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魅力:灾难文学中的众生相研究
2020-09-10洪晓云
洪晓云
【摘要】 灾难文学是用文学来记录灾难,不仅是要人们记住灾难的残酷,更是要人们学会反思,灾难文学的艺术价值也正在于此。通过文字将灾难描绘出来,用简单的故事将人在面对生死威胁时所表现出来的人性直观地展示在读者面前。在分析书中人物的人性美丑时,往往会对比自身,从中吸取教训,以书为鉴,以人为镜,不断地升华自身的人性魅力。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灾难有不同的故事表现,但其中所蕴含的人性善恶、美丑是相似的,对生命的尊重是相同的。灾难文学在教育人们尊重生命、敬畏生命中发挥其独特的魅力。
【关键词】 灾难文学;人性;尊重生命
【中图分类号】I1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4-0020-02
基金项目: 2020年江苏省研究生科研创新计划项目(KYCX20_1049);南京工业大学2019年度社科创新研究团队立项项目阶段性成果(SKTD201903)。
从人类诞生之初,灾难便如影随形,贯穿了悠远的历史长河。从古至今,人们大都恐惧灾难,一方面,人们对神秘莫测的大自然充满着未知、恐惧和敬畏,认为灾难是大自然在发怒,是上天对人类的一种警示或惩罚;另一方面,无论哪种灾难,都会对当时的人类社会,乃至历史文明造成不小的冲击,因此人类对灾难的畏惧可以说是深入灵魂。但在宗教里,灾难就有其存在的意义,基督教认为人生来是带有原罪的,上帝为了救赎人类,就会降下灾难,这是对人类的一种恩典。在中国也有“多难兴邦”这一成语,多灾多难能在一定程度上激励当时的人们奋发图强,给予人们战胜困难的决心与勇气,从而使国家更加的强盛。
一、“灾难文学”概念的诞生
关于“灾难文学”这一说法,源自2008年11月举办的“生命关怀与审美超越:文学的灾难书写研讨会”,会议中首倡“灾难文学”这一概念。学者们认为“凡对人类社会带来重大损失或造成悲剧结果的都可称为灾难。自然灾难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灾难文学应该包括天灾和人祸两个部分。”[1]灾难文学的出现并不是为了用文字将我们囚禁于恐惧的牢笼之中,而是希望用另一种方式来描绘灾难,让我们能从中看到那些光明与希望,感受到不同的人情冷暖。我们未必能成为鲁迅口中的猛士,能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但我们能从灾难文学作品中寻求心灵的慰藉,从中发现我们所忽视的人性,探究其中所蕴含的美与丑、善与恶。
最初的灾难文学大都以神话传说和史诗的形式,比如《季尔加米士史诗》和《诸神传说》。近十几年来,随着人们危机意识的不断增强,逐渐形成了“末世灾难文学”。对于末世灾难的描写,最早可追溯至四千多年前的《吉尔伽美什史诗》,这是目前世界上已知的最古老的一部英雄史诗。中国从古典文学《诗经》《尚书》开始也记录了许多人类的灾难。在中国,灾难文学比起其审美意义,更重要的是书写个体与国家的命运。但无论注重的是对个人还是群体的描写,都是为了让我们在重忆灾难的过程中学会反思,产生新的思考,加深对现实的认知。使读者们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人类在面对灾难时所表现出来的人性,以前人为鉴,为后世之师。
二、灾难文学中的众生相
从不同的灾难文学作品中,我们能从不同的角度感受其中所展现出的人类的众生相,有美、有丑、有善、有恶有人性深处最真实、黑暗的欲望,也有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它们通过文字被传递出来。
日本作家多和田叶子的《献灯使》是一部以灾难为背景的小说,该小说创作于日本“3·11大地震”之后。当时的日本刚刚经历了东日本大地震以及由大地震引发的福岛第一核电站放射性物质泄漏事故,人们仍旧处在对地震与核泄漏的恐慌之中。
《献灯使》以灾难所带来的“危机”这一主题为明线,“献灯使”为暗线,在由一明一暗两条线交织成的虚构文学世界中映照出现实。大灾难降临后,整个国家进入了“闭关锁国”的状态,外来语、车辆和互联网全都消失不见。故事主要围绕义郎和他的曾孙子无名的生活展开,义郎是一个年过百岁的老人,但身体硬朗,像个成年的小伙子,每天能带着狗出门慢跑。而他的曾孙子无名却身体虚弱难以自理,需要义郎时时刻刻的照顾。义郎为了他的曾孙子可谓是尽心尽力,为了不伤害他脆弱的牙齿,细心地将面包在水里泡软再喂给无名。义郎对无名是义无反顾的爱,尽管他自己已经年过百岁,应该由孩子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但他却没有怨言,时时操心着无名的身体。无名身体虚弱到无法出门,只能买来颜料将外面的世界画在家里墙壁上。他没有抱怨自己的生活,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对生活变得麻木,他没有想过生活会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想要去改变生活,年轻人的那种勇敢与不屈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麻木和懦弱所取代,他更习惯于安于现状。大多数的人们和无名一样,对一切早已麻木,对未来也失去了信心,在满目疮痍的世界中浑浑噩噩地活着,老人们也深深自责没能照顾好下一代的孩子们。
