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忆(一)
2020-09-10王鉴伟
王鉴伟
暑假已过去一半,天气依旧闷热,闲而无事,于是整理行装,登上列车,向西部行去。
从江南出发,三十多小时到嘉峪关,烈日当空,关城立于荒漠中,泛着金黄的光亮。时近正午,四周人迹寥寥,景致苍凉。登上城墙,无甚可看,有男子招揽射箭,停下脚步。弓箭甚是简陋,用力拉满,对城下稻草人胡乱一射,居然命中,摊主见状奉赠两箭,惟兴致已尽,摆手谢却。
嘉峪关乃顺道一游,出关继续西行,敦煌距此近四百公里,坐火车颇费周折,路旁停着几辆出租车,上前询问,谁知路程太远,无人肯去。
正焦灼间,一壮汉健步走来,热情招呼,原来他刚从敦煌送客过来,正要回程,一拍即合。司机先到一旁抽烟休息,将要出发,来了位长者,亦要搭车去敦煌,便讓他坐在前排。
司机猛踩油门,车子一下窜了出去,长者忙扣紧安全带。沿途乡野芜杂,公路旁成排的杨树,高大挺拔。开了两个多小时,停车少歇,站在树荫下吃着西瓜,微风吹来,倍觉舒爽。长者精神矍铄,衣着举止似海外华侨,一问果然,其定居新西兰,在大学任教,两人渐渐相熟。
驶入茫茫戈壁,一路赏看,直到视觉疲劳,打起瞌睡,睁眼已到敦煌市内。
司机推荐的宾馆,至前台办理入住,教授现金不够,外国信用卡没刷成功,很是尴尬,急着要去银行取钱,于是主动垫付,让他先取钥匙进房。
六点光景,出门觅食,走到闹市,一家面馆飘出诱人香气,忍不住移步入内,一看价钱贵得出奇,吃了碗牛肉拉面,味道平平。踱步归去,瞥见教授坐在小吃店中,喝着啤酒与店主聊天,挥手致意。随口问起价格,甚是便宜,方知高价乃针对游客,教授善于交际,自然例外。
拉面味精过多,口干舌燥,宾馆有售黑咖啡,如遇甘露,谁知端来的是速溶咖啡,味道浑浊,越喝越渴。回房泡茶,正在烧水,听见门铃声,原来是教授过来还钱,并邀隔壁相叙,我说待会过去。水烧开,泡了一杯上等“碧螺春”,未料水质太差,全无茶香,胡乱喝了两口,去教授房间。
教授起身相迎,坐下闲聊,谈起中华文化,教授说汉字难写,当以拉丁字母代替,此项文字改革当年曾推行过,后无疾而终。汉字文化内涵丰富,已超越普通文字功用,岂容随意消灭,我顿时热血沸腾,驳其谬论,从汉字起源到书体演变,论述艺术价值。教授听得目瞪口呆,点头讪笑。尔后转换话题,约好明日同访莫高窟。
晨起,包了辆车往莫高窟,时候虽早,游客已多。莫高窟乃千年古迹,名满天下,七百多个洞窟,规模甚巨。
检票入内,在大门口租借了一支手电筒,旁边站着几位导游,手上皆提了长串钥匙。随导游上阶,开门入窟,内中黑暗一片,众人打开手电筒,彩塑、壁画显露真身,极尽绚丽,令人惊叹。导游略作讲解,即往下一处,匆匆看了十个洞窟,时代交替,风貌各异。教授见每个导游领去的洞窟不同,心有所动,决定明日再来。继续参观,走进陈列馆,隔着玻璃赏“唐人写经”,墨色鲜活生动,远非印刷品可比。
从莫高窟出来,关照司机杀赴阳关,一个多小时飞驰,到得遗址,关隘仅剩残迹,黯然离去。
天气热甚,躲进房间避暑,待日头偏西,独游鸣沙山。出城不数里即现沙漠,沙丘起伏,一队骆驼正在行进。跟在骆驼后面走了十多步,突然双脚深陷沙中,惊慌失措,费了好大劲抽身出来,退到平地。沿主道而行,月牙泉赫然在前,荒漠甘泉,极为亮眼。鸣沙山上游人滑沙嬉戏,欢笑声传出很远。
游毕天已断黑,明日入疆,回宾馆与教授相互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