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创伤书写类型与引路人的疗伤机制总概
2020-09-10张军魏竹涵
张军 魏竹涵
【摘要】 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占据美国文坛乃至世界文坛重要地位。创伤与引路人疗伤书写是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的重要组成,但学界对此研究不够,引路人的疗伤书写研究尤为不足。论文分析了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历史、种族、文化身份、宗教、战争、政治、家庭伦理、社会融合、疾病等九大类创伤书写,进而逐个总概每一类创伤书写背后引路人的疗伤机制。
【关键词】 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创伤书写;引路人的疗伤机制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11-0027-04
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本文指当代美国犹太文学、当代美国华裔文学、当代美国黑人文学)存在多种文学书写,创伤书写就是其中的一种,但学界对此研究仍显不足。创伤与疗伤紧密相连,而疗伤往往与引路人密不可分,实际上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内含引路人的疗伤机制,然而,学界对此研究较为匮乏。
一、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创伤书写与引路人
疗伤书写国内外研究现状回顾
自美国学者凯西·卡鲁斯于20世纪90年代初提出“创伤理论”以来,有些研究者尝试借鉴该理论开展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研究。
國外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研究始于20世纪90年代,但系统研究明显不足,且多聚焦某部作品中的“文化、历史、身份或种族”创伤,比如S·莉莲·克雷默(1993)讨论了美国犹太作家玛丽·安婷《应许之地》中的文化创伤。帕特里夏·L·汉密尔顿(1999)分析了美国华裔作家谭恩美《喜福会》中顾映映在旧中国遭遇的历史创伤。弗洛瑞安·巴斯特(2011)、维基·维斯维斯(2008)分别阐释了美国黑人作家莫里森《宠儿》中红色标记隐含的身份创伤等。
国内学界借鉴“创伤理论”开展相关研究主要在2010年之后,虽有一些成果,但往往以讨论单部作品中的“文化、身份、历史、种族”创伤为主。代表性成果有:谢平(2015)对美国犹太作家贝娄作品《赫索格》、黄丽丽(2014)对辛格作品《冤家,一个爱情故事》,徐金芳(2015)对罗斯作品《人性的污蔑》等开展的文化与身份创伤研究;胡小玲(2013)对美国华裔作家汤亭亭作品《女勇士》,刘浏(2012)对谭恩美作品《接骨师之女》开展的历史文化创伤研究;容楠(2018)对美国黑人作家莫里森作品《宠儿》开展的种族创伤研究等。
目前,国外学界对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引路人的疗伤书写研究不多,只有一部直接聚焦成长小说的著作,即马丁·加普托克(2005)的《种族成长:美国黑人小说和美国犹太小说中的民族主义和成长经历》,但成果并未讨论引路人的疗伤。个别成果如简· S·贝克曼(1981)虽提及《所罗门之歌》中主人公夏甲的引路人,但只是一笔带过,未做深入探讨。
此外,目前国内学界直接聚焦当代美国犹太文学中“引路人”的成果也极少,仅有个别研究者直接围绕美国犹太作家索尔·贝娄三部小说中的引路人进行探讨。此外,还鲜有从引路人视角探讨当代美国华裔/黑人文学的成果。极少数研究者如宁云中(2018)、侯金萍(2014)的成果聚焦美国犹太民族或华裔成长模式、成长空间而非引路人研究。有的成果提及引路人时,往往一笔带过。
