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接者

久久

1

密接者，初次听到这个词，觉得颇为神秘，跟过去地下工作者干的事情差不多。脑海迅速闪现谍战剧里的镜头来。想着，想着，我笑了。真是想多了，这哪里跟哪里啊！

当然，接到这个任务心里还忐忑的，到底能不能做好。我是个急性子的人，这恰恰是需要耐心的工作。当听到我的名字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抵触。一来自己对之前做的工作已经熟悉，觉得干得得心应手。突然让我又换工作，多少有点不开心。但必须得服从领导安排。说实话，那时的心情有些沮丧，顿时也有了压力。这压力一下让我呼吸短促紧张起来。口罩我是戴不住了，自己跟自己生气似的，从耳后摘下口罩，狠狠地塞进衣服口袋里。似乎是口罩惹的祸。

当无法逃脱的时候，只能真实面对。当走进偌大的会议室时，已经有人先于我们到达了。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要从事这项工作，用应景的一句话说，我有一个战壕的“战友”，这让我紧绷的心脏，稍稍得到了一些舒缓。

我承认，我终究是怕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立在初春的原野上，孤寂得像一只找不到同伴的黄羊，警惕敏感地张望着四周，提防四周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危险袭击。

陌生是让我产生恐惧的源头之一。

当新冠肺炎病毒的魔手伸向一个个无辜的人时，我内心一样是恐惧且胆怯的。生怕被这只魔手触及，提早结束我的生命。一想到这里，便浑身战栗。

显然这种想法是幼稚单纯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所谓的法术无边，魔力无限的神灵。当臆造的神灵潜移默化钻进躯体时，借助所谓的虔诚膜拜是无法消除任何病魔的肆虐与蔓延。

好了，当神灵无法给与帮助的，丢弃那可怜的胆怯，昂起头，挺起胸膛，真实面对病魔，参与到与之抵抗的队伍中，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不放弃努力。我抖擞精神，认真听情况介绍，仔细记录每个步骤，跟着教官的思路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往前跟进。

这有点意思，像是在编织一张网，将每条线都梳理得清晰，每个点都标注明确。点线结合，一张漂亮的网就编织起来了。

整个过程大致有半个小时。演示结束了。我觉得自己一下轻松了。原来一切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复杂繁琐。

当然，这是在特殊时期，面对一群特殊群体的时候，各种情况都有，各色人等都会遇到，不会是一帆风顺，一路平坦。

这些人如果不及时找到，可能一直淹没在人群里，潜在的危险就存在，那么他们自己，他们的家人，他们所接触到的更多人的健康与生命都存在隐患。

与小区门岗值守的面对面，转换一个角色，与另一个陌生的人耳对耳，一切都是崭新的。这意味着挑战，也意味着体验，意味着积累。

每一种人生经历都是个人成长过程财富的一部分，无所谓好坏，也无所谓多寡，但凡经历的就是独一无二的。

我遇到了，许多人并非如我有机会接触，如此来说，也是幸事。

2

密接者，实际许多人是无辜者。只因为与确诊病人同机或者同车，一个也不能幸免，都必须归入密接者行列。如此来看，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当然也有知道自己已被感染，是病毒携带者，却参加聚会，出入公共场所，致使更多人被感染的事情发生。

今年27岁的阿娇是一位同机密接者，通过声音判断，她是个温顺乖巧的姑娘。她在武汉工作，从事外语教学工作。

1月21日，凌晨六点多，她乘坐飞机抵达乌鲁木齐市机场，是她的弟弟开车接她回家的。

在众人喜迎2020年跨年狂欢时，阿娇已经听到关于疫情的各种信息了。她没有参与任何联欢和派对活动。

阿娇所在的单位与居所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上下班步行。戴著两层口罩，很注重自身的防护工作。

一个人在外漂泊着，辛苦自知。遇到年休便想回到父母身边，吃一下味蕾熟悉的饭菜，与依旧操劳拼搏的父亲拉拉家常，陪已经工作的弟弟看看电影或者逛逛街。

阿娇走出机场时，有种难得的轻松感。在车上，看到路旁的店铺正常营业，许多店铺都张贴了对联和福字，门头挂起国旗和红色的灯笼，百姓出入自由，欢乐祥和的春节气息扑面而来。回到家里，便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天。

