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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健康焦虑的成因与启示:内容分析与模型构建

2020-09-06王文韬张行萍王云弟刘咏梅谢阳群

现代情报 2020年9期
关键词:内容分析

王文韬 张行萍 王云弟 刘咏梅 谢阳群

摘 要:[目的/意义]针对互联网时代网络健康焦虑日益严重的情况,从相关文献中抽取网络健康焦虑成因构建相关模型,以期得到缓解网络健康焦虑的启示,间接助力“大健康”事业发展。[方法/过程]采用内容分析法,对35篇样本文献资料进行梳理分析,抽取网络健康焦虑成因,据此得到网络健康焦虑成因的简化模型和具体模型,归纳总结网络健康焦虑产生形式,对应得到缓解网络健康焦虑的启示。[结果/结论]内容分析结果显示,产生网络健康焦虑的因素主要有:信息性因素、特质性因素、认知性因素和行为性因素。网络健康焦虑发生的形式主要有3种:外在信息刺激、内在特质驱动及自我与环境失衡。最后,本文从刺激与机体博弈的角度提出了缓解网络健康焦虑的3种途径,总结相关启示。

关键词:健康焦虑;网络健康信息;内容分析

DOI:10.3969/j.issn.1008-0821.2020.09.007

〔中图分类号〕G2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821(2020)09-0060-11

Causes and Enlightenment of Online Health Anxiety:

Content Analysis and Model Building

Wang Wentao1 Zhang Xingping1 Wang Yundi1 Liu Yongmei2 Xie Yangqun3

(1.School of Management,Anhui University,Hefei 230601,China;

2.Huaibei Normal University,Huaibei 235000,China;

3.Hefei Normal University,Hefei 230061,China)

Abstract:[Purpose/Significance]In view of the increasingly serious online health anxiety,the causes of online health anxiety were extracted from relevant literature to construct relevant models,in order to obtain the enlightenment of alleviating online health anxiety and indirectly contribute to the development of“Great Health”.[Method/Process]The content analysis method was used to analyze 35 sample literatures in order to extract the causes of online health anxiety.Therefore,the whole and specific genetic models of online health anxiety were obtained.In addition,the paper summarized the forms of online health anxiety,and put forward corresponding enlightenment to alleviate the online health anxiety.[Result/Conclusion]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main factors causing online health anxiety were information factor,trait factor,cognitive factor and behavioral factor.There were three main forms of online health anxiety:external information stimulation,internal trait drive and self-environment imbalance.Finally,this paper proposed three ways to relieve the online health anxie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game between stimulus and organism,and summarizes the relevant enlightenment.

Key words:health anxiety;online health information;content analysis

互聯网时代下,数字化、信息化、智能化的信息技术日新月异,网络已成为用户获取健康信息的首选渠道之一[1]。据2018年度《中国网民科普需求搜索行为报告》的调研数据显示,健康与医疗科普查询比例占到总体的66.83%,位居第一,是用户最关注的科普主题[2]。而随着国家信息化战略的推进,我国也正逐步进入泛在网络社会[3]。在这种环境下,人们需要在短时间内负载和消化爆炸式增长的信息,当个人信息负载量和处理能力不足以应对时,便会产生一系列自我强迫、焦虑或紧张的情绪,进而引发心理、生理反应[4]。如当下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传播引发的心理健康问题[5]。健康状况对个人、家庭的重要性,使得健康信息具有特殊属性,人们在面对健康信息时产生的担忧、恐惧情绪的加剧导致健康焦虑程度不断攀升。健康焦虑状态的持续存在或加剧不仅对用户自身健康状况产生了影响,更造成了医疗资源的重复浪费,大大加重了国家的医疗财政负担[6]。2019价值医疗高峰论坛提到“全世界医疗资源浪费在20%~40%之间,我国1年的医疗费用为5、6万亿,20%的浪费就是1万多亿,40%就是两万多亿”[7]。因此,当前对网络健康焦虑的研究尤为迫切。

互联网时代网络健康焦虑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其作用的机制如何?如何缓解网络健康焦虑?目前国内外学者已对网络健康焦虑相关问题进行了一定的研究,但现有研究尚处于起步和探索阶段,其关注点较为分散,尚未形成体系,我们仍无法把握互联网时代网络健康焦虑的成因和发展。

