优”为准则面试上千名素人。从事影视娱乐行业的素人活跃于该类节目，如韩版《心脏信号2》里的演员志愿生宋多恩、网站模特林玹珠、时尚买手金蔷薇；中国版《心动的信号第一季》里的模特奥斯卡、演员李君婕；《喜欢你我也是》里的网络红人杨倩倩；《遇见你真好》里的模特钟嘉骏、香港小姐金美黎；《恋梦空间》第一季、第二季里的演员敖瑞鹏、王瑛瑛，歌舞剧演员张领领，网络红人许冰晗、唐弋婷、朱云慧等。

节目组常常通过主持人、明星嘉宾和字幕给素人贴上难以抹除的标签，暗示其单一性格，如韩国《心脏信号2》中，素人林玹珠被贴上“天生的恋爱选手”标签，因为她在笑容、谈吐、气氛调节方面能吸引并带动男性。我国《心动的信号第一季》节目组用“0票男女”称呼其中一直未被异性选择的刘泽煊、李君婕，将他们打造成学习恋爱的“小白”。类似的还有《遇见你真好》里的“钢铁直男”陈浦江，《我们恋爱吧》里的“理科直女”陈凝曦等。演播室明星嘉宾在念出素人的名字前，会先重复该标签，暗示观众将标签与他们的性格联系起来，并通过字幕、剪辑进行强化，令观众对素人突破该标签的行为感到反常。这种利用标签联系姓名的行为，塑造了参演素人扁形人物的形象。

节目倾向于播放凸显素人某一特质的言谈举止，如韩版《心脏信号2》中，林玹珠在被节目组冠以“天生的恋爱选手”后，播出片段几乎全是她通过身体接触、笑容等举动与男生暧昧互动的镜头。中国《我们恋爱吧》被节目组贴上“热血大男孩”标签的素人南方，有关他的播出片段则充分彰显了他的天真性格和为爱冲动的特质，如他会邀请竞争对手谈话并“下战书”。节目组发现这些性格鲜明的素人某一特质可能引发争议时，会利用各种方式不断放大这一特质，将他们打造成单一的扁形人物。

（二）无法令人信服的“伪圆形”素人

圆形人物动态的性格特征在这类真人秀中很少出现，即使出现也难以令人信服，仿佛这些圆形人物素人在按照剧本演出。这类素人往往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特质，节目组为让他们给观众带来新奇之感，会在节目后期让他们性格大变，但因先前铺垫不足，让观众感到十分不自然，仿佛一个生硬的转折，强行为节目的推理过程营造悬念。

韩国《心脏信号2》中，在微软工作的优秀职场女性吴英珠，在对待男性时不会有任何讨好行为或肢体接触，被网友称为最“大方得体”的素人。但后期她一反常态对心仪男性撒娇，性格上的种种转变突破了最初“优秀职场女性”的标签，让观众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为爱勇敢的她。但节目结束后，吴英珠被曝辞掉先前工作进入演艺圈，在各大综艺节目露面并发布性感妩媚的照片。这不得不令人怀疑，温柔大方又得体的职场女性是节目组为她立好的人设，中后期在心仪男性面前撒娇的小女人其实才是她本人。吴英珠并非发生了令人欣喜的改變，只是做回了原本的自己，是个典型的“伪圆形人物”。类似做法在中国的该类综艺节目中也屡见不鲜，如在《遇见你真好》里，前期被塑造成“钢铁直男”的陈溥江，明星团屡次希望组建“援助陈溥江后援会”，教他如何和女生谈恋爱。但中后期他突然“开窍”在众人聚会场合与女性素人弹唱情歌。《我们恋爱吧》里一直被贴上“佛系男孩”标签的陈强，在最后两期性格发生剧烈转变，从云淡风轻不与人争执变得感情丰富而强烈，不仅主动给女性素人写信制作烤肉，甚至在众人聚会场合公然驳斥一位男性素人的发言。素人在没有任何前期铺垫的情况下，发生了一系列转变，的确可以给人以新奇之感，但这变化让人寻不着蛛丝马迹，难以信服，反而使素人变成了“伪圆形”人物。

四、“空间表征法”下素人形象的塑造

本文以圆形人物和扁形人物理论分析该类节目对素人形象的塑造，指出节目组对扁形人物的倾向性和塑造圆形人物的失败之處，并非为了推崇圆形人物，贬损扁形人物，毕竟扁形人物在这类综艺中大获成功，有高于圆形人物的表现力和深度。但节目组这种“写作方式”不仅缺乏新意，而且容易导致参演素人陷入网络暴力之中。本文运用“空间表征法”提出解决上述问题的新思路，以合租小屋为特定空间，塑造人物性格；打造“空间中的空间”，彰显居住其中的青年男女各自的特性。

（一）书写强势素人的内在空间，提示观众其隐含集体的共性

节目组不仅倾向于选择有强势性格的素人，更善于在节目中放大这一特性，但他们身上隐含的集体共性仍有待挖掘。这一点可聚焦于卧室内的梳妆台、摆设、书架等“私人空间”的布局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素人私人空间的布局及整洁程度会折射出他们在小屋内交往后内心的改变。节目组在放大他们扁形人物特性的同时，也应关照到这类素人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潜藏的性格特征，让观众捕捉到蛛丝马迹，对素人有更全面的了解。

（二）打造特定小屋的个性空间，彰显相对弱势的素人的个人特性

相比性格鲜明的强势素人，其他素人往往被节目组粗糙地塑造成圆形人物，在中后期发生突兀的转变。其实，可以在别墅型小屋中开辟“个性空间”，发现他们的闪光点。要善于运用屏风、隔断，并借此分割厨房与餐桌，使用餐区变成甜蜜下厨空间与餐桌约会空间，还可以在走廊的空白区域打造“手工DIY区”“闺蜜下午茶区”“双人观影区”等。除了运用隔断开辟空间，还应利用小屋的室外空间，打造仅能容纳1～2人的“荡秋千区”“两人烧烤区”等。这些空间能激发或揭示素人潜藏的性格，使观众合理地接受他们后期的转变。

五、结语

国内素人恋爱推理秀节目下一步应认真思考空间叙事，感受空间与人物的内在联系，聚焦私人空间，开辟个性空间，这些“空间中的空间”会让心动不再只是重复的“套路”，更多一些真诚的交付。

参考文献：

[1] 范自阳.“星素结合”背景下恋爱观察类综艺探析[J].视听，2019（10）：39-40.

[2] 张婵.遮蔽与表达凝视与自审——从社会心理修辞学的视角分析情感观察类综艺《恋梦空间》的叙事策略[J].视听，2019（8）：117-119.

[3] 李晨晨.恋爱观察类综艺节目现状与本土化发展研究——对比分析《心动的信号》与《女儿们的恋爱》[J].西部广播电视，2019（10）：116-117.

[4] 国春阳.浅析推理类真人秀主持人的选角定位——以《心动的信号为例》[J].西部广播电视，2019（13）：81-82.

[5] 阳露卓玛.权力凝视理论下的综艺节目——以韩国《Heart Signal2》为例[J].视听，2019（11）：39-40.

[6] 丁月明.危机与转机：网络综艺节目叙事策略的优化——以《心动的信号》为例[J].戏剧之家，2019（16）：222-223.

[7] 王一斐，张旭.综艺效果中“人设”的重要性——以《遇见你真好》为例[J].传播力研究，2019（02）：16.

[8] 龙迪勇.叙事作品中的空间书写与人物塑造[J].江海学刊，2011（01）：204-215.

作者简介：王子姣（1995—），女，河南濮阳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新闻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