第二天，阿娇陪父亲去了某银行办理业务。年前来银行办业务的不算多，不到半个小时业务就办结了。

坐在车上，从车窗外浏览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觉得每一栋建筑都那么亲切。虽然这座边城远没有武汉那么大，可心里觉得是好。

阿娇大学毕业留在武汉了，从事外语教学的她，日常工作很忙，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家陪父母过年了。每每想起父母，觉得作为长女的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女儿的责任和义务，不免有些愧疚。也就在元旦过后，阿娇早早就向单位领导递交了休假报告，表明春节回新疆陪父母过年的意愿。

到银行，是父亲有业务要办。阿娇主动提出陪父亲去。无非是想利用这个时间，边看风景，边跟父亲聊天。

从事个体的父亲，没有向阿娇讲述生意的情况，但从父亲的脸上，她觉察出生意不如以往。阿娇了解父亲，他开心的时候，眼睛都会笑的。可她回来后发现，父亲似乎比过去更少言寡语了。

父亲要养家，其中艰辛的滋味，阿娇自然能够体会。便将话题转移到个人的工作学习上，希望让父亲放心，一个人在外一切安好，不要为自己担心。

第三天的晚饭后，阿娇听说在离家不远的红光山有灯展，便提议一家人结伴去观赏一番。红光山是国家级的4A级景区，夏天游人如织，冬天父母却没有进去一览风景。

阿娇的提议，得到了父母和弟弟的响应，一家人驱车来到红光山，边走边看边聊。五彩绚丽的灯光将夜晚的红光山点染得流光溢彩，魔幻多姿。弟弟说，这是多年来，看到的最好的灯展。阿娇说，没有想到夜晚的乌鲁木齐也如此充满魅力，一点儿也不逊色内地的大都市。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阿娇挽着父亲的胳膊，弟弟挽着母亲的胳膊，一家人并排漫步在灯展的人行道上，惬意地欣赏灯展，有种说不出的开心，将夜幕中的寒风抛在脑后，个个心里都是热乎乎的。

第三天，阿娇的父亲接到了社区干部打来的电话，让阿娇和家人居家观察。得知这消息后，阿娇觉得新疆对新冠肺炎疫情的防控开始了。

因为是过年，提早家里人都准备了年货，冰箱塞的满满，鸡鸭鱼肉不缺。只是蔬菜过两三天社区干部会根据家人的需求送到家门口。

居家没什么不好，一家人打牌，追剧，共享美食，时间过得也好快。

2月8日，社区工作人员通知阿娇，鉴于疫情防控的要求，120车会送她去集中隔离点。她虽然在家里已经待了十几天，但面对这个消息，她依然很冷静地接受并积极配合。简单收拾了东西后，坐着车驶出了小区。

阿娇不熟悉道路，望着窗外白雪茫茫的一片，耐心地到到达观察的地点。

集中观察的地点是一家国际酒店，设施还不错。工作人员也蛮热情。

阿娇在武汉生活了十年，适应了武汉的饮食口味，到这里后，因为是集中配餐，味道便不及家中可口。加之离开了家人，心情有点波动。入住的两三天里，吃不下，睡不好，情绪也烦躁不安起来。

之前因为我跟阿娇进行过电话回访，建立起了联系，她在微信中向我求助，可否帮她送一些吃的东西。起初我满口答应下来。可一想到她在集中观察点，不能随便出入时，看似简单的小事，如今也是大事了。

既然答应人家了，就得想法帮助阿娇。她心情舒畅了，集中观察才能平稳有序开展下去。如果心情不好，保不准会有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那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我先与社区包户干部联系，希望跟阿娇的家人联系，看能准备些什么东西。