总之,国内外学界虽取得一定成果,但尚欠缺从整体视角考察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创伤书写类型,且缺乏每一类型的引路人疗伤研究,因此,相关研究需及时跟进。
二、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创伤书写类型与
引路人的疗伤机制
(一)历史创伤书写与引路人的疗伤机制
历史创伤书写是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创伤书写中的重要类型。美国犹太作家索尔·贝娄作品《赛姆勒先生的行星》中赛姆勒先生的遭遇是创伤书写的典型体现,他是大屠杀幸存者,在二战中失去了妻子、父母、财产与地位,身心受到严重摧残。来到美国后,他极度沮丧,依靠侄儿格鲁纳大夫的接济养活自己,后在侄儿的引领下逐渐理解了历史创伤的内涵。
美国黑人作家托尼·莫里森的《宠儿》中的女黑奴塞丝在携带年仅一岁左右的女儿逃亡时遭到白人的追捕,因为不愿年幼的女儿同样沦为奴隶,于是残忍地用手锯锯断了她(下葬时取名为宠儿)的喉咙,借用小说之言,“我(塞丝)止住了他,我把我的宝贝儿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莫里森,1996:195)这一历史创伤不但给塞丝带来了剧痛,也给宠儿的妹妹丹芙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历史创伤。后来,丹芙在宠儿的引领下逐渐摆脱了历史创伤。
梳理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我们发现,引路人往往针对主人公的历史创伤采取如下疗伤机制。引导主人公开展历史溯源工作→帮助主人公还原历史真相→向主人公阐释珍藏历史的多重方法(如借助博物馆、纪念馆、录音录像、影视剧作、笔记本、书信、相册、回忆录、自传、访谈等)→从多重纬度向主人公叙述历史→从多重视角向主人公诠释历史内涵→引领主人公建构理性历史观。
(二)种族创伤书写与引路人的疗伤机制
种族创伤书写是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创伤书写又一重要类型。美国华裔作家谭恩美的作品《喜福会》四位母亲来到美国后,都遭受种族创伤书写,都期望“不用看着丈夫的眼色低眉垂眼地过日子……讲一口流利漂亮的美式英语,不会遭白人看不起。”(谭恩美,2006:3)同样,她们的女儿尽管生活在美国,但遭受来自丈夫或公婆的种族创伤。正如艾米·琳所言:“新移民和美国出生的中国人都被夹在两个世界之间。他们的面部特征道出了一个事实——他们的种族是亚洲,但经过教育、选择或出身,他们又是美国人。”(Ling,1990:20)这些女儿们后在自己的母亲引领下,逐渐摆脱了种族创伤的困惑。
美国黑人作家理查·赖特的《土生子》中黑人青年比格·托马斯遭受了形式多样的种族创伤,他失手杀死了玛丽这名白人雇主的女儿,最终被处电刑。遭受种族创伤的他强调:“他并不想杀人!我总是感触非常深,才会杀人!我杀人时候总是感到很难下手……”(莱特,1999:488)他准是感触非常深是他遭受种族创伤的有力写照。比格后在哈蒙德牧师和白人律师麦克斯的引领下,理解了种族创伤的成因。
分析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文本发现,引路人通常针对主人公的种族创伤采取了如下疗伤机制:引领主人公从群体层面看待种族疗伤→指引主人公通过“寻找家族谱系、强化种族话语、塑造种族形象、彰显族裔社区凝聚力”等途径培养种族意识→引领主人公解构西方种族中心主义→帮助主人公践行基于“平等、和谐、融合”的全新种族理念。
(三)文化身份创伤书写与引路人的疗伤机制
文化身份创伤书写是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创伤书写重要类型之一。贝娄的小说《洪堡的礼物》描写了新老犹太作家西铁林与洪堡之间的故事。小说中的西铁林在老作家洪堡的帮助支持下获得了文坛声誉,但因担心失去主流文化身份,在洪堡落魄街头被送到疯人院,后死于纽约一简陋旅馆这一过程中,秉持冷落态度,没有给予任何帮助。了解洪堡被埋在义冢之中之后,西铁林内心受到极大的煎熬,凸显了文化身份创伤给他带来的巨大影响。洪堡死后,西铁林慢慢认识到洪堡身上的独特精神,洪堡也变成了他精神上的引路人,使其逐渐摆脱文化身份创伤,于是“悲哀中我又有些欣慰。”(贝娄,2002a:602)
