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并且看(组诗)
2020-09-10杨钊
杨钊,本名杨永强。在《星星》《作品》《诗刊》《绿洲》《绿风》《青年作家》等发表习作300余首。著有诗集《乡野书》等6部。现居乌鲁木齐,供职于兵团机关。
掐丝工艺
大理石廊柱,花岗岩台阶,
穿礼服的男子总在黄昏时分
朝向那玻璃旋转门走去。
我们只看到他的背影,
他留给我们无关的匆忙。
而这是适合庆祝的日子。
属于旌旗、彩灯、花簇的
洒满每一张笑脸的合唱之光。
我们迈步,携带最初的快樂。
立足于一个更高的区位。
我们俯身,触及土地的脉动,
那更像一种传递与接力。
不是去为了细嗅它的芬芳,
而是躲避着去揩净
那遮挡我们的满眼尘雾。
五星桥上
从地面升抬至半空,
这并不会改变,
一如猫与鼠的法则。
沿着桥栏的溜边儿,
老鼠与人类,互不妨碍,
之间隔着陌生的猫,
如此各有各的通途。
一只黑猫忘了它的天职,
暂时性陷入迟疑和怯弱。
莫非错了?一只猫
不该那样追撵过桥的鼠?
去吧,黑猫你绝没有错。
看看老鼠,躲着你
再也迈不开脚步,
仿佛老鼠见了猫似的。
黑猫你怎会想着转身逃走?
繁华的城市,
高耸的桥梁。
鼠、猫依次遭遇在侧。
看它们不变的逃与撵,
只剩两个大小黑影逐渐远去。
在新冠肺炎的月份
在庚子年滞留的春节,
这个新名词——
无疑等同于一只过街鼠,
一段令我们不堪的往日磨难。
那树起的门栅切断我们的去路。
“亲爱,别来无恙?”
多么熟悉和温暖的声音,
却是从一只只看不见真容的
防疫口罩后发出。更有
成百上千驰援武汉的勇士,
被宣称为逆行的天使。
无休止的梦魇
似蝙蝠幽深的暗穴。
夜晚空空的花园,
只剩下野猫们追逐嬉戏。
冷风中凄厉的叫声像断刃撕扯。
在药巷——
街边的路灯整夜彻映不灭。
忍在家中的孩子,
不知不觉又长了一岁。
夹在一本诗集的过期超市购物券
是否要等到,当你不太注意它那层意思。
从某个下午或夜晚,径自跳出来的问候。
它或许已经忘了,怎样生硬挤兑你。
现在还来得及吗,回不回答显得无所谓。
压根儿它没想得到你点缀的热情。
手头的活计让你暂时,摆脱对想象的免疫。
这一切刚刚好。没错,变奏曲同时切了进来,
几乎就在你们步入超市的那一刻。
木质的、不锈钢、塑胶做的排排货架,
亮晶晶的物品像被修剪过那般整洁。
从你的感受出发,你们
为高贵的愉悦而流连。
它过期的窘态,已不及遮掩,
仅仅是希望完成一次普通交易,
它丧失了任何情感色彩,抚弄
胸前的小小徽章。稍后,看它怎样
毫无忌讳躺在一本抒情诗集。
既素净又琳琅满目,不为所动,
夹杂饥饿感的幸福来袭。
你是如何将它握紧,或置入口袋
其实取决于它储存的余额。
你想让它像彩虹那样挂在半城,
它更愿与你迎迓在平行的空间。
几番尝试,你从口袋忙乱地翻检。
从它扭作一团的采购里,不慎滑脱,
趁着那热乎劲,你抱憾将它塞进书本。
围绕追逐,在这物化天堂的周边,
为它带来小礼物,小甜点?
像从鸡蛋里挑骨头,匆匆丢弃。
让你们也学别人浪漫一会儿,
并肩走向几近沉沦的柜台。
它不假思索摇头挥手,将承诺
统统忘却:这种事怎可情非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