这时我又跟相关单位联系，才得知酒店已经跨区了。如此我即便拿到物品也不能送达。此时我想到了顺丰快递。在门岗值班时，天天看到顺丰快递小哥来送快递。快递正常运营，物品寄递就不难了。我问过快递小哥，才得知预包装食品，也就是未包装的食品和液体饮料是不能寄递的。

阿娇的父母给她准备的是家里制作的饭菜和牛奶等物品。这些恰恰都不能寄递。

我能想象阿娇获悉这个消息时的心情。便说宾馆的人员会帮助你采购一些日常食品的。她说不想麻烦人家。我劝她，吃好饭才能安全度过观察期，不然身体会垮下来的。

劝导完阿娇后，我又跟宾馆所在地的朋友联系，看是否方便帮她购买一些物品送过去。得到的答复是酒店不归他们管，但可以给里面的服务人员沟通一下，希望能帮助阿娇。

到底什么结果，我无法猜测，心里忐忑地期待着阿娇的回复。这个过程，我不敢把手机装进口袋或者放进包里，生怕阿娇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来时，听不到。手机一直拿在手里。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阿娇给我发来信息说，酒店的人员帮她购买了方便面火腿肠和牛奶，这样她就可以安顿自己的胃了。

我如释重负，一下轻松了许多。

我告诉阿娇，记得定时测体温，注意房间通风。

下午的时候，我又给阿娇发去一段居家锻炼的视频，告诉她，不要总躺着不动，在房间适度运动，人的精神会好许多。

阿娇发给我一个可爱的笑脸。

这一刻，我也笑了。

3

阿梅也是一位密接者，只不过她对新疆是陌生的，之所以选择春节外出过年，是想逃避家人不断的追问，什么时候把对象带回家！村上春树说，朋友和假期是人生最精彩的两样东西。阿梅是在好友阿月的邀请下，利用假期来新疆体验一下冬季新疆的魅力。

阿梅是1月21日下午四点多坐飞机抵达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的。

好友阿月駕车带着三岁多的女儿，与一个月前来新疆的内地好友阿萍一起去机场接阿梅。

之前几个人都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每个假期都会相约，到彼此的那座城市享受假日的欢乐。

夏秋季节的新疆被各种宣传片和旅游推介让未到过新疆的人对新疆有了期待。每到旅游的黄金时间，新疆每一个旅游景点都是游人如织，实际是旅行的体验多少会受到影响。

好友相见，几个人都开心得不得了，拥抱在一起时眼眶里都是泪花。

阿月陪同阿梅一起到都市里出名的一家大型购物中心的美食街一同吃了饭，飞行旅行总是疲惫的，但吃到可口的饭菜后，这种疲惫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抵消。

熟悉的地方无风景，初来乍到的阿梅觉得处处是美景，兴奋与激动几乎让她忘记是首次踏入新疆的土地。

回到阿月家里，几个人谋划着今后的行程，当然冬天到新疆来旅行，滑雪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几个人，在家休整了一天后，第三天阿月驾车带着朋友们去了一家大型滑雪场。滑雪是冒险的运动，也是颇有刺激的娱乐活动。阿梅在阿月的带领下勇敢地尝试了。

从未有过的体验让阿梅兴奋不已，直说这次来的太值得，甚至后悔，自己来晚了，应该早几年就来才好。

阿月则说，喜欢随时来玩，新疆四季各具魅力。阿梅说，新疆真是让来人流连忘返的地方，以后要常来的。

午饭是在一处颇具特色的农家乐，新疆大盘系列，一一都端上桌来，阿梅瞪大眼睛看，这么大的分量，哪里吃得下？阿月笑着说，吃不完打包，总得让你尝尝地道的新疆美食吧！

美景之后是美食，相得益彰。

赶着春节之前来，与之相应的还有新春灯展。即便是寒风料峭，但也不会阻挡人们赏灯的兴趣。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就有阿梅阿月等人的身影。

包户干部得知阿梅是乘坐武汉航班来新疆的人员后，通知她及阿月等人，暂时不要外出，居家观察一段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几个人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每天的新闻、微博、抖音、头条等都在大量报道关于新冠肺炎疫情的消息。