美国华裔作家黄玉雪的《华五阿女》描写了黄玉雪通过刻苦奋斗,最终融入美国主流社会的经历。黄玉雪在成长过程中,同样遭到文化身份的创伤,她在中学期间,同学理查德甚至直呼她为凭票取衣(这是美国主流社会描述华裔蹩脚的英语与糟糕的待遇时常见的表达)的“中国鬼,中国佬。”(黃玉雪,2004:60)后面黄玉雪在周边人,尤其是父母的引领下,逐渐摆脱了文化身份创伤。
管窥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文本发现,引路人往往针对主人公构建了如下文化身份疗伤机制:指引主人公深入理解母体文化核心要素的内涵→揭示主流文化控制族裔文化的操演性→引导主人公践行多元文化理念→揭示权力规训运作下族裔身份形成的操演性→引领主人公通过领悟族裔文化内涵强化族裔身份意识→帮助主人公洞悉身份的动态性、多样性→引导主人公建构第三空间中的杂糅身份观。
(四)宗教创伤书写与引路人的疗伤机制
宗教创伤书写同样是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创伤书写重要类型。美国犹太作家马拉默德的小说《基辅怨》中的主人公犹太青年雅柯夫·鲍克双亲早逝,因为他是犹太人,他做工的“这个区是不准犹太人居住的。”(马拉默德,1984:2)后来,他被诬告杀害了基尼亚·戈洛夫,一名信仰基督教的俄罗斯男孩而被捕入狱,在整个案件前后及审判过程中,鲍克遭受了难以描述的宗教创伤。在小说结尾,他受到了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引领,逐渐摆脱了宗教创伤书写。美国华裔作家黄哲伦的剧作《金童》描写了基督教针对中国民间信仰而进行的改造,宣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都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 (Hwang,1998: 34)这些带有侵略及征服色彩的宗教改造给几代美国华裔造成了巨大的宗教创伤。作品中安德鲁受到了宗教创伤的影响,后在阿安的鬼魂引领下,心灵受到触动,最终摆脱了宗教创伤。
剖析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文本发现,引路人通常为遭受宗教创伤的主人公构建如下疗伤机制:引导主人公采取多种方式(如自我幽闭、对比联想等)进行内省→指引“犹太主人公合理质疑契约论或基督教”/指引“美国华裔或黑人主人公辩证审视基督教”→引领主人公吸收少数族裔宗教或基督教有益养分→引导主人公实用性改造少数族裔宗教或基督教→帮助主人公打造正确的宗教观。
(五)战争创伤书写与引路人的疗伤机制
战争创伤书写是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创伤书写不可忽视的一种类型。美国华裔作家汤亭亭的小说《第五和平书》涉及到大量的战争创伤书写,遭受战争创伤的人物主要是汤亭亭的写作团体,该团体成员主要有越战、二战、朝鲜战争和海湾战争的退伍士兵及其家人、战地医护人员、其他参与战争人员。他们来自美国各地,以直接或间接方式参与了上述战争,且在战争结束很长时间后仍无法摆脱战争创伤,因为战争的“影响与后果仍残留于我们身体里。”(Kinston,2003:260)依据小说,这些战争受害者在引路人汤亭亭的引领下逐渐摆脱了战争创伤。
贝娄的小说《拉维尔斯坦》描述了犹太人拉维尔斯坦与叙述者齐克之间的故事。作为犹太人后裔,齐克难以忘却二战大屠杀带给包括他在内的犹太人的战争创伤,在他眼中,创伤记忆犹新,二战时期,从古拉格群岛(隶属俄国)到大西洋海岸,随处可见对犹太人的屠杀与歧视。正如他在文中所言:“我是一个美国犹太人——他们认为美国犹太人对于文明世界越发危险。”(贝娄,2004:69)小说进程表明,齐克在为拉维尔斯坦撰写传记的过程中,逐渐受到拉维尔斯坦的引领,从而对战争创伤有了更深的理解。