因此,本文尝试通过对国内外现有相关文献的梳理,从中抽取互联网时代下产生网络健康焦虑的因子,并据此得到网络健康焦虑的理论模型,归纳总结网络健康焦虑产生的形式,对应提出启示,以期得到缓解网络健康焦虑的方法,提升人们的健康生活质量,树立“大健康”理念,间接助力“大健康”事业发展。

1 相关研究与概念界定

1.1 网络健康焦虑概念界定

健康焦虑(Health Anxiety)指用户对某种身体状况或患有疾病的恐慌状态和过度关注[8]。有的学者认为健康焦虑的认知过程与焦虑相一致,因此将健康焦虑归结为一种焦虑症状[9]。有的学者认为健康焦虑是一个连续的症状谱:一端是对身体感觉的忽视或轻微关注,另一端是强烈的健康恐惧——这种极端状态在《美国精神疾病分类与诊断手册》中被称之为“疑病症”[10]。疑病症(Hypochondriasis)是指患者相信或担心自己患有一种或多种躯体疾病,因而反复就医,尽管检查结果呈阴性及医生解释其并没有患该病也不能打消其顾虑,常伴有焦虑或抑郁[11]。在国外,疑病症和健康焦虑已有相互替代的趋势[12-13]。互联网时代下,网络为个体提供丰富信息资源的同时,种种原因也使网络成为滋养健康焦虑的温床,网络疑病症应运而生。

网络疑病症(Cyberchondria)源于“Cyber” (网络) 和“Hypochondriasis”(疑病症),最早可追溯到1999年《华尔街日报》上的文章“互联网上疾病猖獗,疑病症患者的担忧”[14]。已有较多学者针对网络疑病症下了不同的定义,如White R W等认为网络疑病症是由于个体对网上搜索结果和内容的查看而对普通症状的担忧毫无根据的扩大化[15];Recupero P R则认为网络疑病症是个体由于网络搜索健康和医疗信息的增加而产生的对健康相关的害怕[16]。

基于以上对健康焦虑和网络疑病症的相关研究,本文认为网络健康焦虑是互联网时代下,个体在搜寻、加工、利用网络健康信息过程中,由于对某种身体状况或患有疾病的恐慌状态和过度关注等原因而引起的紧张、不安、焦急等復杂的情绪状态。由于国内外提法不一、网络健康焦虑概念界定不同,故本文认为网络疑病症、与网络有关的健康焦虑都属于网络健康焦虑的范畴。

1.2 网络健康焦虑相关研究

本文通过相关文献研究发现,国内外对网络健康焦虑的研究主要关注于影响因素、在线健康行为、网络健康焦虑量表、治疗方法等方面。

1)网络健康焦虑的产生与发展与多种因素作用相关,他们维持或加剧着网络健康焦虑。如许丹阳在对于网络健康焦虑原因的探究中认为网络健康焦虑的发生既有外在原因也有个人特质原因[17];Norr A M等通过问卷调查发现焦虑敏感性(AS)和无法忍受不确定性(IU)是网络健康焦虑的潜在危险因素[18]。2)网络健康焦虑的“临床表现”与在线健康行为密切相关。Muse K等研究考察了网络健康焦虑与健康信息之间的关系发现,在线健康信息搜索会加剧网络健康信息焦虑[19];赵烨等也通过门诊就诊者探讨了网络健康信息搜寻行为与健康焦虑的关系[20]。3)网络健康焦虑的评估主要是由网络健康焦虑严重程度量表(CSS)完成的。McElroy E等通过本科生样本完成了网络健康焦虑严重程度量表(CSS)和焦虑、压力量表(DAS-21)的短期量表[21]。4)关于网络健康焦虑的治疗方法。如Starcevic V等针对网络健康焦虑的前因、维持其存在的因素进行了研究,提出了治疗网络健康焦虑的方法[14];丁佳丽采用个体咨询方式对被试者进行干预发现认知行为疗法对降低网络健康焦虑程度有一定效果[22]。