居家的时间，几个人共同制作美食，一同追剧，抑或打牌，时间过得也快。

2月2日，阿梅接到通知，收拾好随身物品，要去集中隔离点观察。

这个消息多少让阿梅有点紧张，原本打算这几天就回武汉的，毕竟自己的父母等都在武汉。如此一来，武汉是暂时回不去了。

在疫情面前，所有的人都得认真对待。阿梅跟随医护人员到达集中观察点，环境不错，设施齐全。原本紧绷的神经舒缓了许多。

一日三餐照旧，早中晚有医护人员定时来测体温。

2月12日晚上监测体温的过程中，阿梅浑身乏力，出现了发烧的情况。这让社区医生、包户干部等都警觉起来，及时上报情况。

2月13日凌晨阿梅被送进了定点医院。

我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发紧。先是跟她电话联系，随后通过短信微信跟阿梅联系，宽慰她听从医生的安排，积极配合治疗，按时吃饭，注意休息。

我担心阿梅在医院里无聊，便找来一些摄影作品的图集，居家锻炼的健身操，以及不错的电影公众号等分享给她。

每天我都会与阿梅通过微信沟通，问她吃了什么饭？体温多少？精神状态如何？等。阿梅说肚子胀，总也吃不下东西，体温徘徊在37.2-37.5之间。

我告诉阿梅多喝白开水，注意开窗通风。她回复说，好。

最让人担心的是阿梅吃饭不行。我想一来是她心理压力大，二来新疆的饭菜不一定合口。

其实我能理解阿梅的心情，好友阿月原本一番好意，盛情邀请她来新疆过年旅行，感受冬季新疆的大美。自己也是挤出时间，想让劳累疲惫一年的自己有个放松自由的时间。谁能想到来势汹汹的疫情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始料不及的是自己会发烧，会被隔离。

阿梅担忧自己的身体，也担心好友阿月和阿月三岁女儿以及另一位朋友的安危。这样的事情不比其他事情，这可是危及健康与生命的大事。如此一来，内心的愧疚与自责像是一道道高墙，将她围困其中，许多时候令她觉得窒息。

虽然阿月没有说一句责难的话，还不时宽慰阿梅，让她安心在医院治疗。医院比家里更安全，设备先进，消杀彻底，医生护士在岗，留观一段时间，如果核酸检测盒CT检测都没有问题，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一连四天，阿梅都处在发烧状态，家人、朋友包括我在内都焦虑不安，整夜不能入睡。如果阿梅被确诊了，需要排查的密接者会扩大，集中隔离的人增加，涉及的家庭及人员会更多。

社区的工作人员每天都为疫情工作忙碌到深夜，累了在拥挤的临时集体宿舍将就一下，一晃就是二十多天。一脸的疲惫，每个人都在坚持。

我什么也做不了，唯有心中祈祷，所有善良的人们都顺意安康。

2月16日阿梅告诉我烧退了，核酸检测正常。不过过几天还要进行二次检测。不发烧后，阿梅的睡眠回归正常，但稍有动静就会醒来。

我说安心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4

阿飞是一名出租车司机，每天开车飞驰在边城的大街小巷，他喜欢这份自由的职业，也喜欢这个每天跟不同人打交道的职业。

当我问阿飞能回忆起近半个月来所拉乘客的相貌吗？阿飞笑着说，我不是刻录机，哪里能都记住呢，但个别特殊明显的客人还是有印象的。比如大年初二，他从高铁站拉了两男两女，一看就是一家人，中年夫妻，和他们的一对儿女。从口音可以分辨出是河北人。

四个人都戴了口罩，在车上一直说新冠肺炎疫情的消息。在某小区下车时，还冲阿飞说，记得定期更换口罩，定时消毒，这可关系乘客的安全。

阿飞是蛮干净的人，车内卫生挺好。自发生疫情会，车内消杀更不敢怠慢。不仅是为乘客，也是为自己。毕竟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收入全看跑车。

