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笔记(散文)
2020-09-10张映姝
张映姝,诗人,编审。已在《诗刊》《诗江南》《扬子江诗刊》等刊物发表诗歌、随笔、剧本等近百万字,并入选多种年度选本。近年来专注于植物诗歌和植物随笔的写作。出版诗集《沙漏》《西域花事》。现供职于《西部》杂志社。
张映姝
玉 扇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看到窗台上的那盆绿莹莹的玉扇,脑海里就会蹦出这一句。
豆蔻年华时,就喜欢这诗句营造出的画面之美。摇曳的烛光,束腰、及地的纱裙,小巧精致的宫扇,星点闪烁的萤火虫……这画面是每个少女的想象,关于美好与萌动、青春与未来等等。它是一个有性别意识的女孩人生的起点,对事物的选择,对生活的态度,甚至审美标准,都已从执扇扑打飘飞如梦幻星点的小小萤虫这一画面中释放出来。这样的场景,是少女心中最大的真实。
轻罗小扇是团扇。我家的玉扇却不是古代美人所用的团团圆圆的那种,而是才子们手中随性开合的那种,扇面一张一合之间,俊逸之态、诗情才华流泻而出。
玉扇的品种不算多,它的形状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它的多样化发展。长方形的叶片,左右开弓,循规蹈矩,整整齐齐的,自然就成了扇面的模样。玉扇还有一个特点,厚厚的叶片顶端有“窗”。所谓的窗,是指叶片前端透明的部分,光从这里进入叶片进行光合作用。多肉中玉扇、玉露、寿等品种都有窗。窗有大小之分,窗的大小决定了玉扇的价值。當然,决定因素还包括窗面上的纹路和透明质感。
玉扇,在多肉中算是好活的,养出侧芽也不难。我家的玉扇发出的侧芽,已经被掰下来另插在一个小盆里,长势也是喜人。把玉扇养出精气神,可不大容易。养的好不好,关键是看叶片和窗。叶片肥厚,绿得嫩而有光泽;窗面大而内里透明,水润饱满,这才是养好了。我家的玉扇绿得灰头土脑,窗面像是落满了灰尘,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更别说水润了。网上有多肉大神介绍经验,说是要用“养窗神器”。这神器不过是把矿泉水瓶子拦腰切断,将下半段瓶身扎几个洞方便透气,直接罩在植株上就万事大吉。凭我不算长的养肉经验,绝不会像说的那么简单。我照着网上的很多法子养多肉,视频上看是妥妥的,自己一操作,效果的差距真的不是一点点。这个神器,夏天是万万不能用,否则窗没出来,植株必死无疑。多肉度夏原本不易,闷热、潮湿,再加上不通风,不死才怪。看着窗台的这盆玉扇,我准备试试这神器。没有实践,发言总是没底气的。
人的认知是随着经验的增长而愈加丰富、深刻的。知识可以世代累积,唯有情感,必须亲身经历方能感同身受。回到开头的那首《秋夕》,彼时看中的是前两句——“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不知何时起,却越来越爱停驻在结尾那两句——“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扇,酷暑之必需,秋凉一起,便为无用之物。这诗里的怅惘、失意,对爱情的追忆,深深如许。我的玉扇,是没有这些悲情和落寞的。
绒 针
没想着这么早就写绒针。我家的绒针实在是没个样子,让人没心情写它。
几根笔芯粗细的茎直立着,头顶一撮灰绿的叶子,叶子是对生的,还密布一层细细的绒毛。这还不算完,那茎已不带绿色了,完全木质化了,黑黢黢的。真是够丑的。绒针,还有一个名字:银箭。脑补一下,叶片的形状似箭头,绒毛自带银光,在干枯的树梢兀自凌空。
刚买回来时,可不是这副模样。寸把高,绒绒的叶片水嫩、饱满,似乎要滴下粒粒清露。叶片密集、紧实,不留一点儿空隙。整体气质,怎一个“萌”字了得。我从小便与姐姐弟弟养兔养鸡养鹅,对毛茸茸的东西有天然的亲切感。绒针即是我最早入手的多肉品种之一。我是喜欢莲座状的多肉的,只是看过了满案子、满架子、甚至一地的莲座后,多少有点审美疲劳。一株迥然有异的绒针闯入视线,就有点势在必得的意思。我自是不能拒绝这诱惑的。
若不是今早在手机上看到一个短视频,我是不会想到写写绒针的。那视频里的绒针真是满世满载的,占据了大半个大棚。棚主说,这家伙太皮实的,谁能把它养死自己就服谁。那些绒针虽是长在最普通的大不过拳头的小塑料方盆里,却已都是老桩,有些根都从盆底的漏水空钻出来,与周遭邻居的根纠结在一起。要把一盆一盆的绒针分开,还得费点时间。一地的绒针,从视频上看,就像一地的草。丑得不一般。棚主说,砍下的头倒是有绒针的样子,可是十个头两块钱都卖不出去多少,只能忍痛清理出大棚,现在是给钱就卖。棚主不无惋惜地说,这些老桩好好修剪一下,是可以修出盆景造型的,还可以放倒了养,很快就会成为悬崖桩。那一地绒针,一盆一盆的,和我养的绒针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我边看边琢磨着,怎么把我的绒针弄成个盆景。
