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性主义批评的角度浅析小说《自我封闭》主人公形象
2020-09-06张文静
张文静
摘 要:短篇小说《自我封闭》是美国著名女性作家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的中期代表作,讲述了主人公奇特的一生,主人公一生自由叛逆,被世俗世界所不容,在经历无果的爱情悲剧后选择将自己封闭在家中,与世隔绝了55年。文章拟从女性主义批评理论出发,分析作者对塑造“凯勒”这一女性形象的深刻内涵。
关键词:欧茨;女性主义批评;主人公形象
一、引言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美国当代著名小说家,曾多次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她的中篇小说《自我封闭》出版于1990年,故事发生于20世纪初纽约的一个乡村,小说采用主人公孙女的叙述视角,讲述了主人公凯勒奇特的一生。作为一名女性作家,欧茨的作品中常常探讨女性与男性、家庭、社会的矛盾和冲突以及女性人物对命运的抗争。欧茨笔下的凯勒把“自我”“独立”的性格特质发挥到了极致,这与女权主义者一直主张女性独立、拥有自我意识不谋而合。基于此点,本文拟从女性主义批评理论的视角出发,来分析作者对这一人物的形象塑造。
二、创作的时代背景与理论背景
欧茨创作生涯始于20世纪60年代,正处在美国第二次妇女解放运动时期,其思想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女权运动的影响。特别在1978年之后,欧茨开始在普林斯顿大学任驻校作家,后成为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在这个时期,随着同女性主义者,如伊莱恩·肖瓦尔特、桑德拉·吉尔伯特等人交往的增多,受这些女性主义者的影响,欧茨开始有意识地向女性主义倾斜,她曾公开说明自己的女性主义者立场,抨击带有性别歧视色彩的评论,并且在这一时期“欧茨的女性意识已逐渐走向成熟”[1]。小说《自我封闭》出版于1990年,其塑造的主人公凯勒正是欧茨女性意识走向成熟的有力佐证之一。
三、主人公形象分析
(一)对自由的追求
凯勒生性自由不羁,热爱自然。在童年时长辈们因为她不听话而“教训”她,她从不服从;当老师教训她时,她打飞了老师的眼镜。她在畜棚中与动物一起进食,经常像一只流浪猫一样游走在山野间,她成长得如同一只野百合,美丽又充满野性。在旁人的眼中,凯勒的行为举止并不像一个在文明社会中的人,而像一个生活在大自然中的动物。凯勒13岁那年,父亲参军离开了家乡,从此下落不明,亲戚们只好接管了年幼的凯勒,但却无法约束凯勒的言行举止,在经历了数次失败之后,亲戚们认为除了给凯勒寻觅一门婚事,让婚姻和家庭来约束她,已经别无他法。
就这样,年仅17岁的凯勒在亲人的安排下嫁给了将近40的乔治·弗雷里奇,这个身材矮小、“丑的有特点”[2]的男人。但婚姻却无法真正地约束住凯勒。对丈夫,她毫无感情,与他生下三个孩子仅出于对丈夫的怜悯。凯勒哺育孩子时有这样一段内心独白:“我正在被水淹没,水似乎已淹过了我的头顶,但我只能接受这一现实,然后死去。”[3]凯勒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独立意识正在被做母亲的天性所吞噬,但忽而她又愤怒般地产生了一个信念:“我不会淹死,事实上,我会自在地游在水中。”[4]从中可以看到凯勒对于自我意识的捍卫,似乎连作母亲这一女性天性都无法磨灭凯勒向往独立、自由的精神。“我只做我想要做的事情”[5]这一重复出现的内心独白,更鲜明地表现出凯勒对自由的向往与执着,对她而言,她的内心永远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真正地约束她。这与女性主义批评家所倡导的女性需要保持独立自由状态的主张不谋而合,也是欧茨塑造一个新女性的有力佐证。
(二)对爱情的追求
在凯勒刚结婚时有两段这样的内心独白:“所以在我周围,生命如同一場梦境,虽然我不是那一个做梦的人,……这不是我的梦……”[6]“梦”代表着凯勒在新婚之时浑浑噩噩的状态,凯勒从心底里并不期待这场婚姻,她并不想有这场梦,这也为下文凯勒爱上黑人泰瑞尔·汤普森作出了铺垫。
