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死亡之山”真相揭秘
2020-09-10望月
望月
1959年,苏联乌拉尔山区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事故,9个越野滑雪爱好者在登山途中全部遇难。(本刊曾于2013年报道过)登山遇到意外事故本来是正常的事情,但是这起死亡事故蹊跷的是,遇难者的遗体呈现出诸多不正常的现象,于是关于这场事故的原因众说纷纭,如外星人、风产生的次声波、情杀、CIA特工谋杀、曼西人的萨满仪式等等……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2019年俄罗斯政府决定组成专业的调查团队重启调查,死亡真相终于浮出了水面。
触目惊心的事故
1959年2月24日,苏联乌拉尔派出所接到市民丘索维金娜的报案,她的儿子23岁的伊格·迪亚特洛夫和8名越野滑雪爱好者在登山途中失联,而就在同一天,乌拉尔警方接到乌拉尔理工學院的报警,称该校伊格和8名同学在登山过程中与外界失联,按照学校和伊格约定好的,每天通过无线电保持一次联系,可是自从一个星期前保持联系后,双方再也没有联系上。鉴于事态严重,乌拉尔警方和学院成立了专业救援队,救援队除了15名成员外,还配备了一架直升机。
根据伊格和学院联系以及几个成员给家里写的信,警方勾勒出了九个人的行动路线:1月23日,团队从斯弗罗夫斯克市出发,搭上了开往乌拉尔山的卧铺火车。1月25日,团队在塞罗夫市过夜,第二天租了一辆马拉雪橇,把补给品运送到15英里外被遗弃的北方2号采矿定居点。由于团友友利的坐骨神经发作,他只好提前离开。友利离开后,剩下9人继续朝奥托腾山走去,之后沿着奥斯皮亚河滑雪,随后在莫西人的一条小路上扎营。1月31日,9个人准备登山,在一个树木繁茂的山谷中,他们储存了很多食物和设备,这些可以在回程用到。2月1日,团队计划穿越一个山口,到山的另一面上安营扎寨,但是因为暴风雪,能见度很低,最后走着走着偏离了方向,伊格没有组织大家原路返回,而是在一处山坡安营扎寨。之后,团队和学院失去了联系。
“显然大家是在山坡遇到了麻烦!”搜救队队长泰戈尔·贝恩脸色凝重,一方面伊格在电报中没有报告山坡的确切位置,更重要的是,这些天乌拉尔山正在下大雪,搜救活动不得不等到雪停止之后才能进行。警察局的电话无数次的响起,有询问的学院领导,也有失联孩子的父母,还有蜂拥赶来的媒体记者。
在等待了三天之后,乌拉尔山区的大雪终于暂停了,泰戈尔亲自驾驶飞机直奔乌拉尔山区,可是白茫茫一片,要搜索伊格驻扎的山坡实在困难重重,庆幸的是第三天时,一个看了新闻图片的市民找到警察局,表示对照片中的地方有些熟悉。于是,直升机一路朝密林深处飞去,一个小时后,市民指着一处山坡兴奋地说:“如果没错的话,伊格最后驻扎的山坡就在那里!”巨大的轰鸣声下,泰戈尔和几个成员通过速降滑道下到了山坡,登山队员最后的宿营地呈现在了大家面前。
泰戈尔希望有奇迹发现,他大声呼喊伊格的名字,可是山坡除了呼啸的冷风,却没有伊格等人的回声。泰戈尔扫视了帐篷,帐篷已经倒塌,由内向外被割开,里面空无一人,但是队员们的物品和鞋子都在里面。泰戈尔在约1米深的积雪中发现了登山队员们留下的脚印,奇怪的是,这些脚印有的穿着袜子,有的只穿着一只软毡靴,而有的却是赤脚。周围没有打斗痕迹,并且只有登山队员的脚印。
跟随着脚印的踪迹,泰戈尔在离帐篷1500米处的树林边缘发现了一些生火后残留的灰烬,并且在一棵红松5米高处的位置发现有人为的折断痕迹。随后在周围发现了乔治和尤里的尸体,两人光着脚,只穿着内衣裤,手有烧伤,身边散落着烧焦的树枝。
随着搜救范围的扩大,泰戈尔又找到了伊格·迪亚特洛夫、鲁斯台姆·斯洛包汀和齐娜·科尔莫高罗娃的尸体。遗体倒地的姿势显示三人去世时正在试图返回营地。由于5名探险队员的遗体没有致命外伤,泰戈尔推断,可能突发雪崩队员们来不及穿外套,便割开帐篷逃生。他们虽然收集了一些树枝点火取暖,可是在零下30℃的环境里,人体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患上低温症衰竭而死。
然而就在泰戈尔朝着意外进一步调查时,两个月后雪融之后找到了其他四具遗体,他们都几乎躺在同一个位置,其中契波布里诺斯的头骨遭遇到了强力重击完全变形,克列瓦托夫、佐洛塔里尤夫和杜比尼娜的胸骨遭到了粉碎性骨折,而杜比尼娜的眼球和舌头也不翼而飞,更蹊跷的是佐洛塔里尤夫的脖子上挂着一架相机,而相机里的底片全部失效了。
泰戈尔困惑了,之前五人的特征可以用意外事故来解释,可是这四具遗体有太多不寻常的地方,契波布里诺斯的头骨变形需要巨大的力量,更难以解释的是,在对杜比尼娜的衣物检测后,发现含有强烈的放射物,虽然这些放射物有可能是后来被添加进去的,可是谁又会无聊地这样做呢?