可以看出,目前国内外学者针对网络健康焦虑的专门研究还很少,相关研究取得一些进展的同时,亦存在许多尚未解决的问题,如尚缺乏对网络健康焦虑发生机制的研究、网络健康焦虑成因体系尚不系统等。因此本文通过内容分析探讨网络健康焦虑的成因体系具有一定的必要性。

2 网络健康焦虑成因

内容分析法是对文献内容进行客观、系统和量化描述的研究方法[23],它可以通过分析文献内容所含的信息量及其变化对内容进行可再现、有效的推断[24]。本文采用内容分析法对国内外现有健康焦虑成因相关文献进行梳理,进而探讨所要研究的问题,其具体实施步骤如下。

2.1 抽取文献样本

为获得与研究主题相关度较高的文献样本,本文通过以下3个步骤抽取文献样本。第一步,选取数据库。通过前期调研,选取涉及医学和信息管理的权威数据库。本研究最终选取Web of Science、ScienceDirect、中国知网及万方中文数据库作为检索数据库。第二步,决定检索式。对英文数据库,在Web of Science中决定的检索式为(Online or Internet or Digital or Web)“Health Anxiety”,在ScienceDirect中决定的检索式为“Health Anxiety”,检索字段限定为“主题”;对中文数据库,选取“健康焦虑”为检索词进行检索,检索字段限定为“主题”。主题检索是直接采用表达文献内容的语词作为检索入口的文献检索方法,与其他检索方法相比,主题检索方法直观性好、通用性强、专指度高[25]。检索截止时间为2019年12月19日20时。第三步,筛选文献。以文献摘要及关键词为主,对检索到的文献进行逐篇阅读,人工排查,去除数据库重复记录及相关度不高的记录,对关联度较高的文献进行全文阅读后决定是否作为最终文献。最终抽取英文文献27篇,中文文献8篇。经上述步骤最终确定35篇文献作为内容分析的样本资料,并制作一份文献清单,用P01~P35作为对应文件编号。

2.2 确定分析单元

通过挖掘发现研究所要考察的网络健康焦虑的成因,以选择所抽取的样本文献意义独立的词组、句子、段落乃至整篇文献作为分析单位,最终确定如“信息来源”“人格特质”“不确定性容忍度”“在线健康信息搜寻行为”等14个分析单元。

2.3 制定类目系统

通过确定分析单元的归类标准,把分析单元分配到最能说明分析目的的逻辑分类框架中去,最终将网络健康焦虑的成因确定为“信息性因素”“特质性因素”“认知性因素”和“行为性因素”4个类目系统。

2.4 内容编码与统计

内容编码和统计阶段是将分析单元分配到各类目系统的过程,本文利用频数计量法对每一分析单元出现的次数进行统计,频数计量法是文献定量研究中使用最广泛的统计分析方法[23]。为便于厘清泛在网络下健康信息焦虑成因的作用机制,本文对同一样本文献中出现的网络健康焦虑的成因只统计一次,最终的编码和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可视化处理如图1所示。

2.5 解释与检验

本文在对内容进行编码统计之后,对网络健康焦虑的成因结合样本文献的内容和量化分析的结果做出如下解释和阐述。

2.5.1 信息性因素

信息作为个体信息行为的客体[26],其特征构成了影响网络健康焦虑产生的因素之一。互联网时代信息体系日益庞杂,网络健康焦虑的产生与信息

和信息环境联系日益密切。研究发现,影响网络健康焦虑产生的信息性因素主要包括信息来源、信息超载和信息模糊3个方面。

由于健康信息生产和传播的某些特性,互联網时代各种各样的信息给个体带来大量健康信息视角的同时,也给个体带来信息来源差异、信息超载、信息模糊方面的冲击,进而产生或加剧健康焦虑。研究表明:1)医疗健康信息来源的可信度是影响网络健康焦虑的重要因素之一[14](P16),健康信息只有来自于可信赖的政府网站的情况下,才会使个体更加担忧,而来自于一个不那么值得信赖的在线论坛的健康信息并不会增加个体的担忧[27](P08)。2)不管是个体主动搜索健康信息,还是在进行与健康并不相关的网络活动,健康信息都可能不受控制地涌入视野,这些信息都可能成为网络健康焦虑的导火索[28](P04)。3)网络健康焦虑成因的另一信息性因素是健康信息的模糊性,网络上许多健康信息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会强化网络健康焦虑[14](P16),并且网络上一些正规医生的解答也很模糊,多为建议到正规医院就诊,这在无形之中也增加了网络健康焦虑[17](P06)。

