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边缘爱情的浪漫悲剧

李梦迪

【摘要】 爱情是好莱坞恒久的话题，边缘角色及边缘爱情在近几年的好莱坞电影中，代表了超越一切的包括世俗与生命的浪漫。本文将以小见大地分析好莱坞爱情片的叙事结构，从好莱坞爱情片一以贯之的唯美画面中分析其影视美学手法，并以《水形物语》的美好结局，窥见以往极具“毁灭性”浪漫的好莱坞边缘爱情悲剧的发展方向。

【关键词】 好莱坞爱情片;《水形物语》;边缘爱情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44-0011-02

线索的类型电影。其中，以边缘爱情或边缘人的爱情故事为主题的影片，通常会呈现出一部又一部的浪漫悲剧。2017年上映的奥斯卡获奖电影《水形物语》，延续了在这类爱情片的叙事逻辑，但又将社会边缘人物的呈现推向一个极端，给边缘爱情故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一、好莱坞的边缘爱情传统

好莱坞有着展示边缘爱情的传统。1933年版本的《金刚》是早期好莱坞边缘爱情代表，影片的开始，展现了古老的地图、神秘的小岛、未知的海域……营造了一种浪漫的气氛。人化地金刚和安妮在神秘的小岛相遇与相知，靓丽的女主人公被大猩猩掳走后，脾气暴躁地金刚却从不伤害安妮，柔和的背景音乐响起，温暖的阳光照在金刚和安妮的脸上，在相处的过程中，安妮与金刚产生信任与爱。故事的结局，安妮为了不让人类伤害金刚选择了离开，垂头丧气的金刚，眼睛像人一样徘徊张望，镜头不断地切换在安妮的面部特写上：泪眼盈盈，充满了怜惜和同情。

好莱坞的边缘爱情涉及的范围是极广泛的，主要分为以下三种类型：第一类是不被世俗认同的边缘爱情，例如以《断背山》为代表的男同性恋爱情及《个人最佳》为代表的女同性恋爱情，其中最具争议的是不为社会伦理所认可的《洛丽塔》所代表的跨年恋;第二类是人类与非人类的禁忌爱情，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有《金剛》《剪刀手爱德华》，《人鬼情未了》也常常被归为此类作品;第三类也是经常被忽视的一个类型，即边缘人的爱情故事，例如以餐厅女服务员和小偷为主角的爱情电影《雌雄大盗》。

《水形物语》作为典型的好莱坞边缘爱情电影，其定位将边缘爱情的边界推到了一个新的极限：一个社会边缘人——哑女艾丽莎和非人类的、甚至在全片都没有拥有姓名的人鱼，相遇，相知，相恋，最后甚至突破了人与非人在肢体接触上的禁忌之门。这也是好莱坞再次向世人宣告，爱情至上，不理世俗、不分性别、超越年龄、跨越种族。

二、好莱坞经典爱情片的叙事逻辑

好莱坞电影有着经典的三段式线性叙事结构，即开端、发展、结局。这套叙事结构在好莱坞爱情片里，形成为了一套完整的浪漫叙事模式：邂逅、相恋、遇阻、结局。好莱坞爱情片的结局，有时是幸福浪漫的大团圆结局，男女主人翁历经了千难万阻，最终得以相恋;有时又是令人悲伤的，那些旷世经典的传奇故事，都是通过把最美好的东西摧毁的悲剧结尾，或是生离、或是死别。而这个“结局”在边缘爱情故事中，通常是爱而不得的悲剧。《水形物语》在叙事上沿用了这一套逻辑，故事主线相对简单，甚至有一些落于俗套：

影片的开始，主角浪漫登场。一整个长镜头带着我们穿过深蓝绿色的水下世界，几束光自上而下照映在漂浮在水中的、正在熟睡的艾丽莎身上，恬静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氛围。伴随着第三视角旁白的介绍“the princess of unvoiced（那位不能言语的公主）”这个带有强烈的浪漫主义童话色彩词汇，女主人在睡梦中登场，和邻居画家吃过早餐后，在走廊里学跳了电视里播放的踢踏舞，开启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在艾丽莎工作所在的实验室，两位主人公命运安排般的邂逅。艾丽莎正在打扫卫生，装在透明水箱里的人鱼被推进了实验室，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接触。有暴力倾向的实验室工作人员安德鲁被人鱼咬断了手指，作为工作人员的艾丽莎和她的黑人朋友泽尔达奉命打扫实验室，艾丽莎和人鱼在这里正式相遇。水箱外的艾丽莎看着水箱里受伤的人，水箱里的人鱼也仿佛感受到了艾丽莎带有善意的眼神，双手扶在水箱上打量着艾丽莎。

自此之后，艾丽莎便会带着鸡蛋来看望人鱼，给他放音乐，教他手语，有时还会跳舞给他看，他们之间逐渐生出了情愫。直到艾丽莎目睹了安德鲁暴力虐待人鱼，并在不经意间窃听到他们计划对人鱼进行活体解剖，她产生了将孤立无援的人鱼解救出来的想法。在艾丽莎的几位好友和对新的智慧物种产生了同情的卧底博士迪米科里的帮助下，他们成功救出了人鱼。在艾丽莎悉心地照料下，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愈来愈深，甚至发生了性行为。但好久不长，随着实验室一方开始搜查人鱼的下落，故事也推向了结局。

三、《水形物语》中的浪漫元素

《水形物语》在影视语言上运用了许多浪漫元素来展现主题，片头片尾的第三视角旁白，像讲述一个童话一般地展开整个故事。再音乐、画面、色彩、光线的应用上，也烘托了浪漫的氛围。

