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与善良的抗衡 野蛮与文明的角逐
2020-09-10胡静怡
摘要:《无人区》是宁浩导演的一部作品,这部作品将人类的动物本性揭露出来,展现出了罪恶与善良的抗衡以及野蛮与文明的角逐。本文主要采用精神分析法对影片《无人区》的人物形象潘肖进行解析。
关键词:《无人区》;精神分析法;潘肖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0)23-0138-02
有人说,人分三性:物性、人性、神性。一级一级在逐层推演时,同样是人类在特定环境中自我净化的阶段。那种人类身上波谲云诡的神秘性,伴随着弗洛伊德的自我、本我、超我论,在宁浩导演《无人区》的连贯故事进行中赤裸地揭示人类的动物本性,探索并思考着人存在与活着的意义,将一个社会的小小缩影诠释于这个“无人区”的各个层级区域中,展现了人类阴险、狡猾、虚伪、世俗的罪恶与正义、勇敢、无畏的爆发。
一、《无人区》中的潘肖形象
电影将视角放在荒凉沧桑的大西北沙漠,一副肃杀萧瑟之境,为这里由文明随和转变为暴力野蛮的复杂人性的故事设定了充足的时代与社会背景[1]。宁浩导演的《无人区》这一典型的大西北公路片,采用单层线性叙事模式,全程的人物活动与心理畸变都由这一条无尽而漫长的公路贯穿连缀,用阴暗沉郁的诉说基调讲述了潘肖——一个无人区的闯入者,在大西北的一段成长历程,由帮助贩隼黑老大作伪证而“成功”逃离法律制裁,到在路途中不断与司机、加油人、舞女发生的利害冲突,再到牺牲自我与黑老大同归于尽而解救舞女……似乎构建了一个所谓“西部英雄”的神话。但潘肖的历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公路行进中短时间内与他人或多或少发生的碰撞冲突,不仅在自我心理层面形成了一张“束缚的大网”,而且给精神人格的扭曲造成一种“暗伤”。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中,潘肖的人格塑造无限纠结于自我、本我、超我的3种回环曲折的状态意识中,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最终的那份自我救赎也是现代文明与原始野蛮燃烧出激烈火花的结果。
二、潘肖心理的自我、本我、超我分析
從潘肖踏入无人区的那一刻起,其内心的“本我”欲望就连同其辗转愤恨的一路车程逐渐释放、缓缓暴露。起初的潘肖来到这个靠野蛮和暴力获取生存的人情黯淡冷漠的无人区时,特写镜头始终追写着他手中的打火机,仿佛在他心中,改变这个荒蛮境遇的有力武器就是来自现代文明的火种——法律,同时也是他这个新锐律师心中所谓自我高傲、自身定义为上层人的平衡标尺。导演多次捕捉潘肖手中“打火机”的镜头,就是潘肖认为可以用所谓掌握纯熟的法律技巧改变这个社会环境的游戏规则,驱赶一切对于他自身所有的野蛮威胁。然而当他踏足这个悲惨而不受法律文明控制的“失落空间”时,人性的赤裸便随着大量低视角与俯拍镜头的运用而被束缚在苍凉悲悯的大西北荒漠中,其中人性的碰撞、野蛮与文明的打斗不休在偏深黄暗调的色彩渲染中被铺陈展开[2]。