网上的图片里,有绒针出状态的样子,毛茸茸的叶片发红,一个枝头聚成一簇,就是一簇火苗,十几个枝头聚在一起,就是一团火焰。绿有绿的好,红有红的好,绒针都拿捏的很到位。
绒针好养、好活。我家的这盆子嗣旺盛。我经常把砍下的头插在花盆零零碎碎的角落,结果,用不了多久,一棵小树就初具规模,已然喧宾夺主了。我没有刻意留心它们。它们自然生长着,生长着。
我很想养出一盆红色的绒针。只有养出红色的绒针,才不枉我写的这篇文章。
晚 霞
一直想抱一盆广寒宫回家的。这念头在心里萦绕了很久,结果却是抱了这盆晚霞回家。人算真是不如天算。怨不得别人,也怨不上我。谁能想到心心念念的那几十盆仙气十足的广寒宫,只隔了几天,竟然都被买走了。悔青了肠子的我,转眼就看到了几盆貌似少女的晚霞。无论如何不能再让悲剧重演,所以毫不犹豫就选了最模样周正的那盆。临走的时候,路过花盆架子,又精挑细选了一个鸭蛋青色的花罐。
起盆,修根,入土,上盆,再铺上一层铺面石,少女立马变成仙女。装盆的老师傅齐活后,抬起头,说了句“好看”,又附了一句,“盆好,这颜色配得起”。标准的四川话,那么亲切、温暖。他的年龄,应该比父亲小几岁。父亲说过让我少养点花,有空多休息保养身体。那时,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回到家做完饭收拾完碗筷辅导完孩子的作业,还得去关照几个窗台的花花草草。父亲看着我忙碌来忙碌去,一点儿也不得闲,着实心疼女儿。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父亲的话是再也听不到了,那些花草也零零落落不知所终。我还是爱养花草,只是绝大部分是多肉植物了。
晚霞是“薄叶三仙”之一种,广寒宫是,蓝光也是。蓝光我并没见过。叶片薄、大,而且带粉,凭这两样,这三种植物就可以在多肉界标新立异,独出心裁,更别说叶片的颜色还美的不要不要的。广寒宫的叶片稍尖,浅蓝粉色,敷厚厚的白粉。晚霞浅紫粉色,粉薄,叶片带红边。广寒宫是月宫的嫦娥,美得高冷。晚霞是下凡的七仙女,是带烟火气的美,仙气自然也是有的。
我有事没事就打量这盆晚霞,越看越是喜爱。晚霞叶尖到叶心,都有轻微的折痕,把叶片一分为二,叶缘非常薄,有点像刀口,微微向叶面翻转。记住这一点,就再不会把晚霞与其他“仙”混淆了。
这盆晚霞,为了保持它的紫粉色,我特意控水。过了近十天,最下面的叶片慢慢枯萎了。赶紧浇了一遍透水,叶片继续枯萎着。我担心是换盆时伤了根。掰掉底层的枯叶,竟然有七八片之多。再看,植株明显小了一圈。剩下的叶片颜色浅了许多,也薄了一层,小了些许。我的多肉心又一次受挫。
我家的窗台朝东南,夕阳是看不到的,朝霞只要起得早每天都能见到。周末的早晨,我一起床便去看多肉。一盆盆看下来,心里满是欢喜。轮到那盆晚霞,不由惊呼一声,原来是要开花了呀。花芽虽小,却是分得清的。所有的症状一下都找到了理由,叶片褪色、枯萎、变薄、变小,都是为了减少生长的消耗,把更多的营养供给花苞,让它开枝散叶,繁衍后代。生命是一个奇迹,这奇迹由谁掌控?渺小,又自由,这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
晚霞的颜色是浅紫粉的,出状态会成紫粉甚至紫红色,与自然的晚霞并不相同。我留意去看夕阳西下晚霞满天的景象,并没看到紫色。又到网上浏览了一些晚霞的视频,终究没看到紫红的霞光。看到的晚霞都是燃烧的橙色系。
能与多肉晚霞以假乱真的,还有晚霞之舞。在买回这盆晚霞之前,我一直以为,晚霞是晚霞之舞的简称。
自以为是,所得的必是教训。只是,这教训也是美的。
广寒宫
现在就写广寒宫有点早,我家里的这盆才入手个把月,实在算不上有养护的经验。
养的晚,初见的时间却是在几年前。当初迷恋莲座,似乎多肉植物所有的好,都集中在那一朵朵的莲座。时日渐长,慢慢觉出别的好。转而追求品种的齐全,似乎景天科每个属种的植物都得有那么几株。说到底,也是一种“占有欲”呀。现在,发展到对多肉“出状态”的迷恋。几年的工夫,对养多肉这一件事,心思婉转至此,也真是无语。在这个多变的世界上,变,是唯一的不变。年轻时的戏言,如今被中年的我完美注脚。