本片的背景音乐由来自法国的著名作曲家Alexandre Desplat作曲，他的音乐十分具有欧洲的浪漫主义情怀。在影片中德普拉采用了怀旧浪漫的音调， 并通过竖琴和管乐模仿八音盒音色， 辅以圆舞曲式的节奏描摹爱丽莎心中的梦幻童话，旋律温柔地弥漫着， 让你与片中人物有着一种隐秘的共情。在故事的开头，主人公的出场伴随着悠扬又欢快的背景音乐，仿佛迪士尼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在森林里放声歌舞。拯救人鱼时，音乐中密集的鼓点伴随着他们急切的脚步，又将我们带入进主人公们的紧张气氛中。《水形物语》也因此获得90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原创配乐影片。

全片在色彩上的应用十分考究，不同于以往好莱坞爱情片里常用的偏暖色调的调色，《水形物语》在色调上大量的使用了蓝色和绿色，在浪漫的基础上，又增添了大海的神秘与奇幻。同时，影片在一些细节上很好地运用了颜色，例如在影片的开始艾丽莎头戴灰绿色的发带，穿绿色的高跟鞋。救出人鱼后，故事的走向发生转变，整个故事进入高潮，艾丽莎换上了红裙，发带颜色也更换为红色，在二者的关系愈发深入后，她还穿上了在影片开始就看中的那双在橱窗里陈列的红色高跟鞋。影片中还加入了一段黑白色调的歌舞剧，艾丽莎和人鱼在舞台上放声歌唱，热情舞蹈，为电影添加了梦幻与童话的色彩的同时，黑白的色调又表现出了艾丽莎灰暗的心理状态。

四、边缘人物的身份隐喻与自我救赎

不同于以往的好莱坞爱情电影，《水形物语》带有强烈的政治隐喻和时代色彩，安德鲁为主的政府人员行为代表了种族歧视者对弱者的歧视和欺凌，而包括女主角在内的其他角色则分别代表了他们的边缘人物身份。

（一）边缘人物间的互相照拂

影片在一开始通过一段交代了女主角艾丽莎·埃斯波西托住在一个剧院楼上的阁楼里，她儿时在水边被发现并带到了帕特南的苦难女士孤儿院抚养成人，她的名字埃斯波西托的含义正是“孤儿”。

在实验室，艾丽莎有一个黑人朋友泽尔达，在一次谈话中，安德鲁问到为什么她是独生子女，这在黑人家庭中很少见，泽尔达回答说，她的母亲因生她难产而亡，这反映了当时的美国黑人家庭的生存境遇，和家庭成员状况。她却也是幸运的，拥有一份工作和一个可以倾听她生活中的烦闷的朋友——艾丽莎，在艾丽莎面前泽尔达可以畅所欲言，泽尔达也会经常在艾丽莎快要迟到时帮她插队打卡。

艾丽莎的另外一位朋友，是年迈的画家吉尔斯，作为邻居的他们常常相互照拂，一起看喜歡的电视剧、为彼此制作美食。故事背景的年代里，相机开始兴起，作为画家的吉尔斯也因此失去了工作，在餐馆吃饭时，伙计对画家的遭遇表示了同情，但随后就因为怀疑他有同性恋倾向将他赶出了参观，还赶走了一对看起来很有教养的黑人夫妇。这也让吉尔斯意识到艾丽莎说的是对的，作为社会边缘人的他们之间必须要相互扶持才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因而下定决心和艾丽莎一起救出人鱼。

（二）人鱼与自我救赎

艾丽莎对人鱼产生的感情，也是一种对自我的救赎。在电影设定的时代背景中，这些角色都是孤独的存在，“alone（孤独）”一次作为台词，在整个影片中反复出现。哑女在请求画家的帮助时，说人鱼和她和他们一样，是孤独的，是孤立无援的。画家在救出人鱼后，也问他“你孤独吗”。在人鱼杀死了画家的猫，并不小心伤到了他的胳膊时，画家依然包容人鱼的存在，并选择了原谅。而人鱼也对此做出了回应，他治愈了画家的胳膊，让他稀疏的头顶长出了新的头发，他也治愈了艾丽莎，环抱着艾丽莎跳入海中，治愈了她中枪的伤口，将她脖子上的三道疤痕幻化成了腮，在水里自由呼吸。这些处于社会边缘的人们，依靠彼此，包容彼此，并对彼此散发善意。

五、边缘爱情的解放

好莱坞在塑造人物角色及进行故事构时，擅长于将浪漫元素运用到不同于世俗定义的爱情中，从他们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与别离中，《水形物语》沿用好莱坞爱情片的叙事逻辑，讲述了一个新的充满政治色彩与隐喻的边缘爱情故事，通过这种浪漫结构的叙事，使边缘爱情得到了解放。

导演将整片以第三人称视角讲述出来，像讲述童话故事般充斥着浪漫、诡异地色彩，最后给了边缘爱情一个相对较为圆满的结局——在人鱼的魔力下，艾丽莎脖颈上的伤痕变化为鱼的两腮，使她能够在水中呼吸，他们也得以继续相爱。这是在以往的边缘爱情故事中很少见到的大团圆结局，也是好莱坞著名的“兽岛”吉尔莫 · 德尔 · 托罗对他塑造的“怪物”形象和他镜头下的边缘人物所善发出的善意。

参考文献：

[1]金元浦.影视艺术鉴赏[M].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

[2]段咏.亚力山大 · 德普拉：在功能与虚构之间[J].音乐爱好者，2018，（06）：3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