作为唯一一个在无人区身着西装的男人,由最初一本正经的斯文模样仿佛游刃有余于金钱利益的世俗条件之中,到后来一身邋遢肮脏的野性癫狂状态徘徊于生与死的恐惧,潘肖的领带与眼镜的多次变化特写被逐渐放大成意识约束的退化与本我欲望的爆发。潘肖在经历了试图用文明的方式解决周身危机却换来粗暴无情的吐口水事件、遭受扇巴掌、丢酒瓶时,他的有意识约束下的自我形象便一步步土崩瓦解,受到重创,心理防线仿佛逐渐下坠,因为他明白了无人区的人们,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形式上受到警察和法律的约束,实质上却游离于法网之外,一切都无助无奈,无可依靠。每当潘肖受到欺凌却无力反抗时,音乐运用的小号与弦乐冷乐器的凄凉音调,无不表现出其阴郁沉闷且走不出这个“失落空间”的绝望。
在多重因素的促进下,潘肖的“本我”意识开始了第一次觉醒与延伸,并且在那块暗自忧伤的土地上发出了激烈的咆哮,他的反抗精神表现出的逃离压制促使他丢出了愤怒的打火机。作为多次出现的细节物件,潘肖的这把火燃起了他以“快乐做事”为原则的“本我”意识与反叛精神,激起了熊熊如火的欲望在心潮汹涌澎湃,促使他如动物本能般的癫狂罪恶与疯魔野性。在潘肖认为自己不小心撞死了盗猎者杀手时,他把杀手重新带上车的那一转念,可以说他在“自我”与“本我”这两种意识中奋力游走,那种想通过文明控制自我的教化性理论与无法容忍接受的暴虐性疯魔抗争着,在“超我”意识的撕裂之中,在加油站经历捆绑消费之后,潘肖整个人病态的形象被层层揭露。他疯狂地想要毁灭撞人证据,从而想尽办法逃脱法律制裁的困苦,那种越想越遭的周身境遇,使他不停地去加油、不停地去买打火机,使他一次又一次地猛踹汽车轮胎,激烈地踩着这荒蛮无垠的大地。当潘肖猛然发觉自己苦心想要毁灭的证据即将被卡车司机揭穿时,那种无法用言语与拳脚发泄的愤怒和疯狂彻底让他所剩无几的文明形象标签消失,动物本能所代表的“本我”意识被发挥到了极致,即如疯狗般死咬着卡车司机的手,完全失去文明社会人的教条化行为,从而潘肖的所谓清雅式上层人的文明空间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大西北苍凉肃杀的疯魔狂野。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本是意气风发想着第二天报纸登头条的潘肖,现下却变得如此狼狈不堪,一方面是“自我”意识的束缚管教,另一方面是“本我”意识造作的癫狂野蛮,潘肖在三层人格变化的条框里游走回旋。被动捆绑经营时舞女的出现,她仿佛有能力唤醒潘肖的“自我”灵魂一般,在潘肖遭受粗暴对待却仍有短暂沉稳平和之心时,舞女促是其骨子里对抗“本我”意识的工具与约束网。进而潘肖的“自我”意识有了一定程度的渐缓回归。当舞女发现潘肖苦苦保守的犯罪秘密时,她对着路过的车辆嘶吼着喊救命,潘肖却并没有模仿大西北荒漠中原始野蛮的本土居民使用激烈的掩盖方式将舞女灭口。这一情节与之前潘肖备受屈辱而疯狂报复的动物本能不同,他与舞女有着同样来自现代文明社会的认识和信仰,所以此时的潘肖反而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而忏悔辩解,在“自我”意识管控下,情绪哀伤,从而痛苦不堪。
那辆一路跟随着潘肖被他所使用的红色小车仿佛一个充满神秘感的潘多拉魔盒,印证了黑老大起初那一句“这个车,你开不走”的神预言,它是潘肖宿命的见证,是他噩运的悲惨经历。当潘肖疯狂地拍打方向盘,说着“你走吧!求求你放过我吧”时,这句台词的功力非同小可,是潘肖“自我”意识强烈的表现,是他内心渴望寻求道德法律帮助的忏悔之词。这一句“放过”,不仅是潘肖乞求舞女对他的解脱,更是他对自身“本我”意念的乞求,乞求他灵魂中“本我”意识的恶魔给自己带来彻底的放手。虽然潘肖努力压制自己心中贲张凶恶的“本我”狂魔,一遍遍地做完恶事,一遍遍地忏悔,但偷盗者杀手的清醒与恢复仿佛潘肖人格变化的催化剂,潘肖一脸“正义”的言辞道出“你是个坏人”以及撞到人还说“情节不算特别严重”时推卸责任的冷酷罪恶,无疑将潘肖这样一个外来的“上层人”唾弃得一败涂地,不言而喻,他是所谓“文明社会”中罪恶的一分子。
