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学》二十六章简述

杨慧琪

摘 要：《诗学》作为总结古希腊戏剧艺术成就的最高理论著作，在当下戏剧理论与批评中仍然占据着重要的地位。《诗学》在其二十六章内容的叙述中，详细介绍了戏剧艺术的功能、阐释了悲剧的主要内涵及定义、戏剧对于社会的重要意义等内容。古希腊戏剧不仅肩负宗教的职责和知识传播的责任，是国家政治的体现，更是当时人们感性的、政治的、经济的、社会的、经验的、艺术的总体把握和体现。不断回归《诗学》，回顾传统的戏剧精神，才能对当代多种多样的话剧艺术形式做出科学的判断。

关键词：《诗学》;戏剧精神;回归

一、《诗学》一门写“诗”的技术指南

柏拉图在《伊安篇》中在跟伊翁的对话中讨论诗歌的创作是凭专门技艺知识还是凭灵感。柏拉图说：“你这副长于解说荷马的本领并不是一种技艺，而是一种灵感，像我已经说过的。有一种神力在驱遣你，像欧里庇得斯所说的磁石，就是一般人所谓‘赫拉克勒斯石。磁石不仅能吸引铁环本身，而且把吸引力传给那些铁环，使它们像磁石一样，能吸引其他铁环。诗神就像这块磁石，她首先给人灵感，得到这灵感的人们又把它传递给旁人，让旁人接上他们，悬成一条锁链。”[1]尽管柏拉图和伊翁在谈论艺术是一门技艺还是灵感，但可以看出在古希腊艺术的概念包括戏剧普遍认为艺术和技艺是相似的，技艺指向的是知识，艺术与技艺是一起成长出来的。人们通过探讨艺术与自然的关系认为，自然界是无中生有、艺术是有种生有，艺术是对自然世界的摹仿。在这里，“生”代表的是一种创造，而相较于自然的创造，更加强调的是人的创造，技艺就隐含在了创造里。

古希腊人们将科学分为理论科学、实践科学和创制科学三类。创制科学的任务是制造，诗属于制作科学，属于技艺的范畴。“诗人是Poietikes（‘制作者），一首诗是Poiema（‘制成品）。从词源上来看，古希腊人似不把做诗看作是严格意义上的‘创作或‘创造，而是把它当作一个制作或生产过程。诗人作诗，就像鞋匠做鞋一样，二者都是凭靠自己的技艺，生产或制作社会需要的东西，称‘写诗或‘作诗，古希腊人不用graphein（‘写、‘书写），而用Poiein。”[2]在艺术的领域里，一部作品只摹仿一个对象，史诗的编制，悲剧、喜剧等都是摹仿的艺术。但它们在摹仿中采用不同的媒介，摹仿不同的对象，或者使用相同的媒介、而不是相同的方式。在诸多摹仿的艺术中，亚里士多德认为，音乐是最具有表现力的摹仿艺术形式，它可以通过塑造的形象，表现人物的情感和气质。艺术是摹仿的形式，表现人的性格和道德情操。“艺术都凭藉节奏、话语和音调进行摹仿——或用其中一种，或用一种以上的混合。”[2]

二、《詩学》中关于悲剧、史诗、历史的论述

在戏剧中，人们摹仿行动的生活中的人，那么人必然有高雅、高贵和低劣、 低俗之分，前者指注重品行、有责任心和荣誉感的、能够认真对待生活（因而也应该被认真对待）的“君子”，后者指能力和品行欠佳的、无足轻重的、不值得认真对待的“小人”。悲剧是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它的媒介是经过“装饰”的语言，以不同的形式分别被用于剧的不同部分，它的摹仿方式是借助人物的行动，而不是叙述，通过引发怜悯和恐惧使这些情感得到疏泄。[2]并补充道：“作为一个整体，悲剧必须包括如下六个决定其性质的成分，即情节、性格、言语、思想、戏景和唱段，其中两个指摹仿的媒介，一个指摹仿的方式，另三个为摹仿的对象。”[2]河竹登志夫也认为，戏剧是一种凭借人的形体、即在“演员·剧本·观众·剧场”这“四次元”的世界实现戏剧性，通过视觉和听觉来感染人的能动艺术。[3]

在史诗中，也需要有相同的结构安排，史诗诗人需要编制戏剧化的情节，一个完整的有始有终的行动，并且能给人们带来快感。并且，史诗摹仿的方式不止是舞台上的表演，通过叙述讲故事，并同时描述多个事情的发生。“用摹仿造就了诗人，而诗人的摹仿对象是行动的观点来衡量，与其说诗人应该是格律文的制作者，倒不如说是情节的编制者。即使偶然写了过去发生的事，他仍然是位诗人，因为没有理由否认，在过去的往事中，有些事情的发生是符合可然性的——正因为这样，他才是这些事件的编制者。”[2]

三、关于悲剧中情节、性格等问题

《诗学》中关于情节和故事的论述并没有做严格的区分，亚里士多德认为“在诗里，情节既然是对行动的摹仿，就必须摹仿一个单一而完整的行动。事件的结合要严密到这样一种程度，以至若是挪动或删减其中的任何一部分就会使整体松裂和脱节。如果一个事物在整体中的出现与否都不会引起显著的差异，那么，它就不是这个整体的一部分。”[2]在戏剧理论中，对行动有很多不同的分类标准，但戏剧动作对于展示人物心灵世界，塑造人物性格有着重要的作用。我们往往看到的是呈现出来的外部动作。“外部动作是构成剧情发展的有机部分，有推动剧情的发展。”[4]外部动作有时构成剧情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并展现出人物鲜明的性格特征，同时还可推动戏剧情节地发展。我们往往可以从人物的外部动作中窥探人物的内部动作。人物的内心动作要支撑外部动作的表现。剧作家往往为角色的动作寻找恰当的心理依据，了解人物的心理状态和思想感情，并通过外部动作揭示出来。阿契尔认为，检验剧本是否具有“合理性”有三条标准，他说第三种——“以人物性格为依据”——是“最为重要的”，他称这种“合情合理”为“真实性”。[4]在独特的戏剧冲突展开的进程中，通过独特的动作展示独特的人物性格和独特的命运，才会使观众觉得有戏可看。