2.5.2 特质性因素

特质性因素是网络健康焦虑产生的内部因素,在抽取的样本文献中特质性因素主要包括人格特质、人口统计学特质、心理特质、技能特质。1)人格特质是决定个体行为的基本特性,是人格的有效组成元素,也是测评人格所常用的基本单位[29]。如网络健康焦虑个体普遍存在完美主义倾向,他们想要把事情做到最好,也因此需要一个对于症状完美的解释[17](P06),网络健康焦虑症状与强迫症也有一定的关系[30-31](P20,P21)。那些对疼痛经历大惊小怪的个体,很容易产生严重的健康焦虑[32](P28)。具有焦虑性格的个体,任何一种健康信息的传递都可能在他们那里引起严重的焦虑[28](P04)。2)人口统计学特质影响因素主要包括性别、年龄等,研究发现,20~29岁的个体健康焦虑程度明显高于20岁以下个体,女性普遍高于男性等[22](P03)。3)心理状况常常直接影响个体的情绪,个体对心理健康知识了解得不够,很容易引起恐慌和焦虑[22](P03),网络健康焦虑与一般的精神健康呈负相关[33](P29)。4)技能特质因素在抽取的样本文献中主要是指在线搜索健康信息的技术。通常情况下,个体认为在众多在线搜索的结果中,患某病的结果越靠前,患该病的可能性就越大,由于个体倾向于关注严重、罕见的疾病信息,因此增加了这些信息的点击率,从而这些网站排名靠前,而普通症状信息排名靠后。这意味着严重的、消极的健康信息由排名靠前再次增加了其点击率,用户查看后增加了其焦虑水平[11](P01)。

2.5.3 认知性因素

认知是个体认识客观世界的信息加工活动。网络健康焦虑成因的认知性因素主要包括焦虑敏感性、不确定性容忍度、易感性、消极认知偏向和自我感知等因素。1)焦虑敏感性(Anxiety Sensitivity,AS)是由个体对焦虑产生的消极后果的恐惧产生的,它被认为是导致惊恐产生的原因之一[34]。研究发现,网络健康焦虑与焦虑敏感性之间具有一定的联系[35](P22),焦虑敏感性是网络健康焦虑发展的重要潜在危险因素[18](P19)。2)不确定性容忍度(Tolerance of Uncertainty)指个体应对不确定性情景时在认知、情绪或行为反应倾向上的个体差异[36]。健康焦虑个体对不确定情境的忍受力较差,会害怕、担忧[17](P06)。互联网上搜索医疗信息的频率与网络健康焦虑之间的关系随着信息库的增加越来越强烈[37](P18)。但也有研究表明网络健康焦虑与焦虑敏感性和不确定性容忍度并没有共同的关联[38](P26)。3)易感性是使个体易患病理心理疾病的认知和人际关系等心理因素[39],易感性高的个体频繁进行健康或疾病相关的网络搜索时更容易产生网络健康焦虑[40](P05)。4)消极的认知偏向使得个体在线搜索健康相关问题时,更容易注意消极的信息,进一步引发更难以控制的网络健康焦虑情绪[22](P03)。5)自我感知因素主要包括感知自身身体状况[17](P06)、感知信息可信度[11](P01)、感知互联网搜索优势和感知医生劣势[41](P13)。