当再次陷入困境,潘肖以及舞女落入了贩隼黑老大的魔掌,他面临被杀害的危险,舞女用生命希望的金钱条件与黑老大交换,乞求放过潘肖,在舞女这一充满人性闪光点的话语中,文明社会的希望之火似乎被唤醒,舞女充当了唤回潘肖“超我”意识人格最强有力的武器。面对舞女热情的救赎之火,潘肖的“超我”意识逐渐深化,进而“自我”意识在抗争与协调中压制住了“本我”的冲动,所以他不顾个人安危,宁愿以身试法也要用反抗法律的权威去拯救舞女。而故事最打动人心的一幕,也就是潘肖在“超我”意识的鼓动下,毫不犹豫地点燃打火机,将卡车点燃,与黑老大同归于尽。潘肖的死亡,是其探寻“自我”意识的终结,他通过自我毁灭的方式让心灵之花得到了绽放[3]。
很显然,在最终人性之恶的道路上,潘肖似乎越走越远。的确,他以死亡结束了这条他永远无法走出的人性罪恶之路,“超我”犹如圣果一般,使自我升华,得到人与人之间相互的救赎。而他的自我放棄、自我牺牲也是对生活中难以摆脱且尾大不掉的困苦的逃脱,是对各种难以化解和调和的关系的无声反抗。
与此同时,在具体情节上,“荒诞”一词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在表现日常场景时,角色之间的对话引人深思、出乎意料,体现出一种“非常态”意蕴。并且宁浩导演在表现暴力场景时,也颇有昆汀·塔伦蒂诺式的血腥、残暴法则。将突如其来的残暴场景和盘托出,让观者在毫无防备的心理下纵观“本我”状态的不断爆发。这更加突出了在“无人区”地界中一切都有不可预知的性质。
影片中,潘肖曾说“我不喜欢动物,尤其是马”。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我们不难看出,他的潜台词是“我喜欢动物,尤其是马”。因为在文明社会中,受到传统文化和习俗的束缚,内心的“马”被逐渐隐藏,形成了他心中非常强硬的防御屏障。这里的“马”,正是追求自由、脱离管束的象征。而在无人区,潘肖才真正实现了不受约束、纵情自由的状态。他对内心欲望的选择,正是他激发内心光与热的选择。
三、结语
其实,无论善恶,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自己难以触及的无人区领地,那些人性的悲悯、罪恶、苦痛、自私都在这片难以触及的领地上张扬驰骋。就如同宁浩导演《无人区》中的潘肖,历经本我、自我、超我三者意识的轮回挣扎,最终还是逐渐回归本性。就仿佛在这个现代文明社会的大熔炉中,你争我抢、你追我赶,互不相让。放眼看,人性是会变罪恶的,但人性的黑暗面其实并不可怕。反之,当我们划清人性中裂变的界限之后,也许就会回归本真的善良。纵使充斥着罪恶与善良的抗衡、野蛮与文明的角逐,但当灵魂彻悟,心中清晰明朗的答案便也自在其中了。
参考文献:
[1] 焦资涵.电影《无人区》中关于“人性”的寓言[J].戏剧之家,2018(01):68-70.
[2] 吴红涛.人性的空间之镜——电影《无人区》中的空间伦理[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音乐与表演),2017(02):141-144.
[3] 太清华,陈刚.《无人区》的人性书写[J].电影文学,2016(03):92-94.
作者简介:胡静怡(1999—),女,江西南昌人,本科在读,研究方向:电影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