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
2020-09-10白玉京在马上
新浪微博│白玉京在马上_
二零一七年我入职某偶像公司,与一个又一个少女偶像有过交集。她们比我想象的简单,也比我想象的复杂。无论何时、何地见面,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恪守规定,尽量不与她们有超出工作的关联,甚至谈话。
她们于我,仅限于工作中精致、复杂而又脆弱的一部分罢了。
我没想过会遇见她。
二零一八年握手会,公司集体出动去现场做staff(工作人员),而我恰好负责她这桌。
她带着一支软笔,候场时写字消磨时间。字写得很漂亮,我目不转睛地盯了许久,而后忍不住,拿出本子跟着一起写。
她看过来,讶然道:“你也练字?”我点头,问她:“可不可以写一句诗给我?”
“你说。”她用漂亮的眼睛,温柔又生怯地望我。
“一片冷香惟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
她便写。
我看着她秀丽端雅的字说:“这句诗很像你。”
闲暇时我们聊天,她谈及自己如何出道,不吝剖白家庭与心事。我本该诧异,萍水相逢,她为何对我这般心不设防?可自己也如见老友般倾诉诸多,竟未曾生出困惑。聊到末了,她知我出书写曲,我知她习字作画,她知我痛楚,我亦知她行藏。
就在那一刻,我忽而明白,何谓白首如新?何谓倾盖如故?原来这便是。
我经历过数次握手会,竟头一次不舍。她是广州团的爱豆,我是上海的staff,未来做节目遇到的机会不多,这一别或许是天涯海角。可是我知道我该走了。我放慢穿外套的速度,抬起头,看到她朝我张开双臂。我哽住呼吸,走过去用力和她拥抱。
她说:“你要好好的。”我红着眼眶说:“你也是。”
从世博馆到北外滩那么久,我不愿回家,随便去哪里都好。我要想一想,想她会不会和我一样觉得,只相处了一两天,却仿佛认识了彼此一生那样久。
我在常去的部队锅店靠角落坐下,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微信有许多未读消息,都来自她。
原来她拥抱我的时候也在忍泪。
原来她和我一样,有无法形容的恍惚感,像做梦一样。
她说:“特别特别感谢你的出现,我相信你懂我的那种感受。看到你的时候又好像看到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就像在不同时空里存活着的一样,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你,虽然我们接触不到四十八小时……”
原来这世上真的会出现某一人,与你不同命运,相同呼吸。
我流着泪打字回复,第一次那么畅快淋漓地同人倾吐心绪。
我知道她会懂,没来由地笃定。
那天之后,她回到广州,我仍如常工作。想起与她相识相知,仿佛一场绮丽而凄然的梦。因为世上有另一个她,我原谅了我自己的存在。
又过了许久,忘记是哪一天,她搞怪地在新年结束很久后发来新年祝福,我问她是祝福延遲了吗?她答得可爱:“只是不知道要找什么话题和你聊天。”
那段时间我仍然低迷,恐惧人,甚至厌憎自己。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让我好起来,绞尽脑汁地说了半天,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好吗?”
我于是不吝赞美:“你很美好啊。你要相信,你如果想起我觉得美好或感动,那么我想起你时是一样的。”
她似乎料准了我的答案:“就等你这句话啦。在我看来,你和我就是一个人。你觉得我美好,你也应该觉得自己很美好。我甚至连夸你都不好意思,觉得在自夸,哈哈哈……”
我无法不原宥自己的存在,因为厌憎自己仿佛在厌憎她。
我与她的交谈只有寥寥数次,却每次都直戳脏腑。我们仿佛深海中潜行的兽,只在即将溺毙时渴求对方的存在,以证明自己的存在值得。我想,这一生,我们应该都不会忘记对方的吧?
关于她,我幻想过许多不切实际的“如果”。如果我是土豪,想砸钱看她登顶,又想将她带离这个纷繁复杂的圈子。可我们对彼此的悲喜都太无能为力了。
也没有别的什么。只是这一刻,突然觉得想念她。
希望像你带给我笃定一样,我也依然能带给你笃定。
希望这一生你我平安。我爱你,许是因为我爱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