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哈村

罗松

兴义市威舍镇发哈村，是贺子珍受伤的地方，有红军临时电台指挥部旧址，是目前红军长征过威舍红色遗迹保留最好的地方，被群众称为红军村。

1935年的红色记忆

85年前的农历三月二十日（4月22日），发哈村大户韦焕章带着一群家丁急急忙忙往大坪地赶。韦焕章心里急，官家的人让自己去把清水河方向过来的赤匪阻挡在下石桥、坝上桥一带。

韦焕章不知道赤匪是什么，心想自己家丁几十人，个个火铳在手，还有几支钢枪，对付几个土匪不成问题。直到看见那队衣裤虽然破旧，但人人精神抖擞的队伍，他才知道想错了。面对红军干部的询问，亏得他见过世面，连忙称自己一伙人是去撵山打猎，不但骗过了红军，还答应为红军带路。于是，按照红军干部的意思，韦焕章让人找来铜盆边敲边喊“老乡们不要怕，来的是红军，是咱们穷苦人自己的队伍”。红军当晚到了猪场寨，韦焕章没有使坏，领了红军给的铜板欢欢喜喜返回家去。

猪场寨的余家是生意人，家里有榨油的小作坊。红军进寨时，他们一家着实被吓得不轻，以为会像之前称军实匪的周西成、李晓炎等部队一样拉猪抢羊，强派伕役，甚至拆下家中门板隔板煮饭烧水。不想，这支被官家讲得穷凶极恶称为赤匪的队伍，不但军纪严明，而且个个和睦可亲，例如征得自家同意了，他们才走进院子，把一套叫做“电台”的东西安放在正房前檐下。同时，红军战士挑水劈柴，把院落和作坊收拾得干干净净才开始生火做饭。红军干部问余家老主人余学书有什么菜吗？余学书回答这个时节地里没有什么。红军干部又征求意见，能否卖些粮，再把家里养的猪卖两头？对红军有了好感的余学书爽快答应。红军买粮买猪给的钱，比在市面上卖划算得多。之后，余学书常对家里晚辈们讲，红军是他所见过的最像样的一支军队，跟他们自己讲的一样，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

第二天天亮不久，住在家里的红军正在吃早饭，天上传来巨大的响声。院外有老乡喊“叫天狮子来了，快看，叫天狮子……”实际上，是几架敌军飞机发现了行进中的红军，绕着寨子俯冲准备轰炸。果然，余家大院南侧不远处接连传来吓人的爆炸声，让小院里的人感觉地动山摇。很快，几名红军战士把一名浑身是血的女红军抬进了余家大院，有人着急地喊“贺大姐受伤了”;院外还有人喊“快跟老乡进山洞去躲”。混乱之中，余学书赶紧让36岁的儿子余兴培添柴烧水，帮助红军为贺大姐清洗伤口，包扎抢救。就在这时，又有红军跑进院，说国民党吴奇伟的部队追来，已经不远了。转移迫在眉睫，红军只得为贺大姐裹伤止血，简单处理伤口后立即转移。

余家人不知道受伤的贺大姐是什么人，后人们只听老人说当时做好了打算，如果救不过来就把人埋在自家坟地里。

受伤的贺大姐就是女红军贺子珍。敌机俯冲下来之时，贺子珍本已躲进了树林，但看到一块空地的担架上，因在遵义娄山关战斗中负伤而右腿截肢的红军团政委钟赤兵无奈地盯着敌机，她毫不犹豫奔出树林扑到战友身上，为钟赤兵挡住了敌机轰炸的十七块弹片。当天，红军干部战士把贺子珍转移到猪场寨西边二十多里处的蒿子冲寨，红军把卫生部设在寨中的蔡家仓房里，李治、孙仪之两位医生才为贺子珍进行了手术，取出十四块弹片。还有三块由于嵌入太深，未能取出，永远留在了贺子珍身体里。

当晚，宿营在蒿子冲北边约三四里地青龙寺的毛泽东，在一位警卫员的陪同之下，拎着马灯赶到蒿子冲，看望了贺子珍和其他伤病员。但时间是短暂的，因为这是中央红军在贵州的最后一夜，明天毛泽东就要率红军西出贵州挺进云南，彻底跳出国民党的包围圈。青龙寺的指挥部里，还有无数事务等着毛泽东处理。

其实，就在这一天。毛泽东所在的中央军委纵队从双桥河一带出发向云南方向挺进。上午10时左右，国民党周浑元纵队一部追至离双桥河约三公里多的凹起勒。为了保证军委纵队安全通过两山对峙的必经之路寡妇桥，毛泽东亲自率领干部团对追兵进行阻击，进行了一场艰苦而英勇的战斗。