我家的这盆广寒宫,是双头苗。广寒宫以大为美,毕竟是大型多肉嘛。因为家里有了一大盆晚霞,便一直想给它找个伴。去了几次多肉大棚,却再也没有见到比错过的那几十盆状态好的,不是穿裙子了,就是粉有残缺或者薄透。初恋总是最美。错过的,便是心心念念的留恋。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没有得到。没得到的,便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便是“床前明月光”。至于“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的困顿和窘迫,这会儿是想也不要想的。
索性带了这盆小苗回家,心中憧憬着它变大变美的模样。换了大点儿的陶盆,加了几粒缓释肥,隔几天浇一遍透水,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啦。时间,于多肉,绝对不是“杀猪刀”,而是“美容院”。所有的美,都得在时间的流逝中打磨、历练。几天时间,这盆小苗已经服盆。个把月过去,精神了不少。从根部干枯的叶片来判断,它正处于旺盛的生长期。底部的茎粗壮了一点,新出的叶片上的粉白腻、厚实。每次浇水,我都格外小心,用尖嘴壶对着盆沿按压,生怕把水滴溅到叶片上,把粉擦花了。颖儿每次见我小心翼翼又自得其乐的样子,总会来一句:这肉要再长不好长不美,就真对不起我小姨妈的老腰。用尖嘴壶浇花,把大大小小上百盆浇上一遍,费时不说,还費腰。总得哈着腰不是,况且我的腰是有病根的。
广寒宫属于气质美女。我在上一篇文章里说过,它是嫦娥。广寒宫的美,在于叶片。叶形是椭圆的倒卵形,先端尖锐。而且叶片大,据说,成株叶长可达十八厘米,叶宽可达七厘米,叶厚半厘米有余。朝上一面平坦,或中部凹陷。叶片上的白粉,阳光充足的话泛着淡紫色,叶缘却是红色。多肉植物中,广寒宫的美是出类拔萃的。这样的美,园艺师哪能忽略,所以它就成为杂交栽培的母本。晚霞、晨光等都是广寒宫的杂交品种,的确是仙气十足。只是,广寒宫的美从未被替代,甚至淡化。美人之美,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多样并存,这是人类大同的理想。多肉界也是一样。
昨夜,我做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美梦:我的双头苗长大了,变美了。我拿着手机左拍右拍停不下来。突然,镜头里的双头苗幻化成两张纯真少女的笑脸。我大喊一声:姐姐——
醒来。空有泪两行,但凭悄悄拭。
碧 桃
我曾经以为百度是无所不能的,直到四年前我在搜索“野西瓜”时,猛然发现词条里描述的那种植物,与我在戈壁滩上见到的野西瓜完全不是一种。灼热的荒野上,野西瓜铺展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绿色,若是五六月,那绿色中盛开着朵朵洁白的,极柔、极美的花,雄蕊白、长而密,雌蕊是浅绿色的。在苏巴什遗址,我遇见了最美的野西瓜花。此后,我的微信头像便换成了一朵野西瓜花。
无独有偶,在搜索“碧桃”时,蹦到眼前的是一树树盛开的桃花。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蔷薇科是有碧桃的,桃树的一个变种。碧桃属于观赏桃花类的,重瓣居多。每年三四月,北疆的景观道和公园里桃花夭夭、粉色灼灼,多半是碧桃。我有密集恐惧症,见到这样的情形,只能远观一下而已,心里却是喜悦的。又打出“多肉碧桃”几个字,并无词条蹦出,倒是铺天盖地一片如何养好碧桃的文章和视频。
碧桃我家里是有一盆的,去年初冬带回家的。初冬的西山农场,天很远很蓝,雪山很近很白,白杨很高很直,说不上是白墙红顶的房子衬托了它们的透亮澄明,还是它们激发出红房子的童话气息。随之而来的好心情,让暖意盎然的大棚里的多肉愈发弥漫着神奇的魔幻气质。每次去之前,我都告诫自己:欣赏就好了,一定管好自己,不再往家里带。家里实在是没地方摆了呀。母亲看了我两窗台、一方桌、一花架的多肉,说不能再买了,没地方放了。她哪里知道,短短两个月,我家里又多了一个花架,除此之外,靠窗的地板上也铺满了叶插苗。为了省空间,我甚至用装鸡蛋的托盒搞起了叶插。这样,扫地、拖地就成了麻烦事。我抱怨家里地方太小时,凡姑娘嘴一撇:就是给小姑你个别墅,你也能把它种满。哎,被人嫌弃至此,也是平生第一回。
这盆碧桃还是被带回来了。我最近喜欢上了大点儿的多肉。碧桃属于中型的,生长速度比较快。在一个视屏中看到一个广西姑娘在楼顶上种的两百多盆碧桃,其中有些是一年的叶插苗,也有近十公分高了。就是看了这个视频,听到她说碧桃极易养护,我才打定心思要有一盆碧桃的,甚至已经畅想过一棵变几棵、棵棵成老桩的盛景。
碧桃也是美的。绿色倒卵形的叶片略被白粉,薄薄的,近似于无。叶片前缘带一个小小的尖,像刺一样。叶缘有红边。出状态时,轮生的叶片向上包拢,叶片黄绿,红色的边越发鲜艳,像是用笔勾勒出来的,灵动、鲜活。碧桃还有另一个名字——鸡蛋莲花。脑补一下,是不是很可爱?