透过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文本发现,引路人通常针对主人公构建了如下战争疗伤机制:实施直接疗伤:即直接采取多种方式(写作、言说故事、再现/认知创伤等)引领主人公开展应急障碍自我调节;或实施间接疗伤:引导主人公实现目标转移,采取多种方式融入现实;或实施综合疗伤:即间接疗伤与直接疗伤并举;引领主人公建构正确战争观。
(六)政治创伤书写与引路人的疗伤机制
政治创伤书写是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创伤书写需引起重视的类型。美国黑人作家拉尔夫·艾里森的小说《无形人》描写了主人公犹太人无形人遭遇的一系列政治创伤:在领着白人校董诺顿参观校园时,因执行诺顿的命令带诺多观看了黑人诸多不光彩的一面而遭到学校校长的训斥,之后校长为其所写的求职推荐信让其遭遇了一个又一个白人雇主的拒绝。锅炉爆炸后,白人医生为他做了旨在切除黑人与自我及过去联系的前额脑叶切除手术,导致主人公无法记忆起自己以及母亲的名字,之后在哈莱姆由白人控制的兄弟会里再次遭遇诸多政治创伤。小说中这句话影射了无形人的政治创伤:“哎呦呦他们把可怜的知更鸟拔得一毛不剩。”(艾里森,1998: 174)依据小说,拉斯、克里夫顿以及他的祖父都对他进行了直接或间接的引领,逐渐让其深刻体悟政治创伤。
汤婷婷的《中国佬》中的叙述者回顾了以自己的父亲、祖父、曾祖父等代表的美国华裔在美国排华政策迫害下遭受的政治创伤:生活条件无法得到美国政府保障,导致大批修建铁路的华裔被冻伤或冻死,无法与白人同工同酬,受到白人监工的虐待等。随着小说情节的展开,叙述者逐渐受到了父亲、祖父、曾祖父的引领,从而对政治创伤有了更深理解。
分析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文本发现,引路人往往为主人公构建如下政治疗伤机制:帮助主人公了解政治权力的本质→揭示政治符号的操演性与虚构性→指引主人公塑造支配型气质→引领主人公以多种方式实现政治参与→引导主人公从政治权力博弈走向政治对话。
(七)家庭伦理创伤书写与引路人的疗伤机制
家庭伦理创伤书写是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创伤书写又一类型。贝娄的小说《赛姆勒先生的行星》中的赛姆勒先生来到美国之后,遭受一系列家庭伦理创伤:女儿苏拉关心如何获取堕胎的资金,女婿埃森不知道如何尊重长辈,侄儿格鲁纳大夫的女儿安吉拉周旋于不同的男人,耽于肉欲之中;安吉拉的各哥哥华莱斯既是同性恋者又是酒徒,丝毫不考虑父亲的病情,他们“过着一种高能量的美国生活,简直达到了无政府状态和崩溃的地步”(贝娄,2002b:42),让赛姆勒先生苦恼不已。依据小说,赛姆勒先生后在侄儿格鲁纳大夫的引领下开始采用坚守伦理底线、刻苦工作、助人为乐等方式来治疗家庭伦理创伤。
美国黑人作家艾丽斯·沃克的代表作《紫色》描写了主人公黑人女性西丽亚寻求尊严与自我个性的痛苦历程。在这一过程中,她遭受了严重的家庭伦理创伤:遭继父强奸且所生的两个孩子被继父送人、被继父要求嫁给黑人某某先生、遭受某某先生各种折磨(如经常被打骂、干各种极其繁重的家务、被切断了与妹妹耐蒂的联系)等,她甚至绝望地给上帝写信以倾诉自己的伦理创伤。令人欣慰的是,西丽亚受到了某某先生的情人莎格的引领,精神得到升华,离家到孟菲斯做裁缝谋生,后与某某先生言归于好。
剖析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文本发现,引路人常为主人公构建了如下家庭伦理疗伤机制:指引主人公探究创伤根源→帮助主人公寻找家庭伦理取向→引导主人公多举措(如跨界接纳、杜绝内殖民行为、消解父权夫权意识、发挥“犹太节日、中国元素、黑人民俗与艺术”的功效等)解决家庭伦理困境→引领主人公践行“少数族裔伦理与西方伦理相结合”的家庭伦理理念。
(八)社会融合创伤书写与引路人的疗伤机制