红军村的幸福蜕变

80多年过去了，红军临时电台所在地、贺子珍受伤后首先进行抢救的余家老屋成为“红军临时电台指挥部旧址”，红军医生为贺子珍做手术的蒿子冲蔡家仓房成为“蒿子冲红军卫生部旧址”，它们与躲避敌机轰炸的红军洞、贺子珍受伤处一起，组成了珍贵的贵州省级文物保护单位。除此之外，红军临时电台指挥部周边，当年红军干部战士宿营过的老屋还保留下数栋，逐渐被开发利用，成为爱国主义教育和红色文化教育的重要场所。

贵州是红军长征行程中的重中之重所在地，通过遵义会议等一系列重要会议，完成了中国革命伟大的转折。在军事上，中央红军在贵州的长征过程中，完成了两件大事，一是“四渡赤水出奇兵”，二是“兵临贵阳逼昆明”。党中央和中央红军最危急时刻，复执指挥权的毛泽东构思成熟“把滇军调出来”进滇入川战略计划。这个计划在一渡赤水河、二渡赤水河两次被动转移的实践中形成。四渡赤水河彻底打乱了敌人追剿计划。毛泽东本人说四渡赤水是他一生中的“得意之笔”。而兵临贵阳逼昆明则是四渡赤水的延续和重要战略组成部分。兴义市威舍镇，正是中央红军西出贵州挺进云南，长征中“兵临贵阳逼昆明”的标志性地段。

如今，追随红军的脚步走进发哈村猪场寨，红军长征纪念碑映入眼睑。清扫广场的大叔略停下扫帚，跟着我们抬眼，抚摸红色五星的目光里满溢自豪，触动了我的情绪。

这就是红军村，当年敌机轰鸣和炸弹震颤的英雄寨落，轻抚的风，仿佛都带着对那一天的眷念，想要向人述说。随便走进一栋小楼院落，张张笑脸就迎上来，满足你对历史过往地探寻。述说革命记忆自然浸透着激情，自豪里又洋溢着幸福喜悦。是啊，红色记忆的发哈村，仅有的4户15名贫困人口，在轰轰烈烈的脱贫攻坚中，早在2018年就全部脱贫，喜悦走进新时代。

幸福中承载着历史。小楼群中，镶嵌着不可忘卻的记忆。红军洞边，灌枝轻轻随风摇曳，与洞前那片土石墙穿斗木小青瓦的老屋一起展示时空，固有的街巷肌理和着亘古的云、云下阳光，仿佛把不老的精神就定格了。

我相信，贺子珍扑向钟赤兵的瞬间不会有丝毫犹豫。在他们的身体里，理想和信仰早已将生命升华。红军洞、临时电台指挥部旧址到贺子珍受伤处的路不长，一段枝叶化石展现的砌石筑成两侧矮墙，用远古的生命衬托出耕地里的希望。矮墙相夹，道宽五尺，让终点处的贺子珍受伤处凭添庄严肃穆，让人迈开心灵洗礼的脚步。

贺子珍受伤处在寨落边丘峰下，北边不远处的石墙木瓦老屋里，系统地展示着红军临危不惧舍己为人、钢铁意志顽强拼搏、实事求是 坚持真理等一系列精神。云贵毗邻之地，学习、瞻仰、寻史之人络绎来去。

2016年，贺子珍所救战友钟赤兵之子钟剑平夫妇，踏着钟赤兵将军的足迹来到猪场寨的红军临时电台指挥部旧址，与余氏后人共同回忆当年的革命岁月，感怀如今的国富民强。2020年8月19日，笔者在猪场寨红军长征陈列馆偶遇当年中央红军长征经过威舍时的红四团通讯主任潘峰之子潘新华一家。潘新华老人在陈列馆欣喜地找到了父亲所在的部队番号和行军路线。走进猪场寨，当年潘峰等红军干部战士宿营的穷乡僻壤，如今小楼林立，户户洋溢出富裕生活喜气。贺子珍、钟赤兵和潘峰等革命前辈如果见到，一定会对当年的担当感到自豪，也一定会为如今的国富民强深感欣慰。（责任编辑/黄莎莎）

小贴士：

交通攻略：

地址：发哈村位于兴义市威舍镇东部，距镇政府所在地3公里。

自驾：贵阳——贵惠高速——惠兴高速——发哈村，全程约358公里，行程约4小时9分钟。

美食推荐：

鸡肉汤圆、刷把头、杠子面、饵块粑

乡村特色：

有贺子珍威舍负伤地遗址、红军临时电台指挥部旧址、猪场红军标语、红军洞红军避敌旧址4处红军战斗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