含糊不清的解释
太过蹊跷的事故现场引起军方的注意,很快成立了以约瑟夫为领导的调查团队。首先进入约瑟夫视线的是居住在乌拉尔山区的莫西人,莫西人是苏联45个土著民族之一,几百年来靠狩猎、捕鱼和驯鹿放牧为生,在过去的数百年时间里,他们信奉山神,认为是山神的庇护才有了族人的安居乐业。而莫西人之所以对伊格等人展开杀戮,正是他们的登山亵渎了山神。在对当地莫西人调查时,约瑟夫发现一个叫尼古拉的男子神色紧张,特别是问到伊格出事这几天他在哪里时,他总是含糊其辞。然而就在约瑟夫准备将尼古拉带到警察局进一步调查时,市民瓦莱里讲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那天雪停后,我到山里拾柴火,突然看到空中有一个明亮的、燃烧的物体,它的前部较宽,而后部较窄,有尾巴,并且有火花飞散,一定是这个不祥之兆杀死了伊格和其他八个人。”隔事发现场50公里外的另一支滑雪队队员证实了瓦莱里并没有撒谎:“那天晚上,我们看到了天空中一个橙黄色的球体,那个球体往北边飞去了,正是伊戈尔他们扎营的方向。”
“那个球体是什么?难道真的是球体杀死了伊格和八个同学?”事实上,自从进入莫西人居住的山区,约瑟夫对他们的怀疑也开始减少,因为莫西人开朗乐于助人,他们不仅免费领路,还免费提供住宿。进一步调查显示,尼古拉之所以在面对调查时出现异常,是因为他天生就胆小,即使是女孩子搭讪,他都会结巴。
约瑟夫困惑了,不是莫西人,又究竟是什么造成不同寻常的死亡呢?调查了半个月没有什么发现,约瑟夫准备打道回府,为了感谢大家的帮助,他请当地莫西人吃饭。酒过三巡,12岁的尤里·昆茨维奇突然凑近了约瑟夫的耳朵:“其实我早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家住在公墓对面,参加了不少学生的葬礼,我清楚地记得,在敞开的棺材下,学生们的皮肤呈现出奇怪的棕红色,像砖头。”约瑟夫突然想起,伊格的母亲曾经也讲过,伊格的遗容面目全非,头发变成了灰色,除了嘴里那个大牙缝外,都看不出来是一个人。
“看样子只有开启伊格等人的棺材才能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了!”很快,在约瑟夫的努力下,九具棺木被重新打开,结合之前的调查,约瑟夫提取了七个有价值的信息:一、在这9个人中,有5人是因为体温过低死,契波布里诺斯、克列瓦托夫、佐洛塔里尤夫、杜比尼娜因致命伤而死;二,4个因伤而死的人,不可能是被莫西人杀的,因为尸体上没有和骨折相关的外部伤口,更像是身体内部受到高压断骨;三,除了这9人外,山上没有别人的痕迹;四,帐篷是从内部撕开的;五,9人在吃完最后一餐后,过了6—8小时死亡;六,杜比尼娜的衣服上发现高放射性物质;七,在零下25摄氏度—30摄氏度的暴风雪环境中,9人穿极少的衣服从营地离开,一些被撕破的衣服表明他们撕下了已经死去的人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
死亡信息是有了,可是伊格等九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死亡的,约瑟夫的调查却陷入了困境中,最后调查组给了一个结论:登山队不幸遭遇了雪崩,他们来不及穿好衣服,只能割开帐篷逃生,他们逃往不远处的树林,并且生火取暖,但是由于温度太低,他们患上了低温症,5名队员冻死了,而其余4名队员,试图下山寻求帮助,但是因为黑夜分不清方向,所以不慎坠亡。
然而很快有人提出了质疑,因为清晰的脚印和没有被完全掩埋的帐篷证明当时没有发生雪崩。而媒体也罗列了一连串的质疑:什么样的情况需要把帐篷从里面割开?登山队员们怎么会急得连鞋子都没穿好?又是什么造成了另外4名队员的死亡?什么力量能达到被车撞一般的冲击力?衣物上的放射性物质是什么?金属片哪里来的?杜比尼娜的舌头为什么消失了?