车会跑，病毒也会跑。从某种情况来说，病毒比车跑的更快。更令人防不胜防。当阿飞得知自己是密接者时，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说该来的总要来，躲也躲不过去。从事的职业，让我们比其他人更容易接触到感染病毒的人或者疑似的人。这有点像买彩票，虽然中奖的概率低，但总有中奖的人。

阿明的职业与阿飞一样，每天要接触大量的陌生人。不过阿明是一名医生，每天接触的都是身体不适、需要他诊断的人。这次疫情袭来，阿明被派到一个一万三千多人的社区，专门从事对居家隔离人员的体温监测工作。

阿明跟另一名女同事阿兰一起承担了这项工作。最初阿明主要负责从湖北返回尚未集中观察的人员及家庭。这工作看起来挺简单，就是上门测测体温，询问一下身体情况，对居家观察人员进行心理疏导。但从医学角度来说，却涉及好几个层面。疫情变化以及病理心理变化等等。

奔波于一家一户之间，每天步行一两万步是常事。最初在阿明观察的居家人员中，體温均在正常值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陆续有体温增高被送往定点医院进行住院观察的人。如此阿明便成了一名密接者。

与那些被集中留观和居家留观的密接者不同，阿明每天仍旧需要奔波在一户户居民之间，当然更多时候，他首先是做好自身的防护，隔离服，护目镜，手套等全副武装起来。

不是每一个人居家观察的人都能理解这些疫情防控措施。阿明在跟踪居家隔离人员时，就遇到一户居民情绪激动，起初不怎么愿意配合不说，冲阿明阿兰他们说些过激的话。阿明不急，耐心听居民的抱怨与不满。这位居民的儿子在武汉工作，回来他作为家属要求居家隔离观察，他便觉得难受，心想一家人都好好的，为什么不让出门，且要医院的大夫一天三次来测体温。这让周围的邻居怎么看？自己还怎么出门？各种担忧与顾虑困扰着他。阿明告诉居民，居家是最安全的方式。如今小区实施封闭管理，即便不是隔离的居民，都要求居家不能外出，待疫情控制住，大家的生活就恢复正常了。

诸如这样的隔离户，阿明每次遇到都会耐心解释，并再三叮嘱居民，一定按时测体温，定时开窗通风，勤洗手，注意休息，少熬夜，如此身体才能保持良好状态。

这些天，与阿明阿兰的接触中，也越来越感到，医务人员进驻社区后，让居民明显有了安全感，身体有了不适，第一时间有医务人员到家中进行诊治，及时给出就医指导，为及时治疗赢得了时间。

2月9日晚上，一户居民的孩子有些发烧，阿月及时赶到家里，见孩子嗓子有点发红，建议要医院治疗，并及时向社区反映，用社区巡逻车送孩子去医院就诊，经服药后，次日孩子体温恢复正常。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好几件，阿月和同事阿兰是随叫随到，可谓是全天候服务。

作为医务人员，接触疑似病人在所难免，可阿月能冷静面对，除严格规范工作流程，做好消毒工作外，在入户中积极向居民宣传疫情防控预防知识，居家心理调适等常识，以自己真挚热忱的服务，让处在阴霾中的人们感受温暖，看到希望！

我跟随阿月阿兰去入户，楼上楼下，一栋挨着一栋去，话语亲切随和，询问仔细周到。即便不曾谋面，也能想见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走进一户人家时，阿月让我们站在过道，他自己去问情况并告诉我们，这是刚被隔离的人家，情况还不明确，让我们不要离得太近。

难道阿月就不怕被感染吗？我想作为一个自然人，没有不担心自己身体健康的。可一名医务工作者的职业使命和责任，让他没有在疫情面前逃避，而是勇敢面对，主动担当起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阿月没有给我说过一句豪情万丈的话。可在小区劝导出来遛弯的居民时，他语重心长地说，再坚持些日子，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切都好了，回家吧！

难道阿月不想回家？肯定想。我得知阿月的宿舍是一处办公室场所，且是地铺。这么冷的天气，睡地铺哪里有家里的床舒服呢！却不曾听阿月半句的抱怨之词。

我想跟阿月好好聊聊他的工作，他说都是日常工作，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想想一个人，在这场史无前例的疫情灾难面前，坚守在疫情一线，本身就值得尊敬，值得铭记。