我说的是别人家的碧桃。肉友们经常会眼馋别人家的多肉,状态萌,颜色艳,造型奇。羡慕妒忌恨之余,便自嘲说:有一种多肉,叫别人家的多肉。我家的碧桃,长得的确是快,可是一看就状态不对,一个劲地往上蹿,下面的叶片平展着,只有顶端的小叶支棱着向上,茎干已经开始木质化了。看着笔直向上的碧桃,感觉分明是一棵小小树苗呀。除了叶形,哪里有碧桃的气质呢。
写不下去了,这就回家把它的头看砍了,这样至少可以有两棵了。至于砍过头的母株,能不能群生出侧芽,暂且不管了。
真怕它长成一棵笔直的小白杨呀。
姬胧月
姬胧月好养,随便掰几片叶子,不几天就会从生长点发出根须和小叶,成活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我习惯于把叶子放在阴凉处,等根须和小叶长出后,再摆在盆土上。剩下的,就是等它变成一盆,慢慢长大,我慢慢变老。往往是,它还没长到我希望的那么大,就被这个或那个朋友拿走了。我并不是个大方慷慨的人,不知为什么,极乐意与周围的人分享多肉带来的快乐。拉别人入肉圈,先得给人点甜头,叶插苗便派上了用场。大株的,是万万舍不得的。也有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同样的品种我有几盆,要么是所赠之人值得赠予。这几年,得了我所赠的越来越多,我收获的情谊也无可估量,“无心栽柳柳成荫”。
把姬胧月养好,以我的经历来说,不是那么容易。稍微缺点儿光照,它的枝就“突飞猛进”,一个劲地往上长。叶片,明显跟不上茎的速度,还是按部就班,结果呢,一个叶片与另一个叶片拉开了距离,各长各的。这会儿,莲座是一丁点儿也看不出来了,况且那瓜子型的叶片灰绿灰绿的,朱红带褐色只能是传说而已了。我家里的那盆,是典型的“死不了,活不好”,枝条曲里拐弯的,叶片完全没了样子。有心把它养成老桩,却成了丑八怪。前几天,忍耐终于突破极限,剪下几个枝头,剩下歪七扭八的一團扔进垃圾桶了。眼不见为净。
办公室的这盆,幸好从家里端过来了,否则也是同样的结局。不缺光,它也没多好看。长的倒是枝繁叶茂的,有几枝竟然有垂挂之势。我从丽莎带来的盆里,挑了个笔筒式的。三五枝,斜逸着,有点盆景的感觉。三月底,便放在窗外露养。慢慢地,叶片的绿淡了,灰红的感觉出来了。估计秋季,温差足够,朱红带褐色就是美美的现实啦。
有一天,我推开窗子,给多肉浇水。浇着浇着,觉得这盆姬胧月哪里不对劲。端进来,放在桌上,打量。哦,是盆的颜色不相宜。这盆的盆型是合适的,颜色是焦糖色。绿色的叶,焦糖色的盆,还算般配。这叶片变成灰红,就搭不起来了。花与器,相得益彰最好。这样混沌一片,于花,于器,都是辜负。眼下已入夏,这是多肉最难熬的时节。我不敢冒险给它换盆,等秋天它的生长期到了,再倒腾吧。
变成灰红的姬胧月,相比我养的其他多肉,也不大漂亮、养眼。为什么会喜欢呢?“月朦胧鸟朦胧”似乎是绕不过的青春记忆。绕不过,似乎也是挽留。还喜欢晏殊的那句“秋千散后朦胧月,满院人闲 ”。人闲,心不闲,便会想些平日里不想的事。姬胧月,朦胧月,朦胧事,浑然一体了。
姬胧月,是胧月的小型种。“姬”,应该就是小的意思。
我是没养过胧月的。
蓝石莲
写作的人,会碰到诸多情况。一种是:才思泉涌,停不下来笔;即便是不得不停下来,必须要办的办完,还能续得上,深吸一口气接着往下写,有如神助。我认识的一位小说家,有那么几年的时间,就处于这种状态,他最好、最重要的小说都是这期间完成的。他对身边年轻的写作者说,如果出现这种状态,千万不要懒惰,只管写下来,这种状态不是自来水龙头拧开就流出水来的,错过了想找也找不回来了。还有一种情况:心中万千情愫,拿起笔来,却不知如何言说。