2.5.4 行为性因素

行为性因素是指个体的行为对网络健康焦虑水平程度的影响,主要包括在线健康信息搜寻行为、线下就医行为。1)在线健康信息搜寻是指用户利用互联网检索、浏览、选择、评价及利用健康信息或知识来满足其健康信息需求的行为过程[42]。相关研究表明,互联网上搜索医疗信息会加剧网络健康焦虑[37,41](P18,P13),过多或重复的在线健康信息搜寻是令人痛苦和焦虑的[43](P14),门诊患者的网络健康信息搜索行为与健康焦虑和躯体症状显著相关[44](P02),高健康焦虑的个体在网上进行健康信息搜寻后会感觉更糟糕[45](P15),在不断的升级查询之后,个体明显变得更加焦虑[46](P25)。但亦有研究发现有健康焦虑个体的在线健康信息搜寻行为只是健康焦虑的维持因素而不是恶化因素[47](P10)。而在线健康信息搜寻行为又进一步表现为使用频率、搜寻时间等,网络健康焦虑水平与在线健康信息搜寻的频率、时间呈正相关[19](P09)。2)对于线下就医行为,研究发现,网络健康焦虑与线下就医满意度成负相关[48](P12),当人们对医生的信任度较低时,更有可能进行在线健康信息搜索,进而引发网络健康焦虑[49](P17)。

3.2.1 外在信息刺激并催化网络健康焦虑

1)互联网时代不管是主动的在线健康信息搜索还是被动的健康信息接收都提供给个体大量的健康信息来源网站和冲突的健康视角,加之之前传统的信息来源渠道,如家人、书籍等,不同信息来源的健康信息冲突和健康信息本身存在的争议促使个体进行更多的健康信息搜寻,更多的健康信息搜寻使个体面临更多冲突的健康视角,进而恶化网络健康焦虑。2)互联网时代信息的边界不断地被消解和重构,线上线下的信息流动生成指数级增长的数据规模。几何量级的信息压迫和信息超载所导致的信息选择困难,个体面对偶遇、搜索或者主动接触的众多健康信息出现的心理失衡等对个体的抗压能力、信息素养等提出挑战,并导致个体产生网络健康焦虑。3)表达不清、模糊的健康信息易使个体产生信息迷航,而互联网时代大量的健康信息资源又占用了个体过多的注意力资源,导致对健康信息的认知过程中个体的自我效能降低,这对个体的注意力、耐心等构成挑战,进而诱发网络健康焦虑。

3.2.2 内源特质潜在并驱动网络健康焦虑

1)个体自身特质包括人格特质、心理特质等相互交织构成自我整体特质,某些个体自身特质易受环境波动影响甚至于其自身特质就是网络健康焦虑产生的潜在驱动因子,当个体不能很好地控制其自我特质与健康信息之间的平衡,便产生并强化网络健康焦虑。如拥有完美主义人格的个体总想要把事情做到最好,也因此需要一个对于症状完美的解释,在寻求对症状完美解释的过程中便会强化网络健康焦虑。2)个体具备的某些内在特质使个体将广泛范围内的客观但并非危险的环境视为威胁情境,并以与客观状态不成比例的焦虑水平对这些情境做出反应,由此驱动并强化网络健康焦虑。如对疼痛大惊小怪的个体更容易产生并持续网络健康焦虑。3)过往生活中积累沉淀的某些具有经验性的特质(如自然增长的年龄和后天的检索技能等)不仅影响着个体对网络环境下健康信息的认知程度,更有可能造成对严重、消极健康信息选取的恶性循环,从而持续加剧网络健康焦虑。

3.2.3 自我与环境失衡诱发网络健康焦虑

1)外在信息刺激和内源特质刺激作用于个体,具备觉察、认知能力的个体对自身健康状况和已掌握的各类健康信息进行评估,评估后的自我认知与外界环境失衡,刺激逐步演化成为恶性刺激,这种恶性刺激增强了个体内心的压力,形成冲突,进而引发情绪即网络健康焦虑。2)个体认知过于敏感和消极,对不确定情境忍受力较差且容易把健康信息消极化,在这种情境下,个体可能会紧张不安、过度恐慌引发一些躯体和心理症状即网络健康焦虑。3)个体的自主性得以满足,当进行在线健康信息寻求或线下就医活动时,实际自我对外所展示的状况或实际自我根据外在收集到的信息对自身状况的判断可能并不符合个体之前自我的期望和评估,因而无法获得权威人士和自己在乎的人或信息的肯定评价,评价的不一致导致网络健康焦虑情绪的发生。4)形式多样、真假难辨的大量健康信息促使个体不断进行健康信息搜寻甚至升级搜寻等行为,如果个体一味沉溺于重复、升级搜寻,该种方式会消解健康信息搜寻的本质,导致个体在此过程中对自我不断进行否定,诱发网络健康焦虑情绪。5)从整体来看,健康信息环境的恶化以及网络监管的不到位,形式丰富、真假难辨、模糊不清的健康信息充斥在泛在网络空间,加之个体对数字化信息媒介和环境的依赖,自我与环境的失衡诱发并加剧了网络健康焦虑。