这些老人们从麻木的生活状态中觉醒过来,创立“献灯使之会”并暗中寻找“献灯使”的合适人选。人们往往会在绝境中爆发,面对黑暗的世界,与其被吞噬,倒不如放手一搏。他们不再自私地安于现状,而是努力与命运斗争,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无名成了他们眼中最合适的“献灯使”,将要担负起整个国家的命运和希望,他没有逃避而是选择了接受,独自踏出国门,秘密航行到印度的马德拉斯,为日本寻找发展的新道路。无名本是一个虚弱到,需要曾祖爷爷照顾的孩子,但在同胞和国家面前,他选择了承担责任,他不再懦弱和安于现状,而是展现出了自己的勇敢和无畏。一个从没有出过门的孩子要一个人远渡重洋,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所以他担得起“英雄”这个称呼。
侯冬梅曾说:“尽管如此,作家多和田叶子在文学中却表现出卓越的冷静品质。在如此深重的灾难面前,作家锋利的笔触用在了危机刻畫中,而在对待人类、自然的变异时却表现出一种特殊的柔软和温暖。”[2]多和田叶子并没有在书中安排强烈的戏剧冲突,而是在平常、简单的生活中用她细腻、柔韧的笔触,平缓地展现出灾难面前的人性。人们在面对相同的事时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因为每个人的任性不同,这也是人性的魅力所在。
《顾绣的夏天》是对地震后个体生命的描写。女主人公顾绣,在地震中失去了儿子,丈夫整日酗酒,变得萎靡颓废,所以她想再生一个儿子来维持这个家。她只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只能用这种简单、实际的办法来维持随时会崩塌的家。顾她的人性中没有那些大善大恶,她就是一个普通百姓,用最简单的方式过最平淡的生活。她努力让生活重新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但过程却充满了迷茫与艰辛。她甚至想不通,为什么她生活的这座不大的城市,在清理重建的过程中,酒馆会是最先恢复的。虽然都是那种小酒馆,但却是一股脑地就都兴盛起来,反而那些酒店、宾馆都还破落着无人问津呢。学生们也还只能在操场的安置房里上着课。除了酒馆,另一个红火起来的生意就是皮肉生意,站街成了一种“景象”。
面对灾难时,人们能强烈地感受到那种恐惧与绝望,等灾难过去,人们需要一种能够慰藉他们心灵的方式,最直白、简单的就是酒与性欲,正如我们常说的“一醉解千愁”。他们用酒精和欲望来麻痹自己,面对灾难他们没有勇气,灾难过后也就只能选择逃避现实。与这些小老百姓不同的是,小说里一个小混混和自己的弟兄们一起救了好几条人命,成了这场灾难中的英雄。但在面对生死时他选择了挺身而出,这是非凡的勇气与无私的大爱。海岩[3]说:“灾难相似,皆可激发人之本能。大灾当头,人的真实性情焉能无动!”。所以我们平常所看见的并不一定就是真是的,只有在面对绝望、面对生死的情况下,人性的真实才会被显露出来。
无论是地震、瘟疫还是战争,都是惨烈的灾难,它们发生在不同的时代,也就产生了许多不同的故事。虽然故事有所不同,人情冷暖的表现不同,但其中包含的人性中的温暖是相似的,对生命的尊重是相同的,灾难文学就是用文字来表现对生命的尊重。正如严静[4]所说,灾难文学“应该起到认知的治疗作用,让他们用很小的努力,去找回存在的意义,重新找回自身的价值感。”
三、总结
我们常说“人之初,性本善”,当然也有人说“人之初,性本恶”,无论人性最初是善是恶,通过正确的教养与引导,善者继续为善,恶者转而为善,这是文学对人的教育功能。虽然灾难文学中过于突出人性中的“恶”,但能为人们敲响警钟,引发世人的反思。灾难文学不是书写灾难,而是书写命运。在痛苦中反思人性,以史为鉴,从前人的行为中为我们自己找到正确的前进方向,铭记历史,更是为了警醒后人。面对灾难文学,我们要的不是对于生命的嘲笑,而是对生命的关怀与敬畏。
参考文献:
[1]何胜莉,游翠萍.生命关怀与审美超越——文学的灾难书写研讨会综述[J].当代文坛,2009:74-80.
[2]侯冬梅.危机主题与希望使者:日本“后3·11文学”中的《献灯使》[J].中华女子学院学报,2019,31(05):65-71.
[3]海岩.灾难相似,斯人不同——小说《死于青春》序言[J].时代青年(月读),2009,(03):29.
[4]严静.当代中国灾难文学的社会价值[J].大众文艺,2014,(22):26-28.
作者简介:
洪曉云,女,汉族,江苏丹阳人,硕士研究生,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研究方向:日本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