面对媒体的质疑,约瑟夫并没有出来澄清。直到一个星期后,军方才发布了一个模糊的结论——登山队员死于“强大的未知力量”。随之,军方将调查报告列入机密文件,并把该地区列为禁区,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尘封60年真相揭开
伊格和八名同学的非正常死亡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有人认为,登山队员是被传说中的“雪人”或者“外星人”袭击,并咬下了杜比尼娜的舌头。有人认为,登山队员误入军方试验地区,因为事发地点恰好位于苏联发射R-7弹道的路径上,而当晚被一些人目击天空中出现亮红色火光,现场又留下了金属片,这些符合导弹爆炸后的特征。还有人认为,佐洛塔里尤夫是间谍,他曾经参加过1945年的攻克柏林的会战,他伪装成登山爱好者,实则为了接近军事区打探机密情报,军方防止机密遭到泄露,只能杀人灭口。
面对各种甚嚣尘上的说法,最痛苦的是莫属洛夫斯基,当年他20岁,刚参加工作就被抽调到调查组,他为不能找到死亡的真相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他也密切注意着各种死亡的说法。2019年,已经81岁的洛夫斯基向政府提出,希望能重启调查,很快,他的建议得到了上万名网友的支持。其实和洛夫斯基一样感兴趣的是,还有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检察官办公室主任安德瑞,在他的联络下,组建了一个包括地质、环境、天气等方面的专家团。
安德瑞首先否定了9人是苏联军方做军事试验而死的说法,按照这种说法,整个场景——营地、篝火、倒地的学生——都是被军方设计出来的,他们在一个地方把人杀死后,用直升飞机将尸体运到山上,做成一个扎营的假象。调查组认为将尸体千里迢迢运到山上很不合常理,秘密把人埋了做成失踪的假象更能掩人耳目。接着调查组又否定了9人死于放射性,因为只有杜比尼娜的衣服上出现高放射性,帐篷、地图、伏特加都没有放射性,而且之后去搜救的人也应该会被放射性感染才是。
为了还原事件的真相,2019年1月22日,调查组决定深入事发现场。随着海拔的升高,寒风开始凛冽地刮着,吹得调查组员几乎站立不稳。就在快到事故的山坡时,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地质专家达沃斯忽然惊呼起来:“大家小心,这是卡塔巴特风。”
达沃斯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卡塔巴特风也就是下降风,1978年,他在瑞典阿纳里斯山曾经见到过这种风,当时造成8人死亡一人重伤,他侥幸逃过一劫。几分钟后,狂风扫过,达沃斯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这里几乎和阿纳里斯山的地形一致,达沃斯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下降风是一种极其猛烈的从上往下吹的风,当它出现时,学生们因为强大的风力无法待在帐篷里,于是跑到树下寻求遮挡,当年学生们故意在帐篷顶上留了手电筒,想等风停了以后根据它找到回去的路。
狂风加上极低的气温,大家出现了低温症,当人的体温低于32摄氏度时,就会出现意识错乱,语无伦次,行动没有理性可言,性格变得困惑又好斗,甚至觉得莫名燥热,出现反常脱衣症状,加速死亡。而契波布里诺斯的头骨遭遇到了强力重击完全变形,以及克列瓦托夫、佐洛塔里尤夫和杜比尼娜非正常死亡,是他们在失去理智后自相残杀。而至于部分学生从死去人身上扯下衣服保暖,则是低温症没有摧残他们的理性。
2019年3月,俄罗斯《莫斯科时报》刊登了达沃斯的调查报告,他的观点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但是仍有人提出了疑问,诸如那个身上被检查有放射性物质的学生。
其实,距离死亡事件已经过去了60年,有质疑是难免的,只是让9个学生家人宽慰的是,60年过去了,俄罗斯人一直没有忘了他们,而现在终于找到了一种还算合理的解释。为了悼念伊格和他的朋友们,他们死去的那个山头被命名为迪亚特洛夫山口,在那里还建了一个纪念碑。如今,纪念碑靜静地矗立在山头,提醒着登山者珍爱生命,更激励着更多的人来探寻真相。
编辑/郑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