关于性格的刻画，诗人应做到以下四点。“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性格应该好。我们说过，言论或行动若能显示人的抉择（无论何种），即能表现性格……第二，性格应该适宜，人物可以有具男子汉气概的性格，但让女人表现男子般的勇敢或机敏却是不合适的。第三，性格应该相似，这一点与上文提及的性格应该好和适宜不同。第四，性格应该一致，即使被摹仿的人物本身性格不一致，而诗人又想表现这种性格，他仍应做到寓一致于不一致之中。”[2]在处理人物之间的性格冲突时，不仅应该考虑到人物之间外部行动的对抗，而且应该深刻洞察、准确把握人物之间在思想、感情、意志及其他心理内容方面的撞击与对抗。在真正的性格冲突中，外部行动的对抗只是其外部表现，除此之外，还应该包括潜藏在心理的抵触和对抗这是性格冲突的内在表现。[4]真正的性格冲突，就是外部冲突和内部冲突共同作用的结果。还要提出另外一个衍生出来的问题，没有冲突是不是就没有“戏”？

四、戏剧思想的呈现

在戏剧中，演员必须与角色进行诱惑与解放的动态双向交流，这种在演员不停地跳进跳出中，达成能量的转化。其次，在剧场中，演员与观众的心理也是不同的，演员作为表演者，自己站在表演的角度，是自己的内心世界进行活动。而观众，则是因为演员的表演，是自己进入内心世界，使能量进行变化。

在剧场这样的同一时空内，演员与角色之间的能量转换呈现在舞台上可分为“可视的姿势表演”与“不可视的姿势表演”，这两方面往往是一致的。演员与观众同样也具有大致相同的思想感情和共同体验。观众的内心世界，与舞台演出两相呼应，产生共同的思想感情和能动的行为。当然，这也要依赖于人们所处环境一致性。[3]“事件的展开有时可起到语言所能起的作用;造型、动作和表情等可以表示人物的感觉、看法、意向和心理状况等。”[2]

五、思考者的力量

从古至今，文艺批评的最主要的功能不在于让人们看懂一件艺术作品，读懂一部文学著作，而更主要的是思考世界和自身，让人们更具有思想。正如波德里亚所说的：“思想的两个层面：一是具有因果关系的、合理的思想;二是世界的秘密的目的的一部分;是一种致命的策略。”事物表相的秩序，本质的秩序即规律，需要批评家从某个知识的主体出发向世人进行诠释，尽管这些诠释有时存在悖论，有时存在诱惑，但这是人们了解世界存在的异轨最为有效的途径，促使人们以自己的思想整合世界的存在。《诗学》在第25章中也专门论述了批评的重要作用，亚里士多德认为，“首先，对某些批评的回答应从对诗艺本身的考虑出发。如果诗人编排了不可能发生之事，这个固然是个过错;但是，要是这么做能实现诗艺的目的（关于目的上文已有提及），即能使诗的这一部分或其它部分产生更为惊人的效果，那么这么做诗对的。”[2]这不仅是对悲剧剧作本身的要求，更是从事文艺批评者必须要学会从戏剧中看到的。

黄佐临先生在关于写意的戏剧观的阐述中说：“关于‘戏剧观一词，词典中没有的，外文戏剧学中也找不到，是我本人杜撰的，有人认为应该为‘舞台观更确切些，事实不然，因为它不仅指舞台演出手法，而是指对整个戏剧艺术的看法，包括編剧法在内。”[5]黄佐临先生富有创造性和启示性的理论开拓，促使了创作的突破。就是这样，一方面人们可以透过艺术作品思考自我与世界，民族与多样的关系;另一方面将读者和观众带入鉴赏的环境之中，促使人们学会如何正确地欣赏艺术作品。

六、结语

《诗学》是一部理论精辟，内容深刻的著作。它是作者对古希腊时期繁荣的戏剧艺术的有效记录、整理、思考，其中探讨了一系列值得重视的理论问题，如人的天性于艺术摹仿的关系，构成悲剧艺术的成分，悲剧的功能，情节的组合，悲剧和史诗的异同等，给后人奠定了极为深厚的基础。例如，在根据《诗学》和同时代学者以及他本人的研究卡斯泰尔维特罗于1570年系统地提出了被后人称为“三整一律”（即时间整一律、地点整一律和行动整一律）的创作原则。在德国，莱辛是受《诗学》影响较深的剧作家和戏剧理论家。在他的名作《汉堡剧评》里，莱辛针对高乃依、达希尔以及德国剧作家高兹切德等人的新古典主义戏剧理论，提出了深刻的批评。关于诗学的进一步学习和阐述需要我们晚辈后生不断地努力。

参考文献：

[1][古希腊]柏拉图.柏拉图文艺对话集[M].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2]亚里士多德.诗学[M].陈中梅，译注.商务印书馆，1990.

[3][日]河竹登志夫.戏剧概论[M].四川人民出版社，2018.

[4]谭霈生.论戏剧性[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5]黄佐临.我的写意戏剧观[M].中国戏剧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