5

人性有善恶。在大灾大难面前，人性的善恶就会张扬出来。攻击构陷造谣，哄抬物价巧立名目中饱私囊等都是人性中恶毒的一面。但更多的善却令人温暖，自愿捐资捐款自愿开展服务等等，让冬日与疫情病毒斗争的人们，心底荡起温暖的涟漪。

2月14日中午，我在岗亭给进入小区准备运输垃圾的师傅测体温，一个三十岁男士将一包一次性的口罩从窗户塞进来对我身边的保安说，送给你们的！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保安大姐伸出头说了几声谢谢。

口罩在疫情防控中是必需品也是紧缺物资，原本几个小时就需要更换一次的口罩，在保安这里常常是几天才更换一次。他们每天都与各种各样的人接触，实际是阴性密接者之一。

尤其在返回居民较多的那些日子，每天都有几批提着大包小包及行李箱的人，在小区门口排队等待测温回家。

我们维护秩序，具体工作是由保安来做。一个保安大姐不时用消毒液喷手套、笔、测温枪。总担心自己被感染，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其实不止保安担心自己，更有居民也在关注保安这样密切接触人的群体。

那是1月30日，疫情防控正吃紧的时候，每天到岗，最为关心的事情就新闻里疫情变化的报道消息，那一串串数字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谁都不可能面对疫情无动于衷。实际我的心情也异常烦躁不安，不管是不能回家，不能与家人相聚，不能安稳踏实地睡觉，这种焦虑不安来自一个个逝去的生命。心里也不免追问，下一个人会不会是我，或者我熟悉的人。除了湖北武汉，全国各地无一幸免相继爆发疫情，就在自己出生的城市里也不断有被感染的人确诊住院。

最初开始实施居家隔离的那几天，我看社区干部太辛苦了，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我主动跟着他们一起去为居家隔离的人服务。几十层高的楼，一个人少则一百多户，多则二百多户。一栋楼上上下下需要跑许多趟，送生活物品、送消毒液等，再将垃圾一袋袋提出来。手里还有消毒壶，及时为居民做消杀处理。

一次我跟包户干部到了十五楼，突然电梯坏了，我们每个人手里提着五六个垃圾袋，一层层走下来。我膝盖受过伤，等到了一层，痛得不会走路。但我坚持跟着包户干部做完了当天的入户工作。

大家都知道新冠肺炎病毒有潜伏期。有的有发烧等症状，有的病毒携带者什么症状都没有，让人有点防不胜防。

当我从小区出来，在门岗准备喝点水的时候，一名中年妇女怀里抱着医用消毒液走进门岗，给我们几瓶医用消毒液，说，自己之前存的貨，给我们消毒，希望做好防护。

说完就出了门。我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后来才得知这女人是社区的居民，曾做过医药生意，她一共给社区各岗亭捐助了一百二十瓶医用消毒液。

紧俏的物品，在最需要的时候，无偿送过来，让人说什么好呢！

在我后续随访的密接者中，绝大多数人情绪稳定，积极配合社区、医院等进行观察或者治疗，对各方的服务都很满意，并能理解在特殊时期，采取非常手段，只希望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尽快恢复正常生活和工作。

从我个人来说，参与到这场疫情防控工作中，的确有些疲惫，甚至个人身体因劳累而出现不适，医生给出了住院治疗建议，也没有离开岗位。我并非什么高大上的人物，只是一个普通的公职人员，懂得在非常时期，坚守岗位是本分。

我从自己岗位上看这些密接者，看这次疫情，有悲痛有难过，但我更有信心，我看到许多温暖人心的故事，遇到许多打动我的人。他们不管来自哪里，什么职业，在这场疫情斗争中，坚持到底的人，都值得点赞。

春天风大，但有阳光的时候，依然觉出春的气息，因为路边厚厚的积雪开始有融化的迹象，这就让人们期待春天的到来，期待花开的到来，期待团聚的到来。

责任编辑 胡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