蓝石莲,属于第二种情况。这个系列开始之初,便想着写写蓝石莲。蓝石莲也的确值得写。莲座型,兼具仙女般的美貌,叶片灰蓝色,带厚厚的白粉,因而呈现出蓝色。蓝石莲的名字亦由此而来。若是光照充足,叶缘甚至叶片会出现粉色。看到那蓝中带粉的模样,不觉心就飘飘然,弃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去,宛若回到豆蔻年华。还有别的,这蓝石莲是多肉中的中大型种,单头直径可达十几公分,况且生长快,极易养成老桩。诸多优点,随便一数落,就是一篇合格的文字。这么美的植物,即便是文字不达,它的气质也是掩不住的。可是,我却没写出来。
今天,是第二次动笔了。情况似乎还是那样。
记不清拥有过几株蓝石莲了。只买过一株。其余的,都是叶插苗和扦插苗。叶插苗长大一点,就被朋友瓜分了。有两株扦插苗,去年盛夏,大概是晒过了头,又一直被蚧壳虫欺凌,冬天时死翘翘了。曾经,我的窗台上最多的蓝石莲,如今只剩下了一株。拇指粗的茎秆一拃长,顶着一朵拳头大的莲座,沐浴着朝霞夕晖,孤独又自由。前一阵儿,为了减少营养消耗爆出侧芽,我用剪刀剪去莲座最下面的叶子。不是全部剪去,而是每个叶片保留三分之一。据说,这样侧芽就容易从剪去的叶片的生长点萌发出来。那些剪去了三分之一的叶片,如今还好好的,并未有枯萎的端倪,自然也无侧芽发出。我琢磨着,从这些叶片的位置发出侧芽,上不上下不下的,也够难看的。不发出来,未必是坏事。
窗外露养的结果,那茎秆很快木质化了,叶片也越来越美了。叶片是带着厚厚白粉的蓝色,叶边已经有了粉色。莲座也是周正端庄的。
真正的美,语言表达是贫乏的、拙劣的。还有什么必要在这里聒噪的呢。
美,打动的是一颗蒙尘的负重之心。
拭去那或薄或厚的尘垢,那颗水晶之心,充盈、散发着生生不息的爱——
我爱每朵花谱写的
这本尘世之书,时光之简
玉 露
花架上的这盆玉露,已经养了有两年了。我还是没明白,它究竟是什么品种。
我对着网络上玉露品种大全的图片,对比了好多次。有时觉得它与姬玉露长的一模一样,有时又觉得它分明就是大名鼎鼎的冰灯玉露。多肉植物,出状态与不出状态,差别极大,无论外形还是颜色。我经常看着别人家的多肉,疑窦丛生,同样的品种,咋样看也不像是一个妈生的。玉露就更不好区分了。所有的玉露品种,肉质叶排列成莲座状,叶片顶端呈透明或半透明状,就像是一扇扇玻璃小窗(所以也叫“窗”)。与其他多肉品种相比,辨识度自然很高。若是把多个品种的玉露,集中在一起,保准像看到多胞胎一样,一脸懵懂,搞不清楚。我曾下定决心搞个清楚,窗的大小、透明度,窗上的纹路,叶片顶端的形状,顶端是否有毛,等等,脑仁都疼了,成了一锅浆糊。姬玉露、白斑玉露、毛玉露、刺玉露、帝玉露、蝉翼玉露、冰灯玉露、琥珀玉露……这名单还可以一直说下去。
以前养过一盆玉露。是草玉露。叶片是水盈盈的透亮的绿,窗不大,纹路也是淡淡的。一丛草顶着一颗颗沁凉的露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每次看到它,嘴里就会吟出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凡姑娘不大懂其中的意思,便去百度上查看,结果是被吓了一跳。我赶忙给她解释,金风是秋风,玉露是白露,连在一起是形容秋天的景致的,后来被引申为爱情,所以会有“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之感慨。那草玉露极易生侧芽。我想着它发成一大盆的情形。结果是,侧芽越来越多,母株越来越小。或许是土壤肥力不够,加上光照不足、浇水太多,那株草玉露真的长成草了,完全没有了原初的模样。我摘了几个稍微大点的侧芽,扦插在另外的盆里。剩下的那堆草叹息着扔进了垃圾桶。可惜,那几个侧芽也没成活。
这盆玉露是我花了十元钱买的。那时我正在戒多肉瘾,坚决不去花卉市场,免得受不了诱惑功亏一篑。哪里想到,在单位旁边竟然遇见一个卖多肉的小贩。几十盆里,只有玉露我还没有。这玉露通体是灰绿色的,与我养过的草玉露大不相同,便端了回来。办公室窗台是直射光,玉露一直是那模样,灰突突的,窗像没擦干净的玻璃,也没见长。一年后,玉露被我带回了家。放在散光处,经常喷喷水,还没等我用养窗神器,它的窗就开始变大、变透明了,叶片也饱满水润,叶片的灰绿感觉也明朗起来。前两天,母亲说,盆小了,该给它换个大点的盆了。是呀,不知不觉中,它长大了。