4 研究启示

本文通过对健康焦虑相关文献的内容分析,抽取形成网络健康焦虑的因素,构建了网络健康焦虑模型,通过分析其内在形成机制,提出了3种网络健康焦虑的形成形式。健康焦虑的持续或加剧不仅会影响到个体自身健康状况,还造成了医疗资源的浪费及国家医疗财政负担的加重,采取必要的方式和手段緩解网络健康焦虑势在必行。那么,已知网络健康焦虑成因,又该如何去缓解网络健康焦虑呢?本文认为网络健康焦虑主要是刺激和机体博弈的结果,要想缓解网络健康焦虑,唯有从构建刺激与机体的平衡路径入手。据此,本文对缓解网络健康焦虑有如下建议。

4.1 削弱外在信息刺激,构建信息生态平衡

对于外在信息刺激,要从健康信息源头对健康信息的数量和质量进行监控,加强信息组织,削弱刺激的强度,构建信息生态的平衡。本文认为外源刺激强度的减弱可以从网络技术层面、信息监管、知识付费层面入手。

4.1.1 网络技术层面

应更多关注泛在网络环境下个体健康信息搜寻、线下就医等行为的特点,同时也需考虑网络环境下健康信息传播的特点,针对特点通过技术手段缓解个体健康焦虑。如可为健康信息相关搜索开发不同的排序算法,通过技术手段检测旨在进行自我诊断和具有“升级”潜力的查询,通过技术发展改进文本制式、优化超文本功能,避免过度链接、媒介依赖等。另外,还可通过人工智能分析和过滤机制,根据个体在操作行为中释放的数据进行用户画像,基于信息聚合,避免信息传播的“广场效应”,进行有针对的个性化健康信息推荐,实现健康信息与个体需求的适配。

4.1.2 信息监管层面

网络环境下出现的信息过载、信息模糊等问题,需从健康信息生产者、发布者、传播者和信息文化环境的监管者着手进行信息生态环境的构建。一方面,信息监管从信息源头把好关,对有风险的健康信息提前进行预警和审核,加强信息过滤机制的构建及权威健康信息发布的门槛。可构建新型信息监管机制,自主设计信息预警等机制,结合区块链分布式技术,拓展监管主体,聚政府、平台、社会公众三位一体,全方面进行健康信息审核;另一方面,信息监管者要对生产、传播有风险的健康信息的平台进行限制和处罚,借鉴各种健康会议讨论的结果,结合实际情况,制定相关针对性政策,明确惩治措施。

4.1.3 “知识”付费层面

网络环境下,信息爆炸、内容泛滥,从网络中筛选并获取有价值的健康信息的成本日渐增高,健康信息焦虑随之而来。而知识付费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网络环境下健康信息获取的痛点,不仅有助于个体以金钱方式高效获取有价值的健康信息,而且有利于激励优质健康信息的生产。因此健康信息提供商可在健康信息的专业化和精细化上下功夫,通过大数据分析、用户反馈等深挖用户需求,为用户健康信息获取提供更为专业的健康信息付费平台。

4.2 干預内在特质刺激,构建自我内在平衡

对于内源刺激,可从个体教育、心理干预、社会支持等层面入手,提高个体健康信息素养,缓解网络健康焦虑心理压力。

4.2.1 个体教育层面

通过教育的手段提升用户的健康信息素养,教育个体如何正确评估所接触到的健康信息以及如何将收集到的健康信息正确运用于自身健康状况。另外,可着重提高个体的技能特质,进行个体信息素养教育,使个体能够正确有效搜索健康信息并解释搜索结果,批判性地评估信息及其来源,提高个体面对海量健康信息时的理解能力、选择能力、质疑能力、评估能力、以及思辨能力,令个体在面对突发事件时做出正确判断。总而言之,建立健全健康信息素养培养体系,一方面加大政府主导的制度设计和硬件设施;另一方面培育、完善、提升个体层面的健康信息元素养。