社会融合创伤书写同样是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重要的创伤书写类型。汤婷婷的小说《女勇士》在很大程度上具有人物传记的属性,以第一人称的口吻,从一个小女孩的视角揭示了老一辈美国华裔遭受的社会融合创伤,也影射了叙述者本人在不久的将来也将遭受上一辈遭受的社会融合创伤:母亲来到美国后无法从事在国内从事的助产士的工作,只能帮助父亲开洗衣房,艰难谋生;姨娘月兰的丈夫背叛了月兰,背着月兰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护士,月兰来美国之后无人交流,患了妄想症,无法融合社会,后被送入疯人院,不就便在那过世了。叙述者也回顾了自己遭受的社会融合创伤:上幼儿园时因为必须讲英语而显得沉默;在小学前三年的时间里,沉默得最厉害,在任何时候都不敢吭声,加之非法移民的身份,沉默成为叙述者的标签。在小说最后一章“羌笛野曲”中,叙述者逐渐受到了花木兰、母亲、蔡琰的引领,从而在很大程度上摆脱了社会融合创伤。
贝娄的小说《勿失良辰》描述了美国犹太人汤米·威尔姆一天内的经历,这样的经历在很大程度上影射了汤米之前遭受的许多社会融合创伤:期望在好莱坞“像罗斯福和斯旺森那样享有鼎鼎大名”(贝娄,1981:24),结果一事无成;他期待与别人沟通交流,却不知道正确的沟通方式;他期望参与美国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但无法适应与把控商业社会竞争的态势,仅有的700美元投资证券市场后全部打了水漂,陷入崩溃状态。小说进程表明,汤米后来在引路人塔莫金医生的引领下逐渐治愈了社会融合创伤。
剖析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文本发现,引路人通常为主人公构建了如下家庭伦理疗伤机制:剖析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文本发现,诸如花木兰、母亲、蔡琰、塔莫金医生等引路人为主人公构建了如下社会融合疗伤机制:引领主人公开展内省工作→指导主人公建立亲社会观→引导主人公践行美国梦→指引主人公多举措(了解生存哲学、修正族裔形象、提倡跨民族交往、接受异族通婚等)构建社会融合保障体系。
(九)疾病创伤书写与引路人的疗伤机制
疾病创伤书写也是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中重要的创伤书写类型。贝娄《赛姆勒先生的行星》中的赛姆勒先生遭受严重的疾病创伤:二战期间一只眼睛被枪托打得几乎失明,神经系统也遭受较大损伤,有时狂怒,有时候意识不太正常,感觉判断力处于一片空白状态,有时出现周期性的头痛而卧床不起,痛苦不堪,甚至连一句话说不出,“跟苏拉在一起的時候,曾经出现过一连串这样的旧病发作。”(贝娄,2002b: 30)贝娄的另一部小说《勿失良辰》中的汤米·威尔姆同样遭受严重的疾病创伤:紧张多疑,思想飘忽不定,手脚常因神经过敏而颤抖不停,举止非常怪异(如大衣领子往往竖得很高,口袋中满是揉碎的烟头、一包包药丸、玻璃纸),具备了精神病病人诸多特征。莫里森的小说《宠儿》中的塞丝也遭遇较为严重的疾病创伤:始终处于紧张状态,在宠儿阴魂滋扰下,始终处于被奴役状态,身心两端遭受严重摧残。依据小说,赛姆勒先生、汤米、宠儿分别得到了侄儿格鲁纳大夫、塔莫金医生、保罗·D的引领,逐渐摆脱了疾病创伤。
剖析当代美国少数族裔文学文本发现,引路人通常为主人公构建了如下疾病疗伤机制:引领主人公从社会历史、身体政治等视角探究疾病根源→指引主人公采用宗教启示疗法(美国犹太民族从犹太教、美国黑人从基督教或/及非洲宗教、美国华裔从基督教或/及儒家思想汲取营养)、历史文化启示疗法、关爱疗法,以及平衡疗法(在殖民与反殖民主义之间寻找平衡)等开展疗伤→引导构建疾病防控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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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军,南京信息工程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
魏竹涵,南京信息工程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