如果是姬玉露,遇到强光时,叶片会发红;若是冰灯玉露,叶片会发紫。我不敢去试,万一被强光晒伤、晒死了呢。那样,可就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帕米尔玫瑰
当初买这盆多肉植物,是因为它的名字——帕米尔玫瑰。在一片或萌态可爱或仙气十足或野性十足的多肉植物里,它实在是太不起眼了。放在窗台上,似乎是陪衬,或者填空儿的边角料,也不打眼。可是,只独独一盆,恰巧闲来无事,没什么可打理的,瞥一眼,再瞥一眼,它的好就被一眼一眼地瞅出来了。
帕米尔玫瑰的产地,并不是帕米尔高原,而是遥远炎热的墨西哥。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给它命名的人,一定与帕米尔有点儿瓜葛。就像我,一听见“帕米尔”,就有点百转千肠。那是初冬的一个晴朗的日子,我们从喀什驱车前往帕米尔高原。一路向南。太阳升起,慕士塔格峰山尖像被涂上了红指甲。太阳高悬,蓝色的天空之镜下,冰川覆盖的慕士塔格,散发父亲般的威严。太阳西垂,夕晖涂抹封存万年的冰雪。我们一直在路上。几百公里的山路,似乎怎么也绕不开慕士塔格。此情此景,着实让人兴奋又乏味,心动而疲惫。地貌持续的未有改观产生的审美疲劳后,车内安静下来。我的大脑皮层还在兴奋中,便拿出手机,写下了四行文字。由此,我开始用诗人的眼睛打量世界,记录世界。帕米尔的石头城,每去一次心就会痛一次,说不清为什么。同行的沈苇老师说,或许你的前世曾是石头城的臣民。过去的,皆为美好。集如此美好于一体的帕米尔,总是让人欲说还休。窖藏的,都是珍品。
帕米尔玫瑰,韩国人称它为“迷你莲”。的确小,每个头都是一枚蚕豆大的莲座。还有人叫它“子持白莲”。白莲,是因为它的叶片带有薄薄的一层白粉。子持的意思,应该是说,它特别爱爆头,从叶腋发出走茎,每一枝茎都会诞生一朵小小的白莲。我家的这盆,买回来的时候只有两三个小头,不知不觉间,就长满了盆。一盆小头,我等着它长大,结果却是不停地发走茎,走茎的尽头就是微缩版的白莲,只有筷子头大。长成草,估计就是这个样子。我赶紧给它分盆。原来的那盆,拔掉还在发的走茎,撸掉过剩的叶片,用牙簽一根根撑起一朵朵莲座,心里存着那莲座会慢慢长大些的心思。对了,还有一种多肉叫“子持莲华”,叶片是绿色的,也是爱发走茎,像是牵着手的孩子。子持莲华是景天科八宝属的,子持白莲是景天科拟石莲属的。
听人说,六七月份的帕米尔高原开满了美丽的帕米尔花。我穷极想象,也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花。很偶然的,看见了帕米尔花的图片。原来就是我写过的格桑花。在藏区,藏民所说的格桑花,并不具体指某一种花。我们通常认为的格桑花,其实是一种典型的入侵植物,也叫张大人花。
帕米尔高原是否有帕米尔玫瑰?一定有的。肯定不是我眼前的这种子持白莲。
这么说,是因为突然想起了文友的一本小说集《帕米尔情歌》。文友曾在帕米尔当兵多年,在西域高原度过了人生最好的青春年华。他说,帕米尔已经融入他的骨血。
情歌和玫瑰,属于帕米尔,以及热爱帕米尔的人。
和 锦
我家有两盆和锦。一盆单头,一盆双头。单头的,是大和锦。双头的,是小和锦。
分开来看,我搞不清它俩的差别。放在一起,谁都能看出来。是的,长得大的,就是大和锦:小的,就是小和锦。小和锦,的确是大和锦的杂交品种。区别嘛,肉眼看到的,只有植株和叶片大小的不同。再仔细看,小和锦的叶片似乎更绿一点儿。