4.2.2 心理干预层面

网络环境下的健康焦虑从心理学的角度可理解为求知欲使个体渴望将更多“非我”的信息转化为“自我”的一部分,而客观上“非我”的信息数量庞大到无可能被人为所掌握,这种不协调使个体产生了焦虑感[54]。因此,从心理干预角度来讲,当内源刺激过于强烈时,个体应积极调适自我,可采取转移注意力等手段,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通过自我干预适应这种不协调。另外可在考虑个体差异的基础上,如通过区别网络健康焦虑产生的原因是源于人格特质还是心理特质借助于健康心理专家、健康管理专家的帮助采取有针对性的干预方法,如团体认知行为干预[55]、认知偏向矫正[56]等,从心理调节的角度人为干预提高个体应对健康焦虑的能力,克服心理障碍。

4.2.3 社会支持层面

社会支持被认为是个体通过社会联系所获得的心理支持来减轻和缓解心理应激反应、精神紧张和其他不良心理状态[57]。社会支持作为个体与他人之间的一种能够提供精神或物质援助的一种社会联系,与网络环境下健康焦虑状态紧密相关。网络健康焦虑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个体自身心理状况和敏感性格所导致的,因此个体在处理健康信息时,可主动去寻求借鉴亲人、朋友的经验来帮助自己有效选择信息,改变自己对信息接收的认识和焦虑状态。此外,个体还可通过在线支持群体来获得信息支持和情感支持,如在线健康社区,通过虚拟社区的表露和互动获得内心焦虑情绪的释放。

4.3 增加自我调适,构建刺激与机体的平衡

机体是网络健康焦虑的载体,机体在刺激的作用下,表现出一系列的内化和外化反应,因此,缓解网络健康焦虑需从认知(内化)和行为(外化)两个方面增强机体的自我调试,进而构建刺激与机体的平衡。

4.3.1 机体内化(认知)

网络环境下个体需要对自身注意力和控制力进行训练,通过训练强化个体对健康信息的觉察与感知,提高自我效能感,进而攻破自身产生网络健康焦虑的认知性因素,缓解网络健康焦虑。而当面临外界信息环境的挑战时,个体要进行积极主动的自我暗示,适当的降低自己对健康信息的预期期望,以求得自我对健康信息的评估与外界其他个体评估的一致,降低网络健康焦虑程度。必要时可采取认知行为疗法,进行认知暴露和重构或问题解决训练和应用性放松,提高解决问题的能力,缓解焦虑、担忧情绪。

4.3.2 机体外化(行为)

对于健康信息搜寻行为,个体应控制健康信息搜寻的时间和频率,避免过长时间的重复搜索,进而导致“升级”查询,提高自身的健康信息搜索能力和健康信息处理能力。对于存在疾病焦虑的个体应该尽量避免使用网络搜索相关健康信息。对于线下就医行为,个体应提升自身健康素养以促进合理有效就医,提升就医满意度,增强对医生的信任,相信医生的专业检查与解释,减少自身基于各种信息的推测,借助社交媒体的优势与医生建立良好的医患关系等。此外,医院可采取医患共同决策模式,医生作为医学专家提供医学专业意见,而患者作为了解自身偏好的专家,双方在充分讨论后共同做出医学决策[58],一定程度上缓解网络健康焦虑。

5 总 结

本文对健康焦虑的文献资料进行了系统梳理和内容分析,抽取网络健康焦虑成因:信息性因素、特质性因素、认知性因素和行为性因素,并构建了网络健康焦虑产生的理论模型,提出3种网络健康焦虑产生的形式,并针对刺激和机体提出了缓解网络健康焦虑的启示和建议,期望能对缓解网络健康焦虑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当然,本研究亦存在一些不足之处,定性分析的主观性和个人思维固化可能会导致样本文献数据分析存在一定局限性,未来可考虑更多地与定量分析方法结合以做进一步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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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沫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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