在一次的漫游中,凯勒在河边邂逅了汤普森并对他一见钟情。汤普森长得高大结实,对凯勒而言,他似乎充满了大自然般的熟悉又亲切的气息。在一次和弗雷里奇家人去城中采购时,凯勒偷偷溜走去了黑人的聚居区,在那里凯勒感到“同我一样,他们(黑人)是这个国家被放逐的人。不,和我不同,他们是真正被放逐的人”[7]。由此,凯勒产生了与汤普森一样的身份认同感。汤普森在农场工作期间,凯勒每天都待在他身边,完全不在意别人怪异的眼光。对凯勒来说,汤普森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他们深爱上了彼此,但却不被世俗社会接受,因为对大众而言,“黑人若和白人在一起,看一眼就会觉得恶心”[8]。可见当时社会上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但这些都没有阻止凯勒爱上汤普森,她对汤普森的爱是平等、自由的。
为了成全他们的爱情,二人决定划着小舟向丁登瀑布驶去……湍急的瀑布没有成全他们,凯勒侥幸的活了下来,汤普森却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次事件过后,凯勒完全封闭了自己。但对凯勒来说,汤普森一直与她同在,她相信那“河水”依旧还留在她的肺里。凯勒也常常从屋顶的窗户里静静地望着远方的河流,似乎在怀念她逝去的爱人。
因为二者有着共同的身份认同,凯勒爱上汤普森是无法避免的。但失去汤普森之后凯勒选择自我封闭,这其实与她之前的行为并不矛盾,她虽然封闭了与外界的交往,但她的心灵依旧自由。凯勒对爱情大胆追求,也是强烈自我意识的一个表现。她无视白人社会对黑人的偏见,追求爱情平等,也是八九十年代女性主义批评家所提倡的一个重要思想。
(三)对个人身份的探索
凯勒(Calla),这个由生育她而难产死的母亲临终所起的名字,意为一种马蹄莲,是葬礼上常用的鲜花。这白色的鲜花象征着纯洁、死亡、胜利和对自由的执着,就像一个咒语般预示了凯勒的一生。凯勒不知从何处得知这个名字,当别人喊她的教名伊迪斯(Edith)时,她坚持自己的名字是凯勒。当凯勒第一次向汤普森自我介绍时就说:“我的名字是凯勒”,还强调重复了很多遍。之后每次汤普森称呼她“女士”“弗雷里奇夫人”时,她也坚持自己的名字是“凯勒”,“凯勒是我唯一的名字”。对她来讲,“伊迪斯”只是一个符号,与“弗雷里奇夫人”一样,只是一个称呼,并不是真正的自己,而“凯勒(Calla)”因其象征含义,在主人公看来,这一名字代表着真正的自己。这正如女性主义者所宣扬的,女性应当有自身的身份认同感,不应只屈服一个示意的符号。
凯勒对于名字和称呼的感觉是模糊的,她很少叫老弗雷里奇夫人为母亲,只是喊她弗雷里奇夫人。当丈夫和她谈到这个问题时,她只是含混地敷衍。小说中有一段这样的描写:自凯勒的身体恢复之后,她似乎完全沉浸在家务之中,对自己的存在似乎毫无意识,当身体好时,她会坐在桌前,子女们把外孙带到她面前时,她也会表现出礼貌般的兴趣,但从不用心不记忆这些名字。对她而言,名字并不是区分人的标志,是虚空的、是无用的。凯勒对于母亲的这个身份也是没有认同感的:当子女出生后她没有像其他的母亲一般立即表现出对孩子的关心与爱,老弗雷里奇夫人认为她“甚至没用一种正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9]。若孩子不在身旁她常常会忘记孩子的存在。女人这种天生会当母亲的特质几乎无法从凯勒身上找到,所以对于凯勒来说,自己就是自己,她的存在不以她的身份来界定,不管是母亲的身份,还是妻子的身份。她活得只为自己,没有人能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她对自己身份的认定只有“凯勒”,那个执着自由、热爱自然的女性。
四、结语
参照女性主义批评理论,文章简要分析了欧茨小说《自我封闭》的主人公形象。在欧茨笔下,她是一个拥有强烈自我意识的女性,她对爱情大胆追求,对自由无限执着,从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只做最真实的自我。欧茨笔下的凯勒是一个完全自由的女性,她打破了婚姻、家庭以及社会偏见对女人的束缚。凯勒这个人物形象以及本书的内涵意义都很丰富,本文只是管中窥豹,还需通过收集更多相关材料以及不断地细读来挖掘小说中更为丰富的内涵,理解作者想要传达的其他主题和意义。
参考文献
[1]单雪梅.乔伊斯·卡洛尔·欧茨小说世界中的女性群像 [J]. 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3(4):63–67.
[2][3][4][5][6][7][8][9] Joyce Carol Oates,I Lock My Door Upon Myself[M].New York:the Ecco Press,1990:19–20,29,63.