小和锦,我以前养过一盆。养着养着,叶片就慢慢干枯了,我一直没找到原因。现在的这盆,去年冬天从大棚里带回家时,小小的双头,颇为精致。开春后,就放在窗台的横杆上,这样光照就足了。一个月过去,我发现根部的叶片干枯了,没在意。又过了半个多月,整株的叶片都有点蔫,看着小了一圈。赶紧端到散光处。这才想起百度一下它的习性。竟然是夏天要休眠的品种。这下,我知道先前那盆小和锦的死因了。休眠期大水浇,大太阳晒,招招致命呀。怎么会想当然地认为和锦是不休眠的呢?还有多少事情,与自己的想当然,是大相径庭的,而又不自知的呢。刮目相看,只是看到的结果。而认识,需要的是,对万物保有好奇的心态,专注的态度,恒久的热情,和学理的严谨。
这盆大和锦,养了有四年了,算得上是老桩了。手指粗的茎扭着向上,顶着一个小拳头大的莲座。听说,大和锦的莲座直径可达十二厘米。眼前的这棵,我用手比划了一下,估计也就六七公分,还差的远呢。拟石莲属的多肉,都是一个个莲座。大和锦叶片光洁,底色灰绿,均匀密布红褐色斑纹,背部龙骨线凸起,叶片呈棕色,三角卵形,先端尖锐。光照充足、低温或昼夜温差大的环境下,叶缘会转为红褐色,红褐色的斑纹也更明显。
肉友们都说,大和锦生长速度很慢,不容易徒长,也不容易形成老桩。可是,在视频上,我看到别人晒的老桩,大不说,造型可真是好。有一盆,中间一杆主茎,周围一圈侧茎,平走到盆沿,转而向上挺立,有众星捧月之势。每枝茎,只顶端举着个莲座。莲座又是红褐色,带着斑点。不知为何,让我想起古代祭祀的场景。唉,我哪里见过祭祀呢。
这盆大和锦,一直没发侧芽,就这么孤独地长着。我曾经想给它找个伴,便掰下来几片叶子,放在它的脚下,等着叶片发芽长成小苗。折腾了几番,终究没有成功。也许,它注定是孤独一生的。孤独,是内心的自由。想起昨天翻开的书,《孤独与孤独的拥抱》。这株大和锦,用孤独拥抱自己,拥抱我,拥抱这个世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用孤独,拥抱孤独。这是最温柔、最深情、最自如的拥抱,也是最让人期许、值得等待的自由。
我的小和锦转危为安了。双头又恢复了生机,小小的叶片硬邦邦的,叶尖更尖锐了,龙骨也饱满不少。小莲座的中心,叶面是绿色的。我每天都观察它。看着它一点一点恢复活力,真是舒心。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和锦的感恩之心,天知,地知,我亦知。
小蓝衣
养多肉的人,对于夏季,多是惴惴不安的。春天买肉,夏天收盆,秋天再买,肉友大抵逃脱不了这样的循环。这几天,我提前进入了收盆的状态。每天开着窗通风,害怕多肉因不通风黑腐、生蚧壳虫病害,害怕缺乏光照,多肉出现徒长、摊大饼、穿裙子等状态。似乎没发挥多大作用。还有难度系数超过高考的控水问题。休眠的、不休眠的,耐寒的、喜潮的,喜欢暴晒的、只能散光照的……细说起来,真让人崩溃。养了几年的大和锦在苟延残喘,眼见成老桩的绿法师叶片快掉光了,酥皮鸭的一枝茎开始干枯……以前,我不知道老桩也会死的。去年夏天,我的多肉死了大大小小十几盆,心疼不已。一个写小说的朋友说,他的老桩也死了好几盆。今年一入夏,我就留意着,死多少小苗也不能死老桩。过去的几年,它们给了我最好的时光。
这盆小蓝衣却没多留意,总觉得它是皮实的那一类。买回来是一棵单头苗,养了三四年,还是单头,只不过茎已经有一寸多长,小拇指粗,且木质化了。不大上心,一是因为它的叶片细长,虽然也是莲座一样的排列;二是叶片两侧有细小的毛,叶尖的更长、更明显。我一向不大喜欢这样像刺一样的毛,对多肉也一样,蛛丝卷娟我不喜欢,仙人掌类的我也不喜欢。它吸引我的地方,只有两个,一是名字,一是颜色。
小蓝衣,这名字就让人浮想联翩。它的叶片也真的就是灰蓝色,蒙了若有若无的白霜。出状态的话,叶尖会变红的。看到网上的一个视屏,名字是:你变红了,也不是小红衣。说的就是小蓝衣。对了,还有一种与小蓝衣形似双胞胎的多肉:小红衣。变红的小蓝衣,真的是和小红衣一模一样。它们都属于景天科拟石莲属,却不是同一个品种。怎么会如此像呢?不知道。区分它们最简便的方法是,叶片是否有毛。有毛的,小蓝衣:没毛的,小红衣。叶片颜色厚薄、花色,统统不用管了。
我没养过小红衣。小蓝衣养的也不好。小蓝衣是容易群生的品种,我的小蓝衣始终没有发侧芽。我才知道,小蓝衣是春秋型种,夏天是要休眠的。回想一下,前两年夏天,我一直把它放在窗台上,它根部的叶片一直在枯萎。我嫌难看,又担心干枯的叶片容易寄生虫卵,隔几天就揪掉一两片。原来,那些叶片是植株休眠期被耗光营养而枯萎的呀。真是羞愧。
小蓝衣,总让我想起那幅著名的油画《蓝衣少年》。它是英国肖像画家托马斯·庚斯博罗1770年创作的。活泼、跳跃的蓝色绸缎,变幻莫测的衣纹和高光,与含蓄的黄灰、蓝灰、绿灰、红灰的背景形成了奇妙的和谐对比,贵族少年的风采跃然纸上,是“不相信定律、规条和传统的最大成功”(傅雷)。
突然想起另一幅著名的油画,《红衣女孩》,英国肖像画家劳伦斯绘于1825年。
有些事情,似乎并无关联。仔细琢磨,又觉得有点关系。什么关系呢,始终搞不明白,就比如小蓝衣和小红衣。
等秋天了,得去买盆小红衣。
能让秘密开口说话的,只有时光。
长生草
《西游记》里镇元大师的万寿山五庄观里,种有人参果,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成熟,闻一闻果子可活360年,吃一颗延寿47000年。我一直认为它就是长生果了。
殊不知,所谓的长生果,其实是寻常的花生。
长生草,究竟是哪一种呢?长生草,作为属的名称,不单指某种具体的植物,而是属内四十多种植物的统称。由于栽培技术的广泛运用,这个属已有250多个品种。莲座,叶薄,易群生,耐寒,是长生草属的特点。常见的品种有观音莲、蛛丝卷绢、紫牡丹、草莓羊绒等。
如果特指一种植物的话,长生草就是观音莲。观音莲的确是长生草属的属长呢。
除了观音莲,我还养了一种长生草。在花市看到它时,卖主说它是长生草,我便一直叫它长生草。之前,我在网上见过它在石缝、瓦砾间蓬勃茂密的样子,又因长生草的名字,就想当然地以为它無惧酷暑炎热。买回来的时候,是秋季。它很快萌发出几个侧芽,小而萌,很讨喜的模样。等到了春季,就把它放在窗台上露养。它的生命力的确旺盛,很快,爆出的侧芽就铺满了,完全看不到盆里的铺面石了。即便在炎炎夏日,它似乎都没有一点不适的样子。一分硬币大小的莲座挤挤挨挨的,小小的叶片一层层向外翻。又哪有空间向外翻呢。后来,最外面的叶子变黄、干枯。我用镊子一点一点拔除枯萎的叶片。干枯的叶片间,许多小小的蚧壳虫蠕动着,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小心翼翼地清除枯叶,然后用医用酒精一顿喷杀。长生草出了名的爱招蚧壳虫。由此 我一路喷杀至今。见枯叶层出不穷,以为是日光暴晒导致水分蒸发的缘故,遂三天两头浇一次水。一天,在清除叶片时,竟然拔出了一个莲座。仔细一看,根已经腐烂了。轻轻拨动别的莲座,竟然无一幸免。唉,这家伙的生命力还真是旺盛呀,根已经腐烂多日,莲座还是绿莹莹的。我捡巴捡巴,挑了四个大点的莲座,修剪了一下,放在盆土上,让它们继续长。
一个冬天,莲座没怎么长大,眼见着精神了不少。开春,照例是窗外露养。前两天,浇水时候发现,一个莲座蔫了。赶紧拿回室内,却是回天无力了。剩下的三个莲座,连成三角形状。原本的正方形,那个角是永远缺失了。心也空了一角。
长生草夏天是要休眠的,水多了就会烂根。如果没有养护长生草的这两次失败,我恐怕还不会知晓。曾经以为自己在真心对待这些花草,甚至说它们是自己的“闺蜜”。哪里见过我这样的?知己知彼,于敌,是致胜的前提和法宝;于友,则是相知相识,惺惺相惜。“如果人群使你却步,不妨请教大自然。”一株植物的教诲,需要你俯身聆听。
这盆长生草,今天,我依然不知道它的名字。
责任编辑 王 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